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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脉地煞,被污染了?
我们皆不解其意,连忙询问这到底是为何?
虎皮猫大人告诉我们,说千年轮回,光暗交替,每逢一个时间节点,总有黑暗侵袭,将美好的东西,给污染,灌输予邪恶的暴戾——这些东西太玄,不敢你们讲。不过,这老头儿涉及不深,只要将那源头截止,倒也是可以将它弄清醒的。
这肥母鸡卖了个关子,并不跟我们讲太多,而是转头瞧向了小妖朵朵,说小靓女,这里我来照应,它那里的居所门户大开,你过去瞧瞧,将那罪魁祸首给抓出来,让咱们看一眼,到底是何方人物,在作怪!
小妖听到虎皮猫大人的恭维,习惯性地瞧了我一眼,然后喜笑颜开地将九尾束妖索一收,身子摇晃,然后朝着地下钻去,再无踪影。旁边的凯敏和孙静惊讶极了,又是三观颠覆。孙静的嘴巴张得能够吞下一个鸡蛋,指着消失的小妖,颤抖地问那个小妹,到哪儿去了?
我笑了,跟她解释,说下去,查明缘由了。
虎皮猫大人稳稳坐在这山神老儿的鸡窝脑袋上,安逸得很,然后斜眼瞧面前的孙静她姨奶,说这老儿,可是你父亲?孙静她姨奶抑制住了悲伤,说是啊,是我爹,这个——她看着面前这肥硕如母鸡的鸟儿,不知道如何称呼,琢磨了一下,便从它的自称中寻找到了答案——大人,我爹它还好吧?
虎皮猫大人好话不说二遍,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来看我和杂毛小道,说:“小毒物,小杂毛,情况不容乐观啊。我刚才从天往下看,算着山川走势,感觉到深渊的侵袭,已经越来越近了,再有三两年的工夫,只怕这天,就要变了……”
我们不解其意,问到底怎么了?
它沉默了一下,然后盯着我,说小毒物,你还记得耶朗大联盟,是怎么消灭的么?我点头,说南方小国叛乱,导致耶朗大联盟穷兵黩武,耗尽心力,最后被汉朝所灭。虎皮猫大人叹气,说此番变故,可比那时候的劫难,更加庞大,而且牵连甚广,所以……唉,先不谈,解决眼前之事,再说吧!
说话间,小妖从地下冒出来,左手上还提着一物,浑身毛茸茸,青草绿,脸型似人又似猴,眼睛里面,尽是凶恶。
第三十六章 了却因果,子时果果还魂
这毛茸茸的东西,我简直是太眼熟了,一瞧见,便惊叫了起来:“矮骡子!”
对!就是矮骡子,就是我们在青山界中,打过好几回交道的矮骡子。
这种一向活跃于湘黔交界的山精野怪,竟然是导致此地的山神老儿迷惑心志的元凶,这真的是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在我们的理解中,矮骡子向来都是暴躁、睚眦必报的山野精怪,聪明、狡诈,而且十分有组织性,也有迷惑普通人的能力,但是这山神老儿,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在它面前,矮骡子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地位之差,如同云泥。虽然矮骡子能够把寻常山民迷得团团转,但是想要蛊惑住这山神老儿,却简直就是妄想。
每一个听到这事儿的人,都觉得不可能,然而小妖手上提着的,恰恰就是那矮骡子。
不过我仔细瞧了一下,这矮骡子,跟我们寻常所见的矮骡子,又仿佛有些区别。
它脑袋上的头发灰白,眉目间,似乎更像人类。
