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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将来母妃给你选个好亲事,让你不必受那些烦扰,不就好了?”
刘嗪闻言眼睛一亮,道:“母妃,那必然是要家中人口简单才好。等闲才华品貌我也不要。”
恬王妃眨了眨眼,立即笑道:“你这鬼机灵,人口简单眼下不就有一个么,才学品貌拔尖儿,年龄也登对。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刘嗪脸上羞红,心道到底是自己母亲,就会为了自己解围。摇晃着恬王妃手臂道:“母亲说什么呢,人家还小。”
“小?不小啦,我今日就与你父王商议,等翻年你兄长成婚后,也该轮到你了。”
“母妃。”刘嗪娇羞垂首。
二人正说笑着,外头下人回:“王爷回来了。”
恬王妃和刘嗪忙站起身行礼。
恬王见幺女也,笑道:“你也?听说你下午出去了。”
刘嗪娇笑:“是出去了。”
恬王由王妃服侍脱了外衣,接过帕子擦了脸和手,一边铺着猩猩红花团锦簇坐褥罗汉床落座,接过丫鬟捧上彩蝶飞花盖碗来啜了口茶,才道:“六小姐如何了?”
话音方出,王妃和刘嗪都愣了一下。
恬王道:“那六小姐是侯门千金,不要叫瑁哥儿冒撞了。”
王妃颔首道:“是,瑁哥儿也是一番好意,再者说他此番去也吃了闭门羹。”说着将方才刘嗪说云想容话复述了一遍。
第二百零六章 闽王
恬王妃复述自然加减些言语,又有刘嗪一旁加油添醋,直将云想容说成了病中脾气怪异又不懂得治下粗俗女子。
恬王闻言却并没有动怒,气定神闲模样与恬王妃和刘嗪义愤填膺成了强烈对比。
“也不然。我倒觉得六小姐是个有分寸,他们年轻,又是血气方刚年纪,也已经定了亲,见了面保不齐外头怎么传,闭门不见是对。你也不要太纵着瑁哥儿。”恬王对王妃道:“难道她行为轻佻,将人放进去就是对了?我看,你是太纵着瑁哥儿了,也不知劝解着一些,年轻轻做什么一个一个通房赏过去,不劝导着多学学正经东西,就知道女人身上下功夫。”
儿子被数落,自己也被捎带了,王妃满心不愿意,强笑道,“瑁哥儿也没做错。”怕恬王记得前些日子什刹海事生气,就给刘清宇说好话:“再说瑁哥儿也不似从前那般了。他也知道做正经事,结交好友。今儿还与尉迟家公子出去呢。”
“尉迟家?”恬王闻言面色一沉,“怎么与他出去了?”
刘嗪忙补充道:“六小姐哪里没进去们,恰遇到尉迟公子。哥哥与尉迟公子投缘很。就一同去醉仙楼吃酒了。”
“荒唐!”恬王气愤扬手砸了盖碗,碎瓷声尖锐刺耳:“平日不学习,如今乱行事,那尉迟家人是咱们能随意结交吗?皇上素来忌讳就是结党营私。我身为皇叔,平日与朝中大臣说话尚且小心翼翼量减少接触,他却敢去与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孙子结交!”
王妃辩驳道:“那尉迟宏不是已经致政了么。”
“无知妇人!”恬王气头皮发麻:“尉迟家贴着皇上标签儿那都是有数,锦衣卫是干什么?你一整日里只懂得勾心鬭角,眼皮子光看得见眼前三寸远,孩子都是让你给教导歪了!”
“我教导歪了?王爷说什么话。我教不好,你自己教!”
“我自己教要你何用!若是瑁哥儿真惹出什么乱子来,你就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吧,当年沈家例子你是已经忘光了吧!如今藩王割据局面难道你不知道?”
一说起当年沈家,恬王妃刚刚萌生怒气都消了,背脊上窜起一股子凉气,嘴唇翕动喃喃道,“不会吧,王爷是皇上亲叔叔。”
“亲叔叔当什么?你别忘了皇上是如何践祚!”
