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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名唤徒文擎,出身宗室,在这一群人里面算得上是个领头的。王子腾想了想,点头亦是笑着,抱拳应道:“却之不恭!”便将汇儿又给唤回来,细细叮嘱了几句。
“我说越关兄怎么这样子啰啰嗦嗦的!”离得近,徒文擎自然听清楚王子腾对汇儿说了什么,带着些许促狭地冲着众人挤挤眼:“原来是对嫂夫人温柔体贴解释一番啊——英雄美人,新婚燕尔什么的……嗯,我们懂得!”
看着这面前这几个比自己都要小上两三岁的、呃,姑且称之为青年吧,王子腾内心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之感。
重任龙禁尉已经约莫有七八日,他最开始时微微有些尴尬,毕竟这里头自己的年岁最长,很是担忧自己会出什么差错叫人说道,何况这一班龙禁尉毕竟都已经共事两年之久,自己突兀地插入,短期内实在是很难融入进去。
他大约也能瞧得出来,这个徒文擎虽说口上颇有些言笑无羁,不过做事儿却是极认真,是个值得交往的;他乃是圣祖皇帝时期福亲王那一脉传下来的,如今身上并没有爵位,所以才在宫中谋前程。
“你们不是不知道,我们才刚刚在京中安顿下来,我便日日不着家,她一人将府中诸事给安排好,难免劳心劳力——”提起这一桩,他不由得想起昨夜回家之时在灯旁等自己的妻子,眼底划过一丝温情:“总得和她说一声,不叫她担心才是!”
徒文擎不无感叹,他尚未娶亲,不过却因为打小生活的环境,所以听了王子腾的话后,对这般夫妇和谐欣羡得很:“果然是琴瑟相和,越关兄思虑得当!”、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这个王子腾虽说是四大家族的子弟,却并不像荣宁二府中人那般嚣张却又无能,反倒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看来,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呀!只不知道日后如何了……
徒文擎瞧着王子腾周身不自觉便带出来的温馨安宁之气,眼神闪了闪。
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去不提。
屋内并没有其他人,正是夕阳西下,坐在窗前能看得到天际彩霞缕缕,飞鸟不时掠过。史清婉正在炕上拿着绣绷子飞针走线,垂下眼眸,口中默默念着什么,不过眨眼功夫,一朵清雅飘逸的莲花跃然于布料上。令人赞叹的是,那朵莲花竟然浮动着淡淡的金紫色。
就在那株青莲结出了小小的莲蓬后,她发现自己体内已经凝实的元婴居然蒙上了一层含金带紫般的光芒,这实在是令她惊讶不已。
天地初开,有鸿蒙紫气、功德金光,因此金色与紫色皆是极尽尊贵的颜色。虽说不明白这金紫色的光芒由何而来,然而史清婉并没感觉到什么恶意,反而发现自己的元婴愈发凝实,修为也蹭蹭地往上涨了,这绝对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呀!
“奶奶,汇儿回来了,说二爷与龙禁尉中的各位同僚出去吃酒,让奶奶您先用晚饭!”她最后一针收起,正满意地看着那朵显得尊贵无俦的莲花,便听见外面绣蕊的声音响起来。
闻言,史清婉微微挑眉,吃酒,自己倒是没看错他。
对于王子腾现在的境地,史清婉也能猜到些,看他昨夜归家时眉宇间掩饰不去的疲惫倦怠就知道,这几天肯定不轻松。这也是,如今并不到每三年龙禁尉一招的时间,王子腾这般半路j□j来的,难免被人刁难或是猜度;不过能这么快就混到一起吃酒,他果然是有能力的呀。
“准备摆饭吧!记着叫厨房那边准备好醒酒汤,另外再做一份粳米粥,一份藕粉梅子糖糕,多加桂花蜜,搁炉子上温着。”史清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坐了一下午,虽说于神魂修行有利,不过身子却是有些僵硬呢。
史清婉自己动手将身上披着的一件浣花锦衫脱了,挽起袖口,已经有几个粗使丫鬟们将饭桌抬进来。
坐在描金矮脚小几前,史清婉看着面前几只白胎缠花玛瑙碟子,突然觉得没了胃口,随意地捏着筷子夹了一丁盐腌雪里蕻,就着小半碗的粥用了。虽说目前处于自立门户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积蓄家底,可是史清婉在金陵时便着人将自己私房里的好东西全给装箱带着。因此,这日常起居的水平却是没大下降的。
绣蕊站在一旁,瞧着碟子里,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些可都是奶奶最爱吃的几样,怎么今日竟是完全没动呢?
