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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周比四爷还紧张,他怕担责任,不到一天就好像瘦了一圈。
李薇不明白,四爷的帐篷离行宫并不远,是什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一直到黄昏,才由八爷把太医带来了。八爷并没进帐篷,只是在外头跟四爷喊了几句话,苏培盛和李薇都出去了。
八爷温言道:“皇阿玛听说了四哥重病,十分焦急,还想出宫来探望,只是叫大人们劝住了。特地赐下太医四名,另有药库由着四哥取用。日后每日都要将四哥的脉案和药方上呈御览,以安圣心。”
要是太医能在上午送来,李薇肯定会在感动的。但现在都一天了才把太医送来,她实在是想问皇上那边就缺这四个太医?别以为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出巡时至少要带走太医院一半的太医,最好的几个都会在皇上身边。
刚才那四个从服色上看,院使、院判都没有。
她挤不出来笑,只好僵着脸。帐篷里四爷叫人扶着跪在榻上叩谢圣恩。
太医们验过药方,看过脉案,重新给四爷改了个药方,到了晚上睡前,他身上的热度好像是下去一点了。
结果又是半夜子时左右,四爷上吐下泄,体温飚升到烫手的地步。李薇在旁边扶着他都像是挨着个火炉,连他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人却在不停的打寒战。
太医们围在一起讨论方子,她在榻边陪着换过衣服,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的四爷。
四爷是不会死的。
她心道,他会当皇帝,他是雍正。
四爷没有听到声音,伸手往旁边一摸抓到她的手,再往上一摸,一手的湿意。
“……”不哭。
他轻轻拍拍她的手。
爷不会有事,不哭。
272、紫禁之颠 。。。
四爷得病是在八月中旬。到了八月末,皇驾回銮。
李薇早两天就得到消息了。行宫送来的太监和宫女聚在一起说话时她听到了;他们担心的是皇驾回銮后;他们怎么办?
李薇想:这不太可能吧?难道皇上真能把生病的四爷扔下不管;自己回京?
四爷的脉案也是每天都会送到行宫里;隔一日也会发回来,上头还有一些批注。有一次甚至半夜送来;叫他们改药方。
太医们的药方不说一日三变;至少也达到了三日一变。通常是两三个药方一起下药,太医们就天天商量个没完。
说他们不用心也不对。太医们天天抱着四爷吐出来的东西和拉出来的看个没完,时不时的能听到他们说‘这回好点了,是大黄起效了?’;‘还是不行;要不要再多加三分黄连?’等等。
李薇不能去班门弄斧;索性他们也没有禁了四爷的吃喝,虽然开出了一尺长的禁忌食单,但也说四爷想吃什么的时候,是可以尝一点的,只是不能贪多。
她就天天捣鼓吃的。
大蒜粥说起来并不好吃,她就改成大米粥里放白糖,米粥收敛,白糖温补,让他就着糖蒜吃。有时拉得不厉害了,也可以吃一碗拌面,放上蒜泥和松花蛋,多加几勺醋。
她记得以前拉肚子里,到医院,医生开药叫她补钾。在这里当然是不可能的,食物里她记得一个是香蕉,一个是土豆。
香蕉就不用提,她让人做醋溜土豆丝给他配粥,每次他能把那一盘吃完。看着多,其实宫里上菜都是十分袖珍的,一盘最多炒两个土豆。
平时喝水放一点点的盐,杀菌又适口。
四爷这拉肚子和发烧也很规律,白天温度会比较低,半夜会一下子烧起来。如果晚上不拉,白天一天都没事。如果晚上拉了,连着两三天都止不住。
他发病规律了,李薇的作息也跟着改了。一到半夜就格外精神,白天他没事时,她就去小帐篷睡觉。
就是关于这边的事,四爷没有写信通知府里。
他说的是‘他们知道了也于事无补’。等四下无人时,他也跟她说了两句真心话。
病了半个月后,他显见的消瘦了,背上的骨头都突出来了,换衣服时一伸胳膊就是一排肋骨条。脸颊吸腮,却更显颧骨高,形容刀削般的脸就是他现在这样了。
目光深遂也有了,因为瘦了,眼睛就显得大了,眉毛好像也浓了。
换句话说,人变帅了。
她拿这个开玩笑,他握着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亲了下,两手一起拉着她的手,轻叹道:“这下,素素要跟爷同生共死了。”
