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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喂,老头,你叫我跟你来,就是在看你睡觉的?”
樟树头闭着眼睛说:“我刚才又不是跟你说话。我没有叫你跟我来,我是叫它跟我来!”
他随手往空中一指,也不知道指的什么。
我说:“老头,我问你,汤家太婆宋宝珠的遗照是你给画的吗?”
樟树头猛地睁开眼睛,惊异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你活多少年了,你自己还记得吗?”
樟树头哀叹道:“完了,完了,这下我活到头了。”
我刚才的话是在唬他,没想到还真把他给唬住了。
我想了想,和颜悦色地哄他道:“老人家,我刚才这么说是对您的不敬,不瞒您说,我是鹤鸣山明月观少掌门,为汤家一桩前世公案来到宝地,我早就发觉您是知情人,所以特来请教,我并没有恶意,也不会把您的秘密告诉别人,你爱活多久活多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等我了解此案后,便离开南浔,以后也永远不会再来。”
樟树头点了一支烟,边吸边想着什么,抽完后把烟蒂一扔,对我说:“小伙子贵姓?”
我说:“您叫我小魏。”
樟树头说:“小魏,你说得没错,宋宝珠的遗照,确实是我所画,到现在算起来大概有一百年了吧!你要问我活了多少岁,我早就忘记了。”
我惊异地看着这老头,没想到他还真是长生不老地活到现在。
我问:“那您总记得自己出生时的朝代吧!”
樟树头说:“记得!我出生时,顺治爷刚入关,那时死了好多人,后来大清朝没了,蒋朝手里又死了好多人,再后来蒋朝也没了,到了毛朝手里……”
我听得哑然失笑,把新中国叫成“毛朝”倒是第一次听到。
我也不去和他理论了,直接问道:“你给宋宝珠画像时的情景,你可记得?”
樟树头眯着眼睛回忆了半天,才记起来:“这么多年,经过我手上画像的人太多了,但宋宝珠我还记得,是因为她让我去画像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从来没有那么年轻的女人就要画遗像的!我起初还不肯画,宋宝珠就对我说:‘我生下琪官后,元气大伤,自感不久于人世,恐到那时,连张遗照都没有,琪官长大后都不知道他母亲长什么样,所以请您过来,劳烦您帮我画一张。’我当时还问她:‘您要画遗照,您家老爷知道吗?’宋宝珠笑着说:‘我恐他们知道了伤心,所以趁今天他外出的时候,才来请您,您赶紧给我画。’我听她这么说,心中不忍,就替她画了这张遗照。可我万没想到,画完遗照的第二天,就传出了宋宝珠的死讯,都说汤家太太是暴病而亡,可我不信这鬼话,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病而亡?”
我说:“是自尽身亡的吧?”
樟树头说:“八成是自尽的,你想啊,她前一天找我画像,第二天就死了,不是计划好的吗?”
我问:“她为什么会自尽呢?”
樟树头说:“后来镇上风言风语,都说是汤老爷宠爱小妾,汤太太气不过,所以才想不开。汤太太娘家早已经败落,也没人为她追究汤家,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此事传开后,有人指责汤老爷薄情,苛待原配,也有人说宋宝珠不懂三从四德,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不该因妒而想不开。”
我说:“那小妾后来怎么样?”
樟树头说:“都说那小妾是个很老实胆小的人,不知道怎么汤老爷偏偏就很宠爱她,宋宝珠死后,汤老爷要把她扶正,但是她没这个福气,过没多久也病死了。汤老爷后来就没再娶妻,所以膝下就一儿子。”
宋宝珠是个自尽的怨妇,在家里闹腾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怎么一百年都没投胎?而且老板娘说,以前从来没有出过怪事,怎么我住到烟雨阁,就什么怪事都发生了?
难道宋宝珠是求助于我,让她投胎?还是她让我帮她报仇?不对,她几次想置我于死地,分明当我仇人,难道,害死她的人里面,我也有份?
我站累了,靠着墙角坐在樟树头旁边。剧组异实录:妙
樟树头歪着头看着我,突然揪过我的头发,对着我的头顶一阵乱翻,像是在寻找什么。他手劲很大,我挣脱不开,片刻后,他放开我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他到底啥意思,生气道:“你揪我头发干嘛?”
樟树头笑完之后,没有搭话。他掏出一瓶白酒对我说:“咱俩终于又见面了,干一口。”
我一头雾水:“咱俩又见面了?你快说,我们哪辈子见过?”
樟树头说:“天机不可泄,你既然来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今天就不奉陪了!”
樟树头摊了也不收,拿着酒瓶子就往南东街走去。
304 孽缘重现
他一惊一乍地到底啥意思呢?我翻了翻他的画箱子,里边一股霉味,除了几支画笔,几张画纸。也没啥稀奇的东西。
我还没问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但我知道即使问了也白问,这老头肯定是不会轻易告诉我的。
中午在剧组找到陈帅虎,我问他:“一个人能活几百年,是什么情况”
陈帅虎认真想了想,说:“人活不了那么久吧?树倒是可以,他是树精吗?”
