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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踉跄着脚步迈入,首先触及到地面,被碾的面目全非的断指,这是玉儿干的?他目光发凉带着陌生的看向侧脸冷硬的宋初玉。
“将军——”
众人似这时,才从先前冷肃战栗的环境中抽回神识,尤其苏氏,看见宋文武的刹那,恍如看见了生命中唯一的光明,这个男人,这个她付出一生追随的男人,她的夫君她的天,好似又回到初见,她捧着买好的花束转身,横冲直撞的马车突然出现,她来不及躲避,只能睁大双眼愣愣看着,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一阵清风掠过,再度睁眼,她才发现自己,正稳稳躺在那个俊朗男子的怀中,自那时起她就爱上了他,她就决定一生追随这个男子,而他,也从未让她失望,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温暖的护住她。
凄婉哀痛的呼叫,让宋文武呼吸有些紊乱,他发现随着那声饱含期许与脆弱依靠的声音飘入耳中,他的心脏正狠狠皱成一团。
宋初玉听闻那缠绵悱恻的呼喊,嗤笑一声,就是在宋文武在场的情况下,足尖勾起掉落地面的软剑,瞬间,一道惊鸿电弧从她手中射出,软剑再度稳稳落于她手中时,在场四个女人脖颈间,俱添一道深深的红色血痕,随即,清亮优雅的语调高扬:“这是你们欠我的,要杀我,只要你们有本事,我宋初玉,随时奉陪!”
最后四个字吐出,天地似都为那惊天气势震了几震,女子挺翘的下巴,惊现冷冽的弧度,就像苍山雪巅那最惊鸿一瞥,睥睨的眼神,霸道的气场,让人丝毫不怀疑,她,就是主宰天下的女王!
俨然话一出口,秒杀全场。
卫颜撑着险掉的下巴,满含敬佩,犹自叹道:“世子妃威武!”
公仪鹤也是满含柔情将那宇宙洪荒中,唯一光亮的存在望定,他的玉儿,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更坚强的成长。
“玉儿……”宋文武似都有点不敢开口,呼唤那个熟悉的名字,自然也顾不得为苏氏撑腰,只能看着宋初玉,头也不回,眼神也不吝啬一掷的决然转身离去。
空气中,似有寒山雪莲绽放,芳香沁人却也清冷坚韧。
她不杀苏氏,不是认为她还有活着的必要,而是,她要用最正当的手段,送她下地狱。
苏氏不是爱那男人爱的发狂,十多年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不也是为了成全自己那所谓为爱的占有欲,那么,她就将她最珍视的一切全部击碎,让她心爱的男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如果天地崩塌,苏氏,她是否还有,继续活着的勇气?
出了门,宋初玉利落握住一直默默给她力量,却不出面相帮的公仪鹤,她知道,他是在用懂她的方式,维护她的骄傲。
“公仪鹤,我无处可去,你收留我可好?”顿住脚,宋初玉仰头,笑望公仪鹤。
像对心爱男子撒娇的女孩,公仪鹤的心,瞬间柔软成云,他伸出手,将她颊边的碎发,轻柔挽在而后,靠在她耳边温声道:“求之不得!”
这一瞬,秋风很静,日光很暖,笑容很甜蜜,卫颜等一众青锋卫,早已识趣不知跑到了哪里。
笑靥如花,容颜如玉,公仪鹤情不自禁,低下头,向着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靠近……
难得宋初玉这次没有抗拒,闭上眼睛,浓密的长睫像即将振翅翩跹的蝴蝶,谁料,在那零点零一秒之际,一阵焦躁的狂风,嘭地撞上公仪鹤,没有防备,公仪鹤险些踉跄,所幸他内力极佳,极快稳住身形,眸眼微微不悦的看向,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只见,我们神勇无比威武无比的猫儿,正以十分护主的动作挡在宋初玉身前,滴溜溜的虎眼望着公仪鹤,森亮的白牙吐露威胁。
“猫儿——”宋初玉倒是没多想,眼见是许久未见的猫儿,猛地一把抱住。
被抱住的猫儿,神情荡漾地将前爪搭在宋初玉肩膀上,一边虎泪横流诉尽无穷思念,外加回头对着公仪鹤,露出了挑衅意味十足的猥琐笑容。
“小子,跟我英明神武的猫儿大人抢主子,没门!我忍你好久了!”好容易扳回一局的猫儿,调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深情地拥抱着自己的主子。
公仪鹤望着虎主相拥的一人一虎,脸上的笑意很倾城,但是,一旁冒出的卫颜,看着世子这表情,却是在心里,对着那不知天高地厚,得瑟无比的猫儿,微微默哀,有虎要倒霉了!
