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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轩放下了再没有欲望动第二口的三明治，十分诚实地给出了相当低的评价。
“啊……”
桂言叶眼中的期待迅速地变成了失落，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做饭的时候，试味这一步是最基本的，你吃吃看。”
楚轩面无表情地把手中咬了一口的三明治直接递给了桂言叶，虽然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而无抑扬，但是却让桂言叶和西园寺世界都觉得有些冷酷无情。
桂言叶接过了楚轩手中的三明治，脸色变得通红。
但这并不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要吃的是楚轩吃过的东西——她应该不会笨到在楚轩咬过的地方接着咬下去。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想过要怪罪楚轩不给她面子什么的，只是因为自己过去从来都没有锻炼过料理的能力，因为自己做饭水平太差而感到羞耻。
桂言叶在三明治的另一个角上咬了一小口，不过只咬到了有些丧失水分了的白面包。
她知道这样是不能让楚轩满意的，所以又往下咬了一口，然后脸色单纯地因为难吃就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三明治的面包是现成的，里面夹的火腿、生菜也是现成的，她自己制作的只有切成丝的鸡蛋饼，还有就是调了味的酱汁。
但这么简单的东西却被她做得这么难吃，这让她感到无地自容了。
“真的……十分抱歉……让您吃到这种东西……”
桂言叶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还要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动作恭谨地低下头向楚轩道了歉。
不过，羞愧的泪水终于还是在她低头的时候，掉落到了手中的三明治上，然后迅速地被有点发干的白面包吸了进去。
而这个时候，楚轩已经拿起了西园寺世界的便当，将里面的厚蛋烧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楚轩！你这个家伙！”
世界“啪”地一把从他手上夺下自己的便当，非常愤怒地瞪着他。
“你看你，都把桂弄哭了！
真是太差劲了！
这个时候作为绅士，就算不好吃也要吃下去才是礼貌吧！
我的便当可不是给你这种人吃的！
快给我向桂道歉！”
世界大声地斥责着楚轩，而泪眼婆娑的桂言叶则轻轻地拉着世界的袖子，希望她不要再骂楚轩了。
毕竟这的确因为是她的料理根本就拿不出手，楚轩只不过是诚实地将这件事说出来了而已。
任由西园寺世界将便当从自己手上夺去的楚轩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放下了筷子。
当他将这口饭咽下去之后，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若无其事地对桂言叶建议道：
“桂同学，如果你真心想提高料理水平的话，可以请世界教你——如果她的便当是自己做的。”
“啊……是……”
桂言叶有些勉强地应道，声音有些发涩。
“你、你啊……”
世界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然后“刷”地放下了手，语气十分平静而冷漠地对楚轩说道：
“你这种人，真是差劲差劲最差劲了……桂，我们……”
“等等！”
就在世界转身拉着桂言叶的手想要离开的时候，楚轩那平淡之中却蕴含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服从的魔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西园寺世界。”
楚轩坐姿端正威严如同古代的总大将一样，面色肃然地对背朝着他的世界说道：
“我并不认为自己做了应该受到你如此指责的事情。
味道不对就是味道不对，就算说谎也不会让它变得好吃起来，只会给桂同学传达错误的信息，让她获得一时的快乐罢了。
如果料理想要获得别人的称赞，就应该不断努力修炼，并时时自省，而不是陶醉于他人虚假的谎言，放弃了继续精砺自身的技艺。
这是对待厨艺的态度，也是对待剑术的态度，而是对待人生的态度。
没有修炼剑术的你，是不会懂得这种精神对桂同学的重要性的。”
楚轩的话十分义正辞严，让愤怒的世界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继续背对着楚轩，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
不过这个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桂言叶却十分坚决地挣脱了世界的手，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一丝不苟地以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对楚轩下拜：
“多谢指教，小女子感激不尽。”
“嗯。”
楚轩腰杆笔挺，以上位者的姿态毫不谦虚地接受了桂言叶的感谢。
虽然他还是那张和平常并没有两样的扑克脸，声音也一如往常地平淡，可是却让人觉得他比受到大和抚子式教育的桂言叶还要像个贵族。
“等你的料理达到普通以上的水准之后，再拿给我吃吧。”
楚轩的声音仍然平淡得好像没有任何感情，就和电脑合成的声音差不多，但是桂言叶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能够从中理会出一些隐藏在那无懈可击的坚毅外表下的真诚和……温柔？
虽然楚轩声称自己尚未修炼过剑术，但是桂言叶看着他，却同由衷地在心里生出了“这才是真正的武士”的感觉。
