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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上去好像有点残酷，但这种说法是正确的，要算是他们现在的工资和其他收入。可能我们那时候最顶尖的选手，他们的收入都比不上现在这些二流职业选手。”凌叔也没有回避，他很正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么可以这样理解，你们那时候的最强选手，放到现在来也只不过是个中游而已。”萧鼎仰着头说道。
收起笑容的萧鼎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稳重感。
“你单纯的只比收入的话，当然可以这么说，但职业选手又不是光比收入。在我们之前，还有着从事其他项目的选手，他们可能一辈子也没赚到多少钱，但并不妨碍他们在电竞历史上留名。”凌叔说道。
“不比收入，又比什么呢，难道比技术吗？凌叔你说说看，你们那时候的职业选手，他们的技术跟现在这些人能比吗？是比现在厉害，还是不如现在啊？”
其实萧鼎的这个问题，更适用于其他传统体育。
乔丹跟詹姆斯到底谁强，罗纳尔多和梅西比起来，谁又会略胜一筹？
这些话题随便丢到哪个体育论坛里，都最少能吸引到一千个回复。
“从整体性和战术性来看，现在的职业选手更像是一台运行精准的机器，准确点说可能用一个机器上的部件来形容更为合适。应该说当五名选手组合在一起时间，才能算作是一台完整的机器。而这台机器呢，会完美运行并且很少出错。可以前的职业选手呢，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们的特点都非常明显，优点突出但缺点同样不少。你要说个人技术的话，我觉得以前职业的选手并不比现在的职业选手差，但真要组个队比赛的话，我认为还是现在的职业选手会更厉害一些。”凌叔分析道。
“真要组个队比赛的话，过去的职业选手会很吃亏，但是假如有条件能让他们磨合半年呢，以现有的战术理念让他们磨合半年，你觉得这样假设的话，又是谁会赢呢？”萧鼎问道。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现在的职业选手会赢。现在的职业选手从刚进入职业圈起，就在接受着系统化的训练。换而言之，当他们踏上职业这条路时，就已经被改造成了零件。我们那时候的职业选手，他们会很难适应这种改造的过程。”
“可这样的话，就没有什么争议了啊。”萧鼎用一种很遗憾的语气说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过去的职业选手，哪怕是最顶尖的大神，他们也都不如现在的这些嘛。不管是比收入，还是比技术，他们好像都甘拜下风啊。”萧鼎说道。
“这又能代表什么？过去的电脑也比不上现在的电脑，过去的电视机也没有现在的电视机效果好，过去扫地挣的钱也没有现在挣得多，但过去的消费不也比现在低吗。时代不同了，所有的东西不是这么比对的。”
“我只是遗憾啊，时间能淡化一切，放到这个小小的刀塔圈里，也还是这样。过去的就不如现在的，过去的职业大神，现在现在的大神面前，也只是不值一提。”
听了萧鼎的话，凌叔略微的皱了皱眉，他已经听出了萧鼎是话里有话。
“技术可能真不如现在，奖金收入也只会比现在低，但荣誉就是荣誉，过去的世界冠军依然是世界冠军，即便放到今天也还是世界冠军。时间能淡化一切，但奖杯上的光芒却永远不会褪色。”凌叔说道。
“我觉得区别不大啊，过去的世界冠军放到现在来说，也没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地方……既然现在的职业选手更厉害，就说明过去的队伍其实并不强，在那种时候拿下冠军又能代表什么呢，可能现在的队伍里，随便找一支队穿越回去，都能拿到那些个世界冠军。”
“可惜没有这门技术，能让他们穿越回去。”
“也不用穿越回去，穿越回去有什么好呢，起早贪黑又挣得少。有个问题要请教下飞神，我记得乌拉圭队好像是拿过世界杯的，还是在黑白电视的时代，但是现在还会有人提起他们的这个冠军吗？”萧鼎向王亚飞示意道。
“乌拉圭队拿过两次世界杯冠军，但年代都太过久远，到现在的话肯定没什么人再说这个事。不过每到世界杯年，资料片里都会放一下嘛。”王亚飞说道。
“这样呀，但也只是随便放放，没有人会特别去说，乌拉圭队曾经有多了不起。。我想可能对于一些伪球迷来说，他们还会这样想——啊，原来乌拉圭队还拿过世界杯冠军啊，这可真是太好笑了。”萧鼎用模仿的腔调说道。
“很多刚看足球的人会这么想，其实乌拉圭队现在也很厉害的，只不过再想拿世界杯应该是不可能了。”王亚飞补充道。
“你们两个小子，这么一唱一和的，是想要安慰我吗？但你们有没有这么想过，就算这个世界冠军放到今天会一文不值，可我也未曾拥有过。如果世界冠军都一文不值，那我只会更加的一文不值。我看你们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在嘲笑我啊。”
“没有，没有……”王亚飞急忙挥手叫道。
“妈哦，果然萧鼎还是说错话了。”王亚飞很是焦虑的望向了萧鼎。
“不对，只有那个冠军变得一文不值，而当初为了这个冠军所拼搏的人，却会永放光芒。”萧鼎说道。
“这是你自创的光芒理论吗？”凌叔顺手将他那已经被汗水粘到打结的头发梳理了一下。
“不，我是从广播节目里听来的。”萧鼎说道。
“广播啊，都是一些特别抒情的节目。”
