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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并不知柳月就在自己身侧。专注的望着菩萨,在心中默默地祷告:若是珍哥儿与她同时活在不同的世界,那么请菩萨垂怜,让他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若今生的一切不是她的梦,那么请菩保佑,她留住娘亲。
那个黑色的正月,翻年就到了。
“卿卿!”
云想容正沉思着,外头突然传来孟氏焦急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孟氏娇嫩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突兀,惊了云想容,也吓了在门口偷看的柳月一跳。
柳月忙给路过自己身边的孟氏行礼:“三夫人。”
孟氏则是进了殿内,给不随师太行礼:“师太,叨扰了。实在抱歉,家中有急事。”
不随师太并未言语。
云想容双手合十,给不随师太行礼之后,被孟氏拉着快步走了出去。
“娘亲,怎么了?”
“才刚府里头来人报讯,说是兴易县来了人,让咱们快些回侯府去。”
孟氏的娘家在兴易县。
当年娘亲与爹爹的婚事,娘家人是不赞同的。因为她执意如此,出阁当日外祖父孟方就与娘亲断绝了父女关系,什么回门,什么住对月,据说娘亲都没有地方可去,还被人笑话了很久。
外家的人突然来访,会是什么事?
云想容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了外祖母曹氏。
曹氏是贞?五年的四月去世的,听说是因为娘亲的死,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没熬到两个月就殁了。
当时她没有去奔丧,就连消息都是从邱翦苓身边的婢女口中得知的。那些婢女说起此事时语气中满是讥讽。
难道是外祖母病了?
云想容紧张的拉着孟氏的手,匆匆告别了赵姨奶奶,急忙火燎的赶回了济安侯府,没来得及回琉璎阁,就径直去了老太太的春晖堂。
到了前厅,正看到老太太在与一位面色和善四十出头的妇人说话。
云想容不认识此人。
孟氏却惊讶的叫了声:“二堂嫂?”
“娴姐儿。”二堂嫂站起身,眼里含了泪,笑着拉过孟氏的双手打量她,“一别多年,想不到你一眼就认出了我。”
“怎么会认不出。二堂嫂待我一直这么好。”
孟氏这才给老夫人行了礼,担忧的问:“二堂嫂,你突然前来,可是家中有事?”
二堂嫂李氏颔首,道:“我才刚与老夫人商议,要接你和六小姐回去一趟。三婶病重,怕是不中用了。”
“什么!你说母亲她……”孟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大雪
“娘亲!”云想容双手扶着孟氏,奈何人小力微,没有阻挡孟氏倒下的身体,反而险些被她压倒,还是一旁的李氏眼疾手快,和月皎一同连拖带拽的将孟氏驾到了圈椅坐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好容易让她顺过这口气来。
平日最是与孟氏不对付的老夫人,此刻也急的满脑门子汗,“怎么样?老三家的?快醒醒啊!”
孟氏喘过这口气,泪如雨下,呜咽着道:“是女儿不孝啊。”看到老夫人就在一旁,孟氏激动的起身就要行大礼,乞求道:“求母亲恩准媳妇家去看看。”
老夫人忙双手搀着她,慈爱的理理她鬓角的乱发:“做什么行此大礼?傻孩子,你虽是我的儿媳,可在我心里就是与女儿一样的,亲家太太病了,哪里有不允准你回娘家去的道理?你快和卿卿回去打点一下,给亲家太太预备的礼,我才刚已经吩咐李妈妈预备好了。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记得一点,无论有什么事,记得给家里来信儿,要是需要求个御医什么的,我自然会与你公公去说。”
“母亲……”孟氏受宠若惊,泪雨滂沱,美人即便是哭的毫无形象,也依旧是美。
老夫人叹道:“好孩子,快与你二堂嫂一同去打点一番吧。蒋老夫子和金嬷嬷哪里,我自然会帮卿卿说明。等她回来在去上学不迟。”
“是,多谢母亲。”孟氏还是给老夫人行了礼。
李氏在一旁看着,难免感动,传言娴姐儿被丈夫不喜,府里日子过的并不好,如今看来却是传言不实。
云想容冷眼旁观,将讥诮藏在心里。
老夫人脸皮之厚演技之高让她赞服。得学!
