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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了三拜之后,我又在心里默念:“生死无常,人光溜溜的来,光溜溜的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火盆熄灭,我拿着烧烂的差不多的内裤,贴着大腿让别人看不到,表情严肃的走到棺材边,装着打量亡者遗容和妆扮的样子看着。
旁人都知道我是守灵人,也没怎么在意,我乘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伸手进棺材按了一下尸体脖子上的反射神经,尸体立刻张开了嘴,我拿出尸体嘴里的镇尸钱,把内裤塞了进去,轻轻拍了下尸体下巴,尸体闭上了嘴。
陈皮在桌上虽然没点炮下场,也又输了一些,根本没有转手气的样子。
“三哥,老子快输的没本钱了,借我两千垫垫地气。”他摸着牌,大声吆喝,提醒我根本不灵。我用他给的十块钱包着镇尸钱走过去,拔掉他嘴上的烟,捏开他的嘴巴说:“烧抽点,实在想抽就吃糖。”说着,我以快速的把用钱包着的镇尸钱塞进了他嘴里。
他刚想吐掉,我说:“别吞了,多含会对喉咙有好处。”他应该是感觉到嘴里的东西不对了,明白了我的含义。
我再次走到灵堂前,点了一炷香,默念:“亡魂归位,焚香定灵。”
单手拿着香,又烧了陈皮给我的另外十块钱,等钱烧完,合上定灵香,用香头点燃一根烟,暗念:“合香成烟,以烟定灵。”接着踩灭了三根香,拿着烟走到陈皮背后,把拿烟的手放在了陈皮头上,他不爽的说:“拿开,不知道男人头,女人腰都摸不得。”
我说:“该你摸字了,这次绝对自摸。”他鄙视的说:“这把老子只想不点炮,胡夹张还是绝张字,这都能自摸,老子以后用鼻子吃饭。”
话音刚落,他彻底傻眼了,接着兴奋的把牌砸在桌上:“他奶奶的,自摸绝张。”那些后人开玩笑说:“陈先生,您可别使坏啊!”
随意与他们说笑着,等定灵烟烧完,陈皮算被我偷梁换柱伪装成了亡者的亡灵。
亡灵回家,亡灵有所亏欠的鬼都有所感应,会抓住机会来讨债。那只欲鬼一定会以为他抓的魂跑了,会过来找冒牌亡灵。
第七十五章 遭遇养鬼
没过半个小时,陈皮输的钱全捞了回来,与他同桌的人开玩笑说:“胡三张字咱也不赌自摸了,得压压你的火气,专门点你的炮。”
陈皮嘚瑟的扭了扭屁股,挑衅的瞟了对方一眼说:“三哥说了,今晚没有谁能点我的炮?你们信不信?”
三方人一听,这还了得,一个个赌气说:“别扯虚的,手底下见真章。”
邪门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家伙胡三流九条,陈皮打出一张九条,那人拍桌子倒牌:“烧窑的,看到了没?”
另外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牛皮吹破了吧。”
有人催促着陈皮下桌,陈皮郁闷的刚打算起身,胡牌的人僵硬的看着牌面,不敢置信的嘀咕:“怎么可能?”旁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皮趴着桌子笑:“诈胡!空棺材和棺材都分不清吗?”
麻将五条旁边四杠,中间一缸,就像中间有个人躺在棺材里。五条和四条应该是顺的,那人却是一对五条,没四条。
屋里瞬间陷入了死寂,诡异的气氛在人群中流转,人们纷纷忍不住本能往棺材那边瞟。陈皮也知道说错了话,尴尬的抓着后脑勺说:“着急点我的炮,看错也是难免的。”
“又不是才打牌的……”打出诈胡的人转着身说:“你也看到了分明是句子,绝对是……”话没说完,他看到身后没人,惊吓的立刻站了起来,惊悚无比的问:“刚才谁在我后面看牌来着?”
