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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忍住笑:“胡大哥,你这走路了,还是练蛤蟆功呢?”
胡小明翻着白眼,喘着粗气:“难……难怪大川说你……你小子屁话连篇,我说你不止屁话……屁话连篇,还……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真是这样吗?我心里暗暗吃惊,最近一两天和陆大川吵吵,他说我我倒没觉得什么,现在胡小明也这样说我,看来我话是多起来了,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还记得第一次见陆可琴,我脸红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想到这些我不由感叹,难怪人们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这人要变起来还真快!
“要走就走,不走让开,别挡你胖爷的路!”胡小明爬到我跟前,像狗一样用脑袋拱拱我。我斜着往上走了两步让开,他哼哧哼哧爬到前面去了。
我看陆大川,已经走出去好远一段,吟了句诗“山不在高,坡陡累人;人不在肥,有劲才行!”,连忙跟上。
路再难走,只要不停下来,总有个头。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山上细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回到天坑旁,陆大川仰脸看看到了头顶上的太阳:“这都过去半天了,他们一定遇到麻烦了!”
胡小明咕咚咚灌了一气水,收好水壶,从背包内掏出登山绳、手钻、岩石钉、岩塞、下降器等装备,麻利地做起了进天坑的准备工作。
陆大川折了根荧光棒扔进天坑,观测了天坑的深度和内部的地形,然后帮着胡小明固定绳索。
我什么也不会做,在边上干着急帮不上忙。
一切准备就绪,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固定好安全带,带上头灯。他们教了我使用下降器的方法。
“天坑深三十米左右,坑壁虽然向内倾斜,但个别地方有凸起的岩石,你们注意着点。”陆大川反身抓住绳索,双脚蹬着坑壁,稳住身形又说,“胖子你最后,郑爽下的时候你帮着他。”
“放心吧,你自己也当心。”
陆大川双脚用力一蹬坑壁,迅速向下降去,很快只剩一个小小的光点。
几分钟后,陆大川打上来两长两短安全到达的灯光信号。
胡小明又耐心地给我讲解了一遍下降中应该注意的事项。生平第一次要用一根绳子把自己挂在悬崖上,我既紧张又觉得刺激,嘴里“嗯嗯”答应着胡小明,心里却有些恍惚,好像一切不是真实。
胡小明拍了我一巴掌:“你记住了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赶紧稳住心神,把他告诉我的重要的几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把自己挂在了绳子上,一点一点往下出溜。可能是上下都有人照顾,也可能是我骨子里也有一种冒险的精神,在下降了几米后我一点不经张了,还觉得挺好玩,于是把胡小明一再告诫我要慢一点的话抛在脑后,学着陆大川的样子双脚用力一蹬坑壁,荡起身体快速向下降去,结果在快到底的时候在一块兀自冒出来的岩石上撞了个七荤八素,打着转把在下面接应我的陆大川砸了大马趴。
陆大川轻轻从我身体下爬出来,给我检查伤势,发现我只是皮外伤,立马发飙,一脚踢在我屁股上:“你小子玩什么杂技!还不起来,要我给你搭张床吗?”
我只感到天旋地转,拽着他的裤脚爬起来,胡小明已经站在我们的身边:“没事吧你们?”
陆大川缓和了语气:“擦破了点皮,给他涂点药膏。”
胡小明扶我到边上坐下,简单给我处理了伤口,在我肩膀上拍拍:“不要蔫了吧唧的了,第一次吗,掉下来还知道拉个垫背的,你做得很不错了。”
“好你个胡胖子,我说郑爽老老实实的一个小伙怎么几天就变成了这副德行,原来是你教的!”陆大川把手电照向我们。
胡小明用手挡住灯光:“你别在这猪八戒倒打一耙,发现什么没有?”
