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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好了好了,唉,说真格的吧,怎么办哪?”生主任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北辽这么困难,老市长秦柏都认熊了。上级又派这第上小青年来当市长。这成什么,把北辽当成培养干部的试验田了……”
“唉呀,人家镀上二年金,拍拍屁股就走了。咱们可得在这儿受着。这不,吕市长都愁病了。怎么办呢?”
会场哑然了。人们默默无声,昨夜酒精过量的赵局长已经鼾声如雷,只有联络员小王低下头去,再也抬不起来。
“这样的发言,可怎么记录啊?”小王犯愁了。他俯在生主任耳边,央求道,“让大家来几名正经的吧!”
“是啊,大家来点儿正经的。”生主任看了看周围,敲起了桌子,“老伞,你这扛指标的单位,先表个态。”
“好,本局长尽量完成任务。”
“老巴,你呢?”
“我呀,政府给多少钱,咱就办多少事。保证不无截留,不贪污。”
“喂,别他妈的睡了,赶紧表态。”
“我呀,完全拥护新市长的报告。力争完成罚款任务。”
“好了。”老生拍打着小王的肩膀,“这回行了吧。你再给编编,认识上,拔拔高……”
第二十六章 妈的,又废了一炉钢
呛人的气息不时地透过门缝钻入控制室内,人们不得不用湿毛巾掩住鼻孔,尽量回避着有害气体对身体无孔不入地侵袭。
已经报废了三炉钢了。公司杨总为此气得直跳。
特殊钢厂已经停产半年了,是新市长庾海亲自从省经委要来四千万技改资金,让他们利用新设备炼出上等钢材,以扭转企业的局面。可是,出师不利,连续出了三炉废钢,这不是要他难看吗?
这是第四炉了,钢水无论如何不能再出问题。为此,他带了全体技术人员,还有两位德国专家,始终盯在控制台上,监视着工人们操作的每一个细节。
出钢了。钢花飞溅的绚丽场面并未令才能令老胡感到激动。他的心都吊起来了。如果化验时质量再不过关,他只能引咎辞职了。
化验结果出来了。
化验室主任皱起了令人失望的眉头。
还是不合格。
老胡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一炉满有把握的钢水,又弄砸了锅。他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全身似乎已经虚脱,心底那股冰凉的潮水一波一波开始上涨。
“你们确实是按新规程操作的?”杨总对着工人瞪大了眼睛,口气里明显的不信任。
“这……”工人们把眼睛转向了老外。
“It's not aquestion of ruls。?”老外做证了。
“邪性,邪性……怎么这么倒霉?”杨总肚子气得鼓鼓的,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有外国专家现场监督,操作规程绝对不会有问题。
凭心而论,他对老胡的认真精神是信得过的。已经废发三炉钢,他更得精心组织了。只是,这一炉一炉的老是不过关,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Raw material? Purity??”德国专家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不太流利的英语提醒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
“原料……有问题?”杨总机灵地反应过来,立刻向电话机走去。
“原料厂吗?”杨总直呼厂长老谢的名字,“让他马上接电话!”
“杨总,没问题。最近收购的废钢料,我一车一车都看过的。”
“真的。你亲眼看过了?”
“你交待的事,我敢怠慢吗?”老谢诉着苦,“晚上送来的料,我和质检员打手电验收的。”
“哼!”杨总将电话一摔,冲着人们大喝一声:“走,去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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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英语:不是操作规程问题。
?英语:原料?纯度?
第二十七章 把他弄到炼钢炉,扔
钢铁公司的料场分东西两片。东片堆放的是炼制变通钢材的矿粉;西片是堆积的是炼制特殊钢材的废钢料。往昔,钢铁公司兴盛时,料场的矿粉和废钢料堆积如山,炼上几年都用不完。公司效益下滑之后,销售回款不力,原材料采购困难,昔日的废钢料山夷为平地,进一点料都要拆东墙补西墙似的筹集资金。尤其是这废钢料,价格昂贵。进一批废钢料。就象是穷人家买点儿细粮吃,金贵得很哪!