“你背后一直没人。”陈皮缩了缩脖子,调和着诡异的气氛说:“诈胡要全包,别以这种方式赖账。”
“用得着么?后面有没人看牌我不知道?”那人本能的反驳,却见屋里人都诡异的看着他背后。他缩了缩身子,快速的给钱,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再来。”
我一直站在门口,屋里刚进了几个讨债的鬼,只不过所有后人的钱都往陈皮身上聚集,相当于他们的气都护着陈皮,那些讨债鬼没法接近陈皮的身,于是想从侧面压低旁人的火焰。
丧夫那两桌麻将打的很淡定,他们也就随意瞟了一眼,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不管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他们知道守灵最忌表现出慌乱。
人稳气才稳。
等老人准备好东西,我过去小声嘱咐陈皮,说:“我出去有点事,你千万别起身,就算要尿尿也尿到裤子里。如果感觉背后有人看牌,你就从裤裆摸出一张冥币往背后丢,记得丢的时候千万别回头,别让它们看到你的脸。”如果回头,被鬼认出他是假冒的,我的法就破了。
他吓的差点坐起来,我赶紧按住了他的肩膀,说:“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你想赢两千块这是必须付出的。”他小声唠叨:“我不想赢了。”岛共何才。
“你不赢钱,那些东西还是会找你收冥币,你还是老实坐着赢钱吧!”我拍了他肩膀三下,再次嘱咐:“就算是人在你背后看牌,你也丢一张冥币,切忌不能回头。”
交代完,我走到灵堂前点了一炷香,拿在手上大声说:“头七回魂,后人进孝。”转头又对打牌的人说:“大伙好好玩,一定要玩的好。”
根据语调,他们都明白我说的是有鬼也得坐着玩,别惊慌。
大孝子提着准备好的东西,我抽着烟带他到屋子后门,找了块合适的地方说:“你守在这点一炷香,烧完了继续点,隔几分钟就在心里喊一次你父亲的名字。在凌晨一点钟之前,发生天大的事,谁来喊你都不要离开,包括我来喊你,你也别管。”让孝子点香,自然是引亡魂回家了。
“嗯!谢谢,陈先生。”大孝子疑惑的点了点头。我说:“你父亲的魂还没回来,鬼魂过了头七还不回家一次,就算到了下面也走不过望乡台,过不了望乡台也就没法入轮回,这事千万马虎不得。”
据说,鬼到了阴间要在望乡台上看今生,而死后七天内回魂看家里一眼,是打开望乡台看今生的引子,没有引子自然什么也看不到。当然,这是走正常程序,像我直接开人间道送宝宝,压根没经过下面。
这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法。
大孝子家离倒塌的贫房有几十户人家,这几十户人家住的并不整齐,以至于村里的路也是弯弯曲曲的,时儿宽时儿窄。
站在孝子家门口,我拿着一沓引路白在手上敲了三下,抽出九张挥手往上空洒,风吹着白纸飘飞,让月下的树影显得有些阴气沉沉,冷的吓人。
洒了一手,我沿着村道往老槐树走去,每经过一次拐角就洒一次。
老人默默跟在旁边,吓的发抖,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洒到最后一个拐角,我点了一根蜡烛拿在手上,默念:“掌灯照鬼路,路成。”念完,把蜡烛放在地上,夜风吹得火苗左右摇晃,眼看火苗缩小到黄豆大小,却诡异的没有熄灭,不一会又亮了起来。
老人见火苗被风吹的反复如此,几次张嘴又牢牢的把嘴闭上。
铺好了回家的鬼路,再往坍塌贫房走,老头远远的看着一个女人坐在屋前歪着脑袋梳头,他浑身发抖的说:“陈……陈……先生……”
月光虽然挺亮,但半夜就是半夜,只能看到女人大概的轮廓,看着真的挺吓人。
“那是人。”我说。老头说:“您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有回答,保持着之前的步伐往那边走。老头知道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赶紧道歉。我挥手示意没事,继续往前。
真要说我怎么知道女人是人不是鬼,答案只有两个字:经验。真要解释,一条条分析起来,涉及到的东西太多,而且有些东西用语言没法准确的表达出来。
小菜换了一身白色衣服,坐在三十厘米高的长条椅子上,表情木讷的梳理着头发。
“嘶!”