王妃立马想起当初那些乱事儿,皇上可是射杀了太子才践祚。亲兄长都能杀,何况一个叔叔?
刘嗪觉得这会子呆这里不妥,变行礼退下。出门时还惦念着婚事,暗地里给王妃使颜色。
王妃会意,等刘嗪走后与恬王说了些别事,见恬王稍微好了些,才商量道:“嗪儿也到了说亲年纪。我觉得薛家公子薛颂不错,人品也好,家世也好,家中人口简单,嗪儿嫁过去必然不会受气,你也能与……”
话没说完。恬王已经愤怒不已,恨不能将恬王妃一巴掌扇飞:“糊涂,糊涂!薛家是咱们能碰吗?薛公子是什么身份。那不是与尉迟家不能碰是一个道理!你这无知村妇,是不是真心要害死我……”
一个晚上,开口就被骂,王妃也受不住了,与恬王吵了起来。
刘嗪留外头小丫头只听见了一句“薛家”就急忙跑去给刘嗪报讯。刘嗪回了卧房。原本欢喜不已等消息,就等着母妃说过了就可以嫁给沈奕昀。听了丫鬟传话当即哭了起来,闹着去找王妃说明了。她哪里是要什么薛颂?她要是沈奕昀啊。
此时济安侯府门前,尉迟凤鸣手握马鞭牵着一匹枣红马,安静望着紧闭大门,面上有踌躇之色。这会子再进去看她是不可能了。
今日好容易得了空来,却碰见了刘清宇那厮,想不到他当真是个绣花针同,醉仙楼吃酒笑谈了没有一个时辰,他就把自个儿那点事都说了。
到后来他索性将刘清宇送到胭脂楼去。自个儿回家。不知怎么,马就溜达到了济安侯府。
那日拢月庵,他们二人谈话还没有结束。可她意思却已经表达清楚。确,皇权至上如今,她已被定亲,即便她未婚夫婿是刘清宇那样草包,她也只能接受。而他呢?不过是一律孤魂,小小四品官,身上重担重重,少有不慎就要累及全族,自保尚且难,要如何才能为她破解了这门婚事?
想帮她,做不到。又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个自己眼看着长大女子明珠暗投。
尉迟凤鸣是头一回这样无理无助。叹息着转回身,牵着马走宵禁后街道上。
罢了,闽王奉旨领军两万回京班军,据说这位皇帝胞弟是个难缠人物,届时要忙还有很多。尉迟凤鸣心中催眠自己,却仍旧无法释怀。
而沈奕昀回了伯爵府也没有睡,让大夫重给伤口上了药,就命楮天青将京都附近军营部署地形图拿了出来。
“咱们人报,闽王刘岩不日将领兵两万班军。那两万军队将驻扎何处,我们先来琢磨琢磨。”
楮天青道:“闽王与当今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皇帝与马家面和心不合,早动了压制之心,却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面上一直是纵容宠信,那闽王却是自小就与马家亲近,据说他到如今都不称呼马皇后为皇嫂,而是称呼为姐姐。”
“正是。”沈奕昀道:“他与马家亲近,此番两万兵马回京驻扎城外,恐怕皇帝头都要疼了。神机营、三千营和五军营这几日却一直没有动作。”
楮天青冷笑道:“皇帝不敢有动作,加上那两万军,马家若是策反了五军营或者神机营,天下都要异主了。皇上这会子只能静观其变,或许已急如同热锅上蚂蚁。”
“也未必。”沈奕昀蹙眉道:“云家作用应当显现出来了。这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第二百零七章 纳妾
“四少爷意思是?”楮天青奇问。
“皇帝并非寻常人物,能够隐忍待发这样多年,可见其城府,他绝不可能坐以待毙,难道他会眼看着班军回京两万兵马兵临城下成为威胁?皇帝必有后招。”
楮天青颔首,笑道:“所以说,了解你人是你对手。”
“正是如此。”沈奕昀与楮天青到了临窗圈椅并肩坐下,吃了几口茶,又道:
“以皇帝城府,不会轻易做打草惊蛇之事,当年对沈家动手也是等时机成熟之后一举歼灭。时机成熟之前,他会抬举,会隐忍。就如同现对马家。如今天下藩王割据,勋贵并起,削藩,减弱勋贵力量是皇帝集中权力首要。
“可做过火,难免会引起贵族不满,单独一个马家势力就十分庞大,鄂国公封地之处,百姓几乎只知有鄂国公,不知有皇帝,再加上别人呢?朝中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激怒观望中猛兽,引发动荡。皇帝也担心藩王们与马家联手啊。”
“四少爷说是。”楮天青道:“所以我们必须防范将来皇帝动手。”
沈奕昀颔首,道:“不过眼下我们是暂时安全。他不留神留了我这个‘漏网之鱼’,天下藩王勋贵眼睛都盯着皇上如何对我,就如六儿说,我是个风向标,朝中大臣,无论清流还是权贵,都等着用我来试探皇上意图,皇上必然也知道。”
楮天青奇道:“四少爷说是云六小姐?”