回到琉璎阁,见孟氏哭过,孙妈妈和云娘也都吓得不轻,听孟氏说母亲病了,老夫人准许他们回兴易,两人心里都是百味陈杂。
别看兴易距离京都,快马加鞭只需一天的路程,可他们随孟氏媵嫁到现在,已是有七年没有回去。
孟氏这厢吩咐孙妈妈和云娘打点行装,便和二堂嫂李氏低声问起母亲的状况。
云想容到了外间,吩咐柳月去将人都叫到花厅,趁人还没到的功夫,拉着柳妈妈的手商议道:
“乳娘,此番回兴易去,孙妈妈与云娘都是必然要去的,咱们琉璎阁里就没了主事的人,我想拜托你帮我和娘亲看家。”
柳妈妈笑着摸摸云想容的头:“亏你想的周到,乳娘虽然舍不得离开你,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你和夫人放心去,记得捎信回来就是了。”
云想容甜甜的笑,“那好,琉璎阁公中的东西自来有数,私底下的除了母亲带走的,我稍后就叫孙妈妈与你来交接。还有,这次去我想带着柳月。”
“柳月是你的丫鬟,自然跟着你了。只是她调皮,还笨手笨脚的……”
云想容笑道:“放心吧,柳月就是我的姐姐,我不会让她吃亏的,我们也会相互照应。”
柳妈妈闻言,哪里还会拒绝,便笑着点了头。
这时,琉璎阁的下人们到了,云想容吩咐了这段时间要求他们注意的事宜,又道:“这段日子就由柳妈妈来掌管琉璎阁的大小事务,你们有事都来请她的示下。”
“是。”众人都行礼。
香附和香橼对视了一眼,“卿卿,那我们呢?”
云想容道:“兴易那边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不方便带太多的人去,你们留在家里,好生看家。”
香橼有些失望的垂下眼。香附则直接撅嘴,却也不好反驳云想容,只能乖乖留下。
孟氏和李氏相携下了楼,正看到云想容在给下人们训话的一幕。
孟氏心里咯噔一跳。要回娘家去,琉璎阁这边自来是要打点的,她一着急,脑子就乱成了一锅粥,却不想卿卿已经帮她打点妥当了。
孟氏脸上有些发烧。
李氏却是赞道:“娴姐儿,想不到你将六小姐教导的如此的好。”
云想容回过身,笑着给李氏行礼:“二堂舅母好。”
下人们也有样学样,给李氏行礼。
李氏笑着颔首,上前来拉着云想容的手:“真乖。”回头问孟氏:“不知道六小姐名讳是哪几个字?”
孟氏百感交集。她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她孩儿的名字,曾经去信告知父母,却不想亲戚竟然不知道。
看来父亲和母亲还是不肯原谅她。
“这孩子名叫想容,乳名卿卿。”
“‘云想衣裳花想容’,诗情画意的名字。”李氏笑着,褪下手上的和田玉镯子送给云想容:“才刚情况匆忙,舅母还没来得及送你见面礼。”
孟氏又是晕倒又是哭的,哪里还有送见面礼的时间?