走到近处,老人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嘴刚要喊。我说:“她不是小菜也是小菜。”
“您……您……刚才不是……”
“她是人。”我没时间和老头叽歪,冷漠的看着“小菜”,说:“出马老头,你踩过界了。”
小菜手上的梳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她现在的状态,可以理解成她被出马老头通过神秘的方式给催眠了,但与精神催眠又不同,出马老头可以隔空借着小菜表达出意思。
打个形象点的比喻,小菜具备电报机的功能,而传输信号的东西可能是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玩意,而梳子掉在地上摔成两半,相当于电报数字码,电报员自然懂数字代表什么了。
出马老头表达的意思是,不想小菜死,就别管他的闲事,踩过界就是个笑话,大路朝天各走两边,插手他的事就是跟他做对。以后我有什么不顺,就别怪他了。
“您跑到我家里来拉屎?说我管闲事,真是荒谬了。”我嘿嘿冷笑。
小菜木讷的蹲到地上,像瞎子摸东西一样,在地上摸起梳子张嘴就要吃。老头着急的冲过去,我对老头说:“这梳子不让她吃进去,她永远醒不来。”
“可是……可是……”
老头看着半个掌大的梳子,跪在地上猛的磕头,说:“陈先生,求您救救小菜。梳子吞下去,会死人的。”
我赶紧跳到一边,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您求错了人,使坏的是镇上出马老头。她这样死了还能变成正常的鬼,如果保持这种状态超过七天再死,会变成嫉鬼。成了嫉鬼之后,她会磨她两嫂子,让她完成心愿自然要弄死她两个嫂子了。”
看来小菜是出马老头养嫉鬼的目标人物了。
老头连磕了好几个头,见小菜吞梳子,摇晃的爬起身去扯小菜的胳膊,抱怨的看着我说:“您怎么能见死不救?这可是命。”
第七十六章 走神
梳子被老头扯的掉地上,小菜木讷的又要去摸,老头哆嗦的捡起梳子,用吃奶的力气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夜风吹着大槐树叶嗦嗦响,老头拽着诡异的小菜,小菜发邪的一直要蹲地上摸梳子,老头哀求的说:“陈先生,求您救救她,只要您救她,要了我的老命都行。”
“该说的早已经说了。”我瞟了一眼烂贫房里的大槐树,提着准备好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老人拉着傻子一样的小菜,嘀咕着说:“是我害了小菜……她将来还要害两孙媳妇……”他反复呢喃一会,流着眼泪鼻涕大骂:“要是陈老先生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你娃好狠的心……”
道家有无为,儒家有中庸,皆是蕴含不做不错之道,不是有道之士不肯做,而是很多事做了不讨好。
我停下脚步,冷笑着说:“您最好弄明白一件事,我不欠你们家的,没有义务帮你们做任何事。别说我救不了,就算能救。不救,你没资格指责我。救了,你更没资格指责我。”
老头拉着小菜瑟瑟发抖,至于他怎么想?怎么看?关我屁事。
我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出马老头在陈庄附近害人,解决他的那只欲鬼才是当务之急。
坍塌了半边贫房里很暗,我点燃一根蜡烛拿在手上。
地上堆着很多烂七八糟的垃圾,还好有条两脚宽的小路经过屋中的大槐树连接着前后村子,应该是人们为了穿近路踩出来的。
我还没接近大槐树,就感觉到了淡淡的凉意,只见大槐树底下有三个小人围着一张桌子喝着小酒,吃喝玩乐的挺爽。这就是正常情况下的见鬼,村里人平常半夜路过这里,如果树下有鬼的话,也能见到。
“陈三夜,你来了。”
突来的声音吓走了树下三个小人,我也被吓了一跳。孕妇摸着微翘的肚子,扭着大腚,从没倒的半边屋里出来。靠近我旁边,她像没长骨头似的往我身上倒。
我看着摇曳的蜡烛,她一直往我身上倒着,一直在倒过来的途中,却一直没倒在我身上。
一直在动又诡异的静止着,在夜里出现这种现象一般人都得吓哭。
“灯下藏鬼,吸魂!”我用中指按着蜡烛底部,心里默念着,随着烛火的摇曳,蜡烛那一圈阴影也跟着摇晃。孕妇脸色微变,身体淡了不少,快速的缩到没倒的屋子里,说:“守棺材的,不用这么狠吧?”
