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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错!”信长沉吟片刻,点头表示认可,“吉兵卫,修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材料就在町里拆来,需要多少人力和时间?”
“按照吉良殿下的设想,最重要的似乎就是堵住城门的围墙,其余的倒可以慢慢布置。”村井贞胜望了我一眼,“目前岩仓方无力反击,正好趁机完成。其余工事的进度,就看主公的意愿了。想快点就多安排人手,如果人手不够,慢一点也没什么大碍。”
信长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就安排吧!吉兵卫负责工事,宣景既然出了主意,就担任副手。盛重带领本部足轻,和一益的铁炮队压制城门口。权六带领骑马队,由本地豪族担任向导,先把附近亲岩仓的势力清理一遍。政次带领本部,监视附近村民秋收,所得的粮食征用一半充作军粮!”
“是!”
……,……
围墙和高台的修筑非常顺利,在此过程中,我和村井贞胜的关系也有了不小的进展。在目前的织田家,内政方面丹羽长秀作为清州奉行并负责城町建设、米粮储备方面,自然是占据了席,而村井贞胜则负责领地的内政和日常庶务,排名次席,另外还有岛田秀顺、坂井一用、祖父江秀重及桑原家次,几人各有执掌。我作为新参众,为了和他处理好关系,不得不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事务中。对此他自然看得见的,我的确帮了很大的忙,特别是我在统筹方面和计算方面显露出来的能力,让身为内政达人的他也赞叹不已。
三天之后,岩仓城门被我们封闭了起来,建立起四重鹿垣墙。围墙之间塔起两座高台,台柱全用土堆特别加固。另外在城东和城西也各有两座,各有铁炮足轻和弓箭足轻驻守,时不时的往城中射击。岩仓城被我们压制得动弹不得,好不容易组织了三四次反击,却在拆除掉城垣之前就受到惨重的打击,不得不退回城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中慢慢的弥漫起一股绝望的气氛。
然后,织田信长召集了诸将,以前来助阵的豪族为向导,抽出一千军势攻略各地,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和原本应缴纳给岩仓的粮食。经过一年的辛勤治理,眼看着秋收就要结束了,岩仓城却没有从领内得到任何粮食补充。
但是根据泷川一益的情报,岩仓城中的军粮仍然可以支撑,而且信贤本人已经陷入了偏执状态,完全没有投降的意愿,凡家中有人提议议和,立刻就被他斩杀。在他的偏执和严密控制之下,如今的岩仓城,仿佛就是被堤坝围住的一股洪水似的。
眼看着天气就要转冷了,信长方的家臣们又开始了争论。有人主张撤兵,反正已经胜利了,而且得到大量的战利品,丰富得每个足轻都能得到一些补偿,连织田信清都忍不住重新召集了部分军势加入抢劫。有人主张立即攻城,彻底解决织田信贤后解散军势。在经过了仔细权衡后,织田信长选择了撤兵。对于目前的清州来说,保存战斗力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对于清州而言,岩仓方已经不足为虑。之前的战争中已经元气大伤,又失去了今年的收入、领内豪族的效忠以及领内效忠的豪族,至少在两三年内,织田信贤是无力威胁清州了。更何况,围城期间织田信贤过分的压制着家臣,一旦撤去压制,肯定会引起家臣们的强力反弹,他对岩仓的统治能否坚持下去还是个问题呢。
回到清州,信长对此战展开了评定。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信长将一番功给了织田信清,并派织田越前守送去了感状和五千石土地的授地文书。信长和信清的关系,像盟友比主从更多一些,但是信长又是尾张的现任守护代,授予信清感状和封赏也能说过去。而信清也接受了他的封赏,似乎是认可了信长在尾张的权威。
二番功是作为先方众牵制信贤方、掩护犬山军并多有斩获的柴田胜家;三番功是负责谍报、指挥铁炮队的泷川一益;一番枪是突破枪阵的前田利家和击穿枪阵、斩杀对方弓箭队长一人的佐胁良之。两人各增加了一百贯的俸禄,并且晋升足轻大将。其余各人也各有封赏,我以建议之功,增加了九十贯年俸和两人扶持,目前是两百四十贯年俸和五人扶持。恩,显然把於加和美津算进我家了。
另外,负责为信长牵马温鞋的杂役日吉也得到了升迁,成为信长的杂役头目之一,负责厨房的采买事务。对于这位“相貌”出众的丰太阁,我自然早注意到了,何况他和前田利家也认识。但是我并没有试图干涉什么,前田利家没有做的事,我作为新参众自然也不会插手。而且,他也会有他自己的路和际遇的。
月底的一天,织田信长忽然把我叫到北天守的评定间。
“宣景,这次在岩仓,做得很不错啊!听吉兵卫说,你似乎对于计算和内政很有心得。”信长开门见山。
“只是略有所知而已,当不得主公如此夸奖。”我谦逊的回道。
“听说你的弟弟和妹妹都在长秀手下帮忙?”
“是前段时间的事情……”
“唔,米五郎目前的事务是太繁重了……我想让你去他手下帮忙,你可愿意?”
