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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呜呜~爷爷~他走了。”钟奎泪流满面,呜咽着。依旧保持附身跪地的姿势,对汉子说道。
“啊~这~什么时候的事?”汉子心有畏惧,怕的是自己不知不觉的触霉头,撞到死人刚刚走。
“不知道,不过我摸他身子已经冰冷了。”
“那就好。”汉子说着话,摸出衣兜里的洋火柴,‘璞’一声擦燃就把炮仗点燃。一阵震耳欲聋劈里啪啦的响声,随着飞扬起片片碎纸屑混淆一股蓝色的烟雾,在老斩穴人的房门前漂移,以此来通报所有村落里的人,他走了。
在炮仗响起之后,附近热心的邻居就跑来帮忙。有几个婆姨站在门口,看动静,如果主家是有条件的,她们乐意帮忙。如果主家是一毛不拔,连棺材都买不起的,那对不起,只好走人。几个长舌妇闲得没事,就在那唧唧歪歪的议论着。
“啧啧!这老爷子死了,辛苦一辈子,可怜。”
“就是,昨晚我们家后山有老鸹子叫,当时我还给当家的说,老鸹子叫就要出事,果然是。”
“这孩子是谁?”
“呸,这个你都不知道算是白活了。我告诉你……”一个妇女把嘴凑近另一个女人的耳畔边,贼眉贼眼的扫了一眼钟奎,就如此这般的说着悄悄话。
钟奎没有理会这些多嘴的女人,他心里想的是;爷爷走了,爹又该忙活了。得赶紧的去把爹喊来,爷爷的后事应该怎么办?家里还有钱,那钱是爹用来买猪仔的。
钟奎是一路小跑往家里赶,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在跑到距离家门口老远,他就看见房门是洞开的。他心中一喜;爹在家?可是转念又一想,既然爹在家,那为什么没有来看看爷爷?
炮仗声音应该传到这里的,钟奎纳闷的独自想着就加快脚步,一边跑,一边喊道:“爹~爹。”
钟奎喊了无数声,房门是洞开不假,可就是没有看见爹的身影。
“爹~”钟奎不甘心,走进家里,把三间破房子都走完了,也没有看见爹。却看见家里的床铺被褥枕头,都给弄得很凌乱,就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给翻乱的。
因为心里有事,钟奎没有注意这些不同寻常的情景,而是因为没有找到爹,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钟奎家坡地不多,也就只有那么三两块区域。他在家里没有找到,就急忙跑起坡地。坡地上除了随风起伏的庄稼,还有一些又生长起来的草们,没有爹的身影。“爹~你在哪?”没有看见爹,他脑海里突然涌进一种不可名状的不祥之感。
爷爷还在等待,不能这样在这里磨蹭。钟奎想到在平日里,爹都爱把钱塞进枕头。一溜烟的跑回家,把大小枕头里面的芭茅花絮都抖了出来,没有钱,一毛钱都没有了。
钟奎完全被这眼前发生的一切给搞懵了,钱呢?难道是爹拿走了吗?或则是他把钱拿去买猪仔去了?如果是这样,那到没有什么,爹早晚会回来的。
可是爹拿钱为什么把家里翻腾得跟抄家似的?钟奎不解的扫视屋里。最后只好选择,去爷爷家看看。
爷爷家里,除了有俩三个好心的男人还在,其余的那些嚼舌根子的婆姨们早就散去了。
三个男人见钟奎一个人跑回,急忙询问他爹怎么没有来。
钟奎如此这般的把寻找爹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们无语的摇摇头,最后决定用老爷子睡的篾席包裹他,把他放置在唯一的房子里。等待邻村的斩穴人,来做好事给老爷子斩穴。
看着被破席子包裹住爷爷的尸身,心碎了般难受。一个一辈子给死人斩穴的人,在自己死后却落得一床破席子包裹住。
