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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睨了一眼钗子,随手接下,挥手示意抬着被卷的家人快走。
这一顿间,被卷微微松散,从被中滑出一只纤纤玉手。
那只手肌色森白……却非活人的手。
芷容望着抬着被卷的家人进了隔壁院门,她知道这院门里头,是平阳王的寝院。
脚下象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管家与一干下人,退了出来,把手中钗子递与其中一个下人,“照原规矩,叫人送去蛇国
管家见芷容还杵在原地,也不搭理,扬长而去。
接着,院内灯火尽数熄灭。
是啊,怎么会有人愿意点着灯火,与着冰冷的死尸?
芷容咬紧下唇,心里堵得喘不过气,那一剑,真是生生的将他毁了。
惠娘不知何时,出现在芷容身旁,轻声道:“姑娘从蛇国而来,对王爷的事,想必也没少听说,难道还看不开?”
芷容唇微微一哆嗦,竟无言以对,半晌道:“不知什么时候,进去的会是我的尸体?”
惠娘默然,许久,才道:“这要看王爷的心意
虽然她会尽心侍芷容,但这些众所周知道的事,实在不必要遮掩。
何况芷容并非寻常女子,不是能胡乱搪塞过去。
芷容凄然一笑,他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弄来,当然不会一直这么养着。
*****
ps:喜欢平阳王的姑娘在书评吱一声。
毒发(一)
他说过,她给予他的,他一定会加倍讨还。
真不知,他要怎么个讨法?
惠娘站了一阵,道:“夜了,这院子里露水太重,姑娘还是回屋吧
芷容轻点了点头,懵懵地回走,回到院中,却不进屋,依着一株梅子树,望着天上明月。
这些事,在蛇国时,已经知道必不可少,但亲眼所见,仍乱了心。
偏房……
平阳王坐在书案后,搁在案上的手握成拳,蹙着眉头,月光透过窗棂,将他面上青獠鬼面映得越加诡异。
被送来的女尸赤身躺在屋角的一张软榻上。
凌弘立在榻前,目光在女尸上巡过,啧啧两声,戏道:“没想到蛇国丞相那坏水,竟生得出这么标致的女儿。据说他这个女儿给他献了不少损计,令他在朝中要风得风,要水得水。这个女儿对他来说宝贝得紧,没想到竟也被芷容姑娘弄了来,等他收到那钗子,想必脸上好看得紧
平阳王不耐烦地别开脸,顺手从桌上摸了本书卷,书卷到手,才醒起没有点灯,拧了眉将书卷弃在桌上,起身欲走。
凌弘忙道:“你与芷容那小妞子亲亲我我,天雷勾动地火,体内毒素涨得厉害,既然来了,也就别浪费,把邪毒消上一消。省得你再把芷容小妞抱上一抱,不用等朔月,就压不下体内邪火
凌弘嘴里说着,手上也不闲着,在榻下按了几按,软榻竟从中间翻了开去,女尸随之下沉,没入一汪泛着蓝光的液体之中。
水中游着的许多巨大冰虾蜂拥而上,在女尸身上胡乱吮吸,女尸身上留下道道淤痕血丝,而冰虾的身体也渐渐变变红。
等冰虾身体红得象要滴出血的时候,凌弘用纱网将冰虾捞出,倒进屏风后装着热水的大浴桶。
冰虾进了热水,将刚刚吸进肚子的精血吐了出来,腾腾热气刹时间泛起了一股血腥之气。
凌弘转出屏风,向平阳王扬了扬眉稍。
平阳王胃里情不自禁地翻滚,阵阵作呕。
凌弘不理会变了脸色的平阳王,回到榻边,从水中捞起女尸,顺手扯过备在一边的干巾抹拭尸身,女尸身上到处伤痕累累,特别是腿间更是一片狼籍,真象是被人狠狠地肆虐过一般。
这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对平阳王用女尸一事产生怀疑。
扁嘴道:“恶心事,都由我做了,你不过是泡在那水中自淫一回,有何难的?”