“素素怕不怕?”他瘦长的指头在她的脸上轻抚。
“怕,所以爷到了下头,慢几步,等等我。”
虽然她记得历史上四爷是登基的,是雍正。不过世事难料,她都能穿过来了,谁知道会不会换一个人当皇帝?主要是四爷病到现在,太医们真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但他还是一日日的衰弱下去。
因为太医们没有专治四爷这病的药方,只能头痛治头,脚痛医脚这样来。所以虽然偶尔会降下他的体温,或者止住呕吐和拉肚子,停个几天不知是什么原因又复发了。那上一次的药方就要再改。
改来改去,太医们快把医书给翻烂了,头皮都挠破了,李薇也明白他们已经变不出新花样来了。
可四爷这病还是不见明显的起色。
行宫的人想走,因为他们怕死。苏培盛几个是躲不掉的,这几日苏公公特别的镇定,当然脾气也很大,被他发话拖出去打板子的小太监就有五六个。
不过他在四爷面前还是一样的恭敬,甚至对她也比以前恭敬多了。
李薇想,如果四爷真的挂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牵连李家。不过想想她还有四个孩子呢,李家应该不会有事。弘时太小,额尔赫还没有指婚。
说起来她也是不想死的。
如果四爷死了,她是肯定要被问罪的吧?
除非四爷临终上折替她求情。
李薇想过了,是求四爷上折救她一命?还是上折饶了李家养出她这个不中用的女儿,再给额尔赫求一道指婚?
想来想去她都觉得很亏。虽然在清朝活着很累,当人小老婆,当奴才都很恶心。但她也不想死。
所以她说完上面那句话,紧接着就肯定的说:“不过爷这次肯定是没事的。”
胤禛怔了下,冰冷的心中像注入了一股暖流。
虽然他明知素素是个天真的小女人,她什么都不懂,可能只是凭一股傻劲说他不会有事。但是在太医都快要放弃,连他都开始考虑后事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够叫他又升起了希望。
“你真觉得爷会没事?”他看着她的脸问。
“当然。爷一定会没事的。”李薇想起他会是雍正皇帝,在这一瞬间无比确信他不会死在这个时候。
四爷近几日有些灰心了,不然也不会跟她说什么同生共死。
她看四下无人,伏到他耳边小声说:“我等着爷带我回紫禁城。”
瞬间他把她的手握得生疼。
他状若无事般缓缓拍着她的背,半天才嗯了声。
她看他的眼睛,还是跟刚才一样,近看就像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
他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轻轻说:“好。”
九月初,圣驾起行。临走把太医院的左右院判留下了,行宫的药库也照旧开给四爷使。皇上留下了道手谕,四爷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八百里加急回京去取。关于四爷的消息也不能再瞒着府里,托八爷带了封信回京。
皇上真走了,李薇反倒心静了。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把四爷治好。
每天还是太医开方子,喂四爷喝药,搅尽脑汁想着给他做什么吃。等白菜都下来的时候,她还叫人快马去最近的市镇买白菜回来,然后先用大骨汤熬粥,再把白菜切碎用干净的粗布包着绞成汁下进去。
香喷喷的有白菜炖肉香味的粥就出锅了,放点盐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把粥做出一百种花样来。四爷现在只能吃好消化的东西,不是粥就是面条。粥能做的花样少,她就想办法多做几种味道。
四爷很捧场的喝了,不管她端什么上来,他都吃得很香。
她还磨拳擦掌想做肉松,以前在现代用高压锅做过猪肉松,在这里不知道行不行,步骤倒是还记得,就是刘太监不在,靠她自己比较没信心。她已经习惯由她胡扯,刘太监做出成品的事了。
主要是她在四爷病床前也实在没什么作用,只好尽量找些事来做。
就在她差不多快把牛肉松折腾出来的时候,四爷的病有起色了。
他有将近四天没有拉肚子,没有烧,没有吐了。
她听太医说的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的看着四爷,半天才说:“……好了吗?”