幸亏的是,邻村那位斩穴人给钟奎爷爷生前是好朋友,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闻讯赶来,二话不说赶紧的拿出纸笔记载老爷子的身高体胖。然后在拿出罗盘和八卦铜钱定位,在黄昏来临时,爷爷下葬。
【010】 阴雨连绵天
爷爷走了,爷爷给钟奎留下很多不可磨灭的记忆。他三步一回头视线穿透夜幕来临时的薄雾,回看着爷爷那间孤零零的房屋。也许过几天,那间房屋就成为,老鼠和蟑螂的家园,更或者被谁修缮好成为别人的羊圈什么的。
一路上,钟奎感觉到一束束异样的目光,从隐蔽的位置扫视而来。他就像夜幕下的聚焦点,被针刺般的目光刺挠着。
钟奎知道,在暗处那些黄色泥土砌的墙垛下,隐藏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这些人对他很排斥,完全把他当成是异类来看。曾几何时他也多次好奇的问爹,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看他。爹说是因为他的原因,干工作是给死人斩穴的活路,所以别人会用另类眼光看他们。
钟奎在听到爹的解释时,反而安慰爹;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咱们不能活在别人眼光笼罩的阴影里,走自己的路,要做到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才好。
想到爹,钟奎加快了脚步。以后自己不能再调皮,要好好的孝敬爹。
到底是孩子心性,刚刚还痛哭流涕,这会想到爹有可能在家等他吃饭,说不定还在集市买了香喷喷的馍馍等他吃。阴霾的心情豁然开朗,他是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家跑,冷不防给迎面走来的几个大孩子碰撞在一起。
不知道是这些孩子有意还是无意,第一个撞倒钟奎的就是,眼前这一个身穿灰白色对襟汗衫,长得愣头愣脑粗眉大眼的半大男孩。
只因为钟奎打小就是别人口里的怪胎,跟这些孩子们没法融合在一起。所以对这些个孩子,都不太熟悉,也不认识。
此时面前这个领头的大孩子,就像一堵墙似的,堵住钟奎的路。面上挂着好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一阵挤眉弄眼之后,正用玩味的目光看着钟奎。
大孩子看钟奎,貌似像是在看马戏团表演节目的猴子。他在撞到钟奎时,不但没有道歉,他还慢条细理的抄起手。撇撇嘴以挑衅的语调道:“怪胎小煞星,克死了你爷爷,这会又想去克谁啊?”
话说,钟奎也不是孬种来的,他没有退步,就那么怒目直视近在咫尺的对方。对于这位挑衅者,他毫无惧意厉声问道:“你们想干么?”
高出钟奎一个头的大孩子,轻蔑的眼神,鄙夷的神态看着直抵他胸口的小不点,得瑟的大笑道:“哈哈!你待会就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了。”说着话,他就抬起手揪住钟奎的头发,使劲的往上提。
钟奎疼得皱起眉头,提起脚狠狠的对着大孩子的脚趾头踩去。
“哇!”大孩子,大叫一声,立马抱起那只踩疼的脚,跳起了独脚舞。
其他的孩子见状,都一哄而上,有的抓扯钟奎汗衫,有的拉扯他的耳轮……现场是一片混乱,叫骂声,打闹声。
孩子们把钟奎按倒在地,一阵乱踩乱踢,随后闹哄哄的散去。
而在不远处,钟奎好好的,一副安然的神态,安静的看着孩子们打闹,安静的看着他们散去。最后看着地上许久都没有站起来的那位高个子半大孩子,就对身边空气说道:“他受伤了吧?要不你们去帮帮他?”
