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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看着鸳鸯的背影,努力稳了稳心情,才转身也进了里间。唯有雪雁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桌上那两盏子茶,自言自语奇道:“不是说口干吗?怎么沏了茶来不喝一口就走了?灶上没有滚烫的开水,我还是先等着烧开才沏了过来的。”说着,赌气地端起一杯,“不喝我自己喝!”
宝玉来了,里间的黛玉早就听见了。不同与鸳鸯紫鹃二人,黛玉对宝玉更有一番了解,一听宝玉那话,就知道那些个事情,必定被宝玉听去了,一时间,羞愧难当。
黛玉自从来了贾府,就跟宝玉一起处着,同坐同卧,比那些姐姐妹妹还亲了几分。黛玉有时候自有些小性儿,试探着宝玉的用心,而宝玉总是容让的,哪怕有时候真急了拌了嘴,过会儿也会来哄着妹妹,这些让黛玉对着宝玉更是用心。
只是,前些时候,府里来了薛家姨太太,有了个宝姐姐。这宝姐姐倒是个出色的,这让宝玉对着她也与旁人不同。而府里那起子人,时不时拿自己跟那宝姐姐相比较。自己虽装着没听见,可每每那些说自己万般不如那宝姐姐的话,总是让自己不舒服的。
有时候,也因此想知道,在宝玉心中,自己跟那个宝姐姐,到底哪个更亲些好些,于是每每试探,总有拌嘴。那宝姐姐不知是为了劝架还是什么,往往是拉着宝玉或说着别的或去了别处。虽然宝玉事后总是会小意赔罪,但次数多了,黛玉总免不了在意起来。也就有意无意的跟那宝姐姐比较起来。
那些家世什么的,黛玉毕竟还小,也没人同她说这个,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又是里里外外连着亲戚,她倒是没想过那些。只看着一个没了父亲,一个却是没有了母亲,没了父亲虽然撑着门户困难,只能拖家带口投奔亲戚,但还在慈母就在身边,那没有了母亲,虽然门户无碍,只是失了母亲教导,只能远离亲人寄居外祖家,这些,孰长孰短,倒也无法分说,只道都是不足之人。
只是,除开这些,论到兄长,黛玉原是心喜的。宝姐姐的那个哥哥,虽然是嫡嫡亲的,怎奈听说是个不着调儿的,甚至还犯了人命官司,得让舅父想着法子抹平。而自己的哥哥,虽然是庶出,可听说就是个孝顺的,还聪颖好学,拜了的山长为师,日后自不必说了。
每每想到这个,黛玉总对那不怎么记得的哥哥抱着丝亲近。只是,今儿个,却偏偏让她知道她那个哥哥,也是个不明理不长进的,而那些话还被宝玉听去了。想起自己往日里的那点儿心喜,真真是羞愧煞了。
再想起那些个老妈妈们,只觉得母亲的脸面,都丢到小辈跟前了,这就让她一边为母亲心痛,一边又让她更对林靖有了看法,要说刚刚才是对林靖有些怨气的话,那现在竟然有丝丝隐隐的厌恶。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会儿黛玉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人,索性翻身向里,拿个手帕子往脸上一蒙,只作自己未醒。
宝玉进了来,见妹妹身子冲着里床,没有动弹,看那样子,像是未醒的样子,有心细看,一走近才看见妹妹脸上蒙了个手帕子,想要拿下,又恐惊扰了妹妹。踌躇了一番,倒也罢了。妹妹要是睡得实,没听见那些事情也是好的,若是妹妹装睡,那正好也是免了尴尬。
于是也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在外间询问起妹妹今儿个的起卧,有没有咳嗽,有没有落泪,有没有出去走走散散,但凡是想得到的,一一问来,与平时并无二般。
