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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景崇虽然拒不听令,但并未造成太多的危害。而且大家觉得王景崇所部主力大多乃是禁军出身,等到大军一到,自会束手就擒。所以大家都觉得尚洪迁一行纯粹是去捞功劳,很让人羡慕,不少人更是托关系调入侍卫亲军步兵都。原本在步兵都担任营指挥使的赵匡胤更是连呼自己有运气,与父亲赵弘殷多喝了几杯酒。
此时开封府汴水大堤,中午休息时分。
三月仍有些春寒料峭,但是指挥民夫们挖了一上午淤泥的董遵诲与解晖却满头大汗,两人身着单衣,坐在河堤青石条上面,边吃边谈。
解晖对董遵诲说道:“道安,给句痛快话,要不咱也找找史大人,献上份重礼,让他把咱们调入步兵都?你倒是说话啊,难道你真想在这里挖泥修堤不成?!”
董遵诲笑着说道:“修堤有什么不好,虽然苦点累点,但是格外踏实!不瞒你说,从去年年底到今年正月,我整晚整晚地睡不好觉,老是担心苏逢吉、杨邠斗出火来,拿咱们来撒气!直到到了这河堤上,我才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
解晖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不过,咱们毕竟是厮杀汉出身,老是在这里修堤,你就不嫌闷得慌?现在人家都说尚洪迁这厮走了狗屎运,随便到西边走走就能捞取战功,好多人都找关系调进了步兵都的出征人马之中。据说枢密院让尚洪迁领着两个军的兵力(五千人)出击,里面可是有大把的空缺啊!”
董遵诲微微一笑,以他贫瘠的历史知识,自然不会记得尚洪迁这个小人物,但是董遵诲清楚地记着,直到郭威亲自领军出击,这才平定了李守贞的叛乱。其后,才将王景崇、赵思绾之乱平定。所以,在董遵诲看来,这尚洪迁所部说不定就要吃个大苦头!要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上籍籍无名、毫无作为。
不过董遵诲总不能和解晖说:历史课本上都写明白了,现代人都知道这尚洪迁没什么作为。董遵诲只能向解晖慢慢分析,以事实打消解晖立即参战的欲望。
就听董遵诲低声说道:“解大哥,你听我慢慢给你分析:在大家看来,王景崇的老底子只有两千的禁军人马以及一千杂牌军,现在虽然扩充了部分人马,但是战斗力不强,根本不是五千禁军的对手。但我看来,恰恰相反!
我曾经在西部作战,王景崇虽然贪图享乐,但并不是个鲁莽的人,相反他很是谨慎,从来不打没有把握之仗!如果没有充足的把握,他绝对不敢拒绝朝廷的命令。而且现在距离他掌控凤翔府已经差不多四个月了,足够他训练出一支精兵来。
而前去平叛的步兵都要经过长途跋涉、战斗力肯定会有所下降,且大家过于乐观,急于求成,很容易跌入王景崇的陷阱。即便正面对阵,我也不看好尚洪迁的禁军,何况这是惨烈的攻城战呢?!
再者,大家现在都觉得尚洪迁此行能立功,都削尖脑袋往平叛的队伍里钻。我不否认其中也有将帅之才,但我觉得里面更多的乃是纨绔子弟!平日里他们嚣张无比,可到了战场上,还不如任何一个老兵表现好,早躲在马背底下尿裤子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尚洪迁的这次平叛活动,我看悬!”
解晖不由得点了点头,可他还有些不忿,低声嘟囔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离京的机会溜走不成?就算出去逛逛风景,也比在河堤上喝西北风强啊!”
董遵诲笑着拍了拍解晖的肩膀,“闹了半天还是你闲的啊,要不咱们再多挖些淤泥?”
看着解晖的一脸苦色,董遵诲笑着说道:“跟你开玩笑呢!经过咱们这两个月的努力,这汴水河堤已经加固了不少。即便再遇到大雨、上游涨水,河堤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咱们在河务上的工作也算是基本做完了,只剩下一些扫尾的杂活。这些活我指挥着他们干就行,有一个事你明天得帮我忙!”