孟氏还想客气推辞一番,倒是云想容大大方方的接了李氏的镯子,行礼道:“多谢堂舅母。”
李氏越发喜欢云想容了。又摸摸她的头。
“夫人,行装已经打点好了。”
孙妈妈和云娘每人背着两个包袱出来。
孟氏拉着云想容的手走在前头出了大门,下人们则是在后头相送。
到了门前,云想容嘱咐柳妈妈:“乳娘切不可怠慢了沈小伯爷,也要与卫妈妈好生相处。”这个麻烦留在侯府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不想与他深交,可也不想得罪他,以礼相待准没有错。
柳妈妈颔首:“我知道,你也要多注意身子,天气冷了,可不要惹了风寒。”又嘱咐柳月:“好生照顾小姐,到了兴易要懂得看眼色,不要给小姐惹麻烦,知道吗。”
柳月毕竟是孩子,要出门兴奋的很,连连点头,笑的豁牙子都露出来:“娘,我知道了。”
孟氏和李氏、云想容上了头一辆朱英华盖车,孙妈妈、云娘和柳月上了第二辆平头的小马车。
两辆马车缓缓的顺着自北向南的甬道往垂花门驶去,到了垂花门前,正看到李妈妈指挥着四名粗壮的婆子赶着两辆马车准备启程,马车上都绑着红木的箱子,里头放着的全是老夫人准备给亲家的礼品。
老夫人饱读诗书,礼仪方面是绝不会让人说嘴的。
李妈妈给孟氏和李氏行礼,客气的道:“老夫人原本是想留堂舅太太多住几日的,奈何兴易那边事情急,也不好多挽留。老夫人说了,堂舅太太若是得闲,还望多来走动才是。”
李氏忙笑着到了谢,又与李妈妈客气了一番。
李妈妈吩咐那四名促使的婆子好生伺候,目送孟氏的马车离开侯府,才回去给老夫人回话。
到了侯府门前,李氏就回了自己来时的那辆马车。
这一行就变作一辆朱英华盖的马车,一辆寻常蓝布的马车,还有一辆平头小马车,在后头跟着的,是两辆绑了大箱子的板车。老夫人派了五名侍卫随性,队伍打着“济安侯云”的大旗,侍卫们服装整齐,都骑着枣红的高头大马,一路威风凛凛的沿着东聚贤路往西,走到崇光大街后一路往南,离开了济安侯府所在的东聚贤坊。
孟上了马车,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落泪,又担心母亲,想着自小到大的一点一滴,在想着这些年的辛苦与艰难,强忍泪水很是辛苦。
云想容暗自叹息,佯作疲惫,在铺着厚实棉垫的车板上躺下,撒娇的道:“娘亲,我困了。”
孟氏忙拿了被子给云想容盖上,又将自己的暖手炉也塞进云想容的被窝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拍着她哄她睡。
不多时,云想容的呼吸就均匀起来。
孟氏望着熟睡的女儿那张漂亮的小脸,眼泪终于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雪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到天色暗了,才走了三成的路程。
护卫头领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姓徐名默,此时策马到了孟氏所在的朱英华盖车外恭敬的问:“三夫人,天色暗了,雪天路难行,前头有个小村落,不如今夜就歇在这里?”
孟氏戴上面纱,撩起马车帘子往外看。
夜幕低垂,大雪纷飞,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被月光染成幽蓝,荒郊野外,难免叫人心里发凉,远处的那个村落点点的灯光,却格外叫人觉得温暖。
在看徐默等侍卫和后头跟着运送礼品的粗使婆子,虽然穿的厚实,也是肩头帽顶积雪,孟氏有些不忍,颔首道:“就在此处休息一夜,明日启程吧。”
反正回兴易的路,他们妇孺乘马车来走,怎么也要两日的。
孟氏探头出来时,徐默等侍卫连头都不敢抬,听孟氏如同黄莺出谷的声音吩咐完后,他行礼应是,策马吩咐去了。
孟氏放下车帘,刚想叫云想容起来,低头时却发现女儿早就醒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映着气死风灯的光亮,亮晶晶的如同璀璨的星子。
孟氏就将她拥了起来,拿了水粉色嵌白兔风毛的帽子给云想容戴:“咱们今晚就要歇息在此处。”
云想容先前是装睡,后来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才刚听见说话声就警醒的清醒过来。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这是何处?”