高个子半大孩子挺郁闷,明明是按倒钟奎的,怎么这些小王八蛋都砸在自己身上。“嘶!好疼。”他呲牙咧嘴,低呼道。随即慢慢的试着爬起来,就在这时,他的眼球定住了。
刚才明明记得钟奎就在他们围攻的范围内,现在却站在距离他几尺远的地方,怒目而视瞪著他……而且眼眶里当真是有绿光……
“鬼……啊!”惊恐的声音,拖着颤音拉得长长的,久久回响在夜幕逐渐浓幽的山村里。
告别两位朋友,钟奎赶紧的回家。走着,走着,他挠挠头,觉得刚才那两位朋友,好像有什么暗示,或则是想告诉他什么。可是仔细想一下,又好像没有这层意思。
钟奎停顿一下,蹙眉沉思片刻,有点烦。心说道:算了不想了,还得赶紧回家看看爹回来没有。
家里空荡荡,凌乱根本没有人存在的样子。看着这一切,钟奎突然心里发慌。
“爹……?你别吓我。”钟奎稚嫩的声音,在屋里显得悲切孤单。为什么?难道爹真的出事了?他看着空旷的屋子,视线落在那副残缺不全的老祖宗画像上。
画像前面,仿佛跪拜着爹的身影。
“爹……”钟奎迈前一步,出口喊道。眼前看见的身影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唯只有那副画像在随风摆动。
身后一股冷风吹来,钟奎从来没有害怕过,当然除了在爷爷家做的那个噩梦。此时他害怕了,特别是扭头看向黑洞洞的门外。心里就胆战心惊的,就好像觉得门外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窥视他似的。
爹,你去那里了?为什么不回家?钟奎鼓起勇气,去把堂屋房门关闭。心里默默念叨着,举起不停闪烁摇曳的煤油灯,进到房间自己的卧室。
墙壁上横七竖八裂开的口子,比比皆是。口子上还塞着五颜六色的碎布块,钟奎听爹说过,在冬天屋里很冷,就得把这些裂开的口子塞住,冷风和寒意才不会从口子里钻进来。手指抚摸着那些布满尘埃的碎布,他的眼角一阵湿润。
这一夜钟奎没有睡踏实,老是在刚刚闭眼时,就听见堂屋传来响声。有叹息声,有烟袋磕碰在那张大方桌上的脆响声,还有‘咚咚’只有爹走路才发出的脚步声。
夜眨动,鬼魅的眼睛,偷偷窥视着屋里这孤独的孩子。他实在是太疲倦了,最终沉沉的睡去。在暗黑中,一双时有时无的大手,轻轻的拭去孩子眼角的泪水。
凌晨来得快,鸟儿们蹦跳在树枝上,欢快的鸣叫着。鸟叫声,从木格子窗户渗透进,熟睡中的钟奎耳朵里。
钟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爹的房间,有没有人。当他心突突跳动,推开爹的房门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在慢慢吞噬他薄弱的意志,心底无数次冒出一种期待,他希望爹突然出现在门口,哪怕是骂他一句或则像上次一样,给他一耳光也好。
天空气候变化无常,起初还是亮晃晃的天,突然变得阴沉低矮。这种异常的气候就像一种无形的压力,给钟奎心里添加了一份沉重感。
走出房门,抬眼看看阴霾阴沉的云块,脸上有一丁点冰凉的滴点,仔细一看原来是从天上飘下来的细雨。细雨如丝混淆在那无边的昏暗,让钟奎的心更加惆怅。
【011】 捕风捉影
细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村落里各种植物和农作物在细雨的浇灌下。绿色更加绿,水滴湿润了地面。地皮上悄悄冒出一簇簇菟丝草的嫩芽来。就连那带刺的丝茅草,也因为细雨的来临增添了几分妩媚,瞧那细长的叶片上,来回滚动的水珠透明得没有一点瑕疵。
有人抱怨这该死的多雨季节,雨水把路变得泥泞不堪,不能按时完成坡地活路。唯有那些闲得无聊就聚集在一起,手里拿着活儿,穿针引线纳鞋底的婆姨们,最喜欢这种雨季。她们趁不能出工的机会,就凑在一起嚼舌根。看香草娘两片薄嘴皮上下翻飞,捕风捉影的话在她口里说出来,很吸引这些爱凑热闹婆姨们的注意。
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家长里短,都在香草娘的口里演变成,很动听的是非故事。特别是讲到钟奎家的事情,把这些个围观的婆姨们,说得是心惊胆颤。她们耳朵竖起聆听,手里也没有闲着,抽动麻绳发出的‘飕飕’声时,几个人面庞上露出好奇,惊讶、讥讽、困惑、木讷、呆傻、鄙夷的各种形态。也有口里发出啧啧声,貌似配合着香草娘话题的涵义,这种啧啧声就像人们拍巴巴掌,以示鼓励的用意一样。
香草娘在听到啧啧声时,眼里放光,面庞由于兴奋凸显出得意洋洋的神态。她一直说得嘴皮发麻,尿囊胀得有点不舒服,实在憋不住了才住口。哈哈大笑,让众姐妹稍等,她要起身去茅坑。
茅坑在坡地后面树林边上,在山区农村,大多数村民都把茅坑什么的建在坡地上。至于为什么会把茅坑建在坡地上,可能是因为各种便利因素吧!