小妖提出它来的时候,还在昏迷,结果被摔在地上,它却醒了过来,伸手便朝着我扑来。我知道,我的这恶魔巫手,最开始的由来,是矮骡子首领的诅咒,所以这类灵异生物,见到我,便如同见到杀父夺妻的仇人,不同戴天。不过它并没有得逞,身子被杂毛小道给一脚踩住,无论怎么翻腾,都动弹不得。
我抬起头,问虎皮猫大人,说大人,这熊孩子,能够沟通不,咱们审一下呗。
虎皮猫大人呸我一口,说你当大人我是神啊?你能够跟路边的小鸡小鸭沟通不?小妖提上来,是给你的恶魔巫手提升效用的,赶紧杀了,我们还有事情忙着呢。
我想也是,这矮骡子生性暴躁,哪里能够讲得通道理,蹲下身,一掌,印在了他的脑壳上来。
一声轻响,咔,这狂躁不安的矮骡子立刻就停止了动作,脑袋垂了下来。
随着它蓝色的血液泊泊流出,我感觉到双掌之间,越加阴寒和灼热。
不过物极必反,这两种感觉施加于别人,必定是难受得紧,然而我却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反而像给自己拔胡子一样,有着别样的爽快。将这矮骡子正法之后,虎皮猫大人吩咐,说将这家伙的血,点在这山神老儿的额头上面,画一个日符出来。
所有人都瞧向了我,我知道这矮骡子的血液,有怨力,腐蚀。当初我中诅咒,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也不劳烦别人,伸出右手手指,蘸了蘸,然后开始抵住山神老儿的额头,开始画起符咒来。
倘若说茅山符圣李道子的符箓技法是在山峰之顶,而杂毛小道则在登顶的路途中,那么我,则只能在刚上山的小道上。不过即使如此,有过相关技法培训的我,画个基础的日符,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山神老儿虽为灵体,然而凝如实质,我的手指顶上去,有软绵绵的触感。
那个矮骡子死后,流的血也多,我一边蘸,一边写,很快就完成了这门差事儿。
在此期间,那山神老儿被虎皮猫大人压制得根本就不能动弹,这让我十分佩服,这肥母鸡对付人与野兽,大多没有什么威胁,除非放大招,不然就是打一壶酱油而已。然而一旦碰到这等灵体,几乎没有它老人家,办不了的。
画完之后,虎皮猫大人的爪子紧紧扣住山神老儿的头皮,用了一个很高难度的动作,俯身下来瞧。
它要看看,我画得是否正规。
就这般瞧啊瞧,杂毛小道在外围布置的法阵,火焰都快要消失的时候,这家伙才开始念念叨叨起来,我离得近,想听个仔细,然而它这话儿,并非汉语,也不是我所了解的任何一个语系,我上一次听到这种发音,是虎皮猫大人当日在缅北山林中,跟血池怪物小黑天打招呼时用上的。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念叨什么,摇头晃脑,浑身的羽毛都在动,不时兴奋地一哆嗦,像打摆子。
过了好一会儿,它大叫一声:“宋花星,还不快快醒来?”
此言刚罢,便用自己坚硬的鸟喙,往那山神老儿的额头,日符的正中心,猛然一啄,顿时有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
在这悠悠声响中,那个被虎皮猫大人牢牢控制住的山神老儿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里面如海般的血红,化作了晶莹剔透的黑亮,像星空,映照着人心。它的身子,发出“咔咔”的响声,仿佛骨骼炸响,接着一股黑气,被它从口鼻中喷出,悉数落在了我脚尖前面那具矮骡子的尸体上。
