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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莲一进屋,整个人是迷茫的,不知道是要先求三爷,赵氏还是何氏。午后晌,自己在屋里做三爷的针线,心里想着,再过半个月,胎气稳固了,就悄悄的告诉三爷怀孕的好消息。三爷今天二十二岁了,还没有儿子,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流露过想要一个儿子的心思,还为三奶奶正月里不小心掉的的孩子喝过几次闷酒。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不忍心再失去一次孩子,自己再软言相求,让他去说服了三奶奶,就能保住孩子了,就可以从通房升为妾室,生下个孩子,在侯府就有一辈子的依靠了,运气再好点,生下庶长子,连三奶奶都要让自己几分。这时,孔嬷嬷来了,带了一个年过六旬的大夫,不由分说就把了脉,自然是怀孕了,大夫说两个多月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分辩几句,孔嬷嬷就说,一切等三爷从国子监下学再说,就让婆子守在门外,不许出门,晚饭也是婆子们送进来吃得,份例并没有克扣。现在遇到这个阵战,心一下子就慌了,脚也软了。
赵氏看都不肖看黄莲,抚摸着袖口上的海棠花卉问道“你之前可知道自己怀孕了?”
黄莲看到三爷听到“怀孕”时候不禁露出喜色,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哭了向赵氏磕头“大奶奶明鉴,奴婢每次侍寝后都是按时喝了汤药的,奴婢月信一直不准的,以前两个月没有来过都有的,这次没有按时来奴婢也没有在意,奴婢也没有什么怀孕的反应,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的。”说着,双手环在肚子上,殷切的望着三爷,泪水滚滚涌落,“三爷,这个孩子……这……这……”这里三次这不出话了,最后匐在地上哭得直不起腰来。
屋里哪个是傻子,谁不知道黄莲后面要说什么,四爷知道来鸿晖堂是处理三哥通房怀孕的事尴尬,只低头闷声喝茶。四奶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何氏,龚氏是年前刚嫁过来的,今年才十六岁。何氏死死的拧着手帕,没想到黄莲那么有做戏的天赋,殴死了。黄莲还是自己三月里抬的通房,自己过年小产后,太医交待最好半年之后才好行房事,三爷年轻气盛,怎奈得住半年的空旷。何氏不想原来的两个通房做大,也为了表示贤惠,看到屋里的二等丫头黄莲生的可人,做事周到,最重要的是,三爷来内院的时候,她也没有上杆子伺候,以为是个老实的,问了她意见,她想了两天才羞涩的答应,不想找了个心如此大的。
三爷看着哭得气也接不上来黄莲,想着大肚里的孩子,也是落下泪来。作为侯府公子,当然知道嫡妻还未有嫡子,通房怀孕了不是好事;作为男人,通房不能和嫡妻比肩,也是自己的女人,半年来,黄莲哪方面都伺候的挺好;作为父亲,更别说了,哪个女人生的孩子都是自己的骨血,男人也是很会心疼孩子的,想到何氏过年流下的孩子,太医说是个男胎,就是一阵心酸,现在又一个孩子摆在面前,实在不忍,磋磨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还抹了把眼泪,对赵氏说:“谁也没想到……,可是来都来了……大嫂就帮着说说话吧。”
赵氏向三爷摆摆手,说:“孩子怎么来的,真是无意事成还是事先谋划,还是问清楚的好。”对趴在地上收了哭声的黄莲道:“念你在府里服侍一场,给了你一次机会了,孔嬷嬷,把人带上来吧,把下午查到事也仔仔细细的对几位弟弟弟妹说说,都是府里的主子,下面人什么手段他们也要知道。”
“是”,孔嬷嬷比个手势,门外的人就领了一个婆子进来,还有一个包袱。婆子是负责给各院熬避子汤的秦婆。孔嬷嬷亲自下去打开包袱,对着屋里的主子们解释:“包袱是秦嬷嬷屋里翻出来的,还藏在床底下。这里半匹湖缎,半匹白娟棉,还有一块妆花缎,也够做一身衣服了”拿起包袱里一个匣子打来,“有几个金银裸子,一根梅花印的银簪子,一根镶点翠南珠的金簪子,一只银丝翡翠镯,余下一些散碎银子,放在一个荷包了,这一匣子加布料,也值七八十两银子了。秦嬷嬷,你是在厨房茶汤间熬避子汤的,每月月例六钱,汤药也不需要你送,各院丫鬟会来取,想来你也没有丰厚的赏赐,包袱里东西是哪来的?难道是你盗取府中财物!”