果然,在宋初玉爆发一声,“猫儿,老实说,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洗澡?”
还未等猫儿撒娇扮萌告饶,便被伺机而动的某人,一把捏住后颈皮毛,一个流畅的抛物线后,直直从树顶坠落在地,掉落时,猫儿眼冒金星,头顶还顶着个鸟窝。
公仪鹤则颇为歉意地,对着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的猫儿道:“抱歉,我们家玉儿,有洁癖。”
本是支着脑袋好容易爬起来的猫儿,嘭地一声,下巴再度撞地,一颗断牙,滴溜溜从它口中落出。
“公仪鹤,你是不是过分了点?”说着过分,宋初玉却是眼角带笑,正好,她也想教训教训这个,趁主子不在就偷懒的无良兽宠。
本来听到主子为自己撑腰的猫儿,欣慰的抬起眼,感激涕霖看向宋初玉,但见自家主子压根没有丝毫怨色,他才满含悲楚的接受,在主子不在的这几天,有个人,已瞧瞧取代了它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
“嗷呜——”仰天一声悲鸣,猫儿尽情宣泄此刻的悲凉情绪,它要离家出走,让主子找不到,就像老和尚一样,这样主子才会发现它的好。
说完,猫儿挥一挥虎尾,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走了,还特意,从宋初玉与公仪鹤面前走过,虎眼暗示:我走了,快留我,留我呀,留我我就不走了……
奈何,猫儿眼睛都快抽筋,愣是没引起两人注意,猫儿索性大口呼吸,掉着眼泪,不再眷恋,大步跑了出去。
它走后,有人心情很明朗,公仪鹤笑望着宋初玉道:“碍事的家伙走了,我们继续?”
他说的,自然是先前两人未完成,却被猫儿中途打断的吻。
“过期不候!”宋初玉挑了挑眉,拽拽的抛下一句,转头回红袖阁,收拾包裹。
是的,她要离开宋家一段日子,倒不是因为她要帮宋府省银子花销,而是公仪鹤千噬蛊一日不解,她一日不安,眼见的一个月,只剩下二十天不到,她要在照顾他的同时,找自己师兄套出鬼手徒弟的下落。
公仪鹤无奈摇着头,却是满脸笑意,跟在宋初玉身后,大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起朝红袖阁走去。
甫一回红袖阁,浓儿、李嬷嬷、四儿、五儿,俱嚎啕大哭着一拥而上,将宋初玉围在中间,诉说着听闻不测后,数十日的担忧,以及见她无事后的惊喜。
“好了,你们别哭了,小姐不是平安回来了。”
“对啊,我们要开心,哭什么。”
“就是,我要笑,我要开心的笑,谢谢老天爷,让我们小姐平安归来!”
所有人双手合十,感激上苍的眷顾。
宋初玉满脸感动,她出事的这段日子,他们定是像现在这般,日日替她祈祷吧。
安抚众人一番后,宋初玉简单陈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说了她要暂时去荣王府的事情。
但没想到听闻宋初玉要去荣王府,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李嬷嬷:“小姐未出阁,先前又被恭王世子悔婚,名声本就受损,老奴怕……”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集体默然,是啊,因为凤世子退婚的事,这些日子他们出门,总是能听到关于小姐的疯言疯语,即便他们因气不过上前与人理论,人家也会说他们没有教养,顺带着将治下不严的过错,再度牵扯到小姐身上。
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来说,这确实是个让人不得不考虑的现实,但宋初玉来自现代,思想虽在婚姻上有保守的一面,其它方面却也不大介怀,风言风语,她也浑不在意,前世,她就一直自流言蜚语中穿行而过,若是会受影响,她又怎配爬上事业的巅峰。
这些事,她看得向来很淡,但李嬷嬷她们不同,思想保守,她一时犯难,想着怎么说服她们。
“嬷嬷放心,我公仪鹤此生,非玉儿不娶,明日我就奏请圣上赐婚,以正妃之礼迎娶,终身只此一妻!”