香草家邻居王二毛,头顶荷叶,踩踏着湿淋淋的泥路去看庄稼。在路过茅坑墙垛时,看见一条鲜艳的红色裤腰带搭在外墙垛上。
香草娘是村里出了名的花蝴蝶,王二毛在看见裤腰带时,心捉狭的瞎想起来。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墙垛下,轻轻一拉,裤腰带就落在他手里。
香草娘起身伸手拿裤腰带,抬眼一看,咦!裤腰带呢?
茅坑门口是一张破席子悬挂,暂时用来遮盖的。香草娘正在纳闷时,门口破席子一动,一道光亮一闪。闪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王二毛。
王二毛手里拿着裤腰带,涎皮涎脸的看着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的香草娘。
“你想干么?”香草娘提着裤头,紧张的质问道。实话,怕她倒是不怕。只是从外面突兀钻进来一个人,真心的把她给吓了一跳。
“嗨嗨!你说我想干么?”王二毛继续往前靠近,嬉笑道。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香草娘那对不停起伏的山峰看。
“你敢惹老娘,莫非想死不成?”香草娘表示也不是好惹的。她杏眼圆睁,大声呵斥道。
王二毛,毫不在乎的抹了一把下巴,视线没有挪开一点。
香草娘知道这厮早就对她心怀不轨,只是没有掐准机会。此刻想对她无礼,无非就是瞅到她一个人在坡地上的原因。
“你给我滚开,老娘可不是你想要就要的。”
“哼!你那点破事,以为除了那个死鬼钟明发知道,就没有人知道了?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和那个奸夫勾搭了。原本想讹杂一点零花钱就算了,没想到你们居然那么狠毒,把那个死鬼置于死地。”
“你胡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是啥子。”香草娘在听到王二毛的话后,面色一沉,声音虽大却有些底气不足的打颤道。
王二毛面上阴笑着,抖抖手里的裤腰带,威胁的语气说道:“那好,你说不明白。等我把这件事告诉给怪胎钟奎,看他明不明白。”说着话,他就作势要退出茅坑空间。
“别走,你究竟想怎样?”香草娘见对方要走,秀眉一扬急忙出口挽留到。
转身欲离开的王二毛,见有机可乘,立马停止脚步。回看着手抓住裤头的香草娘,眼睛闪现一抹狡黠之光。
“你懂的。”
香草娘踮起脚,看看外面还在下雨,耳畔传来淅淅沥沥雨点打在茅坑棚顶上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响,料想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来。她就咬咬牙,对王二毛说道:“你无非就是想得到我,要怎么样,来吧!”
王二毛鼻翼嗅闻着茅坑里那股特殊的味道,眉毛鼻子都皱到一堆了。他有些不乐意的问道:“在这?”
“对,就在这,难不成你还想去我家,看我那口子不砍死你。”
“你那口子就一怂样,要不然你有胆子做那事?”
“得!这里够宽敞了。往边上靠一靠就成。”香草娘厌恶的看着王二毛,觉得他比茅坑里的味道好不了多少。
香草娘的默许就是命令,王二毛丢掉手里那更红艳艳的裤腰带,饥渴难耐的他,急不可耐的拉住香草娘就往墙体上靠。雨声夹杂风声,掩盖了两人嘈杂的争吵声。为了各自的利益,两人很快就直奔主题……茅厕顿时成为他们俩苟合的场所,苍蝇嗡嗡嗡头顶乱发混淆茅坑臭味,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香草娘完事之后充满厌恶的表情,就想溜走。好一个泼皮王二毛,岂有轻易就放过香草娘的道理,他眼皮一扯露出凶恶的模样,说道:“奶奶的,一次也是做,二次也是做,怎么地?你想那件事暴光么?”
看着王二毛这张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