解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董遵诲就笑着说道:“前几天我哥给我捎信说,他无意中结识了一个朋友,为人很是不错,酒量也很好。明天我哥准备回请他,只是少几个酒量大的陪客。我这边的酒量都一般,只张逸的酒量还不错。为了以防万一,还得请大哥你去帮忙!”
解晖大喜,乐呵呵地捅了董遵诲一拳:“还是你了解我,我就喜欢帮这忙!以后有这种事找我就行,一定奉陪到底。对了,你哥找个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董遵诲挠了挠头,努力回想道:“好像是叫史德统……”
话没说完,正在喝水的解晖一下子喷了出来,他傻笑着掐了自己一下,真疼啊,看来自己没做梦!看着诧异的董遵诲,解晖几乎狂笑着说道:“拜托,史德统是史大人最喜欢的儿子,很是受宠,在史大人面前说话最是管事!多少人想要攀上这关系,都无功而返!以后有他在大人面前帮咱哥俩说话,咱们总算不用再攒下银钱上交喽!看来真该咱们兄弟俩发达,连老天都向着咱们!这忙,我帮定了!”
第151章 驰援咸阳(上)
三月十二日,也就是解晖入城与史德统赛酒后的第三天,开封府侍卫亲军马军都军营。解晖费劲地揉揉眼睛,头疼欲裂的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向帐后的马子(马桶旧称)。费了诺大的气力这才走到马子边,跟在烂泥地里跑了几里路一样,眼前迷迷糊糊蹦出来许多金色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解晖走到马桶跟前蹲了下来,两手撑着马桶的桶边,冲着新洗刷过的马桶猛一张口,先是吐黄水,接着又吐青水,嘴里苦涩无比。
这时董遵诲从帐外走了进来,见他这幅狼狈的样子,连忙给他倒了一碗水。解晖晃晃悠悠接过水碗,喝了两口,又抱着马桶吐个不停。
董遵诲轻轻拍着解晖的背部,低声劝道:“解大哥,何必呢?我刚刚去我大哥那边回来,他也是醉得起不来床,请了大夫熬了副中药,刚给他灌进去就全吐出来。你们前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多少酒?”解晖板着手指算了半天,“记不起来了……”
看着傻笑着的解晖,董遵诲连连挠头,很是无语。
这边解晖还表功呢,他乐呵呵地说道:“怎么样,我解晖……呃……没给你丢人吧!反正我记得喝到最后,那酒楼老板还从别家紧急借来了不少酒,咱甭管孬好……呃……来者不拒!”
解晖一打嗝,帐里就多一股酒气,连续几个嗝打下来,大帐里就充满了酒味。幸好今天是侍卫亲军步兵都出征的日子,大家都出去看军队开拔了,要不然但是营中醉酒一项,解晖就得被重重治罪。
董遵诲很是郁闷,他苦着脸说道:“恩,没给我丢人,没给我丢人?!你大概也忘了:前天夜里我大哥和张逸先后都喝趴下,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而那史德统还在和你较量。不过等老板拿着账单走过来,人家史德统立即也趴下了,就你,还醉醺醺地要结账!
结果倒好,你身上钱不够,愣是把我大哥他们仨押在酒楼那里,自己晃晃悠悠爬回来。回来拿钱也就罢了,可你居然拿着钱袋睡着了,昨天下午我才把他们仨给赎回来!
人家老板还以为遇上吃霸王餐的,昨天早上把他们仨修理了一顿,要不是我和开封府衙还有些交情,人家早就将鼻青脸肿的他们仨丢到开封府的地牢里去!”
“是吗?”解晖心虚地挠挠头,又抱着马桶吐了起来。不过这次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董遵诲好笑地看着解晖:“行了,甭装了。对了,今天是侍卫亲军步兵都西征部队出发的好日子,早上我去码头看了下,那场面,嘿!彩旗纷飞、锣鼓齐鸣,真是热闹啊!”
“送行的人多吗?”解晖好奇地问道,“咱们史大人去没?”
