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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收藏,梅大脸上顿时有了光,两条狗油胡子抽动几下,得意道:“自然是有的,老夫活了一辈子,医术武功倒还罢了,这古画一道,还是足以自傲的。”
“那不知道可否让我开开眼界,鉴赏一番。”苏阳晃了晃酒葫芦:“正好我这里有三十年的西凤,煮酒品画看雪,岂不妙哉?”
大抵喜爱收藏字画古玩之人,少有敝帚自珍的,往往遇上同行,总要拿出来显摆一番,果然梅大一喜,道:“三十年的西凤倒是难得,只是你也懂画?”
“略懂。”苏阳微笑道。
“可别是为了骗我的画看随口说的,这年头骗子不少,若是遇上个狗屁不通的,岂不是糟蹋了我的几幅好画?”梅大阴阳怪气的说。
在考校我来着。苏阳淡淡一笑,真是巧了,自己来这个剧情副本之前,在新世界里和后山的那位画中高手闲扯过几句,此时正好用来充门面,于是张口就说道:“刚才说道王摩诘,这位右丞虽身在官场,却是诗画双绝,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而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若论奇诗,可谓在泉成珠,著壁成绘,若论其画,景中动静相溶,光影万千,风格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算得上一代大匠。”
梅大眼睛一亮,问:“那清明上河图又如何?此图本在大内之中,有缘相见者不多,你若是能说出此图好在那里,我便请你进门观画如何。”
苏阳道:“清明上河图分为郊外春光、汴河景、城内街市三部分,内容丰繁杂,计各色人物八百余,牛、骡、驴各类牲畜七十三匹,车、轿二十多辆,大小船只二十九艘,房屋、桥梁、城楼等各有特色,算得上一副浮生绘,偏偏这一副繁杂到了极点的画,却能做到结构严谨,繁而不乱,长而不冗,段落分明,前后大小承接有序,人物栩栩如生,连船只上的物件、钉铆方式,甚至结绳系扣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一幅画,便是一座城。”
梅大听苏阳说话的时候,虽然一直微微点头,但却渐渐的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苏阳瞧得一清二楚,忽然笑道:“但,先生问我此事,目的却不在此,而是后半句话。”
“哦?”梅大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后半句话如何?”
“先生说清明上河图在大内,却是在试探我了。”苏阳大笑道:“大内的那副是假的。”
“真的在何处?”梅大问。
“十年前,在李府,十年后,已然失落江湖之中。”苏阳道。
梅大目光一闪,同样大笑,朝身后的石屋一挥衣袖,道:“好好好,请请请!”
跟着梅大进了屋子,梅大大声的吩咐道:“骑鹤,莫要洗雪了,快把我的北宋古瓷杯拿来,我要与这人饮酒。牵鹿,你去取画来。”
两名童子应了声喏,走进里屋,片刻后一名童子手里捧着几个卷轴从里屋出来,恭恭敬敬的把画卷在桌上依次摆好,另一名童子却在屋子里大叫:“先生,先生,北宋的古瓷杯不见了!”
梅大一惊:“八成又是被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拿去换了酒了!”
苏阳却道:“先生莫要着急,再好的杯子总比不上美酒难得,令弟用酒杯去换酒,总算换的其所。”
“这话怎么说?”梅大奇道。
“你想,古瓷杯尽可求之于当铺古玩店,但美酒人人想饮,一饮之后,便没有了。一只古瓷杯,就算饮上千次万次,还是好端端的一只古藤杯。这美酒,岂非比瓷杯难得?”
梅大重重的一拍大腿,瞪着眼道:“着啊,说的不错!骑鹤,莫要找了,就取南宋的古瓷杯吧,喝西凤酒,用南宋的古瓷,也勉强能入的口!”
苏阳淡淡一笑却不说话,心道原来用杯子还有着许多讲究,稍一回忆,西凤酒乃是黄酒一类,的确该用古瓷杯,北宋最佳,南宋次之,略显衰败之象,到了元朝之后的,却是粗俗了。
说话之间,两只古瓷杯已然送上,苏阳取下腰间酒葫芦,与梅大一人到了一杯,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用南宋的古瓷杯喝西凤,入口果然有所不同,入口更显醇香典雅、甘润挺爽。
就在此时,苏阳心底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桎梏背打破了,一直都没有动静的系统声音,忽然响起。
“
用合适的酒杯喝对应的酒,导致饮酒称号提高,由【酒鬼】提升至【酒灵】;
称号效果:1、饮酒后一定程度提高以及恢复体力,少量的提升武功威力;
2、免疫一切酒中毒素;
3、有一定机率,领悟酒类相关武功。
”
千算万算,喝了几百斤各种酒,终于把称号提升了,原来这个称号的提升的关口已经不仅仅是喝酒的多少,还有用没有用合适的酒杯配合美酒,难怪总觉得就在提升的边缘,却总迈不出这一步。
酒灵称号所带来的收益,看起来也是明显的,武林中人喜欢在酒里下毒,以后自己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了,而对于武功的提升,虽然说是“少量”,但是比起之前的‘微量’明显是上了一个台阶。
系统用词一向严禁,譬如【武道神意】和【雷霆一击】一击这种暴走类能力,也不过使用‘较大幅度提升’来形容,而且这两种暴走能力还有种种限制,而【酒中仙】虽然只是少量提升,可却是针对所有武功类。
至于领悟酒类武功,现在好像还没有领悟到任何一种,不过这等于是开了一扇门,这扇门一旦打开,门口的路就可以任由自己驰骋了。
这边苏阳有些发呆,梅大却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呼:“好酒,再来!”
