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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拓缓缓抬起头,说道:“这并不是撞鬼了,而是彦小晞从地底下走过,我们在地面上,从屏幕上看好像是相遇,但是空间上却穿插交错了。”
我点点头,一定是这样,那么也可以肯定,这个水库下面一定另有乾坤。如果幸运的话,估计会发现亦萱被关押在下面。当务之急是寻找突破口了。
老拓说道:“现在我们不应该是处在被动状态,我们应该站立在主动位置,让对方暴露位置。”
我道:“怎么个让对方暴露位置法?”
老拓对烨磊道:“你快速跑到土坡麓腰,那里有些枯萎的蒯草和杂物,用火机点着,一切就准备就绪了。”
我们明白了老拓的意思。烨磊一个翻滚,很快朝土坡下跑去。
老拓又跟我说道:“你比我年轻,身手怎么说都比我敏捷,如果待会儿有谁从哪个位置出现,我尽量引开对方,你见机行事,找个合适的时间和位置进入豁口,找到亦萱和小晞两人。”
我说:“这样你岂不是有危险?”
老拓说:“还有烨磊呢,我们两人能在外面照应,你找到她们两人要紧,能不能带出亦萱和小晞逃出来,就靠你了!”
我心里有些没底,但是也得硬着头皮承接了。一会,坡脚下燃起了火苗,烨磊正找个地方隐蔽,我们都趴在土坑下不敢动,等待着对方的出现。
不久,哔哔啵啵的焚烧声愈加猛烈,火势快速地朝四周蔓延开来,我们还是感觉对方没有出现,我觉再等下去,这里要出现大火灾了。除了水库,附近都是些丢荒地带,大火连绵起来轻而易举。
“再等等,他们会现身的。”
我们憋住气,一直在等。差不多五分钟,大火把三分之一的土坡都包围了,夜里出现的小型龙卷风不时地将星火灰烬抛向半空,火光颤颤地映在我们的面部上,附近的虫鸣完全没有的踪迹,我觉得对方出现的时机到了。
果然,距离我跟老拓不到二十米的右侧地面上哗啦地发出声响,我看到地面上有一块稍稍高出地表的圆形水泥盖子打开了,像是一个沼气池盖子。
沼气池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脑袋,看到坡下燃起的大火之后,立即惊呼着缩回去喊人。
“起火啦!起火啦!”
半分钟,陆陆续续有好些人从沼气池下冒出头来,正想方设法冲到土坡下熄火。有些人已经爬上了水库顶上,并且打开水阀。没想到这个水库居然还能够使用,水高高的远远地朝土坡下喷洒。
老拓观察了一会,发现出来的人都忙着应付大火,便对我说道:“就是现在,快朝那个入口跑去,如果有什么情况,我来引开他们!”
我气一沉,入口处离我不到二十米,一咬牙,以极快的速度奔了过去,然后直接一个翻滚钻进了沼气池的入口。
与其说是钻进,不如说是掉了进去。
这个入口是一条垂直往下的铁梯子,出入的人都是攀爬这个铁梯子的,我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误打误撞结果摔了挺结实,幸好沼气池底部不算深,就两米多,掉进去的时候, 肩膀落地,差点没搞脱臼。
一进入沼气池下面就别有洞天了,脑袋混沌了一下,我看到一束氤氲的光线从一个很大的暗甬照射过来,想必这一定是进入水库深处的暗道。我不作多顾虑,径直朝着甬道往里钻。
越往里越感觉冰凉,似乎是水库的环境条件,使得地下阴寒潮湿。
跟着甬道小跑一会,我来到了好几个豁口的交叉处,豁口都是水泥管,很宽,人微微弯腰就能走进去,我徘徊着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手中定位仪也是只有大概方向,这几个豁口太紧凑了,半扇型分布,每一条都可能是通道。
这时候,一条豁口深处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有人出来了!