平阳王眼里没了平日的从容淡漠,冷哼一声,“这恶心事,由我来做,你去泡在那水中自淫一回试试
凌弘翻了个白眼,“中邪毒的,又不是我
他不肯碰女人,又不愿用女尸,这是唯一的办法。
平阳王恨得磨牙,却也知自见着芷容,体内邪毒,便不再受控制,正如凌峰所说,怕是等不到朔月,就得毒发。
只得起身,转过屏风,宽衣解带。
身体刚一入水,被带着那股血腥气的热气一冲,险些当场呕了出来,忙强行忍着,待压下了那股呕意,咬牙问道:“真没有别的办法?”
毒发(二)
凌弘轻飘飘地声音从屏风后飘来,“让美人侍寝,或者用女尸
平阳王将眼一闭,“罢了这话,他问了不下十次,得到的都是同一答案。
好不容易等毒液排出体外,一刻不愿多留地离了那水,扯过屏风上的衣裳,飞跃进隔间浴房,再忍无可忍地呕吐起来。
凌峰听着隔间的呕吐声,无赖地笑容在脸上消失,换成浓浓地一层虑色。
平阳王直到吐得再吐不出任何东西,口中阵阵发苦,才疲软地靠在石壁上,任竹筒中泄下的冰冷泉水当头淋下。
半晌,他才无力地睁眼,眼里的痛与恨死死交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无声地呢喃,“芷容,你前世不顾夫妻情义,抛夫弃子,今生又毁我成这般,这账,我们要怎么算?”
排毒很耗精神,每次排毒,都能榨干他身上所有气力。
等他搓抹得身体,再没有一丝异味,已经累得连走路都变得艰难。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寝屋,跌倒在大床上,眼一合,便睡得人事不知。
凌弘跟了过来,看着跌卧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平阳王,轻叹了口气,点了镇神的熏香,背了药箱,步出寝屋。
望望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侯在屋外的凌峰迎了上来,“王爷睡下了?”
“睡下了平阳王排毒之后,再加上凌弘配制的镇神熏香,就算是天塌下来,平阳王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王爷情况怎么样?”
凌弘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很不好
凌峰心里一咯噔,“怎么说?”
“王爷死活不肯沾女子的身,又不肯用女尸,这般排毒,效果终是有限,王爷体内的邪毒已然攻心,如果坚挺不肯让人侍寝,或者用女尸,怕是撑不了多久。如果他肯沾那些女子,或者用用女尸,倒可以延寿两年,两年时间,未必寻不到解法,可惜……”
凌峰面颊抽搐,“奶奶地,干脆寻个机会,把王爷打昏,令女子上他
凌弘‘哧’了一声,瞥视向自己这个活宝兄长,“王爷身上有这邪毒,哪个女子肯上?”
凌峰哼了一声,“拿刀架在脖子上,不上也得上
凌弘鄙笑出声,“用不着你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人家也会一头碰死。一头碰死,也强过那般不体面的死法
凌峰噎了一下,又道:“那你给王爷上些春药,让他那玩意竖起来,叫两人绑个女子按坐上去,不上也得上
凌弘越发觉得自己兄长真是一个奇葩,“王爷昏着,不运用真气,如何把邪毒排出?”
凌峰怔了一下,顿时焉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是好?”接着眸子一亮,“对了……”
“怎么?”凌弘一激,难道兄长有什么主意?
“王爷花这么大心思,弄了芷容那丫头过来,总该会用凌峰眸子闪烁。
凌弘失望地一撇嘴角,“王爷不会碰芷容
“不会碰?”凌峰有些发傻,“不碰,弄来做什么?”
