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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了。虽然是公子哥典型的习气,思伽还是不由在心里腹诽两个男人一点都不会办事。底层从艺人员,日子是过得很清苦的,据思伽了解,洪家父女,十几年在茶馆,集市,庙会等人群集聚的地方拉二胡卖唱讨生活,所赚到的银子,也只够两人糊口的,洪老父去世,丧葬费都没有,都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了,洪默雪是一穷二白进来的,可见,她现在穿戴的一切,都是后来置办的。
处处好得过分了!思伽不是心疼钱,不是贬损穷人,只是,什么人过什么日子。让一个原本一文钱都要掰成两文钱来花的女子,突然间让她住了大房子,这点算了,为了安全可以接受,让一对老夫妻过来照看也可以理解,拨丫鬟来就不必了吧,穷人家什么活计自己不会干呀,衣服扯点结实厚实的布匹来做就好了,也不用穿这种料子,镯子簪子这样虚应的首饰更是不必拿来给她用。这算什么,一个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女子,突然远远拔高了她的物质基础,让她过上了小富小姐的日子,这不是救济,是捧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每个人都有劣根性,每个人都有拜金主义,就算没有别人指点她,她在这样的温床里,自己就能歪了心思。
思伽并不用这个宅子的东西,只仔细打量洪默雪,抛投露脸卖唱的出身,虽算不上美若天仙,也别有一番风情,一双手青葱似的,搭在腰上,不知觉微微翘起兰花指,眉不画而黛,眼不抛而媚,莹白的肌肤,粉润的绛唇,冬天的衣服,也没有完全掩盖她成熟女性特征的身姿。说话声是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婉约。
思伽把洪默雪晾在一边,先和邱家仆人说话,聊了几句日常起居,就瞥见廖嬷嬷,比出了两根手指,不由拉紧了弦。廖嬷嬷出身教坊,年轻时是歌妓,可以陪睡的那种,老了没去嫁人,当了教习,给韩家培训家妓,可谓是饱经风月,饱看风月,有那一等本事,一个女孩子,不用脱衣服检查,只观察言谈举止,就能大致判断她是否来过葵水,是否处子,是否怀有身孕。来之前,思伽把什么坏结果都想到了,和廖嬷嬷对暗号。一根手指是处子,两个手指是破身,三根手指是怀孕。
思伽吁出一口气,依方案行事,对洪默雪道:“洪姑娘,表哥把你托给了我二哥,二哥转托了我,我想你再住这个地方就不太合适了,我另找了我名下一处房子给你安身,你的日常用度都从我这里拨,临时麻烦事也可以打发人到信国公府找我,你十七了,年纪不小,又没个亲人依靠,长远不是个事。我想,还是赶紧给你挑个好人家。想你原来有老父,无嫁妆,婚嫁条件不如意,如今,我给你添三十两,比你原来是强多了,依着这样的条件请媒婆给你挑个老实的男人。”
洪默雪眼睛红红的,道:“我得罪了定襄伯府,邱公子原来说,先在这里躲一两年,等风头过了,我脱了孝服,再安排我。再说了,邱公子买了我,我……”
思伽一听就麻烦了,纠正道:“你是良家子,户籍还是你自己收着的,怎么说表哥买了你呢,这种话不能乱说。你的事,与定襄伯府也没有多大的干系,便是有,我信国公府,也护得住你,这点你不用害怕。至于孝期,好在过了百天,你现在连个属于你的容身之地都没有,还是便意行事,娶荒亲吧,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这样的情况,大多是这样处置的。不然,一个年华正好的独身女子,单独过满二十七个月,女儿家的名声也没剩多少了。”
