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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了出门,出了个小插曲。同龄人玩得最要好,仪姐儿平时都和值哥儿放在一起玩,值哥儿个头比仪姐儿还大,竟是很服气的天天叫五姐姐。值哥儿这几天被何氏教着,知道大家要坐船去很远的地方看外公外婆了,看到原来五姐姐不是一起出门的,就从习书怀里挣扎下地,蹬蹬的跑回去拉仪姐儿的手,要把五姐姐一起带走,仪姐儿有了新弟弟,阿土正是好看好玩的时候,就有点喜新厌旧了,没有值哥儿那么难舍。值哥儿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强拉着仪姐儿的衣服,何氏强硬的抱走了,龚氏赶紧把伊姐儿抱回屋里去,值哥儿顿时大嗓门的嚎啕大哭“五姐姐,五姐姐,我要五姐姐和我一起坐船去……”那凄厉的模样要不是两人是三四岁堂姐弟,还以为是棒打了鸳鸯。有个不懂事的小胖丁闹腾,倒是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少了一房人,沈家又恢复了往日的蛰伏。年前唯一的大事就是把思伊的婚事定下来,两家孩子大了,都想急着完成三书六礼,明年开春就成婚。
双方商榷过后,何家大方的抬出了价值万两的聘礼,沈家这边,也不会亏待了思伊,基本上都把聘礼转为了嫁妆,再加上思伊生母剩余的嫁妆,丁氏赵氏并其他长辈添添妆,也有近一万五千的嫁妆,比前头沈莹嫁女也不差了。凡俗之人,一生追求富贵二字,沈思伊有这笔银子在身,也算满足了一半。
思伊看完最后'免费小说'整 理好的嫁妆单子,谢了父母,回屋大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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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年元兴二月,太后大疾未愈,春闱延至三月。
三月里,沈葳风光嫁女,足足的三十六台嫁妆绕了半个严州城。嫁妆单子是要在州府衙门里男女双方确认盖章画押的,上万两的单子,也算是豪嫁,传言出去也是严州府里的一大新闻。州府里相识之家不由对沈家高看一分。原来还以为,沈家夺爵,多年来在啃老底呢,看上了何家的家底,卖了长女,没想到沈家不吞聘礼,还能添上几千两嫁妆。至于看上了何家,没有凑成婚事的人家,也少了风凉之话,毕竟,上杆子来的,多少看上了何家的聘礼,如今,沈家如此硬气,很多酸讥之言就不能出口了。
戌时的更声敲过,赵氏院里灯火已经点上,沈葳坐在书房,拿着兵书研读。
赵氏过来,看了一眼书名,笑道:“天黑了,看书伤眼睛,早点歇了吧,这册书你都能倒背如流了。”舞刀弄枪的人,眼睛很重要。
“每年把兵书重读一遍,倒是有不同的领悟。”沈葳合起了书,放回黑漆竹梅纹的书架上,道:“是该早点安寝了,你这几天总是睡不好,可是伊儿出阁这半个月里忙过头了,说来我还要谢谢大奶奶,给沈家长脸,给伊儿添妆。”因为两家不远,抬嫁妆和出嫁是一天的,抬嫁妆时,赵氏特意从自己陪嫁里请出一尊一尺高的白玉抱子观音压阵,那尊观音玉色柔和,水头极好,是难见的珍品。
赵氏笑着解释道:“何家人丁单薄,那尊白玉观音是开过光,供奉过四十年香火的。愿保佑伊儿能早日给何家开枝散叶,站稳根基。”
“原来还有这个来历,也该和伊儿说说接着供奉,不要束之高阁了。”何家有钱,也找不着这样的好东西,将来求子嗣,也不用请别的观音了。
赵氏本就有心事,既然丈夫已经察觉到了,便道:“你的事到底还会不会有结果,盐务整顿去年年底都了结了,立功的人都得了赏赐,倒台的都已经换上了新人,你的位置还会有吗。春闱也结束了,四月里就是三年的官员大调,我们还会有机会吗?”
沈葳神色黯淡了几分,道:“现在暂时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若是我实在安排不进去,信国公也会捎个话来。”
赵氏点头,沈葳为信国公卖过命的,事情成或不成,信国公都要对底下人有所交代。
沈葳过来,揽过赵氏的肩膀笑道:“怎么如今比我还着急了,你不是说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归于市井,隐于田园,平常打理你男人,照顾几个孩子,余下还能看看闲书,做做针线,去田庄走一走。”
赵氏斟酌片刻,缓缓道:“可是我知道你不安于此,这样的生活如何会真的开心,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武将和文官不同,文官就是被贬二三十年,六七十岁重新启用,成就事业的也是比比皆是,武将呢,那个年纪都要退休了,还谈何建功立业。如今你已三十有五,还有多少年岁可以蹉跎等待。”
沈葳戚戚然焉,道:“我总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可以奋斗,我不行了,还有佑儿。这件事情停不下来,不然,有何面目见父亲于地下,哎,都等了多年了。你这丈母娘还是养好精神,明天伊儿三日回门,要见女婿呢。”
何家迎娶媳妇进门,对外的称呼就改了,何大爷改称何老爷,何大奶奶改称何太太,何家大哥何景年改称何大爷,思伊便是新的奶奶了。
三日回门,何景年和思伊坐车回来,后头还带着一车礼物。
丁氏端坐上,孙女孙女婿在蒲团上叩拜大礼,改了称呼,彼此又是一番见礼。思伽捏着作为改口费的荷包,圆圆的五颗大东珠。
沈葳带着女婿去外间叙话,屋里就剩下女人孩子,丁氏又让丫鬟们把孩子们都领走,把思伊招上来手把手的问,在何家的日子过的好不好,姑爷体不体贴。思伊羞着脸,才做新妇,面子薄的很,问什么都说好。丁氏看着眉眼神色有几分满意,让龚氏带下去歇息。
丁氏给章全家的使个眼色,章全家的就把思伊的陪房贾嬷嬷领进来。贾嬷嬷一进来,也是满脸的笑意,给丁氏赵氏见礼。
丁氏笑道:“你是贾氏留下来的老人了,有你在何家照料伊儿,我也放心。伊儿年轻,又是咋生生的到了另一户人家,做人媳妇那有当姑娘的自在,你要多提点些。这几天,伊儿在何家过的可好?”