“大半个开封的人都去了,咱们史大人能不去嘛?!就是他脸色不太好,好像是跟人生气来着。对了,他还问史德统前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回家后怎么管他叫‘大哥’?!把我很是埋怨了一番。大人他还问,咱们俩为什么没去申请出征呢!”董遵诲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你怎么说的?”解晖紧张地问道,“倒点水,口渴!”
“现在知道紧张了,前天少喝点多好!”董遵诲无奈地又给解晖递了一碗水,小声回忆道:“我说咱们侍卫亲军马军都的军官,只知道听从大人的命令,既然大人没让咱们西进平叛,咱们就得听从命令!甭管多想建功立业,也得老老实实在开封府待着。”
解晖冲董遵诲伸了下大拇指,“真有你的!这样说史大人肯定高兴!”
董遵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怎么知道的?史大人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把咱们俩很是夸奖了一番。
听他话里的意思,对那尚洪迁排挤军中原有军官、擅自调动更换很是不满,不过这些都是他们这一层面才能说的话,我哪里能接话呢?!
幸好郭威郭大人也去送行,就在旁边。他和史大人一样,看着尚洪迁所部那松松垮垮的阵型很是不满,说尚洪迁上任不到月余就把精锐变成了垃圾,很是抱怨了一通。不过谁让人家尚洪迁投了皇上和杨邠大人的缘分呢,郭大人和史大人也无力反对!”
解晖眼中精光一闪,对董遵诲勉强行了一礼,低声说道:“这么说史大人、郭大人都不看好尚洪迁,那幸好我听从你的劝诫、没有请调,要不然可就要被咱家史大人所埋怨!
嗨,史大人不高兴那也是正常的,侍卫亲军步兵都也和咱们马军都一样,都是他的心头肉,真要是有所折损,他还不得心疼死!再说了,辛辛苦苦练出的精兵被人家摘桃子带往沙场,搁谁身上也不会高兴!”
董遵诲将解晖扶到床上,又招人去倒了马桶。两人在帐中说了一会闲话,董遵诲这才告辞。
正如董遵诲的预料,尚洪迁仗着自己所部都是禁军中的精锐,心气十足。也不征求他人意见,居然起了顺道平定赵思绾的念头,竟然率部直驱长安城下!
而那赵思绾所部配齐甲胄、日夜操练,等的就是此刻。赵思绾事先又挑选出数百死士,许下重赏,见到尚洪迁所部在城下草草立下营寨,士气高昂的赵思绾所部死士居然也不守城,大开城门杀了出来!
尚洪迁正忙着追回部队打造云梯,根本就没有思想准备。他还没列好阵型,就被赵思绾前锋一股气冲进营中!
尚洪迁所部军官大多是贪图军功,从别的军队里调动过来的,根本就不熟悉手下的士兵。遭到敌军的突袭,军官们胡乱指挥,士兵们更是乱作一团。
见此良机,赵思绾立即投入全部兵力,重点攻击尚洪迁的亲军部队,愣是将以骁勇著称的尚洪迁所部打散了编制!
幸好骁悍过人的尚洪迁也不是初上沙场的愣头青,看势不好连忙指挥部队撤退,却被那赵思绾衔尾追杀,一时无法摆脱。
看着前来镀金的纨绔子弟一批批倒在血泊之中,尚洪迁知道自己这下惹了大麻烦,这些纨绔子弟可都有背景,等此战过后,自己这个主帅肯定要被追究玩忽职守的罪过!
想到这里,尚洪迁也多了几分血性,在营指挥使赵匡胤等人的协同下,亲自断后、拼死力斗,这才击退了赵思绾的追兵。可是尚洪迁也身受数十创,收拢残军之后流血不止,半夜里吐血逾升,不治身亡!步兵都失去了主帅,顿时陷入了危机……
第152章 驰援咸阳(下)
尚洪迁死后,军中顿时大乱。幸好士兵们的家眷大都在开封府附近,要不然营地里六神无主的士兵肯定会立即逃亡、或者归顺赵思绾。不过现在营中,不但缺少甲胄武器(士兵们逃亡时贪图轻快,将其全部丢弃),而且缺少粮食,更缺少有效的指挥!如果再在原地待下去,这支部队很可能全军覆灭!