“全凭主公安排!”我欠身回答。
“那就这样了。”对于我的态度,信长显得非常满意。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递到我的面前:“去把这上面的人给我叫过来。”
“是!”我双手接过纸条,退出了评定间。在门外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近二十个名字,都是平日信长比较信任的马廻众亲卫,前田利家和佐胁良之都在其中,另外还有佐佐成政、河尻秀隆、塙直政、金森长近等人,门口执勤的岩室重休、山口教经也在其中。我先去找了最熟悉的佐胁良之和前田利家,然后三个人分头去找其他人。不一会儿,二十个人就全部坐在了评定室里。
信长拿出一个陶瓮,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吩咐我们:“每人伸手拿一个吧!”
我坐在最后一排,这是我的习惯。佐胁良之也按照习惯,坐在我的旁边。看到信长的动作,他把头凑了过来:“喂,景次郎,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说。
“不会是金块吧?难道是主公想奖赏我们?那咱俩坐后面可就吃亏了,肯定只能拿到最小的!”佐胁良之一边猜测着,一边盯着最前面的佐佐成政和浅井政贞等人。
答案很快揭晓了,佐佐成政和浅井政贞分别从陶瓮里摸出了一个纸卷。不过,佐佐成政的纸卷是黑色,而浅井政贞得纸卷是红色。
看到只是纸卷,佐胁良之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不过,我却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信长要组建赤母衣众和黑母衣众了?
信长的赤黑母衣众都是信长最亲信的家臣,他们负责传递命令、统计军功等事务,并且拥有在信长本阵中领兵的权力,有时候也派驻出去,作为家中重臣的与力。十多年后,幸存的代母衣众基本都成为了一方大名,例如鼎鼎有名的府中三人众中,前田利家和佐佐成政就都是母衣众出身。最受重用的是塙直政(原田直政),在天正初年(1574)就成为了山城一国的守护,次年又转为大和国守护。可惜他在与本愿寺的战斗中不幸身亡,才由佐久间信盛接替他成为对本愿寺方面军团的统帅。
能成为母衣众,基本上就是今后在织田家地位的保证啊!想到能成为其中的一人,我忍不住私下窃喜。旁边的佐胁良之仍然是一副不敢兴趣的模样,让我真想摇头叹息,或者给他一下。
终于轮到我们两个了。两人先后把手伸进陶瓮,摸出一个纸卷来。我展眼一看,都是红色的。
信长忽然看了看我,然后拿过我的纸卷,交给佐胁良之:“你把这个纸卷交给桥助吧!让他和你们一起。”
“这……”我的心下忍不住一凉。想了想,我释然了,毕竟母衣众是信长最亲信的人才可以担任,而我加入织田家仅有半年,并且还不是尾张或美浓出身。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得而复失的感觉总是不太好的。
其他人却没有我这样的先知先觉,大部分人都一头雾水,等着织田信长的进一步说明。
织田信长拿着手中的折扇在地板上敲了敲:“拿到纸卷的人前去库房,把纸卷交给秀顺,领到新的具足之后,立刻来我这里汇合。”
于是各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织田信长和我。
“知道为什么召集他们吗?”他问道。
“主公的想法,自然非臣下所能揣度。不过……刚才的各位都是主公平日非常信任的人,想必是好事情吧!”
“你猜得不错,我准备建立一支直属的精锐队伍,负责领兵的就是他们了。”信长点了点头,“岩仓的战事中,我方参战的足轻围城两月,多多少少影响了自家的收成。尽管事后都给与了奖赏,但是还不够!我决定再次把他们召集起来,给与每人三人扶持,然后专心训练一段时间。”
“主公睿智!如此一来,他们想必就不用担心家中的收成,可以专心随主公征战了吧!那样的话,即使是农忙时节我家也可以随时出动一部兵力了!”我连忙送上一顶高帽。
“不错,哈哈……”听了我的话后,信长开怀大笑,显得非常高兴。
真实的历史上,信长此举,的确是战国时代的一项重大革新,由此而引申出的“兵农分离”政策,奠定了今后织田家强大战力的基础。
据我以前了解的资料,“兵农分离”政策是织田家无意中的创举。在攻下美浓一国后,织田家转战各地,产生了一批不事生产、依靠俸禄、扶持或乱捕(也就是战争抢劫)养活家人的职业足轻。这些足轻战力远远凌驾于临时征召的、不拿俸禄只能拿级领赏的农兵之上,从而催生了“兵农分离”的制度。不过,我没想到在浮野之战后,就出现了第一批的准职业士兵。也许,这是我在美浓训练枪阵,还有在岩仓提出“反客为主以战养战”之策后,引起的蝴蝶效应?谁知道呢……
“……经过考虑,我决定由你负责训练这批足轻。在协助米五郎之前,你必须把这件事情办好!”