秦婆子早就吓得瑟瑟抖,盗窃府中财物,是大罪,打板子都是最轻的惩罚,忙倒豆子的全招了:“是黄莲姑娘一次次的给的,先给银子布匹,后给饰,让婆子我悄悄换了药,若以后怀孕生下孩子,还有谢礼。大奶奶赎罪,以后不敢了。”说完就“通通”磕起头来。
没人说是秦婆子诬陷。黄莲抬通房的时候,何氏赏了一匹妆花缎,一对银丝翡翠镯,一只镯子还套在黄莲的腕上。
黄莲中途想插嘴,早被一旁的婆子堵了,身子也拿捏住了。
三爷气得抖,也是羞愧,脸都变红了。何氏再也忍不住,摔了茶盖,大骂一声“贱婢!”
赵氏看了一圈众人,三爷,三奶奶,四爷,四奶奶知道这是要落了,也都站起来听训:“沈家族规,承爵一脉,男子三十之后无嫡子,妾室才可以怀孕。黄莲坏了规矩,赐堕胎药,找个人牙子卖了。”
四爷觉得这些是女人的问题,也没有意见。四奶奶年轻,倒是吓着了。破了身子喝了堕胎药的丫鬟,能卖到哪里去,好歹也是府里伺候过爷的,也应该撵到庄子里去,在家时,母亲就说未来大嫂管家很严,不想却是如此霹雳手段,未免太苛刻了。三奶奶只一顿解气,露出喜色,看到三爷才忍回去。黄莲想扑到三爷身边求情,被婆子制住,只能呜呜的哭,泪涕横流。
三爷总是不舍,想开口替黄莲求情,还未开口,赵氏就拍了桌子站了起来,指了黄莲对三爷到:“今天,贱婢敢为了自己谋划自己的子嗣,明天她就敢为了前程谋夺别人的子嗣。这种事情,就要防患于未然。当了几年丫头,半年通房,也攒不下七八十两银子,何来的财力买通婆子在汤药上做手脚,想必是她家里人给的助力,孔嬷嬷,给我接着往下查,沾了这件事的人都给我撵出府。沈家的主子,不是一群奴才可以算计的。这话把我传下去!”
大捷
沈府二等丫鬟月例五钱,通房二两。黄莲这种有野心的通房,为了拢住男人,穿衣打扮,月例哪有的攒。收买秦婆子的钱,是管家里人借的。所以,黄莲一家,父母哥哥嫂嫂一对侄儿都撵出了侯府。
太夫人精神短,没有人嚼舌头。赵氏把通房的处理回禀了夫人丁氏,在礼法上,赵氏处置的是丁氏的孙子,丁氏也没有意见。丁氏当年,本来把府里的庶子都养到自己身边,二爷沈葛长到九岁死得猝然,在侯爷那里落了埋怨。丁氏看自己唯一的儿子沈葳已经长成,暂露头角,余下的庶子丝毫不能威胁儿子的地位,就让姨娘各养各儿子。这些年来丁氏不会苛待了庶子的用度,也不大管他们。从赵氏进门管家后,几乎什么都不管了,两个媳妇何氏,龚氏,也让她们五日一请安。
何氏带了中秋节娘家从成都府捎来的特产来看赵氏,话里话外都是感谢的意思,赵氏也客气,命采迎收了东西,当下也不回礼。
孔嬷嬷把赵氏的话和对黄莲一家的处置都传了出去,府里的下人们都警醒了,闲话,贪嘴,吃酒的事都少了;府外的领差办事也少了嚣张。毕竟,黄莲一家是三代的家生子了,赵氏说全撵了就撵了,府上别的主子们也不求情,自己将来犯在赵氏手里,还不是一个下场。
赵氏听孔嬷嬷说府里的情形,也放心了。黄莲一家,也算起了杀鸡禁猴的作用了。皇上亲征,有两个多月没有传来新的军报,朝野内外,人心惶惶,私下里都传开皇上被围被俘,更有甚者暗中鼓动留守的权贵亲眷,拟定新君人选。赵氏的祖父是太祖的侄儿,因战功晋封为开阳郡王,仁宗追封亲王。赵氏在孩提,父母皆亡,祖父怜其幼,抱到膝下抚养,平时最爱听祖父讲古,知道每朝皇位更替,都是暗流涌动,一朝站错,断送前程,人头落地,抄家灭族的都大有人在。这种时候,武定侯府不想参合从龙之功,就怕遭了别人的暗算,全府上下的主子仆人都要打气十二分的警醒,出不得半点差错。
九月里雨后初晴,天色轻快明亮,一片扫把云横在湖蓝色的天空中,疏朗高阔。院子里的桂花茶裂出花蕊来,半开的花苞缀满枝头,满院的桂香带着雨打后泥草的清新,让人顺心恬淡。