黛玉在里面静静地听着,琢磨着宝玉的心思用意,细细体味着,恍惚明白,那是宝玉在表明,不管外头怎么样,不管那个哥哥如何,他对自己,总是一往如初,他眼中的妹妹,还是那个妹妹,与其他无干。一时间,五内俱颤,胸口堵着的那口子气,忽然被那心口的暖意浇化了,凝成了股子湿气,从眼中流淌了出来。
这日晚上,宝玉在书桌跟前做着,细想着白日听得那些个话。他的想头自跟别人不同,想着那些个事情,勾勒着那个未曾谋面的表兄弟,不由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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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1春日偶拾
却说宝玉自有一番不同于旁人的思量。原本,宝玉就喜欢亲近女儿家,看见女孩儿只觉得清爽,也尽他的心思对身边的女孩儿好。若是拿林靖的话来说,那就是角色性格设定大伟大了,弄得宝玉这娃天生如此。所以,在别人看来,林靖一个小孩儿就知道买什么美貌丫头,还花费了一百两之多,实在是不成体统,那些什么不忍其堕入烟花之地,恐怕是拿出来遮脸的。可在宝玉认为,那些阿堵之物,哪儿及得上一个女儿家重要,况解救一个清凌凌的女孩儿于浊尘,才是要紧的正经事情。因而,竟然隐隐对那未曾谋面之人,生出些知己之味来。
至于其他那些东西,那是林姑父所为,又与林兄弟何干?再有,他也是全然相信老祖宗的话,林兄弟还小着呢,哪有那些奇怪想头?那些个婆子真真可恶,自己成了鱼眼珠子那么混浊,偏还要用那样恶毒的想头来想别人!
只一想到这个,不觉想到,别人误会林兄弟甚至抹黑他,而我却懂他怜他,竟然又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不知那人日后是否能知我懂我?
连番思绪,虽没有见过面,但在宝玉的心思里,因想着那是林妹妹的哥哥,就从妹妹相貌化开去,想象着一位脾性与自己相投的出尘之人,竟然就那么痴住了。不愧是大青山之顽石,自有那么股子呆性。
抛开荣国府这头不说,林靖并不知晓,因这么段故事,竟让宝玉单方面对她神交起来。此时的她,还在林如海书房中。
自那个下午后,林靖就一直叫林如海爹爹,不知道林如海是不是听多了激起了血脉天性还是其他什么。对林靖倒是柔和很多。
如今她会时不时被林如海叫到书房里,除了考较功课外,林如海还会跟她讲些府外头的事情,有扬州的,有江宁的,有江南省的,也有京都的。这其中,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如,今日扬州乡绅马家与盐商汪氏争租一队货船。如,昨日镇江崔氏与汪氏结亲,再如。江宁甄氏与荣国府几辈子的关系,等等等等,不逐一而述。
看着,是林老爷随意聊天,聊哪儿算哪儿。其实。林靖知道并非如此,那是林如海在教导她。
先是慢慢告诉她扬州乃至江南、还有京都各家及各种势力,帮着她理清那些各家各势之间错综复杂的往来关系,世仇世姻,交好对立,诸如此类。而后又教她从一件小事看背后图谋。一条船和一门亲事背后的事情。。。。。
林如海说的随意,其实教得用心,林靖看似无聊听听。内在是专注好学。林如海对这样好似十分满意,是以叫林靖去书房也越加频繁了。
不管是这个柔和还是那些教导,林靖自然是乐意的,感激林如海对自己的用心,于是也对林如海更用心了。心中的感情是无法勉强的。她是无法把林如海真的当成亲密无间的父亲,只是嘘寒问暖关心体贴这些还是可以做到的。撇开心中感情的那一部分,努力做到这世上子女对父母的孝顺。
于是,这你来我往的,在人眼里,这父子俩日渐亲厚,父慈子孝,堪称楷模。林安等原本林府的老奴更是口称老天保佑,虽老爷没有嫡子,可现在这大爷一点儿不比嫡子差,而且这人品相貌天分,活脱脱像足了老爷,日后这成就想是不俗,咱们林家也能更上层楼,老爷也是欣慰的吧?
