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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自己与同僚来往应酬,夫人之间总不能叫妾侍之流去应付吧?!
何况——王子腾感受着指尖滑腻若酥般的触感,才尝到妻子温婉贴心的甜头,他哪里能放得下呢?
“老太太,二爷和二奶奶午睡下了!”祥儿从菀兰院回来,向王老太太回禀道:“听绣蓉说,今儿晌午,二爷用的是野鸡瓜子,酸甜藕丁,法制紫姜,外加一份鲜笋火腿汤,用得香甜呢!”
王老太太眯着眼,不知看向虚空何物,良久后微微点头:“她倒是有心了!”自家二子口味偏好酸甜和鲜口,知道的人不多,然而打听一下却也能得出来,难为的是这份心意。王老太太固然是偏心长子王子胜的,然而王子腾毕竟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之前瞧着二儿子和媳妇之间似乎总有些龃龉,这个书香人家出身的儿媳妇并不合自己的心思,若是他们夫妻俩不能好好地过日子,自己也并不介意为儿子挑选几个体贴柔顺的美貌侍妾;如此看来,这个媳妇却是乖觉灵巧的,短期内应当是不用了。
对于王子腾奉了父命前去龙禁尉任职,王老太太没什么太大感觉。干得好了是王家的荣耀,不袭爵的儿子也能有所作为;干得不好也是正常,勋贵人家的子弟,上进的又有几个呢?何况长子身负爵位便够了,王家的富贵已经顶了天,想再进一步是难得。王老太太素来很有自知之明,她不像荣国府那位未来亲家有手段有心计,成日只谋划着如何令家族更进一步;相反,王老太太如今的心愿只是盼着儿孙满堂的一日,底下只有仁哥儿一个,着实是单薄了些。
“二姑娘现下里做什么呢?”王老太太撇开话头,想起早上便一直没瞧见的爱女。
祥儿微微怔愣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垂下头掩饰着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二姑娘说菀兰院西面那一墙的凌霄花开得好不热闹,所以去折花了,说是待会儿再来给您请安呢!”
“哦?”王老太太仔细回想了前几天从那儿经过的事情,点点头:“菀兰院的花花草草一贯侍弄得好,那面凌霄花开得红红火火的,看着也叫人心里欢快呢!”她并没有注意到祥儿闪躲的眼神,因此也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打了个措手不及。
史清婉悠悠醒转过来,神思还有些糊涂,一双眸子里盈盈水雾,眨巴着看向自己身旁,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便被她吞了回去;她抬起手颤颤指着身旁笑得纯良的男子,终于想起这人是谁来,正想问他怎么在这儿,回忆起前因后果,忙咬牙改了口:“二爷怎么醒了还不起身呢?”
瞅着她眼底的迷糊褪去,慢慢清明起来,王子腾心底大呼可惜,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副模样,比起之前端庄清丽的模样,却是——他想了想,突然记起母亲曾经养过的一只猫儿,懒懒的,却是极优雅妩媚。先行揭了被子下床来,身上只着单衣,底j□j魄健壮展露无遗,王子腾却浑无在意避讳,大咧咧地随意套上件袍子。
看着男人站在地上勾着嘴角笑得爽朗,史清婉只觉得自己脸上又是火烧一般,余光瞄见他半敞的衣襟里露出肌肤,她心底暗暗嫌弃着自己,不就是个男人嘛,以前比这更暴露的都见过,怎么反倒羞涩起来了!这却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史清婉虽说是嫁人了,可自幼便被教导着非礼勿视,便是自己的夫君,成亲已经有半年多了,也未曾大胆朝他仔细看上一眼呢。
待她换了衣裳梳洗装扮好后,王子腾便携着史清婉往上房去向王老太太请安。到了地方,王悦安与王悦宁都在屋内,便见着王悦安沉默着坐在底下锦凳上,王悦宁则手捧着几朵凌霄花靠着王老太太坐下,一边说笑着。
“瘦了!”王老太太拉着王子腾的手,带着些心疼:“可见着这夏天日头最是灼人的,也黑了点!”转向底下立着的史清婉:“老二媳妇,可得给老二好好补补!”史清婉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子:“媳妇知晓的,二爷旅程这般受苦受累,不单是老太太,媳妇也是心里不好受的!”
