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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开玩笑啊。大哥,家里三头骡子,这钱为什么都得是归你的?以前的也就罢了,这以后,我出的车那钱就该我拿着!”
“你说什么?”章元宝听话了这些年,章老大根本就没想到他会闹这么一出,翻来覆去的就是不信。
“我说,以后的钱我都不会给你了。”
说完这句,章元宝稀里哗啦的喝了汤,就着咸菜吃下窝窝就出去了,只留着章老大在那里发愣。如果没有意外,章家的早饭都是要开两次。因为现在交通不便,人们外出往往都习惯一大早出门,所以像章老大这样要出车的,卯时前就要吃好饭,饭后赶着骡子去套上车,再到西门前轮号排队。
而其他人则不必起这么早,特别是大冬天,哪怕是章老太太呢,也不太愿意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所以此时饭桌上只有张家兄弟和章大郎。
章元宝走远了,章老大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章大郎来到他身边,皱着眉道:“爹,这可怎么办,以后三叔是要昧下那些钱呢!”
章老大终于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门外,对着正在牵骡子的章元宝道:“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章元宝不理他,他上前按住他的手:“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我说的够清楚了。”章元宝甩开他,“就是以后,我的这一份我要自己拿着。”
“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不能自己拿着?”
“这是家里的钱!家里的吃穿用度,老少爷们的开销都靠这个,你拿着了,要家里其他人怎么办?你过来,你给我过来!”
章老大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面拉,章元宝却只是不动:“怎么办?分家呀,我早就说了要分家!你是老大,我不和你争,但这三头骡子总要有我一头吧!过去的我就不和你算了,但从今天起,这头骡子挣的钱就都是我的!”
章元宝说的斩钉截铁,章老大只觉得头都要发懵了。来了!来了!他最怕的事终于来了!章元宝真的要和他分骡子了!
章大郎上来:“三叔,你这是不讲良心了,这些年你跟着我爹吃香的喝辣的,娶了妻子生了孩子,现在你要闹分家?分家行!人走,骡子留下!这骡子全是我爹和我辛辛苦苦挣的!”
“你给我走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章元宝说着推了他一把,这一下可把章大郎给惹恼了。他作为章家的长子长孙,从小那就是受到了各种疼爱。王氏这几年是把心挪到了他大妹妹兰姐身上,但早些年那一门心思都是在他身上的。虽然家里是把章二郎当做了读书种子培养,但他受到的待遇一直在章二郎之上。而且他不去学馆,也是他真的在这上面没有心思,否则哪怕他没有天分呢,家里也会供他读书的。
在这个家里,也就是过去的章文庆被他看重几分——当然,现在的章文庆也在他眼里失去分量了。章文庆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就是他爹她都不是太放在眼里。至于章元宝,那更是被他一向看不起的。此时见他推自己,顿时那火就上来了,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你推谁啊?推谁啊?”
章元宝的诨劲也上来了,上来又推了他一把:“你推谁啊!”
一推两不推,两人都推出了火,最后就扭打在了一起。虽然章大郎正是十□的壮小伙,可章元宝也正值壮年,两人打在一块儿,一时还真有点难分上下。章大郎在旁边看了,既担心儿子受亏,又担心事情闹的不可开交,一边去拉他们,一边就喊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早惊醒了章老太太,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太想管,可眼看不对劲了,也顾不得别的,连忙披了件衣服出来。钟氏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章二郎、兰姐也都起来了。一见这种情况,去拦的去劝的去喊的,那是都有了。到最后还是章老大和章二郎两人联手,再加上章老太太在中间隔着才把两人分开,而这个时候,他们都是鼻青脸肿了。
王氏虽然难受,这时候也强撑着站了起来,一见自己儿子受了伤,也顾不上什么恶心气虚了,顿时嚎了起来:“我的大郎啊我的大郎啊,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对你啊!老天爷啊,你长长眼吧,我们一家都要被欺负死了!供人吃喝娶妻生子,反而养出了个白羊狼,这是要打死我们啊!你打!打啊!你下道雷劈死我们吧!”
本来大房和三房的人还怒目相视,章元宝和章大郎虽然被拉着还扑腾着脚,但被王氏这么一喊,两人也都停下了,满院子只有她的声音。章老太太道:“老大家的,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上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吧。”
这一下更提醒了王氏,她干脆就坐在了地上:“我还怀孕,我还给老章家生孩子,生了孩子也是要被人打的!我不要生,我不要生了!”
说着就向自己的肚上打去,章老太太连忙去拉她。王氏却不管不顾,就差在地上打滚了。章大郎擦了下鼻子:“娘,你不要这样了,你这不过是让这些白眼狼看笑话。”
一句话又把章元宝的火给点了起来,他正要开口,钟氏已道:“大嫂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自古只听说过叔叔管教侄子的,什么时候有侄子打叔叔的?大嫂若是不信,咱们只管到衙门里去论理!”
章老大站不住了:“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大哥要是不信,把街坊邻居们都找来评评!”