顿时间,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华闪现,然后这一具矮骡子,陡然化作了熏臭的脓水,往土地里面渗透进去。
虎皮猫展开翅膀,一下飞到了杂毛小道的肩头,回过头,正见到那个山神老儿将手中的骨扇一扔,然后伸出手,朝着孙静她姨奶摸去,悲鸣道:“这可是我家小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从卖相看,这是两个垂垂老朽的老人,就像我小时候,在村口见到的那一对土地公公和婆婆,然而两人的身份,却是父女。
如此见面,好不唏嘘,两人手拉着手,说了一阵儿话语,讲的是土话,我听不懂,不过这时间并不长,那老儿与女儿适当叙完旧,然后开始看向杂毛小道、虎皮猫大人和我,拱手为礼,说道:“小老儿多谢三位援手之恩,倘若不是这位鸟大人帮我解脱,说不得,我就变成了那心魔浸染的魔头,为害一方,最后断送了性命。”
这场合,自然是肥母鸡表现的时间,它挥挥翅膀,说无妨,救人于危难,我辈惯来如此。不过刚才我这两个小兄弟,将你神魂挫伤,你不要怪罪才好。
老头儿十分恭谨,双手作揖,连道不敢。
虎皮猫大人有话跟它将,将它引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我们也没有非议。虎皮猫大人惯来都有主意,他不让我们知晓,自然有它的道理。差不多了,那老头儿回转过来,双手合十,一道青色的光芒游出,传递到了杂毛小道的掌间来。
老头儿指着这缕残魄,说这便是那女孩儿的灵慧之魄,道长你自取去,还望安顿妥当,不要让小老儿沾了因果,小老儿在此拜谢了。
它倒也是眼光通透,瞧得出杂毛小道的身份,杂毛小道将这青光往我胸前一引,放入槐木牌中,然后点头,说此事既了,好自为之吧。
这山神老儿被我们这团伙一番围攻,又解脱了俯身心魔,实力减消,神情萎顿,早已摇摇欲坠,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不便久留,将这周遭的火星给扑灭,不留隐患,然后寻出火娃,容这孙静的姨奶跟山神老儿又说了几分钟,带着一伙人,转身离开。
那山神老儿在原地目送我们,等我们爬上了山腰,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黑黢黢的,再无人影。
见到诸般神妙,年岁不大的凯敏难免有些兴奋,一路上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一番剧斗,身体里的阳毒又有冒头的迹象,于是在行气疏通,不怎么搭理他,他心生敬畏,不再多言。
山路难行,而且还要照顾孙静她姨奶,以及两个好奇宝宝,我们走得难免慢些,不过一路上,凯敏终于不再对小妖朵朵的陡然出现,再有疑问。等到了凯敏家,正好又是晚间十一点多。
此乃子时,我们并不停歇,依昨日的排场,再行摆弄,然后将凯敏的妹子平铺于地,一番作法之后,杂毛小道将这一缕残魄,直接打入了张果果的脑门顶上,然后温暖的手掌紧紧贴在了这小女孩子的额头,闭上眼睛,不停念咒文。如此持续了几乎半个小时,杂毛小道脸上的汗珠不停冒出,然后滑落。
突然间,他高声厉喝道:“离家久矣,还不归来?归去来兮,来兮……赦!”
此话一落,那个闭目而言的小女孩儿脸上一阵暗红,突然开始大声咳嗽起来,凯敏的母亲慌忙将一个瓷碗拿过来,放在颔下。果然,从她的嘴巴里,吐出了几坨凝结成块的血块儿。
这血块儿吐出之后,那小女孩儿果果睁开了眼睛,黑亮,里面有着疑惑的光芒,指着杂毛小道,问:“你是谁?”