洪默雪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仅眼眶红了,眼眸也湿润起来,还倔强着压住,坚定的明志道:“我不嫁人!那天我在街市卖身葬父,是邱公子给我葬了父亲,邱公子对我恩重如山,虽然邱公子不要我报答,我却不能不报答。我已经决定,除了这身孝服之后,就进府伺候,任劳任怨,终身相报。”
面对洪默雪的信誓旦旦,思伽只觉得滑稽可笑,小白花不是没见过,这么纯洁的小白花,是真没有见过,思伽懒得与她啰嗦,道:“阿芒,你试着,给她说说。”
“是。”阿芒是立在思伽身后的,此时上前半步,低头应了,抬头看着洪默雪道:“洪姑娘,我们这样的人家,从不缺丫鬟伺候,便是缺了,自有家生子选进来,或是从牙子手里买人,可没有你这种路数的,此其一。其二,就是选人,也没有选你这个年纪的,洪姑娘,脱了孝服十九了吧,规矩还要学一两年,用不了几天就要放出去配人了,没得浪费这番功夫。其三,爷们儿身边的丫鬟的位置,你何德何能,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身边这两个邱家出来的,规矩上,都比你强些。”
洪默雪尴尬,道:“就是没有资格在邱公子身边伺候,进府当个打杂的,挑水劈柴,总使得吧,邱公子与我有再造之恩,我已经认定了,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阿芒冷哼一声:“且不说,邱家需不需要你挑水劈柴,你嫁人,也不耽误你挑水劈柴呀。你别说得那么大义,把报恩挂在嘴边,没得玷污了这两字,你当报恩是那曲本子,由你点来着,你想唱哪出就那出。洪姑娘,别把这满屋的人当傻子,报恩是假,贪慕邱家的荣华富贵是真,我们家表少爷可不是你这等人想赖就能赖住的!还是跟我们换地方住去吧。”
洪默雪顿时涨红了脸,一时不知所措,绞着帕子,瓮声的道:“可是……可是我已经是邱公子的人了,好歹让我在这里守着邱公子回来。”
小白花出杀手锏了,思伽抬手制止阿芒,也不看屋里邱家四仆惊奇的眼神,抚着胸口慌张的问道:“你和我表哥,什么时候成的事?是我表哥霸占了你吗?”
洪默雪眨眼的功夫,眼泪就盛满了眼眶,只眼珠子左转右转,扑通一身跪了,咬咬牙道:“就是我父亲出殡那天,是邱公子……邱公子……”先抛出两个邱公子给人无尽的遐想,只是前面都把当牛做马说了,后面的词也只能这样了:“是我愿意的,你们说我不知羞耻也吧,说我贪慕虚荣也罢,为了报恩,我愿意为邱公子做任何事,粉身碎骨,无怨无悔。”说着,眼珠子掉下来,爬到思伽身边道:“我知道邱公子和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做不对,但是,我不后悔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报答邱公子的恩德,只要能在邱公子身边,没名没分,我不在乎的。”
以为说得模凌两加上一番真情表白能煽动人心。思伽却觉得后怕,好在这场表演止于今日了,不管有没有幕后主使,这种小白话,都不能留在这里了,思伽示意张嫂子,周嫂子把人按住,洪默雪还分不清状况,思伽笑着俯下脸对着洪默雪道:“无媒无聘,尚在热孝就和男子苟合,报答恩德?是恬不知耻,猪狗不如吧。还想呆在我表哥身边?你这样品行不端的女子,也配吗?”思伽缓缓的把手移到洪默雪的脖子上,神色认真道:“知道无媒无聘和良家女子苟合是什么罪吗,是通奸。现在有两条路,一嘛,我这样掐着你的脖子,掐死算了,你既然要报恩,就用你一死,来洗脱我表哥的嫌隙,二嘛,你说大实话,谁指使你的,让你来污蔑我表哥的名声,或许还有我二哥的名声,不然,怎么我二哥有次来,你穿着孝衣还给他唱曲呢,生怕忘了自己是个卖唱的,说!谁指使的?”