我快速躲到了另一个豁口里。
出来的是两个披着褴褛粗布大氅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但是没有回头,就朝出口的甬道走去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拿着黑色的帆布皮,走出豁口就把皮袋子随便一丢。
等他们走后,我看了看丢弃在地上的那个黑色皮袋子,打开反面,这不是装着彦小晞的黑色折叠皮布箱么?彦小晞一定被关押在了这个豁口里面!
我半喜半忧,方向确定。可如果这么冒然进去,如果里面有人,我一定会被发现,想到出来的人都是披着褴褛的大氅,便把地上的黑色帆布袋子用携带的小刀隔出了好多缝隙,抽出袋子内的钢线和拉链,随便披在了身上。
我低着头,继续朝甬道深处走去。水库下的环境跟滋生沆瀣的窨井差不多,四面都是渗着水珠,有严重的返潮现象,而且空气中的霉味还掺杂有一种汞的金属味道。
途中,我经过了一扇没有锁上的镂空铁门,推开往里走了一分多钟走到了尽头,这条甬道最深处是水库下面曾经用于勘察水质的地下研究室,里面有一间暗门,但是被锁上了。
我脱下袋子,拿出了定位仪,两个闪光点已经很相近了,没错!方向果然在这里,我大喜,小晞就在这间暗室里面。看到四周墙壁,居然还有一个放置消防栓的玻璃盒子,只是里面的斧子不见了,地上倒是有一个被碾扁了生锈的灭火器,不管那么多了,砸的时候有声音是免不了的。
我把锁头摆正,如果纯粹用灭火器砸开这把锁头有些悬殊,但是撬开板扣螺丝倒是有希望。我回头看了一眼,甬道后边没有什么人的声音。深吸一口气,高举灭火器,狠狠地砸在了锁头上。
克!克!!克!!!
砸了五六次,板扣螺丝被我砸掉,掉落到了地上。我丢掉灭火器,轻轻地推开了暗室的门。
原来这里是一个放置物品的存储室,里面的东西很杂,两边的木架子上都是各种行李袋。我感到有些困惑,怎么看上去好像是存储室,却更像是一个快递中转站?
我胡乱翻了一些行李和包裹,发现里面有很多完好无损的东西,比如过期的巧克力,好些年前的书信,各种生活用品,还有发霉的药剂,一些病服等等。
突然,我看到了一个架子下面堆积的一个三脚架,我扒开杂物,把这个三脚架抽了出来,天啊,这是许多天前我们放置在潍济五和医院内的光学相机三脚架!
那么我的光学相机一定也在这个存储室里!
果然,我翻了没多久,便找到了遗失多时的光学摄像机,我的天,它被压在一堆鞋子和袜子地下,周身都是灰尘污垢。我尝试开启开关,灯还是亮的,谢天谢地,摄像机还能用。我刚想好好查看一下里面的带子到底录制到了什么,忽听得墙角一隅传来呻吟声。
我一滞,墙壁后面有人?
我走过去摸了摸这堵墙,用手指一敲,发现墙壁并不是实心的,后面是空的!而且还能移动。
我屏住呼吸,朝里面一推……
推开的一瞬间,我完全惊呆了。
呈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惨景!
这是一副怎么样惨不忍睹的景象啊,里面逼仄局促的空间到处都挂满了赤身露体的人,活人,死人,活死人,密密匝匝,……
墙壁上有氤氲的漆灯,宛如搞人体行为艺术展览一般,刀俎鱼肉般放置,他们有的身体贴在满是泥土的墙壁上,整个人的后背像是融入了泥土中,仿佛地底下孕育野生出了地下人。有的被用锁链悬挂在半空,身上被涂满粪便,两脚笔直地下垂,轻轻摇晃。有的躺在地上,瘫痪一般,躺的时间久了,地上居然陷出一个水坑,像是没了水被搁浅在淤泥上的鱼……
到处都是泥淖,黑色的淤泥,污秽的积水。
而这些还是人吗?一个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男的头发凌乱呼吸拉渣,女的苍白憔悴,毫无生气。他们看到门打开后,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用一种空洞的目光看着我。
我完全被怔在原地,跟前的景象令我寒入骨髓。
这些人都已经不能说话,喉咙只能发出沉沉的嗯哼嗯哼声,像是被阉割掉了声带,只能张着嘴吱吱呜呜。
我缓缓瘫软在了地上。
第82章 :拯救风潮(完)
第83章 :活人祭祀材料
暗室空间有地表的水库大小,我恍惚觉得这个水库是建设颠倒了,上下都是同一个空间。只是上面的存储水,下面居然是禁锢活人,一群生化危机劫后场景的无机物人。
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身份的人?他们为何被禁锢在这里?
