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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五花大绑着被人从帐外推进来,双手系在一根皮绳上,衣冠不整,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内衣,发髻散乱,双目通红,光洁的脸颊上现出无数条血流,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搏斗的。张燕一边被推搡着走,一边还破口大骂,骂的挺有意思,听起来像首儿歌。歌词曰:“于毒你是一条狗,喂饱了呀你就走,背信弃义鬼见愁,天下数你最下流。”我估计要不是给他绑着手,他能跳起来击打节拍。
于毒等他唱一句就在后面踹一脚,心想,说好了是做戏嘛,干嘛骂的这么带劲。我哈哈大笑,招呼于毒住手。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黑山大帅张燕将军吗?怎么落魄到了这种地步。”我说着就要迎上去,给他松绑。郭嘉立刻挡住了;“公子,小心有诈。”我苦笑了一声,坐回到席上。
张绣厉声对张燕道:“见了公子还不下跪,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死。”张燕二话没说,回头朝张绣吐了口唾沫。“为虎作伥的混蛋,别跟老子来这一套,滚。”张绣一下子急了,瞪大了眼睛道;“,老子今天要不给你点厉害瞧瞧——”郭嘉摆了摆手道;“算了,张将军,跟个丧家犬犯不上,对了,嘉倒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一下于将军。”于毒自己为立了功,挺得意,一连声道:“说、说,你说。”郭嘉脸色一变,眼中射出锐利的光,逼视于毒,厉声道;“我想问问将军,为何要带此人来诈降,难道是要行刺吗?”文丑一直站在门口冷笑,此时手一挥,冲进来一对弓箭兵,把张燕和于毒团团包围。
“郭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老于可是诚心诚意的来投靠公子的,怎么说我是诈降呢?”于毒一脸无辜状,让人深表同情。郭嘉厉声道;“胡说,两位的戏演的太过了吧!”于毒吃惊道:“我怎么演戏啦,你这是什么话?”
郭嘉冷笑道:“于将军捉了张燕,黑山营中,竟然毫无动静,也没有厮杀,就让你从容过来,这岂非太不合情理了。”于毒楞了一下,心想忘了造点声势出来了。喉头咕噜咕噜几声,突然笑道:“这个,是因为张燕他不得人心,大家都向着我,所以,没有人阻拦我。”郭嘉仰天大笑道:“那也不对——”于毒气道;“还有什么不对,你分明是刁难我。”郭嘉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人身上就有破绽。”于毒道:“什么破绽?”郭嘉苦笑道:“于将军实在是不够聪明,你把张燕打的七孔流血体无完肤,自己却好整以暇,连半点伤都没有,这份勇力,只怕吕布再生也有所不及呀。”
于毒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脸色骤变。张燕突然大喝一声,挣脱系在手上的皮绳,狂喊道:“动手。”文丑一看形势不对,一边跳过来保护我,一边叫道;“放箭——”锵,于毒刀出鞘,分出一把给张燕,竟然是双股刀。两人持刀剥落几只箭矢,但距离太近,中箭数只。就在士兵换箭的空挡,张燕用刀割开了中军帐,向外逃窜,而于毒,却从身后掏出四把蓝汪汪的飞刀向我掷来。飞刀上有毒。我身子向后一仰,躲过两把,令外两把则被文丑的飞云枪剥落在地。
张绣已经追了出去,文丑大喝一声;“哪里走。”也跟着出去。我从地上跳起来,抄了悍枪,对郭嘉道;“奉孝——”耳听得帐外轰隆,轰隆十几声震天价的爆响。顿时之间人仰马翻喊杀声震天。我和郭嘉都大惊失色,同时想,坏了。