洪默雪身子发软,脸色发白,要不是被张嫂子,周嫂子架着,就要倒在地上了。思伽抚摸着洪默雪的脖子认真的道:“以为我不敢吗,这屋里都是我的人,杀你也就随手的事,我夫家可是信国公府,公可比侯,伯都大的,这你懂吧。”
洪默雪抖着嘴唇哭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就是苦怕了,我不想过苦日子了,我知道邱公子是好人,沈公子也是好人,我没有坏心的,我就是想跟着一个好一点的男人罢了。”
第111章 邱家
二月初,邱正庭携新婚妻子杜氏回京,按理,是要下帖子摆酒请京中亲友相聚,如今出了洪默雪之事,也顾不得礼数,邱正庭当天就来了沈府。
思伽找了个由头回娘家,看表哥把杜氏一并带过来着实意外,不过也是暗暗点头,不着痕迹的打量新上任的表嫂,只见她上着大红遍地洒金石榴花的银鼠袄子,下一条芍药红流云蝙蝠的挑线裙子,戴着一支赤金双头凤钗,标准的新婚少妇服饰。面容清秀,也仅仅是清秀,只是中人之姿,单看脸蛋,洪默雪比她貌美许多,不过,当大家族的嫡长媳,美貌不是重点。举止仪态加上,气质加分,杜氏自有一身端贵气度。表哥能带她过来,她也该知道其中一二的,神色间一派淡定从容。
两厢见了礼,惟俊思伽正式认下大表嫂,上了茶,屏退了下人,邱正庭对着思伽一揖到底:“为兄行事鲁莽,识人不清,多亏了妹妹看出端倪,倘若由着事情演变下去,这个恶果总要有人咽下,应在我身上倒也罢了,毕竟是我引狼入室,咎由自取,若是牵累了表弟,届时我有何脸面见舅父舅母,好在及时截住了,多谢妹妹,多谢妹妹。”说完,又是一揖。
思伽连忙站起来还礼,道:“表哥莫说得这般客气,这件事还是有些云山雾罩的,看不清呢,更何况,邱沈两家情分非常,一伤俱伤呀。”
邱正庭点头道:“今日带你嫂子过来,就是明证我心。这个洪默雪,是我动了恻隐之心才出手帮助的,但我能指天发誓没有非分之想。当天我照会了茶楼掌柜,以为能庇佑他们父女的,结果,还是……这件事情,若是别的权贵压邱家一头就罢了,那个当口,偏偏出来定襄伯府石家,我恼了心了,才鲁莽行事,做出了这等顾前不顾后的事。”
“石家和表哥家有什么干系不成?”惟俊心直口快的问了。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哪些是敌,哪些是友,哪些非敌非友,这是一个家族核心的资源和秘密,并不可与外人道哉。就算沈邱两家是姻亲,也不会完全互通有无,共享资源。至少,惟俊不知道邱家和石家有明面上的过节。
邱正庭也不遮掩了,从头道:“我邱家已经在浙江都指挥使的位置上连续四任,到了今年三月又满五年任期,按照惯例,最后一年需要向朝廷陈请,家里的意思,自然是想求连任,去年七月就上了折子。不瞒表弟表妹,这个位置多少人眼红,每近任期都有多家人在活动,等着我祖父挪窝,他们好顶上去,石家就是这次最活跃的一家。武将封爵,文臣入阁,若说我家没有这等野心,谁也不会信呀,但是在这之上的,是对朝廷,对皇上的忠心。”邱正庭向左上方拱手,示意皇宫方向,面色凛然道:“若是皇上另有筹谋,我祖父自当遵从旨意行事,只是,定襄伯府,未免太特意,太嚣张!”邱家愿意走是一回事,被别人赶着走是另外一回事,邱家放弃经营二十年的浙江是一回事,经营二十年的浙江被后来人摘了桃子是另外一回事。最上层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想上位,有人就要下来,一上一下之间,没几个是正人君子,邱家石家暗中过招的细节,涉及到了家族隐匿的势力,邱正庭只讲了结果,没说过程,沈家兄妹也能理解。
邱家前程大事摆在面前,惟俊不由关心问:“那下一任,朝廷可下了决断了?”只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否再连任几天内就能揭晓答案,而涉身其中的当事人,消息就更灵通了。
邱正庭有点颓丧道:“前几次,年前就有准信,如今二月了,还没有明确的消息,应该是不能了,也罢了,我祖父都年逾六十了,是歇下的时候了,我家在浙江经营二十年,资本也够了,都指挥使一职,本来就是轮流调换,我家无大错,自有别的好位置等着。”