难道外面的存储室那些乱七八糟的行李和包裹证明他们只是一些游客、病人?还是已经被抽离了灵魂与意识的备用傀儡?被人用巫术控制的行尸走肉?我看到一些人的身体上已经长出了各种跟地底下生生相息的东西,比如脚尖长出了树木的根须,半个身体变成活化石,浑身的皮肤没有了毛细孔,变成滑溜溜的如泥鳅一样的人……
这得呆多久才能变成这个样子啊?像是一艘搁浅在水里的轮船底部,时间久了,地下寄生满了各种水藻海螺,珊瑚和不知名的有机物。
我想起鳞蜗人和竹节虫人,这两个人身体机能和结构都是异于常人,恐怕他们就是在这里培植成功的。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我的三观已经被毁得殆尽。
对了,彦小晞呢?亦萱呢?
她们要是也被培植成异类人恐怕是我们谁也不愿意见到的。
我巍巍颤颤地走在这些缓缓挣扎的人群中,寻找两人的身影。看着周围徐徐蠕动的人群,我已经找不到足够形容这里情景的话语了,这里成了人体畸形展览馆,我恨不得把全身的毛孔都封闭起来,也不愿意有半星点儿接触到这里的东西,邋遢,拥挤,恶臭,如溷圊的恶劣处境,我只能能说,这里就是大肠杆菌寄宿的放大的所在地。
好在我找到了相机,相机也只剩下了极少的电量,我拼命用相机记录下这些恶心而恐怖的画面,祈祷着电量能足够让我把这里的所有画面都录制完。我不敢拉近焦距,镜头里的特写让我感到不适,只要一帧帧画面放出来,每一张都是令人震惊的图片。每一张都是刊登所有板报新闻的头条。
很多人好像都是被牢牢吸附在了地上,墙壁和天花板上,没有能挣扎出来,我尝试去拉一个人脱离地面,结果一拔,这个人就废掉了,他接触地面的身体部位完全脱落,体内不知道是什么如血管一样的根系从地下断开,他赖以生存的营养液殷红地流泻出来,他死了。
我没有看到他有半点疼痛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植物人,面瘫,突然断开了氧气管,就这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些人苟延残喘,全是如地下植物一般汲取大地的养分,才生存下去的。
我听过老拓说,这可是一种天诛地灭的邪术啊!
想不到,在潍济五和医院的地下太平间出现过一次,这里再次重演了骇人一幕,如果邪教盛大起来,那么岗番漆黑的大地下该藏匿了多少个像这里一样的恐怖地窖?
