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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固辞,反而沉默不言,难道你真在乎那点封赏吗?”
“我也能上书?”董遵诲诧异地问道:“我只是个营指挥使,官小位卑,难道我也可以直接上书朝廷吗?!”
冯道痛苦地扶了下额头,“天呢,我被你打败了!你不能上书,史弘肇难道还不能上书,他可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你完全可以通过他来上书固辞嘛!还能显得你高风亮节、体察圣意呢!要不是我提议让你们去挖河道,你们现在早就夹在两巨头之间被磨得粉身碎骨喽!”
“姑父,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修河道也太冷了!”董遵诲低声抱怨道。
“冷比送命强!”冯道冷声说道:“这次皇帝诛杀杜重威,为的就是斩除后患、杀人立威!一般人躲都来不及呢,你偏偏送上门来。幸好负责追查义庄来历的官吏曾受过我的救命之恩,将预定的棺木推到了石氏身上,要不然你早就暴露了!到时候,连我也救不了你,还要拖累你父亲!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定要慎重行事!”
“俺才二十一……”董遵诲低声嘟囔道。
“二十一就不小了!”冯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懈怠的董遵诲就来气,他低声教训道:“我二十一的时候,已经成家立业,生下长子了。你却推三堵四,到现在还没有完婚,实在是不成体统!昨天你父亲给我来信了,已经正式向高行周、高怀德下聘。不过这成亲的时间难以确定,而且陛下(刘知远)马上就要驾崩了,肯定会禁止大办特办婚丧嫁娶,不过你未来的岳父也是官宦人家,你家也不是平头百姓,这婚事可不能太小家子气,看来得延后一年喽。”
董遵诲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全凭姑父等长辈做主,道安听命就是!”
冯道这才点了点头,“这才是你应有的态度,一定要多做多听,少说少表态。老夫历任四朝,三入中书,在相位二十多年。无论是在唐、晋、汉三朝还是契丹入主中原时期,都稳居官位,官越做越大,爵越封越高,上耀祖宗,下荫子弟,靠得就是多做少说!
你看着吧,太上皇死后,陛下毕竟年轻,肯定压制不住苏逢吉、杨邠两人的矛盾,朝廷之中定会爆发冲突。对于你来说这些神仙打架,还是躲得远远的为上!你就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干活吧。别小看了修河道,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你去西部平叛的时候也看到了,沿岸河堤常年失修,好不容易才有个安稳的时候,咱们得抓紧时间修修河堤!甭管是哪朝哪代,要是黄河发怒了,老百姓都得遭殃!”
董遵诲连连点头,诧异地看着被誉为“官场不倒翁”的姑父冯道,没想到他居然时时身怀百姓,不去对新帝歌功颂德,而是脚踏实地地做些对老百姓有益的事情。对别人来说自讨苦吃的修堤活,对冯道来说,却是甘之若饴。
可能是看出董遵诲眼里的诧异,冯道笑着说道:“你真以为你姑父我是个官迷,要是那样,契丹人入主中原的时候,我岂会自讨苦吃,到契丹人手下背负恶名、胆颤心惊地做事,还不是想让咱汉人少受些苦头嘛!要是那时候我去各地诸侯那里做事,也少不了高官厚禄!不过是觉得自己老了不怕死,还能劝劝契丹人少做杀孽罢了!
当年天成、长兴年间,连年丰收,中原太平无事。那时唐(后唐)明宗问我,说百姓终于有个丰收年景,能不能多征些税银?我对他说的:谷贵饿农,谷贱伤农。当时有许多人冲我打眼色,让我不要反对明宗的想法,我估计他们也想在加征赋税时上下其手,多弄些银两。可是我却不能昧了良心!”