惟俊安慰道:“何止无错,根本就是大功,二十年间,浙江的兵戎整肃,屯田稳增,府库充盈,边防安定,治辖安宁,或许,邱家已经功成了,让一个都指挥使,得个晋升之阶也未可知呀。”
地方卫指挥使有世袭的,十四个布政使司下的都指挥使就没有一个是世袭的,地方军权,不管在职军官,政绩如何优越,都不会让他长期垄断了,这是权利平衡之道。邱家是明白人,所求的,也不是一个正二品都指挥使本身,是用这个职位来积累戍守之功,所谓的武将功成,就是得爵,公侯是奢望,一个末等的伯爵是会肖想的,这也是邱家两代人奋斗的目标。邱老爷当着都指挥使,邱姑父作为儿子,四十好几了,都不出仕,就在老爹手下当幕僚,当参谋,当私人秘书,那是把实力专营一点上,凝聚两代人的心血,把政绩做出来。天下的爵位,都拽在帝王的手心里,世人想要,抢是不能抢的,只能想着祖上冒青烟,家里女人得帝王眷顾,或是靠埋头苦干,一天,一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让帝王看到忠心,看到家族后继有人,主动赏赐,就这两条路,前一条在靠运气靠女人,后一条靠实力靠男人,从实际爵位的分量和世俗的评价来说,后一条路得到的爵位尊贵得多。邱家要力保都指挥使的原因,就是怕在帝王的心里,邱家的功绩还没有够到立爵的分量,都二十年了,或许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邱家现在就在悬崖边上了,若是跳过去,邱家正式挤身勋贵之列,若是没有跳过去,邱家奋进之路被扭断,将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缘,这个气性,这个实力聚势一搏。
邱正庭向惟俊拱拱手道:“承表弟吉言,不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就是要封藏我们邱家,家族上下,亦是无怨无悔。我家与定襄伯的过节,就在这处,洪家父女,我实是探问过的,怎么看都是实实在在跑江湖的卖艺人,和定襄伯府毫无瓜葛,再说了,洪老父之死,就是定襄伯府妄动权势之过,杀父之仇,洪默雪怎么会甘为他人所用,陷害于我。”
思伽'免费小说'整 理着新接收的讯息,试着分析道:“是不是定襄伯府还是两说。那天,我强制性的把洪默雪隐藏在我的名下,留了人在柳子巷日夜监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洪默雪也实在不像个培养多年的人,几句话,就能炸出心思,若是个教导过的,再怎么给我压迫,也不会嚷嚷出失身于你的蠢话,自取灭亡。”
邱正庭的脸色想踩了屎一样的难看,急着分辨道:“我与她实是清清白白的,连个手都没有拉过,纯是一片助人之心,结果差点养了中山狼。”说完,懊悔的重捶一下桌几发泄。
“我后来让人检查,她的确是破身了,再稍加逼问,就吐口了,她都不知道是谁破了她的身子,就在被源祥楼赶出来的那一天,栖身破庙的夜晚,蒙着眼睛被人奸污的,事隔多月,查都不知道怎么下手查。依我看,还是那个老巨富嫌疑最大。花了两千两银子,请出定襄伯府来撑腰,一个死人,也抵偿不了这个价,他好歹要如愿一次是不是,两千两,都够买上百个干干净净的女人了。”思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揣测道:“以我看,洪默雪自己生出了攀附邪心也不是不可能。不是我说二位哥哥呀,你们太不懂女人心。一个女人,暗中被人破了身子,失去老父,无依无靠,衣食无着,这个时候,表哥你出手相助,便是把她从地狱带回人间,感激流涕是常情,可是她在这样重重打击之后,以你们自身的条件,和随便一拨手就供给了她柳子巷那样的生活,是把她放在道德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