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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妈妈,我的头又痛起来,最近头痛的频率越来越高,痛得我思维混乱,隐隐的,仿佛真的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
因为昨天在空屋折腾了一夜,我感觉很疲惫,所以晚饭过后,我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天亮,感觉精神大振,看看旁边的异丘和沙赫忍在熟睡,我就悄悄起身,到厨房去帮耳卢大婶打下手。
耳卢大婶忙着做一家人的早餐,看到我来帮忙,露出会心的笑容。
早饭后,异丘和沙赫抬着葡萄酒罐要去地窖存放,我跟着下了地窖,看着那些陶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便随手拿起碳棒在陶罐上画了几个坦胸露肩的现代美女端着葡萄酒杯在搔首弄姿。异丘和沙赫看到了哈哈大笑。
我刚把做好的早餐端到院子里,就听到外面响起了马蹄声,我以为阿娜又来找我,连忙迎了出去,却看到是大姆骑着枣红马过来了。
自从那天在地宫对抗她以后,我们没有再面对面交流过。昨天在城堡国王屋里,相遇时也没说话。
我不卑不亢地向大姆行了个礼。大姆冷艳地笑着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说:“大姆来找我吗?”
大姆说:“你跟我走。”
我再次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似地一哆嗦。上次就是她让我跟她走,结果把我带到地宫里逼婚,害我度过了最恐怖的一夜,要不是阿娜出手相救,还不知道我后来会是什么下场呢。
我脑子快速飞转,大姆虽然是精绝国的皇太后,但据我这么多天的对这个国度的了解,似乎子民对王族的王权等级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森严,看阿娜公主就很平易近人,于是我壮着胆子推脱道:“大姆,我今天还有下地干活,核桃树都长虫子了,没时间陪您,实在抱歉!”
大姆轻轻哼了一声:“你敢不从?想让我再把你送进地宫反思吗?”
我看看大姆身后也没跟侍卫,心想,我不跟你去,难道你能绑我去。
可说时迟那时快,大姆掏出一条绳索就把我套住拉上了马,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枣红马跑得飞快,我在马背上又惊又怕,惊的是我随时会掉下马背摔个稀巴烂,怕的是担心大姆会把我再带到地宫、或者更恐怖的地方去。
我紧紧抱住马腹,闭着眼睛直念“菩萨保佑”。
马儿的奔跑的节奏逐渐缓和下来,我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城堡。
我满头大汗,抚着胸口对自己说:“还好还好,进了城堡,有阿娜在,就好办了。”
大姆带着我往她的殿屋里走,一路上我东张西望寻找阿娜,可就是没见她的身影。
到了大姆殿屋门口,我看到阿娜的贴身侍女走过,马上向她挥挥手,表示我在大姆这。我想这个侍女如果机灵一点,或许会去告诉阿娜。
大姆看我在殿屋外磨磨蹭蹭的,转身把我拉进殿屋,不满地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随我进来。”
大姆自己坐在她的宝座上,示意我在对面坐下。
大姆说:“看来阿娜这丫头真是对你情有独钟了,不但救你逃出地宫,还带你进国王的屋子,阿娜这样待你,你却推三阻四不肯娶她,可见你也是个没良心的!”
我真是百口莫辩,心里考虑着,要不要跟大姆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还没等我开口,大姆又说:“你现在也已经知道,精绝国的国王已经不在,这一年来,实际上是我这个女流之辈在统治着国家,我是个女人,而且总会老去,精绝国不能继承王位的人。眼下王室血统后裔只有阿娜一人,阿娜个性天真单纯,不适合做精绝国的女王,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让她早日成婚,诞下王子,早日继承王位。我三番五次找你,并非你是汉人,我就非要招你为婿,而是阿娜她心里只有你!她先后失去最疼爱她的父王和哥哥,已经够可怜的了,我想要我的女儿快乐!卫公子,你迷失在沙漠里,是精绝国的人救了你,你就不该报答这个国家吗?”
大姆滔滔不绝一段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见她说得在情在理,想起阿娜对我的好,我也不忍心伤害她,怎么办怎么办?
我内心揪成一团,头痛又开始发作,我抱着头痛苦不堪,耳边仿佛又远远传来妈妈的呼唤声。
大姆看到我的样子,惊奇地说:“卫公子,你怎么啦?”
我脸色发白直冒虚汗,痛苦地说:“大姆,我来这里之前,就患上了头痛之症,近日发作得越发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大姆闻言大惊:“你年纪轻轻竟然也患有头疾?精绝国先王,阿娜的父亲,也是患头疾而亡,听你的症状,和他发作的一样,也是痛得越来越频繁,痛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不治而亡。”
听闻此言,我顾不得害怕,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大姆,看来我得了和阿娜父王同一种病啊!我大概也活不长了!”
大姆泄气地说:“卫公子,你还是先好好养病吧,你和阿娜的事暂且搁下,就等以后再议。”
我忍着头痛,正想告辞,阿娜进来了,看到我的样子,着急地扶起我,问:“是不是头痛病又犯了?”