冯道喝了一杯茶水,冲着仔细聆听的董遵诲,笑着回忆道:“当时我背了聂夷中的《伤田家诗》:‘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偏照逃亡屋。’明宗听了很受感动,不仅打消了加征赋税的念头,还命人抄下经常诵读。
人老了,就爱说些闲话。这开封府一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鸡犬升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尸骨无存!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要想活下去,就得多做少说;要想有所作为,一定得心念百姓!不要眼高手低,要从最基本的做起!就像脚下这刑场,杜重威结交官吏无数,除了你这个傻子,他身死之际可有一人送葬?!可是你要是心念百姓,百年之后,自有人为你立碑颂功!姑父能教你的不多,要是愿意听,你就给我记住这些!”
董遵诲恭敬地行礼:“谨受教!”
第146章 第一次较量
正月二十七日,刘暠(刘知远)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万岁殿逝世,享年五十四岁。
正月二十八日,刘承祐举哀治大丧,选拔民夫修建睿陵,并选择吉日安排下葬。尊母亲李皇后为皇太后,大赦天下,并对文武官员加以封赏。
正月二十九日,刘承祐任命侯益担任开封府尹,去掉“代理”两字;将邺都改称大名府(仍保留邺都称号),将晋昌军(总部设在京兆府)改称为永兴军。这些都是与众位辅政大臣商议好的决断,大家并无异议。
正月三十日,正如冯道的预测,苏逢吉和杨邠展开了第一次碰撞。刚刚上任的户部尚书、原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涛上奏建议道:“陛下,如今潼关以西,烽火连天。蜀国、吐蕃亡我之心未死,辽国也时常进犯,而先帝新近去世,当地文武官员全都惴惴不安,安定军心、抵抗侵犯乃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枢密院枢密使杨邠、枢密副使郭威,都是协助先帝开创基业的元老重臣,他们地位尊崇,如果能外出镇守,一定能安抚民心军心。何况他们虽然历任高官,但是清廉自守,家庭并不富裕,如果担任一方节度使也能填补家用,体现陛下对他们的爱护之心。
反正中原腹地相对太平,枢密院的事情大为减少,即便有事情发生,以陛下的英明果敢,也能够从容料理。而且苏逢吉、苏禹珪两位大人,侍从先帝多年,经验丰富,足以信赖并协助陛下处理政事。”
李涛的奏章一上,刘承祐就有些心动,但他刚刚登基,知道自己没什么经验,不敢妄下结论。而且前些天,李涛正是在苏逢吉的大力推荐下,这才担任户部尚书的职位,他如今的奏章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苏逢吉的授意,这还要两说呢!于是刘承祐将奏章留中不发,准备多考虑几天。
不过先帝刘知远新丧,宫中哪有秘密可言?不久杨邠和郭威就听到了消息。如果自己真得以出镇一方,也未尝不可,但是有苏逢吉在身后捣鬼、陷害,两人哪里敢贸然离开?!
两人略一商议,便入宫求见李太后,哭泣着说道:“我们追随先帝多年,艰苦奋斗从不埋怨。如今陛下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先帝尸骨未寒,陛下就打算将我们抛弃到异地!何况,关西虽然大仗没有,但是小仗不断,正需要我们在枢密院居中调度,统筹安排。这样的话,我们又怎能忍心出镇一方,只图自己的享乐而不管帝国的安危呢?!如果陛下认为我们才能有限,确实不能胜任如今的官职,那也请陛下允许我们留到先帝下葬之日,完成臣子的本分后再行辞退!”
两人的哭泣有理有利有节,很是打动了李太后。何况李太后也知道杨邠、郭威两人在军中的地位,还要仰仗他们两人压制各地割据势力,岂能将他们罢免并赶出中央?!
李太后立即加以挽留,并命人招来刘承祐,怒声斥责道:“先帝尸骨未寒,你就要逼迫元老重臣,你这对得起你父皇的教诲、对得起你父皇的嘱咐吗?”她向刘承祐悄悄施了一个眼色,大声追问道:“哀家在这里问你,杨邠和郭威都是对咱们大汉有功之臣,你怎么可以轻易听取别人的谗言,将他们逐出中央呢?!”
刘承祐连忙解释道:“母后,这都是同平章事李涛的主张,儿臣也没有妄下决断,而是留中不发。杨爱卿、郭爱卿都是父皇的托孤重臣,是儿臣的股肱大臣,儿子岂能自断臂膀?!之所以留中不发,儿臣是想看看这李涛没有同党,也好一网打尽!”