……
“我的天啊——”在停顿了片刻,王氏又要嚎,钟氏却一拉章元宝,“走吧,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
章元宝迟疑了下,拉了头骡子就走,章老大动了动,这一次到底没有开口,章大郎要上前也被他制止了。过后两人也一人牵了一头骡子出去了。不过他们虽然出去了,但谁都知道这事不算完,所以一大早章老太太就跑到了观前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找章文庆哭诉了起来,最后道:“老二啊,这件事还是要看你,我现在的话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啊。”
章文庆本来正在吃早餐。尤妈子昨天包的小笼包,夜里放在外面冻上,早上正好拿来蒸。一笼小笼包,一碗绿豆小米粥,另外还有一份泡菜,两瓣蒜。
就算是章文庆也要承认,自己的这个女儿在吃食上非常有天份。包子他也不知道吃过多少了,府城的、县里的,雨前楼的,一般店铺里的,自己家包的。可这灌汤包他还是第一次见,而吃到嘴里,那也是真的好吃。而且这东西还有个讲究,要先咬一小口,吸了汤汁再吃包子。这种步骤很符合他的文人情怀,所以他娘来的时候,他正咬着一个包子细细的品尝,而他娘的那一声老二啊,让他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都喷出来。此时再听他娘说这些,他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头。
“你知道,你大哥这些年不容易,这个家可以说就靠他撑着呢。你爹可以说只留给了他一头骡子,而这些年他已经发展成了三头骡子,他不止一次对我说,希望能再好好的干个二十年,把咱们家也搞成个车马行,老二,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咱老章家那是真起来了,你爹也一定会高兴的,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这啊!”
章文庆皱着眉分析了一下:“那娘的意思是希望我让老三道歉?”
“老三哪里错了?”章老太太立刻道,“这些年他跟着老大风里来雨里去,现在是大郎大了,可过去不全靠他帮衬你哥了吗?那西门多少歹家啊,要没老三,你哥能安安稳稳出这么多年的车吗?”
“那娘你是什么意思啊?”
章老太太犹豫了一下道:“老三……想分家呢。”
章文庆点点头,过去他可能觉得分家不好,可现在他都分这么多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何况这几年柳氏和倩姐都没少向他灌输什么树大分枝人就是应该分家的之类的话,所以此时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该:“分了也好,孩子们都大了。大郎过了年就要娶亲,二郎的婚事也差不多要敲定了,现在分也省的将来麻烦。”
“我觉得还是不分的好。你说老三在家里这些年哪出来过啊,这骤然分出去,他能干什么啊?别说他能出车,他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啊。”
“那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章文庆被他娘左一句右一句给弄蒙了。他娘一向偏心老三,怎么此时听起来,倒有些偏老大了?
章老太太恨铁不成的看了他一眼:“可你要不让他分吧,他必定心里不服,总想出去闯闯,所以我寻思着啊,不如就先让他出来一段时间,也知道在外面过不容易,这老大没了他呢,也体会体会,等回来他们都觉得,还是要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好了。”
“哦……”章文庆点点头,“就是劝老三先搬出来是吧,行,我回头找他说。”
“老二啊,这事你可不能不管,这是你亲兄弟!”
“娘,我会找他说的。”章文庆又开了一个包子。
章老太太一见他还是不悟,也顾不得别的了:“我的意思是,先让他搬到你这里住。”
这次章文庆没忍住,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他娘哗的一下就成了个大花脸,他连忙起来一边给他娘擦一边叫人,章老太太一边挥手说不用叫人,一边自己把脸擦了。
“娘,你、你刚才说什么?”章文庆犹疑的开口。他听错了吧,他一定听错了!
“我说,让老三他们一家先住在你这儿,反正你地方够大,这后院住不了还有前院呢,正好小三小四上学也方便。”章老太太看着他,双眼眨也不眨。这可是她想了一早上才想出来的办法。她别人不了解,对自己拿小儿子却清楚,很有几分诨劲。早上打这么一场,晚上还敢能打起来,今天敢拉着骡子走,明天还能。
可那骡子是老大的命根,会这么轻易就让他拉?大郎二郎都大了,小三小四可都还小,真打起来,还不是老三吃亏?当然,她可以请族里的人过来主持分家,没意外的话,老三总能分个两间房子一头骡子的,可这么分,那就是让他们兄弟彻底闹僵了,以后见面不说话都有可能。
并且她要是偏着老三让他得一头骡子——虽然这是他应得的,她以后跟着老大跟着老大可就难过了。长子养老,这是多少年的规矩,她再偏老三,也不可能跟着老三走。可要只剩下老大家的了,她又能过什么日子?