赵氏眼角微翘的坐在桂树下看三个孩子,周围的丫鬟也是满脸的笑意,原因无他,伽姐儿三周岁六个月了,三天前终于喊出一声“娘”,现在着就手学走路。
伽姐儿穿了一身红艳艳的衣服,梳两个小鬏鬏,留着刘海,眉心点了一粒朱砂痣,原来是被采荷托着肋下,在石青路山走。
佑哥儿下了学来陪母亲,看见妹妹走的乖巧,也要帮忙,莫嬷嬷教导了动作要领之后,就接了采荷的位子,从身后服着妹妹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采荷怕大少爷闪神摔了姐儿,也在一侧的半步之外跟着。俊哥到是自己人来疯的,为了显得自己会走路,走得快又走得稳,来来回回的在七八米的一段石青路山跑,还跑到赵氏身边拿点心,一次只拿一块,送给哥哥妹妹吃,哥哥妹妹没有手接,他就往他们嘴里塞,一趟一趟的送,真真整个院子他最忙活。
伽姐儿很郁闷,也很认真的在学走路,手软脚软的迈着小步子,年轻了十五岁不是白占便宜,一切从头开始学。看着椅子里的赵氏,手拿一柄团扇,着一件家常的绛红色对襟褙子,梳一个简约式的弯月髻,没有戴贵重的饰,一双丹凤眼,瞄着柳叶眉,眼光一直追随在孩子身边。佑哥儿穿了一件浅色素净的学生长袍,开始托着妹妹软软的手臂是紧张的,慢慢走了一个来回,就把握好了力道和度,还有精力分心问问采荷妹妹的作息。俊哥儿穿着和自己同款不同色的衣服,一只胖手捏着点心,直贴到嘴边等你张口吃,看着妹妹吃得欢,自己也想吃,不回到碟子里拿新的,啃着沾了别人口水的半块点心,眼睛笑眯成一条线。伽姐儿喜欢这一家子,也不知道爹爹爷爷是什么样子的,很好奇涅。
来了近一个月,伽姐儿觉得侯府大家庭挺和谐的,当然自己也是粗神经的,原来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真有什么矛盾的,怕是也看不出来。太夫人尹氏跟前养的伊姐儿是亲大姐,今年九岁,看着年龄就和赵氏对不上,原来爹爹之前有一房妻子贾氏,生大姐的时候难产而亡。去请安的时候,大姐每次都亲自给赵氏奉茶,叫“母亲”也自然,一点儿也不生疏。赵氏也关心这个继女的生活起居,定期找大姐的管事嬷嬷贾氏来问话,也会在太夫人面前和大姐打趣,开玩笑说“太夫人病了,没精力照顾你了,你有什么事就来直接找我吧,别不好意思,”引得病中的太夫人也笑了一场。侯夫人丁氏身边的二姐也不是赵氏生的,今年六岁,是妾室方氏所出。方氏原来是贾氏带来的陪嫁丫头,给沈葳当了通房,赵氏进门一年后生下佑哥儿,她也怀孕了,生女后抬了妾。二姐在侯夫人身边长大,吃穿用度和嫡出的差不多,举止言行,也暂时没有一般庶女的小家子气。三婶婶何氏,自黄莲事件后,对大嫂越亲近,一切以赵氏马是瞻。四婶婶龚氏,进门不到一年,还是新媳妇,做什么事都看着前头两个嫂子行事。
这天九月二十五,是一大家子来请安的时候,尹氏难得早上身子爽利,也起床和一家子一起用早饭。两大碗粳米熬得清粥,一咸一甜,香葱油饼,红枣炖蛋,香菇猪肉馅的小笼包,奶油煎馒头,蒜蓉酱孢子肉,干丝清炒牛肉脯,还有几碟子小菜酱醋,摆了两桌,都在一个厅里,一桌五个大人,一桌六个小孩,由各自丫鬟婆子服侍用饭。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就是活泼的俊哥儿也耐着性子坐住了,让大丫鬟采杏喂粥,席间只闻得调羹筷子轻动声。
吃完早餐后,大家还在尹氏屋里未散,丰儿匆匆走里,脚步都有些凌乱,手里拿着份邸报,面带喜色,向各位夫人行了礼才道:“兵部军报,朝廷打了大胜仗了!”