本想轻松镀金的赵匡胤居然成为了营中幸存官职最高的军官,他费尽力气收拢士兵,也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而且武器奇缺、士气低下!最要紧的是,赵匡胤不过是营指挥使的职务,许多士兵并不服从他的管理。赵匡胤被迫杀人立威,在斩杀三十人后,这才初步掌握了军队。
以这种状态的军队如果再继续作战,那不是建功立业,而是在找死!赵匡胤立即率军撤退,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赵思绾派出的一批又一批追兵。不过这样未经一战就擅自脱离战场,也坐实了他临阵退缩的罪名,更降低了军队的士气。
如果能全军而退,那赵匡胤也算建立了功绩,可以将功赎罪。但军中无粮必慌,饿着肚子的士兵们哪会老老实实跟追兵拼命?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在开封府的家人,士兵们要么开小差,要么投向赵思绾,老老实实跟着赵匡胤一同逃亡的少之又少。等到凤翔军节度使(原保义军节度使)赵晖收到消息、出兵接应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咸阳附近接应到侍卫亲军步兵都的二百余残兵败将而已。
赵晖大为震惊,询问经过后,对收拢残兵的赵匡胤很是欣赏。不过朝廷法度不可废弃,赵晖也只能将赵匡胤下狱,以囚车送回开封府候审。同时,赵晖向枢密院写下求援书信,鉴于赵思绾、王景崇气势越发嚣张,请求朝廷火速派出援兵。
此时朝廷派出的各路人马也已经得知了尚洪迁兵败身亡的消息,都有些畏手畏脚,不敢过分紧逼。保义军节度使白文珂进驻同州、凤翔军节度使赵晖守在咸阳,也都因为赵思绾所部嚣张的气势,不敢继续前进。
而永兴行营虽然兵力充足,但都部署郭从义和都监王峻两人又起了矛盾。郭从义前不久升任都部署的时候得到了刘承祐钦赐的戎装、器仗、金带,很是得意,更瞧不起伶人出身的王峻。郭从义闲着没事就对人说:王峻不过是凭借一副好嗓子、一副好身段这才当官,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很快传到了王峻的耳朵里,两人于是相互厌恶,势同水火,导致两人的部下也不敢出击,全都观望,消极怠战。
三月二十七日,开封府里的枢密院得到了尚洪迁兵败阵亡的消息。郭威拿着战报,却一点没有猜测命中的欣喜。他连连苦笑,现在再来说自己预测的准确性?那只会得罪了年轻的皇帝和刚愎自用的杨邠大人!
四十四岁的郭威可不敢触这个霉头,可是自己现在正管着枢密院,战报只要递上去,就会让他们想起自己之前的断言来,就会得罪两人!而得罪了他们两人,难道他郭威还能再在朝廷里混下去?
于是,身体健壮的郭威突然病了,甚至无法视事,只能回家休养。稍后,战报才被值班的签书枢密院事送进宫中,分别交到了刘承祐和杨邠的案头。
刘承祐这下再次无语:老天爷是不是闲着没事,一直在与我做对啊?!上次调集赵匡赞的旧部牙兵入京,结果却意外逼反了赵思绾;这才好不容易从史弘肇的手中取得了侍卫亲军步兵都的军权,却又搭上了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尚洪迁!刘承祐看着战报,脸色十分阴沉,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杨邠看着战报,心里也有些郁闷。出兵之前,郭威就因为尚洪迁的鲁莽与自大而频频反对,自己却鉴于与尚洪迁的良好关系,维持了令其出兵的命令。如今倒好,自己相中的大将血染沙场,自己派出的部队成了人家赵思绾的补充!
杨邠虽然一向刚愎自用,此时也不敢自专。郭威生病回家休养,虽然给了杨邠保全脸面的机会,却也让他失去了商量对策的同伴。而且郭威的这次抱病回家,也有对杨邠之前举动的无声反抗。杨邠也拉不下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