所以她想来想去觉得这家不能分,起码不能就这么分。
可要是不分,这么住下来还有可能成仇,老大家是不会低头的,老三那边也顶上了,这事情只会越演越烈,今天就动了手,明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要把老三先给弄出来。弄到哪儿?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章文庆。老二这边的生活好,老三跟着他不会吃亏,万一将来还是要分,有老二帮衬着,也会好过许多。而且,她对老大那边也有话说了——别说她偏心老三了,她都把老三给弄出来了。
☆、第83章53
第二十章
章文庆很纠结;章文庆很痛苦,这要是过去,他就大包大揽的拍着胸脯认了。不就是让老三在家里住一段日子吗,这算什么;就算让老三以后跟着他都行啊,
可是现在他不敢拍这个胸口了;虽然不想承认,可心中也非常清楚,这个家……对外还是他是一家之主;但他能做的事真不多了。他要动银子,那除了私房钱就只有找妻女报备。
早先他也不是没有试着从铺子里拿钱;可现在的铺子是四家分股,哪个掌柜都不敢单独给他钱——事实上他头一天去要;第二天就遭到了全家人反对。柳氏追着他又打又骂,说他不顾她的死活:“早先你从铺子里拿钱也就罢了,好歹都是自己的。现在还有大姐二姐和女儿呢!就算你不顾女儿,也顾顾大姐二姐!逢年过节的你还有脸在我姐姐面前站没有?家里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你要钱!你要钱做什么!”
柳氏可不是空手,而是拿着扫床用的扫把,抽的他真不是一般的疼。他有心反抗,给柳氏一点颜色看看,弘毅和天儿就在旁边站着,女儿更在一边嘤嘤的哭:“爹,你要钱就说啊,谁不给你了?这你突然到店里去拿,知道的,会以为你有什么急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怎么样了呢。你每月有零用,要应酬我娘也会另给,你现在还去柜台里拿是干什么的啊,大姨二姨问起来我们怎么回答啊。”
“男人身上哪能没有钱?”
他抓着柳氏的手,柳氏的眼却瞪得比他还大:“那男人还要养家糊口呢,你养了吗?你养了吗?你中个秀才,一个月才多少粮,够做什么?你要觉得那粮食多,自今天起你就别在家吃饭,所有用度都从你那粮里来扣!我们不占你一丝一毫!”
“够了啊,我不也没拿到吗?你还想打死我?我、我、我……”
“你什么你?你要休了我吗?”
柳氏挺起胸膛,直视着他,他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了下来。休?先不提两人的感情,就是这现实处境也令他知道柳氏是休不得的。所以最后他只是悻悻的说了一句:“你变了。”
这已经是服软了,哪知道柳氏还不依不挠:“我变了?我哪里变了?要变也是你逼的!你又想拿钱?又想拿钱干什么?是不是又勾搭了什么马氏、牛氏、杨氏?”
马氏拿就是章文庆的软肋,一被提起顿时什么气都没了。当下他就松开了柳氏的手,悻悻的回到屋里,把自己关了一天,当时他真有一辈子都不理其他人的想法。可是当天晚上,倩姐就亲手做了份虾米皮肉末蛋羹端到他屋里。这蛋羹没有放油盐,就是用虾米皮和肉末来调味,既有蛋羹的香气,又有虾米皮的鲜味,还没吃,章文庆光闻那味道都忍不住吞口水了。
“爹,你还在生气吗?”
想着白天这闺女也没少说他,章秀才很有骨气的没有答话,倩姐一笑:“爹连我也怪了?可是,爹爹,我是真怕了。咱们这铺子才开起来,日子刚好过,要是再出来一个马氏,那我和娘都不要活了。”
“……你们想多了。”
倩姐一拍手:“我知道爹必不会再犯那错,这次到柜台里,也就是手里想有点银子。”
章文庆顿有知己之感:“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还是个秀才,身上没有个几百文……说出去都要被人笑的。”
“可是,别人又怎么知道呢?爹,你看你穿的都是好料子,这吃的也不比谁差,在家里是不说了,要有个什么应酬外出,娘也会再给你钱,你不说谁又知道你身上没钱呢?”
“可是……”
“爹,你就让娘安心点吧。来,吃了这碗蛋羹,再找娘道个歉,就又都好了。”
章文庆觉得,是因为那蛋羹太香了,他才会端起碗。至于过后为什么又会找柳氏道歉……嗯,这主要是女儿告诉他,男人给自己的老婆道歉没什么丢人的,就是哄呢!
而自那以后,他就再没到铺子里要过钱,而他的生活呢,也一日日的好了。住的比过去更好了,穿的不说更好,总没有更差,这不才过冬,柳氏就说要给他做皮袄了,还问他是想要狼皮的,还是兔毛的。他选了兔毛的,不是不想要狼皮,而是自他那件狼皮袄在老宅那边丢了后他就有些膈应。
想到这里,他也不纠结了,放下碗:“娘,这事我做不了主。”
“什么?”章老太太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娘啊,这让老三一家住过来,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我觉得你这个点子不怎么好,你说老三一家出来了,老宅那边怎么办?这到底是不是分家?不是的话,老三一家出来做什么?是的话那不是老三什么都没带吗?那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这就是个过度,就是让老三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不住长的。”
“我知道,娘,可还是那句话,我做不了主啊。”要放在过去,这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哪怕超出了他的能力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