我点点头,阿娜对侍女说:“快,把卫公子扶到我屋里休息,再叫巫医来看看,有没有办法!”
大姆阻止说:“阿娜,把卫公子送到巫医家就行了,何必去你屋里!”
阿娜说:“母亲,你没见卫公子已经痛成这样了?”
57 南柯一梦
说罢头也不回,直接和侍女一起把我扶出了大姆的殿屋。
阿娜把我扶到她的床上躺下,侍女叫来了巫医,巫医给我头上敷了剁碎的草泥,她边念咒,边端着盛着清水的瓦盆在屋内四处洒水。
这次的头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厉害,我开始视力模糊,感觉就要死了,阿娜万分焦急地抓着我的手,我用尽力气,伸手抚摸阿娜的头发,说:“阿娜,我快不行了,你把我抬出屋去,别让我死在你的床上。”
阿娜哭着摇头:“不行,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卫公子,我喜欢你,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虽然我感觉非常痛苦,有种濒死的感觉,但我的心是真的被阿娜感动了,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对阿娜说:“阿婆啦!(佉卢语:我喜欢你)”
我模糊地看到阿娜在使命点头,她反复对我说:“阿婆啦!阿婆啦!”
阿娜的声音渐渐远去,我终于陷入一片黑暗和无声世界里。
此刻,只有脑子还是清醒的,我对自己说:“卫小魏,你真的死了吗?”
过了很久很久,我又隐约听到妈妈的呼唤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近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
我猛然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正照射在我的脸上,我看到的是一个白色世界。
耳边响起妈妈的尖叫声:“小魏,你醒了?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医生!医生!6床醒了!”
医生护士急匆匆赶来,用手电照了照我的瞳孔,再看看旁边边的心电监护仪,对我妈妈说:“情况不错,和我们预计苏醒的时间差不多。大姐,你就放心吧,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这里是北京治疗脑血管意外最好的医院。”
我这才知道我躺在医院里,可是我在千里之外、千年以前的精绝国发病,怎么会躺在北京的医院被救醒呢。
我想问,但发不出声音,医生看到后忙安慰我说:“小伙子,你别急,在手术后你没有自主呼吸,所以我们帮你做了气管切开,用来上呼吸机和吸痰。现在你醒了,我们马上给你拔管缝合,你放心,一切都会恢复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医生走了,妈妈扑到我身边哭着说:“儿子,妈妈真怕你醒不来了!你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叫爸爸妈妈怎么活?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三个月了,医生说,这个礼拜一定要唤醒你,如果再不醒,也许你就成植物人了!你可吓死爸爸妈妈了!我每天和你爸爸轮班,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在你耳朵旁边叫你名字,天可怜见,菩萨保佑,你总算醒来了!对了,我得赶紧给你爸爸打电话。”
妈妈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电话里爸爸也哭了。我这才看到妈妈,头发竟然花白了,脸上也干巴巴的添了好多皱纹,记忆中我的妈妈是最爱臭美的,她总是把自己保养得很好。
爸爸接到电话,和表哥一起赶过来了,我看到爸爸也瘦的不成样了,苍老得象个小老头。他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脸,看着我一句话都没说。
我望着爸爸妈妈,虽然不能说话,但我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听他们的话,好好孝敬他们,再也不让他们为了我操心。
表哥走到我的床前,对我说:“小卫,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吧?那天晚上我睡得正迷糊呢,突然听到洗手间‘砰’的一声巨响,我爬起来一看,你已经倒在马桶边昏迷了。我赶紧叫120把你送到医院,医生诊断你是先天性脑血管畸形伴破裂,马上给你做了开颅手术,这种手术风险很大,医生说,你醒来的希望是百分之六十,然后你就一直昏迷到今天,算来已经整整三个月。前几天医生说,这周是你的关键时刻,要么就是苏醒,要么就成为植物人。你不知我们对你有多担心,幸好你平安挺过来了,真是万幸。”
我使劲回想,那天晚上我确实赶到头痛,然后半夜去上卫生间,再后来,就出了门上了电梯。现在听表哥这么一说,我上卫生间后就昏迷了,接下来所以发生的,全是我昏迷中所做的梦。
难怪这个梦这么长,总也醒不过来。可是我觉得它又不像梦,尼雅湖、精绝国、阿娜公主、耳卢大叔……,这些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我甚至可以想象到,我离开后阿娜的悲伤。我比任何人都更能了解庄子梦蝶的含义,梦境和现实,我也有点傻傻分不清了。
医生很快给我拔了管,过了一些日子,我能说话了,也能下床走几步,因为长期卧床,我的四肢肌肉都已经萎缩,象麻杆一样难看。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期盼,希望做梦的时候再能回到尼雅湖畔看看,但是再也没有梦到过。
我的心情很复杂,既为自己的新生高兴,也为永别了梦中的一切而悲伤。
我许诺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找机会去精绝国遗址看看,当然我要好好锻炼身体,也要赚到很多的钱,才能实现这个梦想。
我身体恢复得很快,公司的老板和同事也来看过我,老板很厚道,虽然我进公司没几天,他还是为我承担了部分医药费用,还劝我不要着急,养好身体再回公司。
一个月后,我顺利出院,跟着爸爸妈妈回到荆州市家中休养,顺便也接受老家亲戚朋友的慰问。
对于我这次出险,妈妈一直很自责,她说她应该早点重视我的头痛症。我说这只是一个意外,劝妈妈不要再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回家后发现妈妈开始吃素,一点荤腥都不沾,问及原因,才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妈妈去庙里给菩萨需要,只要我能度过难关,她就终生食素,绝不反悔。
看着以前也是吃货的妈妈,现在为了我诚信戒掉美食,母爱就是这么伟大。
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头发也长出来了,我有时也上街走走,看看老同学啥的。
那天突然想起海叔他们一家,也不知道小美的母亲现在病情怎么样了。我妈妈说她来北京时,小美妈妈已经做完手术,算起来现在应该出院了。
于是带上一些补品,直奔海叔家里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小美,看得我很意外,她说:“听说你在北京病得很厉害,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的荆州?”