就这么着,就晃荡到了年底。这年除夕,还是林如海与林靖一起,也只能这两人一起,诺大的林府,就这两位主子。不过,今年明显比往年热络多了,林如海发话,在下面也摆了几桌,邀那府里有头有脸的一起过节。林如海和林靖还在年夜饭上说说笑笑的,猜谜、说笑话、联句,一些席上的小玩意儿都一一搬弄了出来。看得下面坐着的林安心中甚是激动,要不是过年忌讳多,这老小子必会痛哭流涕大喊祖宗保佑。
这一年,林靖是跟林如海一起守的夜。这一年,林靖直至初一清晨才想起来,这一年过年,她还没有抄写经书呢。
时光流转,转眼已经是来年春分。这一日,钟先生给林靖放了假,虽说做师父都是喜欢勤勉的弟子,可也心疼林靖太努力了,是以让林靖莫辜负大好春光,外出散散。
林靖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个刻苦之人,只是先前迫于形势不得易为之,后来又上了马背下不来了。这会儿听了钟先生的话,早已意动,也就出去了。
瘦西湖果然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都有景,而这春光明媚之时,更是一步一停一勾人。
林靖正逛得高兴,冷不防,被个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气喘吁吁的冲着林靖躬身弯腰:“林,林,大爷,您,您老好,许久未见,青瓷给您老请安。”
林靖定睛一看,原来是白瑞身边的书童青瓷,心中一喜,“青瓷,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主子呢,这都许久没有见过表兄了。”
自去年金陵回来,白瑞就没怎么在林靖跟前出现过。一开始,林靖是忙于自身安危,后来又忙着在钟先生和林老爹之间学习,并没有想起这个人。等年前走礼的时候,看见白家的礼单,才恍然想起,这白瑞竟然如此长时间未来找过她。
说心中不失落,那是骗人的,毕竟那么长段时间,白瑞真的对林靖很好,这还是来这个书中世界里,除了仆从,第一个与林靖相交的朋友。只是,也不知怎么搞的,林靖心中竟然生出些意气来,既然白瑞没去找她,连个信儿也不递地就这么断了消息,那她又何必上赶着去巴着别人 ?'…87book'
于是,林靖竟然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在别人跟前谦和有礼,在林如海面前孝顺刻苦,而对于白瑞却如此少有地小肚鸡肠了一番。大概,这也是人的本能,老是在对你好的人跟前耍脾气。
所以,这会儿看见青瓷,林靖还是很高兴的。
青瓷一边努力调匀呼吸,一边回着林靖的话,“我家主子远远地看着是您,只是隔远了,生怕招呼您您听不见,所以让小子先过来给您请安。”说着,一指林靖身后。
林靖一回头,还真是看见一个白色身影,隔了这么老远,那人就冲这自己挥了挥胳膊。林靖笑着在原地等着,一边还问着青瓷,“你家主子都在忙什么呢,都这么久没来了。”
说着,一转头,看见青瓷喘息未定,就又笑了,“罢了,不问你了,等会儿拿你主子问罪。”说着,又转回去看这那快速靠近的身影,并为发现那青瓷嘟着个立脸颊,冲着自己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也没看见,自己身后另一边,林来康紧紧皱着个眉。
未久,白瑞就到了林靖跟前,冲着林靖就是一拱手,“表弟,好一阵子为见了,近来可好?”
林靖看着白瑞,才多久未见,这人竟然窜高了一大截,以前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庞,这两边的腮肉也消下去了,如果说以前是个翩翩小少年,现在,这个小字可以去掉了,好一个“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林靖遂笑着也应了。有心要调侃一下白瑞,并责问一下为何消失那许久,可现在却不能够了,因为,这白瑞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边,还跟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
那人身着件湖蓝色的缎衫,花样不算华丽,只是朝光处却见暗纹流动,身上也没见许多配饰,只是腰间压下摆之处,那块血玉不像凡品,看着是个出身富贵的,却又懂得低调的奢华。
林靖在看着这青年,而此人也在打量林靖,这会儿轻声笑了笑,对白瑞道:“表弟,这位是?”