刚毅木讷、严肃认真、身若磐石、心如钢铁、恪守原则、不循私情、真诚坦率、正直敢言、身姿端正、精神内敛……“是，到时还请您务必品尝小女子的手艺。”
桂言叶用充满了精神和斗志的坚强声音，十分响亮而有活力地回答道。
“很好！我期待着那一天。”
楚轩也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哼……什么嘛……一个两个的……结果只有我做了坏人么……”
世界有些负气地撅起了嘴，自己在那里小声地嘀咕道。
“哪里，都是多亏了西园寺同学的功劳。
如蒙不弃，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料理的修行也拜托了。”
桂言叶对世界露出了真诚的微笑，非常正式地向她也鞠了一躬。
“啊，请、请多关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来找我。”
世界好像非常不适应这种严肃认真的场面，连忙回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那么，这个便当……”
这时楚轩提起了桂言叶的野餐篮子，难道他要以“不能浪费”的理由全部吃掉吗？
“这个便当，就作为对你的惩罚和激励，由你自己带回家全部吃掉。”
楚轩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十分冷漠无情地命令道。
“是，非常感谢！”
桂言叶伏下身子大声回答道，尽管身体柔弱，却不愧为武家之女。
（未完待续）
22 那么就按照世界的话去做吧
之后，楚轩快速地吃光了自己剩下的便当和西园寺世界的便当，午休时间也就所剩无几了。
虽然世界对这次午餐的过程和结果好像都不怎么满意，不过桂言叶离开时的表情却很是愉快，还礼貌地和楚轩道了别——起码在表面上看上这样的。
当天下午，世界倒是也没有在楚轩耳边喋喋不休地数落他刚才的言行，不过晚上的时候，她却给楚轩打了个电话。
“……我下午试着去问桂的时候，她倒是没有拒绝明天中午再一起吃饭。
不过也有可能是怕今天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明天就立即不来了，大家以后心里面都有疙瘩。
你啊你，成绩优秀、体育万能、仪表堂堂、为人稳重……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诚实了啊！
这个样子，可讨不到女孩子的欢心哦？”
世界在电话的那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楚轩都不知道，这个一上来就显得特别热情的女孩子对他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不过，世界所说的也只不过是事实罢了。
——身为最完美的强化调整型新人类，在普通人的眼里就应该是这种什么都好的人类精英。
唯有品行需要单独考察。
“在日本，‘诚’是一种位于道德体系中心的品行，所以新选组才以‘诚’为旗。
我只不过是不喜欢撒谎而已。
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被戳穿的风险。”
楚轩淡淡地回答道。
“呜啊……饶了我吧。
幕末啦、明治维新啦、新选组啦之类的词，只要让我在近代史的课堂上听一听就好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纪啊二十一世纪！
成天讨论武士啦什么的，简直太落伍了吧。”
世界悲鸣了一声，不过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对日本的那段历史不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有什么太大办法了，只能尽量帮你说说好话。
嗯……虽然我之前说过桂有可能是碍于情面才会答应明天继续一起吃午饭，但那只是可能啦，不用太在意。
要说起来，我觉得今天你们俩之间虽然有些……冲突……不愉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但大部分时间，我觉得你们两个好像还挺有默契的。
嗯，应该说到了最后告别的时候，气氛是很不错的。
不过对我来说，你们进展得这么顺利，倒是已经没有乐趣了呢……”
世界将话题从无聊的历史转移回了楚轩和桂言叶的关系上，最后还故意装成十分遗憾的语气打趣道。
“不管怎么说，是你给我们创造了见面的契机，谢谢。”
楚轩虽然表面上很冷淡，但却具有“吃水不忘挖井人”的良好品质，认真地向世界道了谢。
“别这样啦~大家都是一个班上的朋友嘛。”
电话那头的世界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楚轩从她的语气中，就可以想像得出她摆着手一脸害羞的样子。
“那么，楚轩你打算怎么办呢？
要不你明天和桂告白吧。
虽然有可能被甩，但是以我女人的直觉来看，桂大概很有可能会答应下来。
——尽管你们俩的感情应该还没到那一步，可我觉得桂对你的好感应该是足够了的。
其实女孩子啊，刚开始交往的话未必就真的有多喜欢那个人，可能只是觉得“感觉不错”什么的，就想要交往一下看看。
之后再根据交往的情况，决定要不要继续发展下去。
如果你不赶快把桂先追到手的话……磨磨蹭蹭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桂就会被那个她‘一直在意的人’给抢走了哦。”
不知道为何，世界开始鼓动楚轩明天就和桂言叶告白，而且她还信心十足的样子。
才第一天见面，结果第二天就告白了……这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点？
但是世界也说得头头是道，也许女孩子的想法就是那样吧。
就算认为爱情只是一种精神病的凉宫春日，在初中的时候不也有一段时间频繁地交男朋友……或者说是甩男朋友吗？