陆大川把手电转向别处:“还没发现他们留下的痕迹,不过这个坑里肯定有古怪,你看这么多石头,怎么看都像尼玛堆。”
连着闯了两次祸,我不敢再得瑟,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摘下头灯,打开强光手电观看起了天坑底部的情形。
别看天坑的口部直径只有四五米,里面还真大。除了靠近湖水的一面空间小些,剩下的三面放眼望去,竟然是一个似乎比外面的山还要大的洞穴。整个洞穴的顶部离地十到十五米不等,上面平整光滑,地面上从近到远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大大小小石块堆起来的圆形石堆,最大的直径足有三米,小的也有一米多,高低也各有不同。
尼玛堆!我想起刚才陆大川说的话。在进入藏区后,我看到好多山间、路口都有堆放的石头堆,问过陆大川,他告诉我那些石堆叫尼玛堆,是生活在青藏高原的藏民垒成的“祭坛”,也叫“神堆”。藏语称“朵帮”,就是垒起来的石头的意思。而“朵帮”又分为两种类型:“阻秽禳灾朵帮”和“镇邪朵帮”。
“阻秽禳灾朵帮”大都设在村头寨尾,石堆庞大,而且下大上小呈阶梯状垒砌,石堆内藏有阻止秽恶、禳除灾难、祈祷祥和的经文,并有五谷杂粮、金银珠宝及枪支刀矛。
“镇邪朵帮”大都设在路旁、湖边、十字路口等处,石堆规模较小,形状呈圆锥形,没有阶梯,右堆内藏有镇邪咒文,石堆内也藏有枪支刀矛。 尼玛堆的石块、石板或卵石上大都刻有文字、图像。内容多是藏传佛教的经文、佛尊、动物保护神、六字真言及各种吉祥图案等。
每逢吉日良辰,人们一边煨桑,一边往尼玛堆上加石子,并虔诚地用额头碰它,口中不停祷告。日久天长,一座座尼玛堆便拔地而起,愈垒愈高。
我问他什么叫煨桑。他告诉我煨桑就是用松柏枝焚起的霭蔼烟雾,是藏族祭天地诸神的仪式。还给我讲了煨桑和英雄格萨尔王有关的一个传说:
传说格萨尔王在降魔灭妖、抑强扶弱的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一天格萨尔召集起了他的精锐将士、总管臣民,对众人唱道:
无人神灵保佑谁,无神万事皆逆云。若是两者共在时,心想事成大吉利。五月十五时辰吉,岭国臣民请细听,上玛迦山峰之巅,煨名贵柏桑之叶,祭四方神灵护法。
格萨尔认为,若不煨桑祭神,岭国的护法神就不能助其降伏妖魔,因此决定五月十五煨桑祭神。这时魔国红钢角命根子野牛前来进犯岭国,就因为格萨尔以桑烟敬祭了诸神,神灵喜欢故格萨尔大胜。自此,格萨尔从桑烟中开始了他保家卫国、降妖服魔的伟大宏业……
想起这些,我仔细去看那些石堆上的石块,并没有刻着什么真言、慧眼、神像、吉祥图案,不过是些或圆或方的光石头。
“郑爽,你不跟上,一个人在那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陆大川喊我,我才发现他和胡小明已经朝着洞穴的右侧走出去好远一截了。
“没什么。”我一路小跑去追他们。也不知道是手电光晃动的那些石堆的阴影忽长忽短,还是我跑动起来感觉那些石堆跟着动起来,反正我一下子觉得那些石堆突然之间变得无比恐怖,像我家后山乱坟岗子上的那些土包……
想到乱坟岗子,一个想法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难道天坑里是个坟场?这些石堆都是坟头?
第二十章 墓葬群
跑到陆大川身边,我把天坑内是个坟场的猜测告诉他。他扭着脖子看了一圈:“还别说,真有点那么个意思!”
这么重要的发现,看他不冷不淡的反应让人真没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有那么点意思?”
陆大川不紧不慢地说:“看着像是,可是你别忘了,藏民的丧葬习俗是天葬。就算个别原因有土葬的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规模。”
“谁说是藏民的坟墓了!你忘了杜立巴石碟最初在哪发现的了?”我连珠炮似的背出了传说中石碟被发现的那段文字,“1938年,北京大学考古学教授齐福泰与其学生在青海附近的巴颜喀拉山脉探索一系列洞穴时,发现这些洞穴被人凿成了隧道与地下储藏室的的系统,他发现这些墙壁是方方正正被上光的,就如同这座山背以高温凿入一般。
他们找到了许多的干净墓穴,而这些墓穴里面埋着身高约138厘米左右的骷髅。这些骷髅有着巨大的头颅,瘦小脆弱的身体。
墓里没有任何铭文,却有数百个约30里面宽的石碟,每个中间都有个2厘米的洞,每个碟片上都刻有两个从碟片边缘旋绕至碟片中心的洞一带的细小沟槽,宛如斐斯托斯圆盘……”
陆大川一拍脑门:“只想着他们的安危,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想起陆可琴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发现天坑内的石堆有可能是外星人墓葬的兴奋荡然无存:“回头再说这些,还是找到他们要紧!”
陆大川指指头顶上方天坑入口:“咱们以天坑为界线,先搜右边,然后左边。”
我们没不同意见,陆大川带头像洞穴右边走,我多少有些害怕,不愿意走在最后,快步跟上他。走了几步,发现胡小明没跟在我身后,而是独自一人走在靠墙跟的一侧,立即感到背上极不舒服,总觉得后面有东西跟着似的,我也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可还是控制不住得回头看,越看心里越毛。
陆大川察觉到我在他背后的小动作,回头用手电照着洞穴的中间说:“你不去那边,跟在我后面干什么?还鬼鬼祟祟的。”
“啊?你说什么?”我嘴上装糊涂,其实心里明白,偌大的洞穴被无数的石堆分隔出很多条道路,像胡小明那样分开来,三个人齐头并进,隔着石堆每个人查看自己的脚下和左右两侧,既扩大了搜索范围又节省了时间。
“让你像老胡一样去另一边,咋这么笨呢!”陆大川在身边石堆旁向左边一拐,走到另一边过道上,“你看仔细点,这里全是石头地面,留不下脚印,主要看他们有没有落下的什么东西,或者给咱们留的记号。”
“哦。”我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他们两个都在我身边不远处,总不能说自己害怕吧。
前面没有了陆大川阻挡,我视线一下子开阔了,这时眼前的洞中早已没了天光,变得漆黑一片,三把手电随着每个人的走动,晃动的手电光芒映照得大大小小的石头堆的阴影不断变化,像活过来似的,我强忍着不胡思乱想,硬着头皮一边往前走,一边查看两侧石堆间的地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把天坑右边搜寻了一遍,除了石堆还是石堆,既没发现他们踪迹,也没发现洞穴中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邪了门了,难道他们没有下来吗?”