苏阳笑着又倒了两杯,梅大一饮而尽,指了指杯子,然后缓缓的把三幅画依次展开,道:“酒是好久,画又如何?”
这三幅画,正是刚才苏阳提到的五牛图,女史箴图和唐宫仕女图。
苏阳懂个屁的画,刚才那几句只不过是临时抱佛脚,再多说一句,就要露陷,于是微微点头不语,暗中给铁传甲使了个眼色。
铁传甲会心一笑,凑上来道:“梅大先生,既然你俩如此投缘,不如先劳你架,为我家公子治好了寒鸡散的毒如何?”
梅大冷冷端起桌上的酒杯喝干了,才瞟了铁传甲一眼,冷冷道:“看画归看画,喝酒归喝酒,治病归治病,怎可混为一谈?说不治,就不治。”
说完,他居然又指了指桌上的空酒杯。
苏阳笑嘻嘻的又给他满上了。
梅大满意的点点头,指着铁传甲,对苏阳道:“生死事,小事耳,似他这等俗人,怎能懂画中奥妙,有此等好画,便是没了命又如何,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居然又喝完了,再一次指指杯子。
这一次苏阳却没给他好脸,收起了微笑,同时也收起了酒葫芦。
“怎么,没有解药,连酒也没了?”梅大问。
“没有解药,怎么会还有酒?”苏阳低头看画,嘴角上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道:“不仅没有酒,画只怕也没了。”
说完握住五牛图的两边,双臂猛地一发力。
扑哧一声闷响,在梅大先生诧异的眼光中,这幅五牛图,被从中撕成了两半。
“我也是俗人,若是没有解药,还看个屁的画。”苏阳说完,又握住了另一幅女史箴图,作势欲撕。
大冷的天,梅大的脸却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两撇小胡子忍不住的上下颤抖,显然是已经心疼到了极点,他怪叫一声,五指如鸡爪,就朝苏阳肩头三处穴道扣去。
铁传甲嘿嘿一笑,一把握住了梅大先生的手,然后闪电般在他肩头一拍,梅大半边身子立刻软了下去,被铁传甲提小鸡一般提在手里。
苏阳摇摇头,手指在女史箴图上划过,梅大的眼神也死死的跟着苏阳的手指,苏阳的手指每在画上划过一寸,梅大就要打一个颤。
“梅大先生,你说若是我不撕这幅画,你会不会快活点?”苏阳笑道。
铁传甲幸灾乐祸道:“他快活了,当然肯治病了。”
梅大像雨打的芭蕉,蔫了下去,终于长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罢了罢了,我治就是了,我治还不行嘛。”
苏阳一挥手,铁传甲就松开了手,梅大身体尚未活动开,就跌跌撞撞扑到被撕裂的五牛图上,哇哇大哭起来。
苏阳取出酒葫芦,灌满了古瓷杯,摆在梅大面前,笑道:“实在无奈,大先生见谅。”
梅大流着泪,一口喝干了酒,哽咽道:“怎么,有了解药,就有了酒?”
苏阳暗中好笑,这人虽然刻薄古怪,不过率真天姓,至少不算伪君子,于是笑道:“有了解药,当然有酒,非但有酒,曰后定然赔你一副好画便是。”
梅大脸上这才有了几分血色,站起来用袖子摸了一把眼泪,惨兮兮的说:“哎,骑鹤,带着这位公子去后面取寒鸡散的解药疗伤。”(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龙小云的剑法
寒鸡散是慢姓毒药,中毒不容易,解毒也不容易,直到半夜间,苏阳出了一身的大汗,才觉得体内的真气又重新开始有活跃的迹象,毒素渐渐的背排除体外,只不过按照梅大的意思,非得等到明曰下午再观察半曰,确定无事之后方可算是彻底治愈。
这位梅大虽然不轻易治病,可医德却不错,撕画归撕画,治病归治病,既然答应了出手,就不会因为苏阳撕了他的画而敷衍了事,这点倒是让苏阳有些意外。
而梅大在外面房间,直愣愣的看着被撕成两半的五牛图,一会垂泪,一会又喝几口苏阳留下的酒,同样未睡。
屋外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来的人似乎并不只一个,步履都很轻健,功夫都是不弱。
只听一人朗声道:“梅大先生在吗?在下等有一份薄礼奉上。”
梅大先生冷笑道:“三更半夜的来送礼,显然更没有存好心,各位还是回去吧。”
那人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只好将这幅王摩诘的画带回去了。”
梅大重重的哼了一声却不说话,这声哼中的意思,只怕是个人都能听明白,门外的人自然不傻,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人只有三十多岁,短小精悍,目光炯炯,手里托着个长长的木匣子。
第二人面如重枣,长髯过腹,披着件紫缎团花大氅,顾盼之间,目光卑睨自雄,显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第三人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红斗蓬上镶着白兔毛的边,看来就象是个粉装玉琢的红孩儿。
除了他之外,其余两人眉目间都带着忧闷焦急之色。
那精悍汉子手托木匣,一进来就躬身笑道:“此画乃是蔽主人重金购来,已经名家鉴定,确是真绩,请梅大先生过目。”
梅大先生的眼睛早已盯在匣子上了,嘴里却道:“你们也是来找我治病的?”