“是她。”沈奕昀想到方才云想容闺房中愉对话,笑容愉悦道:“她话提醒了我。原本我还想,这次大比我一定没戏了。”
“四少爷是当局者迷。不过六小姐身为女子能有如此精辟分析,确难得。”楮天青对云想容有了认识,也难怪少爷喜欢。有颜色,又有内女子就如同一本好书,令人有读下去**。
楮天青话,让沈奕昀信中满满幸福感,又有与有荣焉之感,感慨道:“难得是她肯与我坦言。”
楮天青理解点头,情况不甚明朗当下,与沈奕昀相交那些人无不是维持表面关系,实则持观望态度。肯说真话,又肯不避讳提起皇上算计。云想容所做确难得。
今日四少爷不过是去看了云想容,回来之后就已经精神百倍,或许云想容也并非什么红颜祸水。他太杞人忧天了。
楮天青沉思之际。沈奕昀其实也十分疑惑。
他记忆中,并没有贞佑十三年闽王班军回京事。或许因为少了他这个大敌,皇上可以全力以赴做别事?他改变,难道影响了所有事情发展?
那么闽王奉旨从福建而来,到底为了什么?此事是皇帝本意。还是马家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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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清早起身,云想容用过了早膳吃了药,就起身到了妆奁前,这些日没下地,沐浴后也从未仔细梳妆。如今对着镜子一瞧,还将自己唬了一跳,脸颊消瘦苍白。显得眼睛大,好像已经不是自己。
云想容拍了拍脸颊,让脸上有了些血色,昨日与沈奕昀一番长谈,许多心结已经打开。有些悲观时觉得无解难题。如今想来也无所谓了。如她从前所想,死亡都无所畏惧。别还有什么可怕?
“英姿。”
云想容毕竟久病虚弱,铺着淡紫色锦缎弹墨坐褥绣墩坐下,有些气喘。
英姿笑着到了跟前,拿了梳子给云想容梳头。
云想容看着镜中表情认真英姿,许久才温和道:“下不为例。”
英姿手上动作一顿,面上涨红,不必细想已知道她说什么,尴尬道:“小姐是怎么知道?”
云想容嗔道:“我又不是傻瓜,细想便知了。我哪里不知道你心思?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下次不准了。沈四是实人,可换做别人未必是好缠。”
“是,以后不会了。”英姿郑重给云想容行了礼,“我也是看着您一直消沉,着实焦急了。”
云想容笑着颔首,道:“待会儿你去一趟伯爵府,我才刚已吩咐乳娘去小厨房预备了一砂锅鸽子汤,你给沈四送去。”
英姿想起上一次云想容送了沈奕昀两只老鳖,禁不住笑了:“小姐,沈伯爷受了那样重伤,伯爵府也会预备鸽子汤给他进补。”
“他们预备是他们,咱们送是个心意罢了。”云想容想起他背上伤口,心里仍旧有些发紧:“大考将至,我担心他带着伤影响了发挥。若真是那样,岂不是我罪过?”