“没下来,麻烦可大了,下一步我们得去湖里找了!”
“别**废话,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挖。”
陆大川在前,胡小明在后,我夹中间,我们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到天坑正下方,准备查看左边的洞穴,我有意无意仰头向上望了一眼,觉得洞口少了点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心里一琢磨,我们已经走出去一大截,我越想越不对:“你们又没有注意出口少了点什么?”
陆大川说:“洞口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呀!”
“不对!不对!肯定和咱们下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们俩站住脚,回头望向黑洞洞的洞穴中那不大的一片天光照亮的地方。
“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几个石堆不都还在那吗!”
“我没说石堆……”
胡小明问:“下来这么长时间了,除了石堆你们还看到别的了吗?”
“过去看看,郑爽这小子别的不一定行,观察事物心细得像个娘们,不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能比得了的!”
“你可真抬举我!”我白了陆大川一眼,转身往回跑。还没跑到跟前,陆大川就在我后面叫起来了:“狗日的,我们的登山绳怎么不见了?”
三把强光手电照得前方一片雪亮,我一看还真是我们下来后垂在坑井里的绳索没了,天坑中除了石堆再没别的,这是有人要把我们困死在里面,我们三个人心里凉了半截。
可琴姐他们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我神经质似的转过身,大喊:“可琴姐——”
陆大川给我脑勺一巴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你小子瞎喊什么!”
“他们要是下来后绳索也不见了,现在肯定还困在这个洞里么!”我嘀咕一句,不再理他们,迈步向洞穴左边跑去。听到身后胡小明:“大川,看样子你这个大舅哥是跑不了了!”
“快追吧,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屁话!”
洞穴左边也是宽阔、深邃,地面上石堆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没有穷尽,看上去比右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完全不管陆大川和胡小明是否追上来,只顾往前跑。
没过多大功夫,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速度不由慢下来了。陆大川和胡小明一左一右拽住了我两条胳膊。
“登山绳无声无息地被拿走了,这洞里隐藏着什么还不知道,你这么胡冲乱撞找不到他们,先得把自己搭上知不知道!”
陆大川的话像一记耳光,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脑子里迅速做着反应,假设他们发现了天坑,也像我们一样攀着绳索下到天坑里面,等到想出去时绳索被人拿走了,会出现三种情况:一,他们守在出口下面,等着我们救援;二,在洞穴中寻找其他的出口;三,拿走绳子的家伙控制了他们,或者害……我真不敢想象要是在洞穴的某个地方,找到他们的尸体我会怎么样?不说这次探险是因我而起的,单说这几天和他们相处的感情,我也会受不了的。尤其还有陆可琴,我们的感情算不算爱情我不敢确定,但我心里很清楚,我现在对她的依恋丝毫不亚于小时候依恋母亲。
“走啊!”陆大川拉了我一把,“你小子怎么魔魔障障的,让你别乱跑,怎么又站着不走了?”
陆大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没告诉他心里怎么想的,简单地说:“我估计这个洞里还有别的通道。”
陆大川说:“我怎么想也不符合常理,就算他们跟咱们一样,失去了绳索,被困在了这个天坑里,他们有带的枪和信号弹,应该给咱们发求救信号才对……”
我刚要说出自己的看法,胡小明却说:“你忘了在湖边,我看到你俩的时候,你们却看不见我。很有可能他们发了信号,咱们还在山峰外面转悠没看见。”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应该留下点记号提醒咱们这里有危险或者他们的去向吧!”
我插嘴说:“绳索能被人拿走,记号自然也能被人毁掉!”
陆大川说:“我们做记号的习惯是用刀在比较醒目的岩石上,或比较大的树上刻表明方向的箭头或者直接留言,记号被毁掉也会留下毁去记号的痕迹……”
“这里最醒目的石头是洞壁,凡是走过的地方我们都看了,什么也没发现,这些石堆也够醒目,可惜太多了!”
“所以让你发挥特长,仔细看呀!”
这时候我们前方的洞穴逐渐狭窄起来,且明显得向一边弯曲。随着空间的缩小,地上石堆由原来的一横排十来堆减少到六七堆……四五堆……再向深处减少到并排的两堆,各挨着两边的洞壁,中间留出的道路两个人肩挨着肩才能勉强通过。
湖泊周围的山外面看像个牛角,里面的洞也像个牛角,我们岂不是走到头了,我心里想着抬起头,手电光柱直直向前照去,果然在我们前面十几米的地方一面三角形的洞壁封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