第三十九章 夜宿
见孟氏面露迷茫,云想容就知道娘亲定然是还没有来得及问。小手拿了面纱给孟氏遮,起身撩起车帘,探头出去先观察环境。
此刻他们正往前头那村落赶去,来时的路已经很是模糊,风雪很大,车轮碾压积雪时发出咯吱的声音,和着那五名侍卫马蹄踩在雪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幕下听得格外?人。
云想容看到跟随马车最近的那名侍卫,出口便道:“徐侍卫,前面是什么地方?”
脆生生的童音准确的叫出徐默的姓氏,叫车里的孟氏和外头的徐默都有些惊讶。
云想容也是方才出门之前随口问了门房才知道今日一行侍卫的名字。
“六小姐。”徐默策马到近前行礼。
云想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劳烦徐侍卫到前头先打探一番,这是什么地方,村里可有客栈,大约有多少人家,咱们进了村子要下榻在何处。队伍不如先行停下,等徐侍卫打探清楚再行进不迟。”
出门在外,不小心点怎么行?虽然这里是京都附近,可黄河连年泛滥,灾民流离失所,谁知道外头有没有山贼路霸之类。
徐默原本想着此处到京都如此近的距离,应当无碍,但云想容一个小孩子都想的如此周全,倒是显得他疏忽了。徐默是个红脸汉子,既然吃济安侯府的这碗饭,自然终于济安侯府的主子,闻言连声道“小姐想的周到,属下这就去探查。”
随即回身吩咐队伍暂且停下,又布置好其余四人防卫,这才策马往村子里去。
云想容便放下车帘,一回头,却看到孟氏含泪的眼。
“娘亲,怎么了?!”云想容吓了一跳,怎么又哭了?
孟氏将云想容搂在怀里:“卿卿,你会不会觉得娘亲很没用?”
“娘亲何出此言?”云想容闻着孟氏身上淡淡的香味,软糯的声音撒娇的道。
“是娘亲没用,才迫使你必须要成长起来,六岁的年纪,却操心的比娘都多。”
“才不是呢,我喜欢做这些事。娘亲心情不好,就什么都不要理。”云想容安慰孟氏:“女儿总要锻炼着管家,娘亲只要看到我做的不对时纠正我就好,这样女儿会比三堂姐、四堂姐和五堂姐他们都进步的快啊。”
孟氏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每次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不是伤害到女儿,就是要让女儿操心为自己打点。而她一个大人,本来应当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却渐渐习惯了女儿为自己出头。
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躲在女儿的身后!?
自己这样没用的母亲,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说不定没有她,卿卿会过的更轻松,可以离开济安侯府,到他父亲身边。
可是,她又不放心卿卿落在邱翦苓的手里,她还这么小,他父亲万一不关心她,她岂不要被邱翦苓肆意虐待?没有了生母的长女,将来又如何说亲?
孟氏心里念头转了几转,随即强自忍住眼泪,坐直身子坚定的说:“娘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云想容乖巧的点头,心里完全不信。
孟氏外强中干,她内心其实是很脆弱的,表现的越坚强,在人后发泄的就有可能越肆无忌惮。从上次她偶然撞见就可以得知了。
“三夫人,六小姐。”马车外传来徐默低沉的声音。
云想容撩起车帘,“辛苦徐侍卫,可都打探清楚了?”
“六小姐言重了。前方名叫灰南村,里头约有十来户人家,看来并无富户,村中无客栈,只有一间土地庙可以暂时栖身,属下想,不如想办法请三夫人和堂舅太太、六小姐找一户人家住上一夜,下人们则到土地庙将就一宿。”
云想容回头看了眼孟氏。
出门在外,到不认识的人家借住,他们身边又没有会功夫的侍女,侍卫们不可能留下保护。她怕有危险。
可是天寒地冻的,万一让娘亲惹了风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