尹氏忙命人接了军报,自己拿在手看。上了七十的人,上面的字看着都模糊,只看清了军报上兵部的印鉴,激动得摸了摸,叫佑哥儿走到跟前来,把军报交给他,念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佑哥儿五岁启蒙,读了两年书,字基本都认得了,接了军报,知道是大捷,高兴的脸上也是红扑扑,展开来匆匆过了一遍,字正腔圆的念起来。大意是朝廷大军兵锋所指,直捣北辽腹地伊尔干都,三王子四王子的部族精兵死伤殆尽,北璇王重伤,北辽皇帝病重,以口头形式答应大梁取消帝号,朝廷缴获多少战利品,皇上的圣驾已经准备班师等等。
军报上当然是没有武定侯沈弼,沈葳的什么准确消息,随军从战,也是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尹氏接回了军报,还抚摸着上面的字迹,丁氏亲自接了茶捧到婆母面前,婆媳两个也是互相安慰。尹氏抬头看着赵氏,笑着眼眶都泛着泪光道:“圣驾回来了,侯爷和大郎是一定回来的,孙媳妇,快去打听打听圣驾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到京!家里因为我病了都暮气沉沉的,也要好好装点一番。沈家列祖列宗保佑沈家的儿郎们!”说完便转着手里的一串念珠。
赵氏一一应了,之前京城留言纷飞,赵氏约束下人,也不敢到兵部打听朝廷大军的情况,打听来的也怕不是真消息。现在,军报一出,倒是可以四处问问了,忙告了退,到鸿晖堂去吩咐一堆事情。尹氏吃了早饭,也激动了一回,就显了疲态,由余下的两位孙媳妇服侍休息去了。
生变
赵氏带着三个儿女出了太夫人的院子,佑哥儿向赵氏告辞,去前院习武读书了。赵氏给一双小的'免费小说'整 理了一遍小斗篷,嘱咐丫鬟们好生抱回屋去,便和丰儿一群人去了鸿晖堂理事。
一路上,秋高气爽,心怡神旷,到了鸿晖堂门口,府里的四大管事婆子都立在跟前,赵氏在一张红木高背玄色豹纹靠垫的大椅上坐定,笑着打趣:“你们倒是乖觉,有差事的没差事的都到我跟前来杵着,还怕我忘了谁的赏钱不成?罢了,先赏半个月月例,等侯爷大爷回府开宴后还有重赏。”屋内院外一群婆子丫鬟并外头管事齐齐口头谢恩。
赵氏开始理事,先吩咐大管家来登派妥贴的人去兵部衙门,五军都督府打探大军回程的进度,最好是能探听到侯爷和大爷的境况。看了一回厨房管事交上来的明日早中晚大体的菜单子,没有什么改动的,重要的是和厨房采办商量未来两三月,厨房贵重食材的消耗置办问题,特领了对牌银子,一些庄子里不够或没有的稀罕物,也要早点下单子订购。又让人传了外院府库的管事来,让管事半个月内凑着三爷四爷的时间好好清点一遍外库房的东西,写一张单子出来。老话说得好,大战呀,是几年准备,几个月打仗,一两个月庆功。到时候,皇上的赏赐,额外的军功,各级衙门通好之家的礼上往来,没得忙乱了。院子太素净了,也要装点起来,又写了对牌银子让管事去制订上好的花木。整整两个时辰,鸿晖堂里的下人来来往往不断。
赵氏回自己院子里歇了歇,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又到太夫人屋里,太夫人的大丫鬟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