见到自家女儿吐字清晰,思维正常,凯敏的母亲喜极而泣,拉着自家女儿的手,说果果,这可是你的大恩人呐……话说到一半,她就抱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凯敏的父亲在人群后面,没说话,将烟锅里的火灭了,不住地擦眼泪。
此番顺利解决,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因果,我们都很开心,凯敏和他的父母紧紧拉着我和杂毛小道的手,没口子的感谢,之前这般晦暗的心情,都随着这幸福的眼泪,一齐掉落。
我们当然也很高兴,不过还是再三叮嘱,说不要将我们的事情,透露出去。凯敏已然得知我们的身份,自然答应。
一番喧闹,到了凌晨,果果喊饿,她母亲又做了宵夜,我吃完,这才想起来问孙静的姨奶,为何会在那当口赶来。然而刚刚转头过去,这老婆婆,又迷糊了。
第三十七章 寨子的外人
孙静的姨奶又糊涂了,无论我们如何想办法,她都已经从一个夕阳未落幕的矫健老者,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糊涂的老妇人,问她东西也很清楚,只不过记不得事,便是我们,也只是拉着我的手,说是好崽,好崽啊……
看着她这慈祥而无神的面容,我们心中哀叹。
这老婆婆糊涂得可真是时候,她清醒时,为我们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利用她父亲留下来的黑珠子,帮我们找到了掳走果果残魄的山神居所;为自己做了一件事情,便是向我们求情,把她那被迷惑了心智的山神父亲,小命留下,没有被我们给降服弄死。
这两件事情完成之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一问三不知,让我们好不难受。
她是如何坚持要进山的?她是否跟那个成为山神的父亲还有联系?她为何会在那关键时刻赶到?之前到哪里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的糊涂,变成了悬案,至今未解。
是夜,很多人未眠,或者兴奋,或者激动,或者迷茫,或者好奇,然而这些感情都是旁人的,我什么都没有,浑身只有疲倦,阵阵困意涌上心头,哪里还有跟这些满眼求知欲的普通人,摆龙门阵的心思?便是向来都有着浓烈表现欲的杂毛小道,也是翻了白眼。
在接过凯敏妈妈打过来的热水洗脸之后,我和杂毛小道向火塘旁边的众人告别,然后一同返回房间歇息。
一夜无话,也无梦,我呼呼大睡到清早,听到窗外有声音传来,我用脚踹杂毛小道,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杂毛小道也是困倦得很,并没有如我所愿起来,而是扯着嗓子朝外喊,说搞啥子呀?
窗外传来了凯敏母亲的回答,说呃,两位师傅,是我家凯敏送他对象和姨奶下山去,本来他们想要跟你们告个别的,结果看你们睡得太熟,所以凯敏就不让她们打扰了,说去去就回,下午正好赶回来吃饭……
杂毛小道应了声哦,没有再说话了,而是扭过头来,看着同样睡意全无的我。
我们两个四目相瞪,感觉到后心发凉。
是的,由于逃亡的习惯,我们向来都会用最恶的想法,去猜度别人——凯敏今天这番不辞而别,确实有出去告密的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可真就危险了。不过我想起前天晚上,凯敏跟我们说的那一番话语,以及他那一双诚恳的目光。能够说出如此真诚话语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我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选择相信凯敏,我们将有可能面对随之而来的危险;而选择怀疑凯敏,倘若我们的猜测是假,似乎又辜负了一个真诚待我的朋友。
不过杂毛小道却向来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并没有将道德此事,作为自己的衡量标准。亲兄弟,明算账,他手一挥,歪向一边,摸索,终于揪住了一头肥硕的鸟儿,挠挠肥母鸡的羽毛,说大人,劳驾一趟,去侦察一番,看看凯敏是否可靠,随时过来汇报消息。
美梦被打扰,虎皮猫大人一肚子的邪火,开始了为期十分钟的晨骂,各种损人不带脏字的话语,以及很直接明了的侮辱语言,全部都倾泻出来。
当然虎皮猫大人也是一个十分有节操的角色,它这一通火发完之后,立刻张开翅膀,然后朝着屋子外面跑去。
它口中还骂骂咧咧,临走还不忘记损一下杂毛小道,十分有爱。
我的睡梦被凯敏的突然离去,以及在虎皮猫大人杀伤力巨大的骂街声中,早就已经消失无踪影,便与杂毛小道一同起来,洗漱一番之后,开始在房前的小院子里,练起功来。练功之说,有静功和动功,静功乃心法,乃时时刻刻的感悟与行气,而动功则是《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的固体一节,如同瑜伽一般。
而杂毛小道则在我旁边练起了剑法,此君练剑,还没有他战斗时的那剑法奥妙,整整一早上,他就练了三个动作。
砍、割、刺。
这样最基本的入门动作,杂毛小道反复地练习,不厌其烦,不断地练着,几乎将自己的臂膀都练得抽筋。
我往日觉得杂毛小道必定有太多的套路,供人学习参考,到了后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