周仓和郝昭昌豨三个从外面跑进来,大声道:“公子,不好了,焦触反了,正带着他的人烧粮草呢。还有——于毒和张燕带来的那五十个人,身上全都带着火药,此刻已经把身体点燃了,到处跑着防火呢。”自杀式人肉炸弹,我的娘,黄巾贼果然够狠。郭嘉急道:“焦触果然反了,这个混蛋。”我冲出帅帐,看到外面已经火光冲天起,杀声满大地,分不清敌我。所有步兵全部厮杀在一起,除了我的亲兵没有乱之外,其他全部一塌糊涂。我对周仓和郝昭道:“你们分两路,带亲兵去保护蔡小姐和各位谋士。剩下的一路,去粮仓救火,快去。”文丑骑着马从火光中突围出来,大声叫道;“公子,分不清敌我,士兵们胡乱绞杀,这可如何是好。”我沉思了一下道:“去,让黑龙骑全军上马。”文丑急道:‘一时之间,根本就找不到这么多人。”
“能找多少,是多少。”
一炷香时间后,文丑带了将近两千黑龙骑过来,朱灵、袁胤、管承、裴元绍、张绣、胡车儿也带了自己的亲兵向帅帐这边移动。远处传来一片散乱无序的马蹄声响,密集的就像是雨打芭蕉。文丑道;“是黑山军来劫营了。我去迎敌。”文丑带了一半黑龙骑迎敌。我对身边的大将道:“你们每人带一对骑兵,分头约束自己的部署,告诉他们,如果不想造反的,就立即后撤,离开战团,不离开的,就用骑兵就地格杀。”
众将轰然应诺,全部上马,带着亲兵,大声喊叫道;“不造反的都撤下去,不造反的都退下去。”这一招还挺管用,有的士兵听到了喊声,立即舍弃拼斗,向营帐外围撤去。凡是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的,都被黑龙骑当做叛徒绞杀,中间被冤死者不计其数。
黑龙骑正在拼命维持秩序的时候,粮仓大火起处,一匹健马脱颖而出,向寨门外奔去。借着火光,我远远地看到焦触挟持着蔡琰出来,想要闯出寨门,投奔黑山军。此时黑龙骑已经控制了大部分的局势,没有参与造反或者造到一半觉得没劲放弃的,都停止了喊杀,向寨珊的四面空地退去,场中立即变得空旷,更加适合骑兵奔驰。
我大喝一声;“焦触匹夫,那里走?”从身边扯过一把弓箭,照着他的脑袋射去,那马儿太快了,箭矢的力道受到了影响,没能射中头颅,却射中了肩膀。焦触负痛狂奔,眼看就要冲出寨门,最倒霉的是,我身边已经没有马匹可骑。
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提着悍枪,狂奔出去。焦触的马比我快的太多了。我眼睁睁的看着马儿从寨门冲出,却无计可施。情急之下,正好看到一名黑龙骑的骑兵,冲过来,在心里叫了一声,对不住了兄弟。悍枪拦腰一扫,彭的一声响,骑兵被从狂奔着的马身上扫落。惯性牵引之下,最少摔出二十几米,这一下可能受伤不轻。我也顾不了许多了。悍枪在地上一撑,灵活如猿猴般,骑上马背,那马狂嘶一声,前蹄扬起,冲出寨门。
寨门外此时也是杀的一塌糊涂天昏地暗,文丑一出门,就遭遇了张燕大将刘石、青牛角和郭大贤的骑兵,双方遂杀在一起。文丑军虽然只有一千,但都是最精锐的乌桓骑兵。这些乌桓人听不懂汉语,也不知道外面造反的事情,文丑去集合黑龙骑的时候,看到只有这些人最守规矩,岿然不动,所以就带他们来平叛。这些人这些天吃得饱穿得暖,都有些乐不思蜀了,一个个的打起仗来还真拼命,就像和黑山贼有杀父之仇一般。尽管青牛角和刘石等人军力十倍于黑龙骑,却根本占不到便宜,被乌桓兵一顿弓箭,射成了呆鸟。一个个心里都在想,这些家伙的屁股是不是长在马身上了。
我冲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焦触。道路两旁积尸相枕,火光冲天,流矢乱窜,喊杀声可以把耳朵震聋,这可怎么办?我只得拼杀着向前推进。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突然听到夜空中一声长啸:“袁熙,我日你先人,老子已经出来了,这小妞,也归我了,你能奈我何。”
第三十六章亡命追杀
是焦触,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跑出去。我心急如焚,一枪把冲过来的刘石刺个对穿,尸体被悍枪甩出去一丈。大吼一声,疯狂不顾一切的把身前所有的黑山兵刺下马,凡是阻碍道路的无一幸免。悍枪刺中一个黑山兵咽喉的瞬间,长马刀也已经砍到我的后颈,我来不及挥枪,左臂和马刀的长刀柄撞在一起,那黑山兵力量有限,被我胳膊一档,全身一震。我顺势身子向前一探,左手锁住他咽喉,把他推下马,跟着纵马过去,踏成肉饼。