“杨总,你来了!”看到杨总神色不悦,身后又跟了一群人,觉得事情严重了。
“这就是进炉的那批料吗?”杨总指了指眼前的废钢料堆。
“是的,就是这一批。”老谢解释着,“哦,都是宏发物资公司送来的。”
“宏发公司,那个‘废品王’?”
“嗯哪。”
“哼!”杨总冷笑一声,随后使劲挥了挥胳膊,“走,看看去!”
料场入口处,满载废钢料的卡车,排成了一条长龙,依次驶向检斤的计量磅上。质检人员们拿着锤子等器械跳上车,仔细地检查来料的成色和质量。待他们一挥手,室内的计量人员便报出称完的吨数,将单子交给司机,让他们以此为凭去财务部结帐领钱了。
看到总经理朝料场走来,工期们干的更起劲了。他们跳上跳下,认真地敲打着来料的坚硬度,生怕出现什么毛病。
“停!”总经理突然喊了一声。然后,他让车上的质检人员下来,让自己带来的人上车复检。
“没,没问题啊……”复检人员敲了敲锈迹斑斑的废钢料,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
唉!咱们的总经理,是不是太敏感了?名烟名酒有造假的,这废铁块子,还有人弄假的?
他们一面咕哝着,一面叮当叮当地敲打着、翻腾着,弄了半天,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卸!”
总经理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儿,大喝一声。
“什么,卸?卸这儿?”老谢不解。
“卸!”总经理又嚷了一声,随后告诉副总经理,“把装卸队那些膀大腰圆的好小伙子调几个来!”
听到一声卸,卡车司机的眼里闪出些惊慌的神色。在总经理铁青的脸色里,他们乖乖地开动了卸货装置。隆隆的机械轰鸣里,车厢前部缓缓升起,随着后挡车板的拉开,轰隆一声,十必吨的货物被掀落在地。顿时,一股浓重的灰尘飞扬起来,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刚刚调来的小伙子们手里拄着带来的大铁锤,一个个虎视耽耽,不知道总经理调他们来干什么?
“喂,小伙子们,”总经理豁亮的嗓门儿带着激动,“看到这些废钢坯了吗?你们啊,拿出吃奶的劲,给我砸!”
砸?
人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透出了惊疑的目光。
咣当当,咔啦啦,几声巨响,震得人们心惊肉跳。
眼前的一幕,看得人们目瞪口呆━━
一块块花高价买来的废钢坯,重锤之下现了原形:在薄薄铁皮包裹下,里面却是建筑工地扔掉的水泥块子。
“老胡啊,”总经理回过头,冲着特殊钢厂的厂长心疼地说,“看,你们的钢水,就是用这水泥块子炼出来的……哼,你就就是炼上一万炉,也不会合格!”
“杨总,杨总……”坐在后面轿车里的“废品王”听说前面出了事,火烧火燎地跑过来。他身披一件价格昂贵的男式裘皮大衣,头顶礼帽,戴一副墨镜,酷似传统电影里的反派人物,“别……别误会,是我唔的收购人员马虎,看走了眼,损失我们赔,我们赔……”
此时的他,点头哈腰的,人们不看还好,越看越来气。
“操你妈,你要砸我们工人的饭碗啊!”装卸队的小伙子瞪起血红的眼睛,抡起锤,就要冲他砸下去。
“啊,杨总━━”“废品王”失声喊着,急忙躲到总经理背后。
“别乱来!”杨总举起手,制止了小伙子们的冲动。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废品王,为了赚钱,你就这么坑我们!?”