四爷握住她的手,盯着院判黄升问:“你真的有把握?”
黄升十分平静的说:“奴才不敢保证四爷一定无事了,但现在看来这是个好兆头,请四爷宽心,奴才等人一定会尽心竭力医治四爷的。”
到底是侍候皇上的院判,四爷没有为难他。
黄升抬眼看了四爷一下,低头道:“若四爷无事,请恕奴才告退。”
四爷摆摆手,黄升带着从太医退下了。
李薇这会儿有点真实感了,心里一松也想开玩笑了,悄悄说:“这位黄太医好镇定,一点都不害怕。白大夫当时都吓坏了呢。”
这段时间不害怕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四爷:“他是侍候皇上的,经得多,见得多了。”他放开握着她的手,就这一会儿就是一手的虚汗。他现在还是虚,就算一时好了,今年颁金节前也无法回京了。
此时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就先在这里养着吧。几时皇上发旨来问他的安危,他再说回京的事。
273、帝师 。。。
秋花惨淡秋草黄。当年李薇读到这句时,想像中的是一两丛倚在墙角的细草;渐渐染上了秋意;弱不禁风;就像大观园中的黛玉一样就要迎来冰冷的寒冬。
她可从来没想过;如果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际的秋草是怎么样的一种壮丽景色。简直像是大自然正在演奏一曲名为秋的交响乐,渺小的人类对此无能为力。
所以她对四爷感叹了句:“秋天到了。”
四爷不要人扶;挺直腰背的站在帐篷外;眼前天高地阔的秋景让人胸中的郁气为之一散。
“来。”他牵着她的手,缓步向前。
他在帐篷里住了快有两个月了,虽然之前也叫人扶着他到外头转一转,但他却不是很愿意。都是透透气就回去了。
她猜他大概是不乐意叫人扶着。可一个正常人拉了两个月的肚子;腿该软得像面条了吧?没人扶他根本走不出五十步。
现在大概是觉得腿上有劲了;不但自己主动要求出来;还拉着她散步。
就这李薇都不敢多走,散一会儿就拉着他站住赏景。
“很震撼吧?”她忍不住想感叹一二,“草原这么大,一眼望不到边。”在京里是人把花草圈起来养,在这里是草把人给淹没了。
结果四爷道:“难得在热河,多收些皮子和人参带回去吧。”
她囧了下,难得她想小清新一把,四爷一点都不配合。
可要说他对眼前的景色无动于衷也不对,从刚才起他就望着这连天衰草在发呆,或者说深思。他放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草原上的秋风吹起来,呼呼烈烈,刮过来能把人给带倒。苏培盛和玉瓶都赶紧过来用斗篷把他们给裹起来。
来避暑是肯定不会带斗篷的,这还是看着一时走不了,在本地买的。
他们住在这里,已经有些不太方便了。很多随身的东西都没带来不说,换季了衣服是大头。能买几件斗篷应急,从里到外的衣服多了,不可能都在这里做吧?不说李薇,四爷是只穿自己府上的针线房做的衣服的,叫外面街上店铺的裁缝给他量身裁衣?那是难为他。
幸好,八爷随圣驾回京时已经送了信回去,驿站送来的信说行李就快到了。
“爷,风大了,咱们回吧。”她上前道。
“嗯。”他回身把手给她。
扶着他回到帐篷处居然看到了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雅索卡?”李薇先认出来了,这不是弘昐身边的侍卫吗?
四爷却很平静:“弘昐来了?现在到哪儿了?”