“嗯?”我凝神皱起了眉头。她说的是守棺材,不是守灵,要说守棺材,陈家守的是鬼棺。
“你不认得我,那我就走了。”说着,她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知道她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我从布娃娃里掏出的那根骨头里。它不是鬼,如果是鬼的话会被短暂的吸附到灯下黑的灯影里,应该是骨头里原本带有的淫邪之气,吸收了孕妇发出的淫邪之气,才能以孕妇的形象出现。
“破!”
想到这里,我沉声闷呵。喊完,我端着蜡烛站在大槐树下睁开了眼睛,隔着袋子摸了摸里面的骨头,自语:“还真防不胜防。”
三个小人还在树下喝酒,看来我陷入“走神”应该是听到她喊我开始。
走神:受到特定环境的影响,脑子里产生真假难辨的幻觉。像我这种站在大槐树下,拿着蜡烛愣神,可以当成是幻想孕妇的意淫,只是我不是主动幻想,而是被袋子里的骨头带进了意淫的思绪。
如果在幻想里操了孕妇,那就会被淫邪之气入侵,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不对,老子身上有淫邪之气。”我刚准备动手把亡者的魂从大槐树牵引出来,手立刻顿在了空中。“如果没有淫邪之气,外来的淫邪之气根本不可能影响我,让我“意淫”孕妇。”
随之,我想起了打雷冲借的邪神之气,可能还有所残留。不过,那玩意是小姐们拜神通过香火整出来的淫邪之气,比这种要高级得多。
啪!
一巴掌抽在脸上,我忍不住苦笑:“差点又中招了。”
拿出准备好的酒,洒在黄裱上,又把黄裱绕着槐树根绕了一圈。随手点火,嘭的一声火烧了起来。我喊了三声亡者的名字,转身撒了一把引路白,迈着步子走出了半塌的贫房。
槐树能聚集阴气,也招鬼喜欢,经过简单处理就能束缚鬼。同样,只要短暂冲破槐树的阴气,被束缚的鬼就能出来了。而欲鬼属于偏门的鬼物,对满脑子淫念的人来说它比厉鬼还恐怖,但对大众来说与游魂小鬼一样,没什么厉害的,它也只能借槐树锁魂。
一路洒着引路白回到大孝子身边,我放了一碗水在香旁边,说:“继续在心里喊魂,一直喊到凌晨一点。”
回到停尸的堂屋,打麻将的三桌人皆是神情疲惫。他们见我进屋,不停的对我打眼色。
正对着我年轻人,惊恐的瞪着眼珠子,示意我后面有东西。我听到脚步声的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靠近,全身毛孔张开,心蹦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和鬼冷搅合在一起,绝对不是啥好玩意。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全身发麻,微微抖了抖,快速的捏住纤细的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食指,转身,对着脸色尸白的孕妇,把手指用力向后掰。
中指连心,食指连着舌,据说嘴里金精玉液两个穴位产生的唾沫是人的元气,鬼上身沾的就是人的元气,夹食指能够定元赶走普通小鬼。
“陈先生,你干嘛?疼死了。”那玩意出体后,孕妇皱着绣眉喊疼。
突然,灵堂上的蜡烛摇曳两下熄灭,白炽灯闪了好多下,伴随着人们倒吸凉气的声音,屋里陷入了黑暗,只留下灵堂上三根香尖忽明忽暗的特别显眼。
亡者回来了,但闹事的不是它,它没这个本事。岛共帅技。
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