“杨总杨总,是我错了。我包赔损失……你罚多少钱,我都认了。”漏了馅的“废品王满脸惊慌,急出了一头冷汗,“你说个数,我这就去取钱、取钱……”
“赔?两个亿,你赔得起吗?”杨总的眼里透着凶光。
“两个亿?这……”看到对方的眼色,废品王心里咚咚地打起了鼓。
“告诉你‘废品王’,你这些货卉得这么逼真,肯定的不是收来的,是你们成批生产出来的。你要给我们说清楚,你们制假的窝点儿在哪儿?你给我们送了多少这样的货物?另外,你损害了我们刚刚进口的新设备,这是国家花几千万买来的。这损失怎么算?还有,你影响了我们新产品的质量和公司信誉,造成了公司效益下滑,这怎么算?我看,咱们应该算算总帐了!”
“什么?”“废品王”没想到总经理这么认真,感觉很意外,“算总帐?”
“是的。算总帐!”杨总板着面孔,坚定不移地重复了一句。
“算什么总帐?”废品王眼珠子一骨碌,使出了江湖上放赖的看家本领,“本人闯荡江湖几十年,一直就这么干。还碰到敢戳我眼睛的人呢?”
“哼,你别叫号。今天,老子就非要戳你的眼珠子不可!”
“好吧,你要治我,先找你们市委杨书记去。我的企业,就是他资助创办的。”
“妈的,你小子干了亏心事还‘拉硬’?”总经理气得一跺脚,转身冲小伙子一挥手,“把这王八蛋到炼钢炉前,扔进炉子给我烧了!”
说完,他拉开随行而来的轿车门,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好喽!”怒气冲冲的小伙子欢呼着,一拥而上,把个废品王按倒在地,劈劈乓乓,开心地练起拳脚来。
“你们这些个‘臭苦力’,敢打老子?老子一个电话,把你们统统给抓起来!”废品王被一个小伙子踩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喊叫起来。
“操你妈,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们臭苦力的厉害。”废品王一叫唤,工人们打得更欢了。
这,这要出人命啊!老胡、老谢两个厂长赶紧上去制止。可是,他们的力气哪是小伙子们的对手。喊也不听,拉也拉不开。老谢伸出一支胳膊,本想保护被打的人,却不知被哪个毛头小伙子误击了一拳,疼得他嘴里嗷嗷直叫唤。
“呜呜━━”警笛叫响了,直到厂公安处的人赶来,这场恶斗才被平息。
第二十八章 废品大王
“老板哥,您的客人……”包厢小姐的嘴儿甜甜的,神色却像是有些不耐烦;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门;一遍一遍地探进头来问着。。
“那……我?”
“你有事就走开。让你们的老板给我换一位。”废品王烦燥地瞪了她一眼。
“不不,老板哥别误会。”小姐自知得罪了这位财神爷,慌忙解释,“你的客人这么尊贵,我得有个思想准备,好好服务啊!省得一见面措手不及,让人家挑理呀。”
“好了好了。到时候我喊你。”废品王挥挥手,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下午挨了一顿揍,身上火烧火燎的还有些疼。这倒可以忍受。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受点作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只是,这心里,心里憋的这肚子火气,怎么也难以抚平。
自己做这种事是缺德了些,受点儿惩罚不算冤枉。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家这么臭揍一顿,太掉份儿了。
赚了这么多年昧心钱,是不是也该倒点儿霉了?
那些个装卸工,手掌打在身上不像是打人,像是打牲口。你一拳我一脚,活像是在大街上抓了个贼。幸亏穿了一件厚厚的毛皮背心。要不,他的骨头就零碎了。
这位杨总,听说在市委宣传部当过什么副部长。过去常常在电视上露个面,给人的印象,是个文质彬彬的君子。今天,他的火气发起来,简直像个土匪。
“扔进炉子里经我烧了!”这是什么话?人死了才扔进炼人炉烧呢!
再说,我骗的是共产党的钱。你干嘛这么心疼?虽然说现在改制了,钢铁公司也不等于你家开的呀!