雅索卡甩袖跪下:“奴才给主子爷请安!给李主子请安!二阿哥离这里还有一日的路程,阿哥叫奴才先一步过来报信。”
四爷喊他起来,叫来布尔根:“带人去迎二阿哥。”
布尔根迅速点了五十个人,上马后如狂风般卷走了。
帐篷已经重新扎好了,四爷从来了以后就是住帐篷,后来又生病,在这里也就没挪动。现在要走了,更不用折腾了。虽然也有人过来说准备好了宅子,请四爷移驾,被他给客客气气的拒了。
其实李薇看出来了,他其实已经记了那些人一笔了……
他们要是在他病的时候说准备好了宅子,四爷肯定不介意搬过去的。结果生生叫他在帐篷里住了两个月。现在再说有宅子了,这台阶递得太晚了,四爷宁肯住帐篷住到底也不会愿意把这节给迈过去。
进了帐篷,四爷又问了几个弘昐在路上的事,经过哪些地方,有什么人来拜访过。雅索卡挺诚实的,不但说了有什么人特别殷勤,还说了有哪几个地方给弘昐绊子了,查验行李啦,拿着四贝勒府的印鉴都不通容啦等等。
李薇从默默点蜡,到最后心道哪儿来这么多找死的?
难道四爷这么短的时间在京里又失势了?
雅索卡说了那么多,四爷的面色丝毫未变,问完还很和煦的说:“一路护着二阿哥辛苦你了,去歇着吧。”
然后嘱咐李薇安排雅索卡的食宿。
这都方便:扎个帐篷就行。榻上多铺几层褥子,加一张羊皮褥,烤羊走起,您还要点儿别的吗?
行宫里来的八十九个人,从中拨两个去侍候雅索卡也不难。
李薇考虑到四爷都特意嘱咐她了,拨去的人中一个太监,一个十八、九的宫女。
行宫里的宫女不少都从当地征去的。这里比京里或其他地方好的就是这里的宫女几岁出去都不愁下家,李薇问过那个宫女后,赏了她两套金首饰(她就要这个),然后她就很爽快的去侍候雅索卡了。
李薇好奇的问管这个宫女的嬷嬷,这宫女怎么好像一副占大便宜的样子?
嬷嬷笑道:“主子是关内来的,不大明白咱们这个地方。格佛贺这姑娘家里没多少钱,她的兄弟姐妹多,等她出嫁时最多只能分到十几只羊。所以她才从小就来当宫女。主子赏她的黄金就能买下她一家的性命了,何况侍卫大人年轻英武,哪怕没有黄金,格佛贺也不会不愿意的。”
李薇头一次干拉皮条这样的事,听了这话心里好受多了。
嬷嬷顿了下,接着说:“而且,若是她侍候的好,说不定能说动侍卫大人把她带回去呢,那她就要享福了。”
李薇怔住,忙问:“她不是宫女吗?”
“她年纪大了,草原上女孩少,行宫的宫女都不会干到三十岁才放出来,那就生不出孩子了。天可汗年年都来,我们要把最年轻、最美丽的姑娘献给天可汗。格佛贺想出宫,只要说一声就行了,不会有人想留下她的。”嬷嬷道。
真是一个地方,一个风俗。
回到帐篷里,四爷没有休息,正在写东西。他一不用躺着就闲不住了,太医们也不敢约束他。所以苏培盛一看到她就很高兴,迫不及待的替她通报:“爷,李主子回来了。”
四爷嗯了声,放下笔拉住她坐下:“都安排好了?”
李薇点点头:“我还给他安排了个宫女。”
“应该的。”他随口道。
她朝桌上看了看,发现他起草的还是请安折子。
“爷,咱们还不回去吗?”不着急?
“不急,等弘昐来了以后,叫他先回去送信。咱们再等一等。”他道。
李薇没想到他还打算叫弘昐先回去。她以为就算他们不急着回京,弘昐也应该留下的。
“……那,黄太医他们不会跟皇上说吗?”她找了个外人来质疑四爷这个决定,会不会不太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