李太后听到这里,面色才缓和过来。她对一旁旁听的杨邠、郭威说道:“事情搞清楚了,这都是那李涛进的谗言,并不是我儿的注意。这样吧,将这李涛解除同平章事、中书侍郎的职务,并下狱惩戒,你们以为如何?”
杨邠、郭威叩首,感谢李太后为他们主持正义。两人再拜说道:“太后,陛下,这李涛的本意也许是好的,只是被某些人利用了而已,妄图通过他来影响陛下。如今他的奏章并没有造成实际危害,陛下刚刚登基,朝堂上最好还是安稳为上,臣等建议将这李涛罢免同平章事、户部尚书的职位,回家闭门思过,不必入狱!”
李太后连连点头,对刘承祐说道:“听到没有,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你还是要向两位老大人多多学习才是!就依他们两人的建议,削去李涛同平章事的职位,让他回家闭门思过,一月之内不得外出!”
杨邠、郭威拜谢离开,李太后看着郁郁寡欢的刘承祐,摇了摇头,命令所有人退下,她们娘俩说些知心话。
李太后对刘承祐说道:“我儿,你还是心太急了一点,你父皇在世的时候就跟你说过,等你登基四五年的时候,熟悉军政大事的处置方略,那时才能安排裁撤这些辅政大臣。而且他们四人正好相互牵制,谁也不能独享大权,这正是你父皇生前为你做下的最好安排!我知道你想要亲政,但是这军政事务是如今的你能够轻松处理的吗?!就像今天,这其中处理的学问,你学会了没有?
前几天苏逢吉竭力推荐李涛,这才让他当上了户部尚书的宝座。今天李涛的上书,其中没有苏逢吉的授意,打死我也不信!如果赶走了杨邠、郭威,那苏逢吉岂不是独揽大权,这可不行,这可是我大汉刘家的朝廷,不是他苏家的!所以我才做出发怒的样子来,断然拒绝李涛的提议,并假意要将这李涛下狱。
杨邠两人顾忌到他们的名声,自然反对将李涛下狱。不过你听听他们的处置方案,想要罢免李涛同平章事、户部尚书的职位,并将他软禁起来!同平章事只是一个加衔罢了,户部尚书可是有实权,而且李涛刚刚上任,也代表了苏逢吉的脸面!
如果我同意杨邠两人的建议,那苏逢吉就会惴惴不安,朝中群臣也会胡乱猜测,不利于稳定。而罢免李涛同平章事的加衔,却保留他户部尚书的职权,虽然软禁却仅限一个月,也就意味着苏逢吉、李涛并未失去朝廷的恩宠!等一个月期限一过,李涛取消禁足后自然会与杨邠等人计较。而朝臣们斗来斗去,咱们才能坐稳这江山!这些,你明白吗?!”
看着刘承祐惊讶地张大了嘴,李太后叹了一口气,“我儿,我也只是历练了多年,才有了这些心得,你的路还长着呢!听我说,日后你要多听多学,这样才能灵活处理军政事情。而且,如果你不能掌控军队,那就千万不要动杨邠、郭威两人!先帝过去也不过是个臣子罢了,你一定要记得!”