多少年了,他就是这么干下来的。改革开放,不就是让人不择手段抓钱吗?作为蹲了几年大狱的人,他知道,秉公守法抓不到大钱,老老实实抓不到大钱,他哥哥是矿机劳动模范,企业家一破产,连个糊口的饭碗都端上不。他呢,靠着脑袋灵活,票子挣得都数不清了。
抓钱的方法并不复杂。既不需要大专文凭,也不需要经营之道。只要心眼儿活,胆子大,你就可以大胆地捡票子。
当年,二十岁的他,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人们送给他的全是白眼。街道办事处安排他到废品站收破烂。这是他唯一的生存之路。那种贫贱的、让人抬不起头的日子,消磨了他多少青春的幻想啊!可是,他不甘认命,不想过这种毫无生气的平庸的生活。享受和占有的欲望催动做了一个又一个不同于他人的恶作剧。一一晚上,他蹬着三轮车,把废品站收来的废纸壳送往废品公司。半路上,建筑工地的一堆碎砖引发了他的灵感。他停下车,熟练的 将几块砖头塞进了捆绑好的废纸壳里。 于是,一百斤的废品涨出了二十斤。他把一百斤的货款一分不少地交回废品站,把涨出二十斤的钱买了酒,与那位不十分熟悉却很讲哥们儿产、义气的检斤员喝了个通宵。从此,新的工作思路形成了,新的前程在他眼前展开━━往废纸壳塞砖头的手段发扬光大,往废布条里面塞铁块,往废铁块里面塞石头,往废塑料管里面灌水……接下来,他承包了街道的废品站,他把单位名称抹掉“废品”二字,成立了“宏发物资公司”,干起了经营正宗物资的大买卖。当然,经营宗旨是不能变的。譬如,他往发电厂送煤,一车煤里就有半车煤矸石。后来,他觉得往煤里掺石头又危险、又费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数量上做起了大文章:他的煤车开进料场,检完斤两,开完收条,并不卸货;只在料场上转两圈,原封不动开出厂去,然后再从入口处开进来,再检一次斤两,再开一张收条。周而复始,他的煤车最多在料场往返过八次。一车煤开八张收条,卖八车的价钱,他的腰包能不鼓起来吗?当然,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必须把握一个原则:不能吃独食。那些个质检员,计量员,守卫、保安,都要付给好处费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鸠山队长的反面台词,成了他在生活实践中检验的真理。人生啊,都是无利不起早。行贿费用与他的利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于是,他的宏发物资公司在街道、在区里、在市里慢慢成为了纳税大户。他成了私营经济的先进人物代表,司法部门把他树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人物。接着,他又用自己帐面上的零钱救助了几位失学儿童,赞助了养老院的孤寡老人,新闻记者就围着他转个不停。在一交表彰会上,市委副书记杨健与他合影留念,这位当年身陷囹圄者就成了蓟原市一大名人。
本来是不道德却又阴差阳错侥幸得到的成功,使他狂妄地误认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合法、伟大的。他就一直这样顺顺当当地做了下来。
今天,却没料到,自己翻船翻到了钢铁公司。
这种事,以他的经验,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偌大的国有企业,帐面的资金成亿成亿的流动,私营企业主骗他们几个钱不过是小打小闹,伤不了他们的元气。就算是东窗事发,顶多是赔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
然而,今天的事儿有些个反常。那个杨总,开始尽管神色严肃,却并未失态。可是,他一提到市委副书记杨健,作出指示脸色不知道为何变得那么可怕?
莫不是这“二杨”之间……
当当 两声门响,包厢小姐将门轻轻推开。
啊!废品王看到来人,禁不住惊讶地伸了伸舌头。
市委杨副书记大驾光临了。
“杨书记,您……”废品王受宠若惊,起身让座。
他邀请的本来是杨副书记的秘书,没想到,书记大人却……
“怎么样,伤还疼吗?”杨副书记坐下来,关切地看了看他手上缠绕的药布。
“谢谢杨书记关心!”废品王不知道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委屈的情绪,眼泪就要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