我冷笑一声,悍枪在战马马股上刺出血,战马箭一般窜出去,随着焦触马儿掀起的旋风追去。焦触深入十里,逼近黑山营寨,狗贼在马上仰天狂笑。气得我差点吐血。我担心蔡琰的安慰。悍勇的热血从心脏被压迫到全身的各个角落,又从角落里聚集起来,万流入海般,狂冲入脑际。
我的胸膛就像要炸裂开来一般,声嘶力竭的吼道:“焦触,哪里走”不顾已经迫近敌寨,毅然决然的狂奔过去。焦触失血过多,看到我像疯了一样的追他,吓了一跳,马失前蹄被掀翻在地,此时他已经到了黑山寨,和我相距至少一里。他拼命地爬起来,抱了全身软瘫的蔡琰向里面跑。张燕此时已经回到寨中,见到焦触进来,急忙命令营中放箭。焦触边跑边喊:“别放箭,是我,我是焦触——我来投诚的。”
张燕急忙喝止,焦触奔到近前,我的马儿也到了,焦触没命的对张燕喊道:“将军,袁熙——后面的是袁熙——”张燕定睛一看,果然是袁熙。他心中大喜,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此时的黑山营寨,因为劫营要出动大队人马,鹿角已经被搬开了,我的战马长驱而入。杀到寨门。
焦触逃进去,张燕帅一队兵出战,对逃进寨中士兵道:“关闭寨门。”我狂吼道:“焦触,纳命来。”纵骑向内冲杀,张燕举刀来迎,被我一顿悍不畏死的拼杀逼退。我已经有些疯狂了,根本不管自己死活,张燕的刀距离脖颈只有一个指头,我也敢跟他比快,当真把悍枪亡命枪法发挥到了极限。张燕怕死,每每的撤刀自保,五六招一过,便抵挡不住了。其实并不是张燕的武功不如我,主要是因为我疯狂的拼命他不敢对攻而已。
我悍不畏死的架开张燕的大刀,又挑飞两名黑山兵,疯狗一样追着张燕乱咬,张燕所有的杀招我全部都视而不见,我的眼中就只剩下自己的悍枪枪头,每一下刺出全部都是两败俱伤。张燕心想,焦触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把人家袁熙给逼疯了,这也太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滴吗?张燕抵挡不住疯狗一般的攻势,一边左支右绌的挡驾,一边向寨门撤退。我心想,老子要是让你跑了,后面肯定就是箭矢如雨了,我跟定你了。于是就跟着他打。一路狂飙着跟着他闯进寨门。潮水般的黑山兵铁桶般的把我围住。瞒天席地的都是兵器的影子,我的身上一瞬间,就被刺出五六道伤口。
我疯了,不顾一切的缠住张燕,张燕心里一个劲的叫苦,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我绵绵不绝的攻势。他身边的士兵,被我连消带打的刺死好几十个,一时间竟然闪开一条道路,让我通过。我一看大喜。舍了张燕,冲着在前面徒步狂奔的焦触杀过去。焦触怀里抱着蔡琰,死不放手,跛足狂奔。左臂上的箭伤,奔跑中血如泉涌。我的马快,倏忽赶到,左手持枪,右手已经把腰刀拽出来。一个马背俯身,一刀把奔跑中的焦触人头砍下。他的无头尸体,向前跑了三四步才又跌倒。我飞身下马,一手捡起人头,挂在马前,另一手把奄奄一息的师姐蔡琰,抱起来。长啸一声上马。
黑山军此时已经开始射箭,张燕跑得不知踪影了,我想找挡箭牌也找不到了。身上顿时连中三箭,一箭右臂,一箭小腹,一箭左腿。还好,悍勇之血,没有消退,仍然可以策马狂奔。就在射箭的步兵,换箭矢的时候,三条尸体被抛向空中,战马也疯了一般向人群杀去,把身后过去密集的黑山军挤倒了一片。
我趁着这个机会,提马缰,那马儿也感到了危机重重,心想,拼吧。就从一大堆士兵身上踩过去,顿时间哭爹喊娘的响成一团。我一边跑,一边用悍枪突刺杀敌,还要剥落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黑山兵怕死,被我不顾一切的杀了一通后,就不大敢上前,只是躲在远处放箭。我堪堪杀到寨门的时候,后背上又中了两箭。看来要像子龙一样,于万马军中救人,我还差点。此时此刻如果不是我身上铠甲鳞片保护,只怕早就去见四世三公的老祖宗了。寨门在我冲进来后已经关闭,我成了瓮中之鳖。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的在马股上狠刺一枪,那马儿也挺倒霉的,为了不在受折磨,死命的向寨门撞去。轰隆一声,木质的寨门被马儿的冲击力道整扇撞倒,战马发出一声凄厉嘶鸣,出笼猛虎一般,仗着一股血勇之气,窜出去五六丈远。