会会芷容
凌弘神色黯然,“王爷是知自己时日不多,弄了她来,不过是想看着她,让她陪着他
凌峰哑然,王爷何等风云的一个人物,终是过不得‘情’字一关。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管家领了人来收拾女尸,收拾起脸上的颓然之色。
见凌弘背着药箱,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凌弘望向从隔壁院子探头出来的一枝红梅,“去会会芷容
这次见着芷容,觉得芷容肌肤透出一些异样,隐隐觉得与平阳王身上的毒同宗同系,但又不同,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亲自去看看。
*********
芷容在树下一站,就是一夜。
平阳府里的夜晚很静,静得只偶尔听见几声女子隐忍地低泣。
直到天边放了光,才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
芷容抬头向院外看去,见管家又领着家人抬了被卷出来。
这回被卷裹得松散许多,女子肩背手臂肌肤上青痕划伤清晰可见。
芷容记得,昨晚抬进去时,那条手臂光洁无痕,这一夜下来,竟成了这般模样。
可以想象这一夜,被人如何地肆虐。
芷容本少血色的脸颊,越加没了颜色,惨白一片。
管家离去不久,平阳府一角的一处院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过墙头,映红了天边。
芷容听人说过,那边院子是用来焚尸的,尸体焚成灰烬,就埋在那院子里头,所以那院子里的各色花卉是全京城最美最艳的。
凌弘迈进芷容小院,便看见立在梅子树下,望着前头火光的芷容。
绝美的面庞惨白无色,鬓发沾着露水,而脚下绣花鞋子湿了一半,显然在这树下站了一宿。
凌弘暗忖,看来这丫头对王爷并非无知无觉。
芷容收回视线,见来人竟是凌弘,垂眼行了个礼,仪态端庄,全然不似一个杀手,竟象是从小教养惯的大家小姐。
凌弘心想,看来真是楚家失踪的小姐。
含笑点头回礼,道:“我与九九姑娘见过
芷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见过,轻抿了抿唇,“小文不需要合欢泉水了吗?”
凌弘知道芷容就是送泉水的人,也不隐瞒,“小文确实不再需要合欢泉水了
芷容心里抽了一下,“难道小文他……”
凌弘道:“姑娘不必误会,芷容好得很,只是再不记得过往的人和事罢了
芷容一头雾水,“先生是说,小文体内瘴毒已解,可是却失去了记忆?”
凌弘不否认,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说,转开话题,“我今日来寻姑娘,是有些小事
芷容知道凌弘不想告诉她小文的事,不再在小文的事上纠缠,问道:“不知先生有什么事?”
凌弘不直接回答,望了望房门,“可否进屋谈?”
芷容忙上前,将凌弘让进屋里,招呼凌弘坐下,又斟了茶,才陪坐在下方。
看着芷容自然而然的大方之态,凌弘对芷容的身份又肯定了三分,“在下能否给姑娘把个脉?”
这性子,他喜欢
芷容毫不犹豫,抬手起来,轻搁于桌面上。
凌峰是平阳王的专职大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平阳王,芷容相信,凌峰这次来,也是为着平阳王而来。
凌弘手指搭上芷容脉搏,片刻后,眼里露出惊讶之色,重新认真查看芷容面色,“姑娘可服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芷容对平阳王是有怨,有恨,但她对母亲借她的手,用蛇夫之毒伤他之事耿耿于怀。
就算,她要寻他算账,也是用自己的方式,而不愿用这样卑劣至极的毒。
所以,芷容希望平阳王摆脱现在的绝境。
如果不是母亲还在他手上,她必须以蛇夫的胆为筹码,她宁肯将蛇胆就这么赠送给他。
凌弘被人称为天下第一医,平阳王中毒近一年来,没有象香凌一样狼狈死去,应该都是凌弘之功。
由此可见凌弘对蛇夫之毒,也颇有研究,他光凭把一把脉,就能看出她服过什么异物,更肯定了他的医术高超。
芷容如实回答,“我来燕之前服了蛇夫幼蛇的蛇胆她希望这些信息对他医治平阳王有用。
毕竟,平阳王中毒已久,她不知蛇夫的胆,到底能不能解去他身上的毒。
凌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蛇夫的幼蛇对妩姹和神巫而言,如同命根子,她居然把它的胆吃了?