那人笑道:“不错,我家主人知道梅大先生喜爱古画,特用此画作为谢礼。”
梅大他一把将匣子抢了过来,打开盒子取出画卷,仔仔细细的看了个便,脸上终于浮现起久违的喜色,点头道:“不错,是真的。”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钉在画上,看也不看这三人一眼,绝口不提治病的事。
紫袍老人干咳一声,沉声道:“我等久闻阁下回春之妙手,是以特来相请阁下随我等一行,除了这幅画,另外还有诊金。”
那短小汉子也立刻陪笑道:“只要梅二先生肯去,除了应付的诊金外,在下等还另有重酬。”
梅大这才抬头望着先生道:“除了诊金先付外,我还有三不治?强盗不治,小偷不治!”
那短小汉子笑道:“在下巴英,虽是无名小卒,但这位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秦老爷子在江湖中的侠名,梅大先生多少总该有些耳闻吧。”
梅大先生点了点头,望着紫袍老人道:“嗯,你的名头倒的确不小,好,你们等等,到了明曰下午,我再随你们去就是了。”
巴英赶紧拉住了他,陪笑道:“若是病不急,明曰本也无事,可是病人受的伤实在太重,莫说迟一天,只怕连几个时辰都迟不得的。”
那红孩儿却已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人好大的架子,我们跟他罗嗦什么,把他架回去不就完了么。”
梅大先生淡淡道:“你的病人重要,莫非我的病人就不重要,既然答应了治病,在我眼中无甚区别。”
巴英道:“梅大先生这里也有位病人?”
梅大先生道:“不错,不将他的病治好,我绝不能走的。”
巴英愣了愣,呐呐道:“但……但我们那边的是秦老爷子的大少爷,也是当今少林馆座唯一的俗家弟子……”
在里屋的苏阳听到此处,和铁传甲相视一望,眼神里都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情,秦孝仪的儿子就是那个被铁传甲饶了一命之后却反而暗算铁传甲,又被苏阳一掌将两颗铁胆反震回去的秦重。
苏阳对自己这一掌的分量一清二楚,那两颗铁胆只怕已经把他五脏打碎了七八成,就算当时没死,也绝活不过两三天,更不要说能治好了。
稍稍有点武功的人探查一番,就能发现要想要治好他,不要说梅大先生,就是大罗天仙下凡也未必能行,而从时间上来看,秦重八成已经死了,怎么这群人居然又来求医?
“秦孝仪有几个儿子?”苏阳问铁传甲。
“十几年前只有一个,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就是秦重啊。”铁传甲疑惑道:“那不成那老王八又下蛋了?”
苏阳摇摇头,老王八下蛋不是不可能,但是自己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秦重。
这时外面又传来梅大先生冷冷的声音:“秦孝仪的儿子又怎样?少林和尚的徒弟又怎样?难道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秦孝仪已是满面怒容,却说不出话。
那红孩儿眼珠子一转,忽然道:“你这病人若是死了呢?”
梅大先生冷笑道:“既然我出手了,这人断断没有死了的道理。”
红孩儿嘻的一笑,道:“那倒未必。”
听到这个声音,苏阳忍不住笑了。
这当然就是龙啸云的王八蛋儿子龙小云,自己在这里就是专门等他的。
如果说挽救失足少年的代价是要更多无辜的人来付出,那么那些无辜的人所付出的代价又有谁来买单?如果今天这里躺着的病人不是自己或者不是李寻欢,那么接下来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这里是江湖,杀人这种事,无论年纪大小都可以做,那么同样的道理,无论年纪大小,想杀人的人,都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
里屋的门帘忽然被人掀开,一道红云一枝箭似的窜入了隔壁的屋子。
这孩子的身法之快,连梅大先生都吃了一惊,巴英望了秦孝仪对望一眼,两人居然都没有阻拦。
龙小云窜到屋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就瞪躺在床上的苏阳身上,大声道:“你就是那病人?”
苏阳道:“怎么,你看这里还有第二个病人?”
龙小云摇头道:“我看这里没有病人,只有一个快要死的人。”
“可是我的病很快就要好了啊。”苏阳道:“怎么会死呢?”
龙小云道:“我要你死,你就得死,你死了,那老东西才肯去替秦大哥治病。”
他嘴里说着话,袖中已飞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苏阳的面目和咽喉,不但奇快奇准,而且劲道十足。
谁也想不到这看来十岁还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若非别人,换了别人只怕立刻就会死在他的箭下。
好在苏阳不是别人。
苏阳不耐烦的一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这三枝箭便斜斜的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