“是的，因为广播没有画面的关系，所以要想打动听众，就只有靠更为优美的语句才行，当然背…景音乐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这些语句都不适合我，电子竞技也是竞技，竞技就是成王败寇，赢了的人留下，而输了的人只需要自行离开这个舞台即可。”凌叔面无表情的说道。
“离开了不也可以再回来吗。”
“以失败者的身份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凌叔你又想错了。”萧鼎的那副神情，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一样。
“错在哪？”
“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吗，当初的那些冠军，早就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就算那些拥有冠军的人能被算是成功，可那些没有拿到的人也不能再叫失败。”萧鼎说道。
“你这算什么，自我安慰吗？强行不失败？”
“没有，我想说凌叔你只不过是没有成功过，而不能说是失败者。”
“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成王败寇嘛，失败者当然不好意思再重新开始，但未成功者可不一样，就算一无所有，大不了也就是重头再来。”
“你可能并不清楚我的状况。”凌叔指了指他的右手说道。
“不，我昨晚光是看您的资料就足足看了有三个小时。也许有些东西您自己都已经遗忘了，但我却能清楚记得。”
“原来是看过资料啊……”王亚飞这才反应过来。
然而王亚飞又突觉自己真是蠢。
“我怎么就没想过要去查一下凌叔的相关资料？这在网上不是能随便搜到吗？”王亚飞后知后觉的想道。
但其实很容易想到，在王亚飞的潜意识里，他会觉得这种行为并不礼貌。凌叔对王亚飞而言，已经像是一个亲人，所以他才会从没有想过，要去调查一下凌叔过去的经历。
“那些资料里没写我手上的毛病吗？”
“都有写。”萧鼎回答说。
“这不就结账了吗，别说我已经老了，就算再年轻十岁，摊上这毛病，也没办法重头再来了。”凌叔说道。
“换一个位置就行，凌叔你最早是打carry的，后来去到了三号位，再后来又改打辅助。这就属于位置上的交换。到今天，您也只需要再稍微改变一下位置。”
“改当观众是。”
“哈哈，凌叔你好幽默。来当我们的教练，让我们也能感受到你的这份幽默。”
“不当，当教练有什么好处，又没有钱，还要浪费不少时间，甚至还要跟我现在的工作相冲突。你可别小瞧我现在这份工作，还是带三金的呢。”
“三金是什么？葡萄糖吗？”王亚飞还从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第一百四十一章 父子
“当教练也可以有三金啊，说不定还是正式编制呢。”萧鼎说道。
“你想多了，哪个学校都都需要清洁工，但没有哪个学校会需要什么刀塔教练。”
“我们就需要啊，我们马上就要去打省比赛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缺一个大神级的教练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这小子人小鬼大的，当个教练不也正好合适吗？”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经过了昨天的比赛后，就不这么想了。我就算再怎么鬼大，也还是人小，根本比不过那些职业老油条。”
“怎么着，听你这口气，难道你们昨天遇见职业选手所带的队伍了？”
“说来话长，但也差不多。凌叔，其实市场是讲求供需关系的，现在我们需要一位高人来帮我们指点一下，而您又是这样的高人。这就叫有供有求，那么这个市场也就成立了，既然有市场，三金自然会来啊。”萧鼎说道。
“又欺负我书读的少，有供有求就叫市场成立，那我的报酬谁替我解决。莫不是你们几个小鬼一起筹钱给我开工资吗。”
“凌叔，工资好商量啊，我相信我们伟大的学校，会帮我们垫付的。”
“傻小子，现在的学校都是自负盈亏了，又不是社会福利机构，凭什么帮你垫付工资。学校请清洁工也是为了整个校园环境，所以我也得辛苦扫地才能有钱拿，你以为我每天只需要散步下象棋，就能拿到薪水啊。”
“学校请个刀塔教练，也可以有助于提高卫校的刀塔水平，等我们去省里拿回冠军，也相当于是帮我们学校打响了名号。这年头，正因为都是自负盈亏，所以才更需要宣传炒作。有了这样的正面宣传，对学校招生也有好处啊。对比于去电视上打个广告，请个教练所支付的薪水可要少多了。”萧鼎说道。
“你们是新新人类，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但上一辈的人才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就算有钱，也只会拿去在电视上打广告。”
“是啊，关于这一点我以前也是有想过的，让学校出面请凌叔来当我们的教练，这可再合适不过了。但学校方面肯定不可能同意嘛，要不你去给校长建议一下？”王亚飞说道，既然萧鼎能说会道，说不准他就能说服校长。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与其让自己的宝贵儿子在学校里大材小用的当一个清洁工，为什么不让他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呢！”萧鼎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王亚飞打断道。