公仪鹤的突然出声,打了众人个措手不及,公仪鹤对宋初玉的用情至深,她们都看的出,眼下惊诧的,却是他后面说的那句,终身只此一妻,一个男人,还是地位如此尊贵的男人,对一个女子承诺终身只娶她一人,这是多么难得!
这不禁让他们想到,曾一度在东昌被传为佳话的荣王夫妇,荣王爷此生也是只娶了荣王妃一个妻子,甚至连通房也没有,为此很多人在背后嘲笑,说荣王爷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直到,荣王世子降生,谣言才被彻底肃清,荣王与荣王妃的真挚感情,才在东昌,被当作佳话传奇流传至今。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看来,公仪家专出痴情种。
得到公仪鹤的郑重承诺后,李嬷嬷总算是宽下心,一众人乐呵呵的去帮宋初玉收拾行囊,倒像巴不得她下一秒就已入住荣王府,成为荣王府的新任女主人,倒是与先前的担忧,大相径庭,弄得宋初玉哭笑不得。
收拾好行囊后,诸人一致请求与宋初玉同行,这下宋初玉又犯了难,本来带李嬷嬷与浓儿去就已经够麻烦,毕竟他们名义上还是宋府的下人,去了荣王府,所有的花销可全都算在了荣王府头上。
谁料,公仪鹤听着这些轻巧,颇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惹来四儿和五儿的一致吹捧:“多谢姑爷,多谢姑爷,我们日后定为姑爷效犬马之劳!”
宋初玉颇为无奈望着立刻变得狗腿的两人,心想,公仪鹤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可真够高明。
公仪鹤望着宋初玉怔怔的表情,禁不住揶揄道:“玉儿这么早就想着帮我持家了么?”
持家?宋初玉一愣。随即明白,敢情刚才四儿五儿请求同去,她的为难神色以全部落入了这个男人眼中,心思一下就被猜透,是以对着她说出这般话。
“荣王府资产雄厚,多养几个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我自不会操心!”说着违心的话,宋初玉淡淡看着公仪鹤。
揽着这口是心非的女子,公仪鹤贴着她耳根低笑道:“我是怕你习惯了这些人,就当,日后的陪嫁可好?”
宋初玉偏了偏头,将公仪鹤望定,眸眼泛着氤氲的水光,这个男人何其心细如尘,替她着想,怕她不习惯荣王府下人的伺候,所以,才那么爽快答应了四儿五儿的要求。
宋初玉往他怀中靠了靠,双手紧紧揪着他的前襟,感动的神色,任谁都能一眼看清,温馨的气氛蔓延,所有人看着这对极为登对,深情相拥的绝色男女,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祝福。
包裹很简单,无非带了些日常用到的衣物。
临走前,宋初玉去探视了下老太爷的状况,老太爷依旧痴痴傻傻,但气色已较以前红润不少,他中毒过深,年岁过长,即便神仙也无法相帮,宋初玉只能尽力,用自己的方式帮他续命。
再次嘱咐青锋卫好好照看老太爷,她轻轻握了握老太爷的手,“爷爷,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着,才能有报仇的一天。”
她明显感觉到,握在手中的手指,在听到这些话后轻微的颤抖,她从那老人混沌的眼眸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清亮水光以及深深的感激。
走出房门,她却碰巧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东陵晚。
“三夫人——”有什么情绪自她眼中一闪而过。
宋初玉的目光,带着探究落在东陵晚身上,那日一击将她打落悬崖的黑衣人,有着与这女人相同的眸眼,熟悉的草药香,若真是她,她又为什么要害自己?