这丫头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生冷不忌的主。
不过这性子,他喜欢……
当然此喜欢,非彼喜欢,否则不用等他有所表现,他顶头那位就能先灭了他。
“能不能借姑娘几滴血用用?”
芷容心想,有借有还,这血借了,还能还吗?要就要吧,还假惺惺地说什么借,和那人一般的伪君子。
凌弘哪知道芷容心里把他已经鄙视了一遍,只道她不肯,耐心解释道:“当真几滴就好,绝不伤了姑娘
芷容险些呕血,她不过是迟疑了一下,就被他看成这么小气的人?
淡睨了凌弘一眼,手腕一翻,赤水剑刀锋在食指上划过,指尖顿时血流如注,“要多少,取去就是
凌弘见她葱尖一样的手指上,割开老大一个口子,忙一边取了小玉瓶盛血,一边代平阳王心疼,道:“姑娘太不爱惜自己身体,在下只需用细针在姑娘指尖上刺上一针,挤上几滴便可,哪用将好好的手伤成这样?王爷瞧着怕是要心疼死了
芷容似笑非笑,很想伸手去摸摸这人的脑袋,是不是正常,她由死奴成为鬼杀,整天在刀刃上打滚,岂能在意这点刀口子?
但看着他认真给她包扎伤口的模样,嘲笑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喃喃轻道:“伤惯了,这点口子不疼的
凌弘包扎着的手顿了一下,更快的完成手上活计,起身告辞而去。
一直出了院门,才停下回头望了一望,禁不住轻叹了口气,她原本也是千金之身,却生生毁成这般,也怨不得她怨恨王爷,他们二人当真谁欠谁的,真的说不清楚。
ps:王爷毒发了,然后怎么呢?嘿嘿,无心捂脸……
给她添堵
(打更)
凌弘回到平阳王寝屋,平阳王已经醒来。
他取出小玉碗,将芷容的血倒入碗中,又刺破平阳王的手指,挤了几滴血进玉碗之中。
平阳王的血液透着青黑,与芷容鲜红的血液放在一处,安静地靠在一堆,并不相融,随着时间推移,从接触到芷容的血液的那地方开始,青黑竟渐渐淡去。
凌弘的神色变得凝重而雀跃。
蛇夫的胆果然可以解毒。
芷容吞食了蛇夫幼蛇的胆,或许是幼蛇的胆的药性不足以解去平阳王体内已深的毒性,又或许是蛇胆的药性被芷容吸收,药性稀释,平阳王泛黑的血淡了些,就不再有所改变。
凌弘取血试血的事,做得多了,平阳王早已经麻木,本不多注意,此时看着,也不禁奇怪地‘咦’了一声。
以往,凌弘取来的血,只要一靠近他的血液,就会被他的血液迅速吞噬,丝毫不剩,从不曾见过能与他的血并存的。
“这是谁的血?”平阳王想着凌弘的那许多古怪法子,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不知凌弘又弄了些什么古怪玩意来折腾他。
“九九姑娘的血凌弘难掩脸上欢悦神情,“她服过蛇夫幼蛇的胆,蛇夫之胆就是解去你体内邪毒的药引
平阳王微微一怔,芷容说过,她有解药,难道是指蛇夫之胆?前一阵收到消息,说蛇夫被人杀死,难道是芷容杀的?
搁在桌案上的手微微一抖,脸色转白。
蛇夫有多凶悍,他是知道的,这丫头竟敢对蛇夫下手,他虽然不知她如何得手,但其间凶险,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能大约想到,吓出了一声冷汗。
凌弘只道他是惊得呆了,接着絮絮叨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