现在轮到王亚飞跟谢平来扮演“丈二的和尚”。
在萧鼎说完之后，凌叔先是不自觉地朝其他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又略微的迟疑了一下，跟着他像是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些也是你从资料上看到的吗？”
“不是，那些资料里只有关于刀塔的相关内容。”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凌叔问道。
“我猜的！”萧鼎自信说道。
凌叔脸上的肌肉不规则的跳动了几下。
“那你猜错了。”
“无巧不成书嘛，校长姓凌，您也姓凌，相信你们一定是一家人。”也就是萧鼎普通话不错，前鼻音与后鼻音发音都很标准，要不然王亚飞他们可听不懂这几句。
“天底下同姓的人何其多，就算是同名同姓的也不少见，你跟写《诛仙》那人难道也是一家人？”凌叔笑道。
王亚飞忽然间抄起了谢平的左手，然后猛然的给了自己一耳光，但正要打到脸上之时，王亚飞又松开了谢平的手。
“妈蛋，我来学校这么久了，怎么就没留意过校长姓什么？”
被王亚飞这一举动吓坏的谢平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原来校长是姓凌啊……”
看起来，他们两个人已经信了萧鼎的话。
“如果只是同姓的话，那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要再把其他东西联系在一起，就不太难猜了。”
“其他还有什么东西？”
“多了呢，我们一个一个说，大家一起想想，为什么在这个以女生为主的学校里会存在着刀塔校队？”萧鼎问道。
“女生也玩啊，玩的人多了就一起组个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凌叔说道。
“一起组个队与学校专门成立一个队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自发组织的，另一个则是由学校牵头。如果只是因为女生爱玩，就专门为她们成立一个校队，这很明显是有违常理的。”
“鼎哥，这这样说不对，在我看这很正常啊。”谢平说道。
“你也是新新人类啊，但凌叔不是说了吗，学校里的领导是上一辈，他们比你大了可能不止三十岁。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肯定没听说过什么刀塔，也没听说过电子竞技，等他们到了现在的岁数，更不可能去接触刀塔，也不会去接触电子竞技。如果一群女生说要成立一个跳皮筋校队，我觉得他们一定不会反对，但一群女生如果说要成立一支刀塔校队，我想他们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这也不一定，你看其他学校也都有了刀塔校队，所以卫校就跟风成立了一支。”
“平哥你知道卫校刀塔校队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吗？”萧鼎问道。
“不知道啊。”
“卫校刀塔校队正式成立的时间，在整个云嘉市都算早的，就算放到全中国，也都能说是最早的一批。一个以女生为主的学校，却在第一时间成立这样的刀塔校队，除了女生爱玩以外，想必还得有其他理由。”
“其他理由，是因为凌叔吗？”谢平说道。
“是的，必定是跟凌叔有关。因为凌叔的关系，所以凌校长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刀塔。又因为有一定的了解，他才不会排斥这样的新兴事物。也因为凌叔曾经走上了职业刀塔的道路，所以凌校长才不会反对在校园内推广刀塔。”
“啊……这么说的话，倒也不算牵强，如果凌校长真是凌叔的爸爸，这一切就全都能说通。”谢平恍然大悟。
“毫无逻辑，如果我是那个凌校长，别说成立什么刀塔校队了，凡是在学校里玩刀塔的人，我都通通开除出校。”凌叔突然哼了一声
“为什么啊？”王亚飞问道。
“你们假设他有一个儿子，还假设这个儿子很小就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但你们就没有想过吗，别人家的小孩都还在读书考学，而自己家的小孩却跑去打游戏，甚至还要背井离乡。换成是你们父母，他们会允许你们这样做吗？”凌叔说道。
“不是单纯的打游戏啊，是成为职业选手啊。”王亚飞说道。
“职业选手？很了不起吗？职业选手坐公共汽车能不给钱吗？所以我要是那个凌校长，早就把刀塔给恨死了。换成其他职业可能都还有得谈，但他自己是校长啊，是从事教育行业的。自家的小孩都教育不好，还怎么有脸去教育别人？”
凌叔的话让王亚飞哑口无言。
要不是来到卫校，要不是认识了谢平、卫雨石，要不是接触到了凌叔，王亚飞也不会知道所谓的电子竞技到底是什么。
更不会知道刀塔跟俄罗斯方块有什么不同。
在这之前，如果王亚飞听说谁连高中都不读就跑去打什么电子竞技，他可能也会觉得这人肯定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的典型。
“我想这就是从事教育行业的人，他们伟大的地方。”萧鼎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什么意思啊？”谢平一脸无辜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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