“啊!”这次我真的是大吃一惊,连忙伏在地上:“臣下一定不负主公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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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利家之怒
信长一共征召了八百人,基本上都是信长本领内参加过浮野之战的长枪足轻。信长给予每人三人扶持(一人扶持是1。8石,36o市斤),按月放四斗五升大米(大约就是9o斤)然后,信长将这些人分成十个分队,由赤母衣众和黑母衣众按天轮流指挥,而不参与训练的那方母衣众则留在自己身边执勤。
相对而言,我和赤母衣众那方相处得好一些,前田利家和佐胁良之都在这里面,另外还有织田越前守、浅井新八郎政贞、木下雅乐助、岩室重休、山口教经、长谷川桥助、福富平左卫门秀胜及塙九郎左卫门直政八人。织田越前守作为连枝众(织田分家),担任赤母衣众笔头一职,黑母衣众的笔头则是和池田恒兴一起亲手斩杀织田信胜的河尻与兵卫秀隆,和我关系不太好的佐佐成政俨然是黑母衣众第二人,他的两位兄长,佐佐隼人正政次和稻生合战中身亡的佐佐孙助,都是小豆坂七本枪之中的人物,所以佐佐成政在黑母衣众中很吃得开。这也是我和黑母衣众关系不那么亲近的原因了。
在名义上,主持训练的是池田恒兴,我作为副手负责具体的训练。池田一族是织田家的谱代,池田恒兴的母亲是信长的乳母,之后被织田信秀收为侧室,所以池田恒兴既是信长的乳兄弟,也是信长的义弟。他从小和信长一起长大,深得信长的信任,元服之后,立刻就是拥有大将格的侍大将身份。另外,他元服前,作为信长的小姓,和马廻众各人都算熟悉,由他主持信长旗本队的训练,的确是很适合的事情。
我的年俸是二百四十贯,分给秀景和小夏各六十贯后,每月还剩余十贯。扶持米没有分开,因为秀景和小夏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浮野之战后,织田信长增加了我的扶持,等于承认了於加作为我侧室的身份。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於加厚,她立刻将宿屋的招牌取下来了,然后取来小木牌,央我写上“吉良”两个汉字,一脸幸福的挂在了门边。从此以后,这里就成为织田家步兵大将吉良宣景的正式住宅了。
这样反客为主,以我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很有失光彩,起初心里总有点抵触。於加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她很快就觉察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这时候,正好前田利家和从小就住在前田家的阿松结婚,於加就拉着我一起准备礼物,和我一起过去祝贺和帮忙,之后又常常以吉良家侧室的身份和各位同僚的夫人们交往,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吉良家的人。她这样的态度,的确让我少了很多介怀,也慢慢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
为了迁就我的习惯,於加还改变了生活习惯,每天准备三餐。在信长的允许下,秀景和小夏辞去了治安奉行众的工作,跟着我成了信长的侧近人,并协助我的工作。这样一来,我们三人又能够朝夕相处了,似乎回到了在美浓的日子。
总的来说,一切都还顺利,唯一让我不太满意的,就是每日的伙食。在这个时代,日本由于施行“肉食禁令”,菜色方面只有鲜鱼、海苔和萝卜。以前在山中我们可以打猎,之后在路上和川并众那边至少还有鱼吃,但是一旦出仕并在清州定居之后,打猎自然是不能了,不仅没时间,而且附近山林都是各家的私领;至于鱼,在清州町卖的很贵,每天吃的话以我的俸禄绝对不够。大多数时候,家中的饭食就是一碗米饭、一碟萝卜条和一叠酱油,有时候会加上一点味噌汤或一叠炒黄豆。偶尔改善生活,也就能吃上一点鱼和豆腐。
我知道这不是於加的问题,大家都是这样在吃饭,即使在现代,日本的口味仍然以清淡为主。而在现在这个时代,许多农民甚至吃不上自家种出来的大米,很多时候只能吃杂粮,相对他们,我们武士家庭的饭食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日本大米出了名的香甜,做成饭团后隔天再次加热了,口感也不比我以前在国内吃过的大米差。
但我就是习惯不了。经过多次思索,我决定教於加一项厨艺——制作泡菜。
说起泡菜,很多人可能立刻就想到东亚的另一个国家。但是,在我国也有很美味的泡菜啊,尤其是四川的泡菜,由于使用的是自贡出产的井盐,味道格外鲜美。当然了,日本不可能有自贡井盐的,但是这里的泉水很不错,做出来的泡菜味道想必差不到哪去。
於加毕竟是经营过宿屋的,她学得很快。在我的指导下,她准备了陶瓮,买来了萝卜、盐、芹菜、一点白酒和糖,开始制作萝卜泡菜了。因为正在下雪,所以我干脆用雪水来制作,应该不比山泉差吧。
密封是个问题,这边并没有那种带坛沿的陶器,最后我就将装有泡菜的陶瓮放进另一个大瓮里面,然后装水淹至陶瓮的掩口下方,用一只深底碗反扣住。
於加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她本能的相信着我,我说的她全部一一照办。恩,这一点我特别喜欢。
一个星期后,我让於加取出了泡菜,装上一小碟放上了饭桌。陶瓮可能稍稍进了一点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