第147章 弄巧成拙(上)
二月二日,为了安抚杨邠、郭威,也为了表明李涛的奏章谨代表他个人的意思、并不代表皇家的主张,刘承祐发表了新的人事任命状:任命枢密使杨邠,担任中书侍郎、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并赐金百两,保留其枢密使原职。任命枢密副使郭威为枢密使,负责处理枢密院日常事宜,并赐金百两。又加授三司使王章同平章事的职位。
其实在刘知远生命晚期,杨邠已经担任了以上这些职务,这次不过是刘承祐用明令来确认而已。不过刘承祐为了表示自己对杨邠的信任,规定凡是中书颁发的委任状、各部院的奏章,都指定杨邠来考虑斟酌,做出谋划。而任命郭威担任枢密使,处理过去需要杨邠处理的军事事务,也不过是遵从军政分离的原则而已。
这下杨邠心满意足,对皇帝再无怨言。而三位丞相(苏逢吉、窦贞固、苏禹珪),权柄大减,政事完全由杨邠裁决。杨邠没有点头,就没有一个人敢去执行,于是行政工作不是停顿,就是滞留不前。三位丞相每次举荐的人才,如果不符合杨邠的意思,即便是任命一个县的主簿或县尉,也不会得到批准。
其实杨邠也不全是出于私心,过去苏逢吉等三位丞相任命官职过于泛滥,受到了大家的指责,杨邠打算矫正积弊,所以对任命官职之事,非常慎重。不过杨邠对于丞相们的举荐名单过于刁难,以至于许多人得不到一官半职,也失去了对后汉的依恋。而且凡是因父兄而取得的荫官,或是从低阶层逐渐升到高阶层的,都受到了杨邠的为难,有些个矫枉过正!
刘承祐表面上就是只乖乖兔,不过乖乖兔也有野心,这次他倒是牢记李太后的吩咐,想要先掌控军权。在他看来,能用的武将不多,而忠于皇室的武将更少。在被他信任的这些人之中,李太后的六个弟弟肯定名列前茅,也就是刘承祐的四个成年舅舅被刘承祐视为贴心人。
于是刘承祐很快下诏,任命李洪信为侍卫亲军马军都副指挥使,任命李洪建为侍卫亲军步兵都都虞候,任命李洪义为护圣军左厢都校,任命李业为武德使(宫廷里的杂务官),并任命赵弘殷为护圣军右厢都校。
反正这些官职并不算太大,而且李氏得封太后,肯定会对娘家人加官进爵,而李洪信、李洪建、李洪义等人虽然本事平庸,在刘知远时期却也熬了不少资历,如今稍加升迁,郭威、史弘肇等人并无异议。而赵弘殷虽然名声不显,功劳不高,但是资历方面很是丰厚,提拔他为右厢都校算是按步升迁,史弘肇也没有表示反对。
只是亏了董遵诲、解晖两人,两人在防治瘟疫时期做出了较大贡献,如今在河务上也踏踏实实做事,不过侍卫亲军马军都、步兵都和护圣军里的空缺官职全部填补起来,史弘肇一时也无法为其升官。董遵诲牢记姑父冯道的教诲,多做事、少说话,时人都认为他忠厚老实;而解晖愤愤不平,时有怨言。
在升迁了自己的几个舅舅之后,刘承祐停下了在禁军中的扩充脚步。李太后悄悄提醒他,如果再继续搞下去,很可能会触及史弘肇等人的核心利益,还容易引起他们的强烈反感,一动不如一静。
当然,刘承祐不甘心只做应声虫,既然中央禁军方面无法再做动作,那就在地方上做点小动作吧。尤其是赵匡赞入宫参见李太后,更是给了刘承祐以错觉。
刘承祐当时向赵匡赞问道:“赵爱卿,前几天杨爱卿等人建议将晋昌军改为永兴军,您作为晋昌军过去的节度使有什么看法?”
赵匡赞憨憨一笑:“俺十分赞成中央的意见,并无任何异议。”
刘承祐就向赵匡赞称赞道:“将军忠心于朝廷,实在是武将中的楷模。不过就此彻底放弃晋昌军,未免有些可惜。不知将军可有要向禁军推荐的人才,如果有的话,尽可以提出,朕也可酌情安排。”
赵匡赞心里嘀咕,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试探我吗,前几天才杀了杜重威,现在又要对我下手?!不过仔细一想,赵匡赞又放下心来,这不过是小孩子试探的把戏而已,反正自从王景崇西征以来,我的旧部就被他改编整顿,也无法像过去一样调动。既然如此,我就大方一回。
赵匡赞于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恭敬地献给刘承祐,并对他低声说道:“这时微臣过去担任晋昌军节度使的令牌,如今晋昌军已经改为永兴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