“好好地把心意传达给她吧，是楚轩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因为楚轩你……很有男子气概嘛。”
世界的语气里好像多出了某种莫名的感慨，正在听电话的楚轩推了下反光的眼镜。
“是吗，那么就按照世界的话去做吧。
明天早上给桂言叶送书的时候，我就向她告白。”
“诶？书？
啊……是那个漫画啊……嗯，加油吧！你一定能成功的！”
世界收到了楚轩干脆利落的答复之后，却好像精神恍惚了那么几秒种，然后才又重新集中精神又给他鼓了鼓劲。
“谢谢。”
楚轩道了句谢，世界没有再跟他客气，而是主动地挂断了电话。
（告白吗……）放下电话之后，坐在书桌旁边的楚轩十指交叉挡在嘴前面，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眼镜一直反射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芒，默默地思考着。
（如果说西园寺世界所谓的“女人的直觉”，是受了主神或者对主神抗衡的另一方的影响的话……那么希望我明天告白，这就是“它”或“它们”给我规划好的，通往死亡的“原剧情”路线。
不过既然保证我的告白很有可能会成功的话……那么就算先在对方希望的路线上走几步，也仍然是对我来说利大于弊的选择。
拔刀术、体质柔弱、非常内向、软弱可欺……桂言叶这个必须的攻略目标本身应该是危险的一个重要来源，但未必就是唯一的来源。
如果以桂言叶的拔刀术为掩护，还可以隐藏起一些什么样的既近在身边，又极容易被人忽视掉的危险呢……）就在楚轩分析西园寺世界——或者说是她背后隐藏着的主神或另一方的意图的时候，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躺在床上和他打电话的世界，还保持着将电话举在耳边的姿势。
尽管楚轩并不可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她还是带上了一点笑容，轻声地对着早已经挂断了的电话说道：
“好，加油吧。”
只是那笑容里……好像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
（未完待续）
23 你有什么意见吗？
“嘟噜噜噜……到学园前的电车很快就要到了，请退到黄线后等待。”
一阵电车进站的警示铃声响过之后，从车站的大喇叭里转来了熟悉的广播声。
桂言叶刚一走上站台，就一眼看到了站姿如军人般笔挺，和其他几个低着头看报玩手机的人们比起来，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的楚轩。
“那个……楚轩……君，早上好。
楚轩君也是坐同一趟电车呢。”
虽然有一些紧张，但桂言叶还是走过去和楚轩打了招呼。
“直接叫我楚轩就可以了，不必在后面加上敬语。
早上好，桂同学。”
楚轩推了下反光的眼镜，淡淡地对她点了点头。
“啊……这哪使得，毕竟楚轩君也同样用敬语称呼我的啊。”
桂言叶连忙摇了摇头，十分客气地说道。
“说得也是。”
楚轩点了点头，好像不打算再坚持自己的要求似的。
不过随后他又转了下身体，正对着桂言叶，用他那标志性的平板语气叫道：
“桂言叶。”
“啊？是。”
桂言叶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下意识地挺立了腰杆，立即应道。
楚轩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面容严肃地对她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是”
因为楚轩说得太过理直气壮，所以桂言叶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诶？
诶——？！”
但她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双颊立即飞上了两朵红云，睁大了眼睛十分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轩，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的症状。
“你有什么意见吗？”
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威严地问道，但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大家族的“家主”一样，根本就是无视了她的意见，已经替她作出了决定，然后通知她按照家主的命令去执行而已。
“可、可是……您刚才说的是……”
桂言叶在这种她异常熟悉的强势威压之下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身子，微微低着头，眼睛身上十分胆怯地看着楚轩的脸色，期期艾艾地试图确认楚轩刚才的话。
“没有听清吗？”
楚轩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用既冷酷又有威严的平板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桂言叶，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有……我很乐意……”
桂言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领旨谢恩的话立即脱口而出。
——是的，就和接受了皇帝的旨意，不管心里面再怎么不情愿也得“领旨谢恩”一样，桂言叶所说的“我很乐意”同样是日语中，地方大名接受幕府将军的恩赐时的感谢用语。
“很好，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言叶。”
楚轩再次用十分威严的声音说道，而且擅自就直接称呼起了桂言叶的名字。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