王悦宁在边儿上看着史清婉始终眉眼低垂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妒忌。若说她与史清婉有什么深仇大恨,却实在是没有的。只不过原本在这王家,王悦安素来是个不显眼的,大嫂子何氏也符合王老太太长相端庄的标准,便凸显出一个王悦宁生得清秀又会打扮来。她又素来骄傲于自己出身金陵王家,那一道护官符上的“龙王请来金陵王”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常年生活在底下人的吹捧奉承里,因此,对旁人,她素来是看不上眼的。然而自打史清婉嫁入王家后,每每出去赴宴,赞赏艳羡的目光转落在自己这位二嫂子身上,她心底不由得深深不平衡起来。
“二嫂子素来是极好的”,王悦宁笑着上前来,微微侧身将史清婉挡住些:“这些日随二嫂子身后学着管家,二嫂子可真真算得上是威重令行呢!便是何大娘、王大娘这些积年的老人,对着二嫂子也是佩服得很!若是有一日,我也能这般便好了——”
她这一番话出来,落在不同的人眼中,却是各种意味都有了。
王老太太仔细地打量了站得端庄沉肃的史清婉,心头微凛,若是真的如悦宁所言一般,那这二儿媳妇可真是不简单呢!府里的下人们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想不到一个才管家的媳妇居然能弹压得住……
史清婉注意到王老太太的神色变化,心知不好,连忙摆手,面上带着些许惭愧:“妹妹真是谬赞了,我有什么能耐?我原本便见识浅显,又笨嘴拙舌的;对着府里有脸面的这些老人们,说话又不知得罪了多少!”她咬了咬唇,眼底划过一丝不安:“说起来,头两日王大娘因为腹疼误了点卯的时辰,叫我照例罚了几板子,现下里坐立还有些不大灵便呢!我只想着两位妹妹脸皮薄,总不能叫她们来做这些吧?还求老太太看在二位姑娘的份上宽容则个!”
许是悦宁说话重了些吧——捕捉到史清婉眼底真实的不安,王老太太嘴角稍稍松了些,此时,便听得王悦安出声道:“若要我说,二嫂子却是操碎了心肠,若没有嫂子在后头指点,我与妹妹哪里能如现下里这样一丝不错呢?”
听长女这样说辞,王老太太又瞥了史清婉一眼,瞧清楚她面上愈发明显的愧色,她抚摸着自己袖口上绣着的五色祥云纹样,带着些敲打的意思:“悦安悦宁说的不错,多亏了你带着她们俩,还有你大嫂那边,想来也会感激你的!至于悦安悦宁,你们可得好生跟着你们二嫂学学,往后才不会吃亏的!”
心底嗤了一声,史清婉对这位老太太的心思抓得更清楚了。
后宅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从来都没有完全彻底的平衡。老太太之所以能在王家做尊贵的老太君,缘由正在于此。长子媳妇何氏不受丈夫宠爱,在老太太的干扰下与独子也并不亲近,因此,虽说管着家,却也只得依附于老太太;次子媳妇史氏与丈夫关系倒还算勉强,然而,她是没资格单独管家的,加上平日里何氏把管家攥得紧紧不容人插手,她在内宅也说不上话,是以也同样需要讨好老太太。
陪着王老太太又说了几句闲话,各人便被打发回去。一路上,王子腾都沉声不语,偶尔带着些愧疚的目光落在史清婉身上,直叫史清婉内心里疑惑起来。、
对于二妹方才的话,王子腾听得出来其中挑拨之意。无非是想叫母亲觉着妻子是个爱重权势有心思之人,对妻子生出防备之意来。只是她终究还是思虑不周,母亲听得出来,难道自己这个做兄长为丈夫的会听不懂么?这个二妹实在是越发地不长进了,日后嫁入荣国府,也不知会生什么事儿出来……
想着两位妹妹的际遇,王子腾不由得叹息一声。
“二爷怎么好端端地叹气呢?莫非是方才我说错了话么?”史清婉听着他这一声太息,只觉得身上寒毛乍起,便出言询问道。
王子腾对上妻子清澈的眸子,心底越发坚定了要带着妻子赴京的决心:“并没有,只是想起件事儿来,回去却要与你好生商量呢!”不管母亲说什么,自己与她总是要同患难共进退,至于妹妹,往后总是别家的人,自己这个二兄也管不来那样多了!