面对宋初玉的探究,东陵晚恍若未闻,依旧是虚弱的笑,只见她搀着丫鬟,手中提着精致的食盒,似是要给谁送饭,而她的右手,正打了个绷带吊起。
“三夫人的手怎么了?”宋初玉状似关心询问。
“咳咳,劳二小姐挂心,只是十日前不慎,烧伤了胳膊。”东陵晚似颇为感激。
十日前?那么巧,与她坠崖的时日吻合。这般坦然说出,是那人真与她无关,还是,将计就计?
她发现她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尽管她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她相信,能在与苏氏的争斗中全身而退,活到现在的女人,一定不简单,而能想到依仗别人的力量来争取自己的利益,这般识时务的心机,更是让人不容小觑。
“我听说二小姐要离开宋府一段日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东陵晚眼神疑惑。
“无事,只是在这府中待久,累了。”宋初玉自始至终看着她的眼睛,一旦有任何异样,她顷刻就能看出,因为若她真是那日的黑衣人,公仪鹤中毒的情况,她自然知晓。
可是,不知道是东陵晚隐瞒的太好,还是她当真错怪了她,总之,那眸眼平静的像无风之湖,找不出半丝异样。
“咳咳,既然如此,咳咳,出门在外不比府中,洛儿——”她抬抬手招呼身后的丫鬟,捧上早就准备好的银两。
“先前听闻你要离开,又有下人说看到你来了老太爷处,我刚好,应将军的请求,照顾老太爷起居,也就顺便,将这些银子拿给你,还望二小姐不要拒绝。”说完,温柔拉过宋初玉的手,将银子放入她的手中。
宋初玉捧着手中的银两,神色有些复杂,随即叹了口气,人有相似,兴许,真的是她看错了吧,到道了声谢,宋初玉匆匆与她告别。
临去荣王府的马车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宋初玉突然睁开双眼,问跟在身边伺候的浓儿,“浓儿,我坠崖那日,三夫人在做什么?”
“三夫人 ?'…87book'”大概是讶异,宋初玉怎么会突然提起东陵晚,很快,浓儿将东陵晚如何被苏氏设计,烫伤胳膊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宋初玉。
“也就是说,三夫人那日一整天都在宋府?”
“是啊,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宋初玉若有所思的垂下头,是她多心了吧,她怎么能怀疑,一直以来还算厚待自己的人。
公仪鹤将宋初玉的此番神情全部纳入眸中,想着先前宋初玉突然提到的人名,他的眸光深沉莫测,默默伸出手,握住宋初玉有些发凉的指尖。
宋府与荣王府相隔不太远,很快,马车便抵达。
只是,当公仪鹤扶着宋初玉下了马车,她正在因怎么跟荣王夫妇告罪,将他们的宝贝儿子折腾成这样而犯难,冷不防,荣王府的管家荣伯,听闻公仪鹤归府的消息,慌忙跑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庆幸公仪鹤的毫发无伤,并顺带,告诉他,荣王爷与荣王妃出去游山玩水的事情。
听到这个事,宋初玉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天下有这般父母么,听闻自己儿子坠崖,生死未卜,不但不派人去寻,反倒优哉游哉的跑去游山玩水。
谁料,荣伯之后的解释,才更让宋初玉目瞪口呆。
以下,为荣伯转述荣王妃的原话。
“落崖了?这小子,合着这些年游学白历练了,竟被个无名小卒打落山崖,真是丢人!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当初在他出生时就应该将他掐死!”
“嗯?什么,死小子是为了救人,男的女的?……未来媳妇!难道说,我快要当奶奶了,哎哟,死小子总算出息了!”
“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也就不用回来了,不用找,让他自生自灭!”
……
所有人听得冷汗涔涔,偏生公仪鹤笑颜依旧,还有身边的青锋卫,早就见怪不怪,他们敬爱的王妃,一向说话都是这般毒舌不留情面,通常会惹人怀疑,世子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老王爷因父子情深,也没少被王妃数落。
好吧,天下奇葩何其多,宋初玉今日,总算见到一个,想到若以后真嫁给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