陈帅虎的话倒提醒了我,老画师名叫樟树头,会不会真是一棵树妖呢?人活一百年都很难,但树活几百年都没问题。
我在现场看陈帅虎拍了一场戏,他拍戏结束后,我和他一起回烟雨阁。
一路上,他跟我聊起蓝心。他说:“过几天我回北京后,我和蓝心就分开了,大家都有工作,异地恋好像也不太现实,不过我还真是挺喜欢她的,跟她在一起不觉得累,很开心。”
我说:“那是因为你们两个太像了,你找了蓝心,其实就是找了另一个你,所以才能这么合拍。”
陈帅虎说:“是吗?那你呢?你知道自己究竟爱谁呢?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说:“我当然知道。以前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陈帅虎说:“反正不是小熙姐,你俩根本就不合拍。”
我苦笑一下,就连陈帅虎都早看出来了。我还一直自欺欺人。
到了烟雨阁,陈帅虎说要去买饮料,就又出门了。
我看到隔壁那间封存的屋子开着,以为老板娘在屋里,我就走了进去,哪知道我刚进屋,随后老板娘就在外面把屋子锁上了,她并不知道屋里里有人!等我想出来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出门买菜去了。
此刻烟雨阁里一个人都没有,窗户上都镶着木栅栏。我只能跟四张遗照呆在一起。
我坐在床上,看着宋宝珠的照片,心里想,这女人真是苦命,死了以后还要和负心丈夫的照片挂在一起,她心里一定是万般不情愿的。
我默默对她说:“宋宝珠。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女人,不过你也太要强了。男人背叛了你,你也没必要自己去死啊,你怎么舍得下刚出生的孩子呢!你如果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就想开些,早日投胎转世吧!”
我话刚说完,就听到屋内响起“咯咯咯”的女人笑声,声音透着清冷凄厉,也带着嘲讽的滋味。
我下意识地紧盯着宋宝珠的画像,我清楚地看见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咧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你还是觉得妾身傻,是妾身活该,对吗?”一个幽幽的女人叹息声在我耳边响起,似乎就是从这张照片中宋宝珠的嘴里发出来的。
我顿时汗毛直竖,但马上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回敬道:“难道不是吗?你死了,你丈夫还有小妾,但你儿子却失去了亲娘,他的日子怎么过?”
画像中的宋宝珠,露出凄苦之色,两道血泪又从眼眶中流出。
我问:“你到底有什么委屈,非得走这条路?又到底什么原因,到现在还不投胎?”
良久,屋内响起女人的呜咽哭泣声,声声凄惨。
我正不知所措,突然,我眼前一道白影一晃,我的喉咙就被掐住了。我掏出怀中桃木短剑,反手刺了过去,她咿呀叫了一声,松开了我的喉咙。
我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三番两次来害我,你若今天有冤,就跟我说明白,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我收拾的就是你这种无理取闹的恶鬼!”
屋内呜咽声停止了,接着又响起了怒不可遏的喘息声,仿佛怒火在她心中燃烧。
我紧紧盯着宋宝珠的画像,我的眼睛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我仿佛看到一只女人的手从画像中伸出来,手变得很长很长,一直抓到了我的胸口。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只手就抓住我腾空而起,向画像中飞去。
我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我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我发现还是在这间屋子里,但是陈设变了,这间屋子变成了古时小姐的书房,而眼前坐在桌子旁边写字的正是宋宝珠,她看起来年纪尚小,约十四五岁模样,一生清末汉人女孩打扮,她的身边矗立着一个磨墨的小丫鬟。
我再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分明也是清朝时的马褂,我下意识的摸一下脑袋,太呐,居然是半个秃瓢加个大辫子!
我顿时明白了,宋宝珠把我拉进画框,是要给我重现当初的情景,这是幻象而已。
我是谁?我静静地站在宋宝珠旁边,等她开口。
宋宝珠写完一张大字,欣喜地对我说:“先生,你看我写得好不好?”
她声音婉转如黄莺,这一声“先生”却打开了我的朦胧记忆,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宋家聘请的教书先生,来教宝珠小姐读书的。
我心里一惊,顿时一身冷汗,我是宋家的教书先生,那么我不就是汤老太公吗?原来我前世中有一世是宋宝珠的丈夫!那个薄情的人就是我,难怪她这么恨我!
我接过宋宝珠写的大字,点头道:“写得不错,小姐进步很快!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我走了。”
宋宝珠急道:“先生别走!我给你煮茶,你喝了茶再走。”
我微微皱眉,对宋宝珠的热情有点莫名的抵触,我说:“我家中还有事,不喝了。”
宋宝珠显得很失望,她旁边的丫鬟看到后,对我说:“汤先生,小姐知道您爱喝茶,特意托人稍来西湖龙井新茶,鹃儿给您煮,您就喝了茶再走吧!”
小丫鬟鹃儿的话如涓涓细流一样流进我的心窝,让我感到很舒服,我微笑着点点头,鹃儿便去煮茶。
宋宝珠看到我愿意留下了,非常高兴,她拿出珍藏的白玉瓷器茶碗,细心擦拭干净,等鹃儿煮完茶,宝珠亲手给我斟茶并捧给我:“先生,请用茶。”
我说:“宝珠小姐,斟茶这种事,不是你一个大小姐该干的事,你让鹃儿来吧!”