“奶奶不如再用些?”绣蕊取了旁边乌木镶银的筷子,从其中夹了一块糕点:“这是绣茗特意拿咱们在金陵时收集的荷花粉,和着粳米粉、糯米粉与少量的牛乳,加了桂花蜜揉好上屉蒸的,特意切成小块;一点儿都不像糯米的糕点来得黏糊糊的,我也尝了些边角,爽口不腻,奶奶试试?”
绣蕊这一通话出来,史清婉瞧着那微微带着些粉色的糕点,虽说不想辜负这好丫头的一番心意,然而勉强也只吃了一个便作罢。
撤了饭桌,史清婉也不想做其他事情,便洗洗往床上躺着。
侍奉史清婉沐浴完毕,为她抹了润肤的香膏,绣蕊绣芙轻手轻脚地将内室门上挂起的珠帘放下来,合上门。
“奶奶莫不是脾胃不舒服?”绣蕊秀丽的面容皱成一张苦瓜脸,回首瞧了瞧安静的内室,她压低声音:“奶奶素来胃口不错,可今儿晚上总共只用了一碗粥、一块点心,着实是叫人担忧呢!”
绣芙将炕桌上方才未曾收拢的绣线绣筐拿起来,闻言,点点头道:“或许是累着了吧,白天要打理家事,晚上又熬夜等二爷回来;不过幸好诸事都已经步入正轨,想来马上便能松快些啦!”
内室。
红烛微光透过水墨字画的白绫帐子,正是不扰人的亮度。躺在柔软的被褥里,抚摸着上面丝线纹路,史清婉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虽然有些疲倦,可是却并没有一丝困意,不过是觉得腰背稍稍有些酸酸的,所以才早早地便窝床上罢了。
腰酸……联想起某些事情来,史清婉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混沌,她星眸倏忽圆睁,左手无意识地附上自己的小腹,眼帘低垂,任神识探入其中。
“居然——居然是这样子!”她轻轻惊呼一声,又是喜悦又是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肚腹,谁能想到,原来这几天的懒怠竟是这个原因?史清婉虽说曾经是医学院小有名气的授课老师,不过那时她因为对修行之事的兴趣,所以还是偏向于中医这一块;中医把脉最早也得三个月才能确定孕相,她哪里会往这方面想呢?
难不成莲花恢复精神,结出莲蓬来也是这个原因?史清婉想起自己空间中的变化,樱唇微微抿着,心中浮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在那块玉髓之中,关于修行者孕育之事,也有一些简单的记载。或许是为了维持天道平衡,愈是修为高的修行者,愈是难以诞下子嗣;修行之人为了不被外物分心,所以往往不会选择早留子嗣,到后来,却成了求子不得,这也令许多修行之人后悔不迭。
修行之人难以孕育子嗣,确乎是有其道理。要知道,尚未出世的婴孩乃是这天地间至纯至真至善的,他们能够自动不受干扰地吸取灵气。普通人的孩子待出生后,体内灵气被外界浊气所扰乱,因此便会逐渐消散;而修行者若是有幸得子子,那么婴孩生来便是灵胎,实乃天地钟灵的存在,成为天道圣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由上古至今千万年,能达到天道圣人、不死不灭的又有几个呢?便是这位玉髓的创造者,何等大能,不也是一样如烟云散去不留痕迹?修行之事本就逆天,若是再多来这些个天生灵胎,岂不是要天道大乱么?