第8章 夫妻夜话
一弯新月羞羞答答地在天际的云层间不时探出来,青烟水色一般地光辉淡淡地笼着回廊下那一簇花木葳蕤,带着丝丝的温柔缱绻,安静而宁和。
“婉儿,婉儿——是我孟浪了,你且饶恕我吧!”
史清婉听着身后的告饶声,愈发地又是羞又是气起来,感觉到身后的人颇有些不管不顾意味地贴了上来,她咬着牙,动作小心地将身上的被褥裹紧;耳旁散乱的发丝恰好地遮住了她面颊上红云满满,因此,饶是身后的男子如何试图探看,也没能瞧出来她的表情为何。
感觉到腰肢处传来的阵阵酸软,史清婉只觉得撕了后面那个没脸没皮的都不解气。这是多少年没碰过女人了?自己这副已经洗筋伐髓成功的身子都被折腾得没了力气!
王子腾面上带着餍足的笑容,伸出手捉住那个意欲把自己用被子埋起来的娇人儿,灼热的手掌在精准地按在对方腰上,不轻不重地揉了起来:“婉儿莫要气了,为夫这不是想办法赔罪了么?”一边口中这般说着,一边却又因为掌下的细腻幼嫩而心猿意马起来。
没想到月余不见,妻子的肌肤竟然变得妙曼如此,真称得上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王子腾自认并不是耽于女色之人,美人也是见过些的;然而,面前这个堪称尤物的女子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若是能把持得住,那还算是男人么?手指流连在史清婉腰间,王子腾不由暗自叹道,可惜明日还要早起去向母亲请安,否则……
“不是说有要事商量么?”史清婉打了个哈欠;微微坐起来拥着乱七八糟的被褥。这一番折腾下来,她累得不行,原本有些羞赧拘束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想起之前的事情,史清婉强打起精神问道。
王子腾有些不舍地看她把那条绣着鸳鸯戏水的被子团在身前,将春光牢牢挡住一丝不漏,提起这事儿来,他点点头,顺手把人重新捞回怀中紧紧拥住:“我再过半个月又要上京去了,此番怕是要三五年,你也知道,龙禁尉那处地方……”他嘴角苦涩地抿着,顿了顿,继续道:“身为禁中侍卫,难免要与京中那些达官贵人来往,有些事情还需要个女主人来安排,因此,还得带着你一并去才是!”
闻言,史清婉精神一振,她有些迟疑地抬脸看向王子腾:“这——母亲那里难道不要我服侍么?”
捉着她细圆无节的手指摩挲着,王子腾漫不经心地答道:“没什么,虽说按理应当留你在家里侍奉母亲,可是京中来往毕竟不同于咱们在家里的景状,到那儿我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小侍卫,王家的名头是一点儿都不起作用的——却是要委屈你了!”
史清婉微微侧身,伏在他怀中,温热的呼吸落在王子腾胸膛:“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听你的!只是若是惹得母亲不开心,却是我的过错了!”说罢,叹了口气。
妻子眉宇间的为难踌躇落在王子腾眼中,引得他心里一动,亲昵地在她额上轻柔地啄吻,蜻蜓点水一般:“别担心,母亲那儿我去说,怎样也不会叫你难做的!何况家中尚且有兄长嫂子,孝顺也不在这一时……”
听了他这番话,史清婉心底熨帖得紧,看来这个便宜夫君倒是体贴又心思清明。她早早便分析过王子腾的处境,上有袭爵的兄长在,又不是最受宠爱的一个,若是不上进些,日子怕是难过的;念及于此,史清婉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十指微扣:“不管怎样,龙潜于渊……我总是相信二爷的!”