“小姐多虑了。沈伯爷不会怪您。”
“可是我会自责。”云想容道:“你待会儿叫柳月去将鸽子汤给老夫人送去一碗,其余都送去伯爵府也就是了。”
英姿应喏,手脚麻利给云想容梳了头,换了身衣裳。云想容身子还虚着,活动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已额头冒汗,可她不愿回床上躺着,就让柳月和玉簪几个预备了小竹轿。
“我今儿好了,去琉璎阁走走。”
“三夫人若见了不定怎么喜欢呢。”柳月和柳妈妈带着玉簪和玉坠,由粗使婆子抬着轿子缓缓往琉璎阁去。
琉璎阁院子里两株银桂树正是花期,银白色花朵藏绿叶中间犹如繁星点点,馥郁芬芳。东边遒劲樱树枝叶茂密,秋千孤单垂下头被风吹微微摇晃。
云想容扶着柳妈妈和柳月手下了双人抬小轿,望着那秋千发了好一会儿呆。这里处处都有儿时记忆。
孟氏得知云想容来了,扔下手中针线活就急忙下楼来迎,拉着她双手上下打量:“我儿,身子不适做什么还要走动?你有什么事儿,叫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就帮你办好了。”
云想容笑道:“我今儿好些了,想母亲了就来看看。”
孟氏见云想容果然气色好些了,眼中也有了神采,终于放了心,道:“可被你吓坏了我,来,随我进来。”
云想容对孟氏身后云娘和孙妈妈微笑,便挽着孟氏手臂缓缓进了屋,一层梢间临窗贵妃榻上坐下,接过下人递来温水喝了几口。
云想容道:“宝儿上学去了?”
“是啊,一大早跟博哥儿、芷哥儿一同去。”孟氏给云想容背后垫了柔软鹅黄色弹墨引枕。
云想容舒服靠着,笑问:“陶姨娘如何了?”
“正调养着。”孟氏脸上笑容有些勉强,拉着云想容手道:“你别担心,我有分寸,柳妈妈来将你说话都告诉了我,你说对,如今你也大了,宝儿也大了,你爹爹有庶子庶女也无妨了。”
孟氏说话时,云想容一直观察孟氏神色,见她依旧如画般美丽面庞上除了无奈,并没有强忍着悲伤与不平,云想容才放下心来,道:“母亲这些年也成熟了许多。”
孟氏揉了揉云想容长发,怜惜望着她:“我总要能保护自己。卿卿,我不想做你负累。这些年你为我做已经太多,我始终是个无用母亲,总是躲你身后。”说到此处,孟氏握着云想容手垂下了头。
云想容突然有些鼻酸。
此时孟氏比前世临死时她大不了多少,她也是到咽气之前才终于将一些事放下了,一些事看透了。
况且她与孟氏成长环境不相同,性格也不同。
如今孟氏能够看开,不抱着虚妄爱情不放手实很好。
“既如此,母亲也该再为父亲纳两房妾室才是。”云想容笑着提议。
孟氏闻言一时间不明白是何用意,想了想才觉得十分妥帖,道:“也好。一来你父亲身边有人伺候,而来陶姨娘也有人作伴。”
要紧是有人能制衡陶姨娘。
云想容颔首,道:“先前爹爹通房丫头里有个叫云素,我觉得很好,不如开了脸抬了姨娘。另外就请母亲去寻家世清白精通书画,择日抬进门来。”
孟氏眨了眨眼。
那云素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云家庄子里当差,生了水灵灵容貌,十七八岁正是风华正茂,可比陶姨娘要年轻漂亮多,要紧是云素是个拔尖性子,一张口少说十个婆子等闲说不过她。另外选书香门第小姐晚些进门,这个云素就提前能将陶姨娘收拾妥妥帖帖。
孟氏重重点头:“你说事,看来我该多于你商议学习才是。今儿又学了一招。”
孟氏身为母亲,却如此虚心给女儿道谢,引得一旁贴心下人们都是善意笑。若孟氏早些愿意如此转变,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同一时间承平伯府。
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