我说:“我出院有段日子了,现在能出门了,就来看看你妈妈,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小美没吱声,让我进屋,我进了屋子才看到,客厅里放着小美妈妈的遗像,遗像前面摆着几碟瓜果,还有一个香炉,里面燃着几支香。
我没想到小美妈妈这么快就病逝了,有点意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小美递给我三支点燃的香,说:“我妈妈也算你师母,你给她上三支香吧!”
我把礼品放在案桌上,接过香拜了三拜,插进香炉,然后又趴地上磕了三个头。
小美说:“谢谢你给我妈妈行这么大的礼。”
我问小美:“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太突然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小美说:“你在北京自己都命悬一线,怎么会知道荆州的事情。我妈妈查出是胰头癌,病情发展很快,在医院治疗一个多月,就去世了。今天已经断七,所以最后供上一供,没想到被你赶上了。”
58 回到荆州
我劝慰道:“小美,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癌症这种病,拖得越久,受的苦越多。她走了,也是解脱。”
小美说:“也只有这么想了。”
我问:“海叔呢?他在哪里?”
小美指指卧室:“我爸也卧病在床,我妈妈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这些天他总是很自责,成天睡不着,胃口也不好,你来了正好,去劝劝他吧。”
我推开卧室,看到海叔半闭着眼睛靠在床上,脸上胡子拉杂的,显得很憔悴。
我轻轻唤了一声:“海叔!”
海叔睁眼一看是我,连忙挣扎着起了,招呼我说:“小魏,真的是你吗?你病好了?真是老天开眼。”
我坐在海叔床边上,说:“海叔,对不起,今天我才知道小美妈妈的事,真是没想到,不过,你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小美呢!”
海叔叹着气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还有个讨债女儿,我也想随着小美妈妈去了,倒还省心些!她妈妈虽然死了,但我已请高僧为她超度,她现在已经进入极乐世界,倒留我一人在人间受罪。我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美了,她若有个好归宿,我才好闭眼呢。”
我说:“海叔,您说笑了,您才五十出头,就别说这种话了。”
海叔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小魏,你以后还是别跟我学这个了,没想到我千当心万小心,还是差点害了你!”
我宽慰他道:“我的病是先天性脑血管畸形,在娘肚子里就这样了,医生说了,破裂也是迟早的事,跟您有什么关系!”
海叔叹息道:“我心里总是打鼓,你看看我这一辈子,自己这个样子,我的女儿又是这个样子,我老婆跟着我也没过什么好日子,现在竟然得了这种恶疾撒手走了,我对不起她们,都是我连累了她们!所以小魏,你还是收手吧!这种事情,实在邪门得很!”
我说:“海叔,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巧合,你看爷叔也是学道之人,为啥他就好好的呢?”
“好个屁啊!一辈子的老光棍,现在孤零零住敬老院,将来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海叔说着说着有点激动,连声咳嗽起来。
我让海叔先歇会,有话慢慢说。
海叔停了一会,又接着说:“你出事后,我替你看了八字,今年你大运逢伤官,会出大事,幸好流年对你有利,你才能化险为夷,你昏迷的日子了,我和爷叔一起为你和小美妈妈都做了法事,帮你们借运。”
我听了这话挺感动的,想着也该去看看爷叔,就问:“爷叔在哪个敬老院?”
海叔说:“在城南敬老院,但上周已经被他侄儿接走,去外县乡下住了。临走的时候来看过我,他跟我说,他打了卦,说你已经脱险。今天看到你果然已经无碍!”
既然爷叔不在荆州,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好了。我和海叔聊了一会,就告辞出来了,小美送我到门口说:“有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