因此,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史清婉确实是怀着十二分的感激喜悦。估计应该是由于身体和神魂修为的不一致,再加上在船上那段时间她和王子腾黏糊得厉害……所以才顺利地受孕了。
知晓了这件事情,史清婉简直连手该怎么放都不知道,饶是她曾经能对着满室学生就女子孕育之事侃侃而谈,现在也全然忘得一干二净。她小心而温柔地将双手再次覆盖在小腹上,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以及,那里面一个小小的、已经具有天地灵性的存在。
史清婉默默地算着时间,大姨妈本该在这两天却迟迟不到,自己只以为是初到京城有些水土差异……这样一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真好——”
一双星眸注视着平坦的小腹,溶溶如一汪春水,醉人蚀骨。那里,再过两三个月便会慢慢地凸起来,会有一个小家伙在里面逐渐长大,想想这种情景,史清婉就不由欢喜得笑出声来。
……
妻子现下的喜悦欢愉,王子腾这个尚且在外面与人饮宴的准爸爸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此刻,因为遇见了一个人而想起一件糟心的事情来,他的情绪可着实不大好。
第20章 荣国府
“越关兄”,面前一袭儒衫的男子朝着王子腾拱拱手,脸庞方方正正,五官不算英俊,却有一双很是精致的含情桃花眼;不过这本该妖娆风流的眸子被他面上那种端正方肃、不苟言笑的学究气质给混杂得失去了原本的味道,显得整个人死板无趣。
王子腾正与徒文擎谈论着南北下酒菜的差别,听得身后这一身呼唤,回过头来,眼底划过一丝烦厌,却不得不挂起笑容,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存周!”
此人正是荣国府二公子、即王家二小姐王悦宁的未婚夫婿,贾政贾存周。
“越关兄既然到了京城,怎么不去我家中走走呢?家父家母前两日还在念叨着你的事情呢!”贾政没瞧见站在王子腾身旁不远处的徒文擎,只一味地说道,很是热情,全然将母亲口中讥讽不屑之词给忽略过去了。
他之所以对这位未来二舅兄如此亲近不是毫无缘由的,只王子腾在王家同样是排行老二、无资格袭爵的儿子,这一点便足以令他心底升起一丝同病相怜之感;何况,自己未来的妻子可是他的妹妹……想起当初在金陵王家遇见的那个娇艳爽快的姑娘,贾政心底一热。
若是王子腾知晓他这般心思,不知道要多鄙夷呢。别的不说,单说这荣国府里的事情,京城里上流人家谁不知道荣国府的次子比起长子来得更受父母看重宠爱?
念叨?自己可没那本事叫那位太太记挂着,王子腾心底嗤笑一声。想起之前上京来与兄长一同拜访荣国府时发生的诸多事情,对荣国府的不喜更浓重了几分。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些迁怒。那一夜,在金陵老宅中发生的事情,被一母同胞血脉相亲的妹妹毫不留情地算计,王子腾觉得,自己恐怕是一生都难以释怀了。
“劳两位长辈惦记着,却是我的过错了,只是我与内人抵京才十天半个月不到,诸事尚未安排妥帖,宫中的差事又耽搁不得——”王子腾愧疚又无奈地笑着,抬手朝着不远处那个已经挂上名牌的房间示意了一番:“明日轮着休沐,因此今晚便和同僚出来喝杯酒,存周,请恕我不能作陪啦!待明日,我便与内人一同前去府上拜访!”
贾政虽说看着是个脾气古板的,不过这点人情世故还懂得,此番他也是与人约好在此处谈诗论文。听了王子腾的话,他想起什么来,连忙拱拱手:“如此,我便不耽搁了!”