我心中大喜,拼命地催动马蹄。却不知道它其实早已经到了极限,此刻疯狂的冲击已经是在透支脆弱的生命了。身后射来的箭矢一只只的擦肩而过,耳边一次次的响起尖锐的劲风。一片马蹄声紧紧地尾随。马上骑士纷纷喊叫:“杀,杀了袁熙,不要让他跑了,杀袁熙封万户侯。杀。”喊杀声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我紧紧地攥住悍枪,感到体内的鲜血正在迅速的流失着。无力的感觉已经从脚下升起来,慢慢的向四肢扩散着——
“杀袁熙——杀,让袁绍断子绝孙——”彭,一个喊得最起劲的黑山兵,被迎面而来的劲箭穿透了口腔,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一个膀大腰圆手持大刀的将领迎面赶到:“公子莫慌,昌豨来也。”昌豨带着一队黑龙骑旋风般赶到。黑龙骑兵顿时把我团团围住。昌豨身后仍然火光冲天喊杀一片,大战还在继续。昌豨大声喊道:“你们赶快护送公子回去,这里我来应付。”此时于毒的帅旗,又从营寨中压过来,我一看昌豨手中不过二百人,那里顶得住黑山寨杀出的千军万马。此时一走,昌豨休矣。
不行,MM我舍不得,兄弟,一样舍不得。当即回身复战。于毒已经杀到。我挺枪大骂;“于毒,老子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无礼。”于毒一看傻了,心说你都快成刺猬了,还狂呢。当即不理昌豨,挺矛过来,要杀我。
‘当’枪矛相交,我顿时生出一股虚脱的感觉,心头猛地一沉,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来。要不是记挂着怀里的蔡琰,那种疲乏感觉袭遍全身的时候,我也就睡过去了。可是怀中的温香软玉刺激的我,振作了一下精神。抬头,一柄长矛,当胸戳到。我举了举枪,竟然举不起来。心想完了,又是冲动惹的祸吧。在转世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孟婆——‘当’又是一声巨响。于毒的长矛,被一杆长枪,挑起一丈高,接着昌豨的大刀,就砍掉了他的脑袋。腔子里的鲜血,在压力下,窜起三尺多高。张绣在身边扶了我一把,颤声道:“公子,请速退,此处由我和老昌了。”黑山军一看于毒死了,顿时兵败如山倒,被黑龙骑一顿攒射,射回营寨。张绣殿后,昌豨保护我一路杀回大营。
营中大战正酣,叛变的折冲营士兵还在负隅顽抗。我飞奔突入营中。从马脖子上解下焦触人头,大声喝道:“焦触已死,尔等不降更待何时?”众叛军,看到焦触人头,心想老大都死了咱还打个什么劲头,顿时投降声一片。我冷笑了一声。握着人头的五根手指没半分力道,无力的感觉从手指传到胳膊,人头也:握不住,一下子掉在地上。胯下的马儿,四肢一软,倒下去。我也跟着失去了知觉。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飞了起来,无边的黑暗犹如潮水一般把我吞噬。生命之火,就像那闪闪忽忽的小油灯,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伤口的剧痛就像用钝刀子在浑身割我的肉,我迷糊中看到一张惊慌失措,满带着泪痕的脸。剧痛侵袭,再次昏厥前,我的意识是,这人是甄宓还是蔡琰。
军医在昌豨和周仓的屠刀威逼下,开始治伤,手哆嗦成一个。这那里还是个人啊。全身上下,一共十五处箭伤,三处射中要害。脱下铠甲,浑身就像是泡在血里,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