“小晞,亦萱……”
我穿梭在这些活死人的身上,寻找两人,绕了一整圈,我并没有在地窖里发现她们。
来到一隅,但看一个褴褛的长头发的身体趴在墙壁上,一头的泥泞,我看这头海藻一般的发丝有些像亦萱,心里一惊,过去伸手就拍她的肩膀:“亦萱,是你吗……”
“亦萱……亦萱……亦……”
女的终于回头了,可是,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吓尿了,她的脖子是硬生生三百六十度转过来的!这个女人长期被禁锢在地下,她的瞳仁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而且全部发白,就好像是一种生来就存活在地下泉水的白眼鱼,从来没有看见过东西,眼珠子就退化了,变成白色。
光线在她的瞳孔内反射不出任何倒影,白蒙蒙的如煮熟的鱼眼珠子。
贴在墙壁上的头发更是可怕,几十年不洗头一般结成了一大块油腻恶心的牛皮糖一样的东西,上面爬满了类似鼻涕虫的那种黏糊糊的蠕动的虫子。
我连连后退几步。镜头里正个一张诡异而恐怖十足的离谱画面,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谁从带子里播放看到这些镜头,不会有人相信的。
女的脖子巍巍颤颤地扭动,机械的动作似乎整个肩膀和脖颈快要断开了。她的喉管已经从前面扭到了后面,颈椎完全错位。
本着职业精神,我强忍住反胃,坚持自己的工作,我要把这些画面都记录下来。别人眼里恶心变态的东西,在我的素材里就是无比珍贵的,坚持住,陈凡旭!我必须把这宝贵的画面都录制下来。
我几乎拍摄下了每个人的神态表情,还有他们的身体状况,存活状态,那些没有意识的躯壳们对着我的镜头,如嗷嗷待哺的雏鹰,都伸长脖子朝我张嘴……直到我的相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才回到存储室里。
随机从各种行李和包裹中拿了一些物品作为证据,又把我的摄像机三脚架折叠起来,背在身上。我胡乱拿了一个黑色的包,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放进去,看到木架子和地上狼藉的物品,我胡乱的将包塞满了,觉得回去能好好调研一下。
“当务之急应该找到她们俩!”亦萱和彦小晞并不在这里,可是刚才门口的那个装彦小晞的黑色折叠布箱子又怎么解释,莫非他们每绑架一个人都是用同样的袋子?我陷入之前那把黑色的旧款雨伞的困惑了,他们到底把她们藏在哪里?!
我刚正好好一个包裹,笃笃笃……这时,我听到甬道里来人了,嘀咕着暗室里出现了异状的牢骚。我一惊,我并没有造成什么大响动啊,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了异状,难道,我拉出了一个活死人,然后他的身体被拔断,这里的一切都是相互感应的,继而获悉了发生的事情?
怎么办,四处能躲藏的地方不多,要是藏不住,自己脱了衣服然后跑到那个暗室里假装活死人算了,反正里面整个一人间地狱,他们特定也认不出来。但一想到那肮脏邋遢的处境,我估计能被直接熏晕在地上,然后真成了个活死人了。
储藏室杂物很多,看到一个搁置着大大小小纸箱的地方,我快速将两个纸箱跑到那里立起来,然后暂且躲了过去。
进来了一个人。
透过缝隙,我看清了来人,只是此人的面目令我比发现暗室里的活死人还要震惊。因为此人不是别人,而恰恰是当初我们刚进入岗番然后带我们到潍济五和医院的那个土向导!
怎么会这样?!
古怪的长相,瘦骨嶙峋,秃发,微微驼背,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比较,上细下粗,下半身的两腿患上了象腿病,腿肚很粗很肥大,裤腿胀胀的,两腿红肿得像两个大水缸,严重发浓,被脓水染湿的裤腿可能还会从里面钻出一只只蛆虫来。
我又闻到了他腿下飘出的刺鼻的草药味,闻之欲呕。
这么个畸形人,我怎么一直都没有把他和鳞蜗人竹节虫人想到一起呢?岗番他妈本就是一个怪物发源地吧?我也真他妈傻到头了,这么简单地区分,我居然没有发现他们本是一伙儿的!
土向导蹒跚走进来,发现存储室的门锁被砸开后,表情大惊,一改以往行动不便的状态,毫无拖泥带水地快速冲进了存储室!
我赶紧低下了头。土向导的眼神变得凛冽凄厉,根本不像个患了怪症而近乎瘫痪的人,他抖动着两只大象腿,四处踢开储藏室的一些杂物,很明显,他觉察到有人进入这里了。
我满脑混沌,心说既然他们是同一伙人,当初为什么会带我们进入潍济五和医院,而且还是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