鹃儿一听,赶紧站到我身边,等我一碗喝下,又给我斟了一碗。问道:“先生,好喝吗?”
我看着鹃儿说:“龙井茶二道茶才最有滋味,所以鹃儿斟的这杯好味道。”
宋宝珠听了显得有些不高兴,看她不高兴了,我心里反而觉得挺痛快。
我走出宋府,回到自己孤身一人的家中,晚饭时分,有同盟会的朋友来访,计划刺杀浙江巡抚的事情。
他们说:“浙江巡抚来归安视察,今日夜宿南林,正是行刺好机会,我们三人一同前往客栈,只许成功,不许败。”
我手持利刃,内心热血澎湃。
是夜,我和同盟会两位兄弟一起换上夜行衣,潜伏在客栈门口,待夜深人静之时,我们翻墙而入,摸到巡抚所在客房,破门而入。
谁知卧室内早有防备,我们三人被包围,在奋力突围中,两位同盟会的兄弟被当场砍杀,而且侥幸逃脱。
我身上流着血,在夜色中仓惶奔逃,当我跑到宋家宅院的时候,已经支撑不住,我敲了敲后花园的门,鹃儿给我开门,她看到我这付样子,吓得花容失色。
宋宝珠闻讯过来,连忙和鹃儿一起把我扶进屋里,她们俩刚替我包扎好,官兵就追到了。
官兵在宋府搜查,宋宝珠让我睡到她的床上,蒙上被子。
她自己让鹃儿打来热水放进浴桶里,脱光衣服在桶里沐浴。
官兵敲宋宝珠闺房的门,鹃儿大喊:“小姐在沐浴!”
305 负心如此
官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力推开了门,宝珠抱住身体尖声叫唤道:“我不活了!”
官兵不敢太造次,偷偷瞄了一眼宋宝珠。眼睛过了瘾,便出了房门去别处搜寻。
鹃儿连忙给宋宝珠穿好衣服,我走下宋宝珠的闺床,跪地道谢:“小姐救命之恩,我永世难忘。”
宋宝珠满脸绯红,对我说:“今日你睡过我的床,我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今生今世,我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说:“小姐放心,若汤某能全身回来,必将迎娶小姐。”
我向宋宝珠和鹃儿再次道谢,她们把我从后门送出。
我向太湖边逃窜。终于在天亮前到达了接应我的乌篷船上。
我安全到达太湖同盟会分会中,和同志们共商推翻清政府大业。
不久,我听到南浔传来的消息,那日我逃走后,有人向官府举报说我行刺后曾进入宋府。现在宋府被抄家,男丁入狱,女眷被卖入青楼。
有一日,在太湖幻溇集市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拉住,我以为是逃难的乞丐,没想到却是鹃儿。
鹃儿看到我,便失声痛哭。她边哭边说:“宋家被抄家,宋老爷入狱,已经病死在狱中,宝珠小姐备卖入青楼,我仍跟随伺候,前几日,宝珠小姐被迫接客后,精神失常,每日里都寻死觅活,我无奈之下便逃了出来。听说你在太湖一带,我就来找你,求你回去见宝珠小姐一面。”
听得鹃儿的话,我乔装改扮成富商回到南浔,混入青楼见到了宋宝珠。
宋宝珠神情恍惚,不肯出来见客。
我进入她的房间。关上房门,轻声呼唤她。她终于还是认出了我。
她一口血从口中吐出。昏倒在我的怀里。我喊着她的名字,良久,她才慢慢醒来。
我对她说:“宝珠小姐,是我连累了你们宋家,你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清政府就会被推翻,到那时,我会用八抬大轿来接你。”
宋宝珠点点头,流下两行清泪。
外边风声鹤唳,我不敢多留,赶紧离开南浔,回到太湖边。
三年后,辛亥革命胜利,大清皇朝被推翻。
我以胜利者的身份重新回到南浔,真是物是人非,感慨万千。
我买回了宋家宅院,改为汤府,同时信守承诺,迎娶了宋宝珠。
鹃儿也跟着宋宝珠来到了汤府,仍然伺候宝珠。
婚后,我和宝珠相敬如宾,但彼此之间总是无话可说,我每次见到宝珠,都觉得不自在,我不知道这种反感究竟来自哪里。我知道宝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为我付出了太多,靠着这种理智,我才和她保持着夫妻关系。
可是,我对鹃儿却不一样,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是我和她就很有话说,每次看到她,心里就感到亲近。
鹃儿虽然心里也喜欢我,但她很守本分,不敢逾越半步,言语之中,也是维护宋宝珠的。
我和鹃儿就这样若离若即,得不到鹃儿,我对宋宝珠更加冷淡。
这一年,宋宝珠已经怀有身孕,鹃儿在旁边小心伺候。
到宋宝珠即将临盆的时候,有一天我的后门看到有个老头在和鹃儿说话,他俩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鹃儿就跟这个老头出门了,我看到这个老头很眼熟,就悄悄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