愣愣地看着妻子清亮眼眸中的坚定和光彩,王子腾喉头一哽,险些落下泪来。自打父亲去世后,这阖府上下,再没有人会这样对自己期待而又坚定不移地信任着了。母亲素来待自己只是一般,因此至多只是口头上褒奖鼓励两句;与兄长身份上的落差,还有这府里一贯的踩低捧高,连亲生妹妹也是,其间的苦楚,唯有自己明白罢了。
如今被史清婉这句话一说,王子腾心中雄心更胜。怜爱地抚着妻子柔顺的青丝,看着妻子眼神又有些迷糊起来,他下了个决心,轻声应道:“你的心意我知晓的……早些睡吧,明日还得起来呢!”
第二日。
上房中,王悦安与王悦宁两人早早地便在王老太太身边侍奉梳洗,瞧见史清婉过来,王悦宁笑着迎上前来:“二嫂子今日好早!”
史清婉不动声色地抿着嘴巧笑嫣然:“二妹妹这话说的,我素来不如妹妹灵巧,只想着妹妹们肯定到了,我再来未免有些碍手碍脚,因此早上便往厨房去瞧了瞧早点;母亲这两日胃口不大好,便做了清淡的马齿苋素馅儿包子和荷花粥,想着母亲或许能喜欢呢!”
正把一枚八宝累丝镯子推到腕上,闻言,王老太太眯着眼笑了起来:“难为你想得周全,正是不该吃油腻腻的时候呢!那马齿苋包子清口,夏日吃最是适当,你们外祖母当年也喜欢用的——”最后一句却是对王家两姐妹说的了。
上前来将润手的雪玉膏奉给王老太太,史清婉附和道:“老太太说得极有学问呢,这马齿苋包子清热明目,荷花粥又滋阴补人,两位妹妹多用些也是好的!”眼儿弯弯地从旁边福儿手中盒子里取出一枚碧玉环:“老太太瞧着这样配可还好么?”
二儿媳妇这番话被王老太太听在耳中,她不由眉开眼笑,看着慈和许多。王老太太当年嫁入王家便是因为端稳持重加上身段好生养,若说起学识来可真没多少,因为这个没少被金陵那些夫人们暗中鄙夷;如今懂得这些,都是做媳妇做婆婆这些年来慢慢学会的。王老太太虽说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却并不喜欢旁人指点着说自己没有学识,史清婉的夸赞与奉承可谓恰好挠到了她的痒处。
“你眼光素来不错的!”王老太太拍拍史清婉的手,一派欣慰地叹道:“老二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啊——”
史清婉只笑而不语,这话王老太太说得,可做媳妇哪里敢随便应承下来?她由着王老太太先行一步,自己落后半步在旁虚扶着。婆媳俩言笑晏晏,看着也真是令人羡慕。
王悦安王悦宁两姐妹此时心中观感大相径庭。
二嫂当真是圆活!王悦安心中感慨一声,瞥了身旁眼含愤恨的幼妹,暗自摇头,妹妹何须如此针对二嫂子呢?二嫂说话处事无一不是圆融灵活,自己若是能学得一二,日后嫁人也不会难过……想到自己的婚事,王悦安心上浮起一层不安与惶恐,看了王悦宁一眼,抿着唇,先行跟着王老太太出去了。
瞅着自家姐姐默不作声地掀了帘子便出去,王悦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被抢了风头居然坑都不吭一声!活该嫁到低贱的商户人家去!余光瞄到门帘处畏畏缩缩的一个丫头,她气恼地把手里已经被揉得有些破破烂烂的帕子摔了过去:“没眼力见的贱蹄子,躲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那丫鬟眼里含着一泡泪,她原是这上房三等洒扫丫鬟,瞅着老太太、二奶奶和大姑娘都出了门,方才想着进来收拾收拾,谁想却正撞在枪口上?
对着倒霉的丫鬟撒了一通气,王悦宁疾步往用饭的花厅而去。
路上转过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