徒文擎远远地与坐在窗口,一杆松竹掩映,恰好能瞧着王子腾与贾政说话,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素来看这个贾政不大顺眼,如徒文擎这般宗室出身却尚且没有爵位,想要赚个前程,利用出身便利,入宫御前侍奉是最保险又最常见的一条路子;谁想这个贾存周偏生自秉读书人,清高自傲,当初其父贾代善欲让他走这条路时还严词拒绝了,说什么不愿依靠祖上余荫。
“擎哥,你看那小子,真是叫人说不出的讨厌!等哪一天没了祖上的荫庇,我瞧他会葬在哪儿!”身旁有人坐下来,徒文擎扭头瞥了一眼,正是小自己一岁的堂弟徒文黎,抓着个苹婆果大大咧咧地咬着,口中有些含糊不清。
徒文擎瞪了他一眼:“好歹是荣国府的人,你在外头说话别这么无所忌惮!”
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徒文黎把手里啃了半边的苹婆果放下来,余光瞄见那个一袭儒衫的身影走远了,他正色看着堂兄:“那个王子腾倒是个识趣儿的,咱们以后慢慢瞧着就是,不过,陛下身边的那个陈禹徳、还有苏和业,可都和他交情不错啊——”
徒文擎点点头,并不答话,心中却是有一番思量。
王子腾的底细并不难查清楚,十三岁捐了龙禁尉,两年后卸职回乡守孝,出孝三个月后娶妻,而半年后再度回到龙禁尉任职。粗粗看来,这不过是不受宠的次子自己谋前程,可是徒文擎却不这么认为。
陈禹徳、苏和业,都是现在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陈禹徳武举出身,无论是谋略还是武力皆是一流,因此一直深受皇上信重;苏和业则是文举,当年乃是翰林院编修,因文章很是得皇上的赞赏,故而被钦点长侍上书房,已经稳稳当当地被擢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此二人算得上是圣上心腹,又都是有才之人,宫内宫外,想要讨好他们的人多了去。
王子腾与陈禹徳认识至少在十年,这还罢了,年少好友交情笃深很正常;可是王子腾和苏和业认识,只不过才短短的五年,这里面还得包括回乡守孝、娶妻的近四年光阴,他都能与苏和业如手足相处……偏生这里面光明正大,全然没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在里头。
此人,便是不能结交,也决不可得罪了!
徒文擎心里下了这样的论断。
……
淡淡溶溶的月色如水般倾落一地,透过床帐落在帐中人的身上。红烛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史清婉偎在柔软的褥子上,星眸半眯虚着,浅浅的呼吸仿佛带着一种神秘不可捉摸的韵律,让空气似乎都安宁下来,窗外不停歇的蝉鸣声也静了。
她正按着自己修行的法诀运调周身灵气,一面还得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中吸收些日月精华。虽然听起来颇有些神棍,不过却是实实在在能给她与腹中的小生命带来好处。
史清婉的神识一分为二,一道在腹中那团尚且分辨不出的、飘渺的光点,另一道则附在道心之莲上,密切地观察着那莲蓬的变化。
她要确认一件事情。
随着一缕缕不可见的青色光芒从月光中跳脱出来,缓缓地在史清婉周身上下旋转着、浮动着,她腹中那团光点仿佛感知到一般,欢快地以同样的方向转动起来。史清婉的神识可以清晰明了地看到,一点一点的青色光芒绕着圈,逐渐融入了那团象征着生命与灵性的光点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道神识所在,亦看得到那道心之莲的变化。圆润的花瓣变得更加充盈而有光彩,令人讶异的莲蓬,翠色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金芒,但却并不耀眼,反而温温润润的,是如玉一般地柔软光泽。
神识与道心之莲共为一体,史清婉分明能够感受到,在那平静的变化下暗藏着的汹涌激流,愉悦,生机,以及深深的依赖温存。
“呼——”不知过了多久,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撩起帐子,已是月上中天。
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再一回想方才感受到了那般几乎就要实体化的濡慕思情,史清婉微微抿着嘴,梨涡浅浅,眼底是隐藏不住地欢喜与温柔。
从道心之莲孕育出的莲子,便是那小小光点的心智。原来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