白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道:“还未说与两位,这位是林靖,这位是汪修汪令成。”
林靖听了一愣,白瑞怎么这样说话?
倒是那汪修毫不尴尬,一拱手道:“原来是扬州小神童林公子啊,久仰久仰!素来就想着林公子是怎么样个惊才绝艳之人物,没想到,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这话,听得林靖真是胃气疼。竭力按下腹内酸气,林靖一拱手,就要回礼,却不想白瑞抢先说道:“王令成,好好儿说话。这可不是你在谈生意。”
林靖再次吃惊,再次看向白瑞,白瑞这是跟那人太熟了,还是对那人太讨厌了?
汪令成一点儿也不尴尬,哈哈一笑,“成,就听表弟的。”然后再次冲林靖拱了拱手。
林靖也笑了再次回了个礼,只是把心中才见白瑞的那股子喜气给压了下去,做出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来。
这汪令成也是个话多会说,三人走着,并不缺话题,看着倒也是热闹。只是林靖心里总有些疙瘩,又见那白瑞有意无意地隔开自己跟那个汪令成,所以,总觉得十分古怪,也没什么趣味了。
(今天忙,各种忙,所以未能各种奋斗,也未能按时在黄金电视档时段播出,内牛碗面!见谅~~)
(我是无聊小剧场:
林靖:那个啥,皮厚一下,讨要工作还是要做的,素以,求粉求赏求荐求那啥~~
白瑞:表弟,你确定你这样吼有用?要不,你以后配个锣,牵只猴?
林靖:偶也知道,这其实就是练练嗓子而已,单素,那猴真心买不起,现在还要保护野生动物的说。
白瑞:怕啥,等着。(往汪修脖子上套了个绳圈)汪修,上!
汪修:……老板,来碗内牛碗面!)
☆、正文 052属蚂蟥的
这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逛着。
抽个冷子,趁那汪令成走到前头去攀折一枝桃花时,白瑞拉了拉林靖,悄语轻声说道:“照理,今日汪修在这儿,我不该再拉着表弟你。只是,好久未见,太高兴了,错过今日,还不知道要得什么机会呢。”
林靖听了,心中古怪更甚,只是仓促间,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正要问表兄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未得你的消息,你在闭关苦修吗?”
白瑞听了林靖这样问,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林靖,见林靖不似作伪,才低了头,等了等,低笑道:“我哪儿是在苦修啊。只是病了段时日罢了。那时人懒乏,也未给表弟捎个信儿,害表弟担心了。”
林靖脸上发烧,忙“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病,现在可大好了?难怪你都瘦了。倒是我,连你病了都不知道,惭愧!”心中却为自己的小心眼赌气感到羞惭,只是前头那古怪并未全去。
白瑞忙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家里上人紧张我而已。今日春光好,休谈那些烦人的。”
林靖见白瑞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正好此时那汪修拿了枝桃花回来,说笑间,竟然把那枝桃花递给林靖把玩。林靖没做思量,顺手接了细赏了一会儿,才抬头,才发现白瑞的脸色有些阴沉。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林靖呆呆地把手上那花枝递于白瑞,白瑞脸色才好了些,接过手,看也不看,回手就给了跟着的青瓷。只听见“噗”的一声,汪修在一边轻笑。只是白瑞却未作停留,拉着林靖一路上向前。
虽然三人还是一路走着。汪令成也是毫不在意照样话多,可林靖却是吃不消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实在是让她无力,她今天只是来踏青寻春而已。
正好这会儿走了有一会儿了,虽缓步慢行,总也要停歇一会儿。汪令成看着林靖的小身子板,又看了看白瑞猛然抽长有些消瘦的身条,笑道:“走了这许久,倒是有些乏了。不如弄条舟子。扁舟荡漾,且歇且玩,可好?”
确实是个好提议。只是林靖却不想再同他们混在一块儿了。林靖笑着点点头道:“还是汪公子想得周到。只是,我今儿个是临时出游,并无向家里交待过。现在玩了也有一会儿了,又幸得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