贾嬷嬷一生未嫁,一辈子就是替贾氏守着女儿,满心都在思伊身上,这几天在何家处处留心,时时留意,忙把思伽的状况细细道来:“新婚第一日,何家就把大小姐的名字添进族谱了,进门第一天长辈们给的见面礼都是厚厚的,新婚三日,还没有去太太那里立规矩,我以打听了,何家以前没有日日让媳妇去站规矩的旧例。何家的饭菜,我瞧着大小姐也吃的惯,没有清减。姑爷这几天时时和大小姐坐块儿说话,两人也聊得开,便是去书房看书,也让大小姐在身边铺纸磨墨,两人倒是很有几分小夫妻的模样了。”
丁氏欢喜,接着问:“那何家内宅如何,何老爷的妾室本分吗,还有姑爷的屋里人,瞧着如何?”何家商户转型,就怕后院姬妾不宁,何老爷年轻的时候,为了子嗣计,从外面聘了两房妾室,还有何景年,十八岁的少年,也不是童子鸡。内宅的事,外头探听到的是一回事,里子如何,还是不放心。
贾嬷嬷笑意直达眼角,道:“何大爷敬重何太太,后院的人规矩的很,何太太也不让她们在大小姐跟前晃,至于姑爷原来的屋里人,过年后,何太太做主打了。”
丁氏舒展眉心,笑道:“何太太果然明理,姑爷的内宅,就该清清静静的全权留给伊儿做主。”
赵氏坐在一旁,补充问:“据说姑爷今年要外出求学,何家可定了日期。”
贾嬷嬷朝赵氏福了福,笑道:“老奴还要代何太太谢过大奶奶,大奶奶送得那尊白玉抱子观音何家喜欢的什么似的,正命人寻上好的工匠重新打个佛龛来供奉。新媳妇进门,何家就舍不得了,何太太已经宽慰过大小姐了,读书要紧,子嗣也重要,总要留着姑爷,等大小姐有了好消息才放他出去。”
赵氏点头道:“那就好,大小姐调养身体用的一应食物,你亲自盯着。也别叫伊儿压力太大了,子女缘分,是急不得的。”何家人口简单,没有弟妹妯娌,少了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相对的,子嗣压力也大,就怕长辈们瞅着肚子等着开枝散叶。
中午吃饭,何景年已经不是外男了,当然是阖家并在一处吃饭。席间,何景年亲自给岳父,四叔倒酒,也会给思伊夹菜吃。沈葳看见何景年夹的菜都是符合思伽口味了,面色如常,内心满意,该是没有选错女婿。
一家人正吃的尽兴,大管家来登跑来,脸上都急出了汗,跨过门槛站定便道:“外面有天使下,请大爷前去接圣旨。”
“是何人前来宣旨?”沈葳立刻问道。
来登反应过来,忙回道:“前来宣旨的是内宫太监。”
众人忙停了筷子,还好今天招待女婿,穿戴都合适,只需洗手净面即可,何景年看着岳父镇定自若的神色,知道不是坏事,也跟着准备起来,虽是外姓,女婿是半子,也可以去跪接的。
沈家集体出门,前院正大厅已经设好了香案,沈葳率先撩下袍,呼啦啦的一众人跪的整齐后。太监清了清嗓子,拿过后面随从捧着的长条形明黄暗龙纹锦盒,给沈葳过目了粘在锦盒里的封条,才拆了封条,打开锦盒,取出圣旨展开,用尖锐的声音念起来。
思伽也接过两回圣旨了,这回的圣旨竟比上回降罪夺爵的还长,先叙了沈家祖上随太祖从战的功绩,还揭疮疤的说了沈老爷子在战场上的军事错误,是以皇上是赏罚分明的,最后念在沈葳十年为国效力期间,恪尽职守,评级优良,是个可造之才,又有过一段伴驾之情,逐破格录用沈葳为贵州都司正六品经历,限五月之前到达贵阳。
一推费解的生涩用语,思伽强打气精神来细听理解,还不及反应,就跟着家人呼万岁,叩头谢恩。
沈葳接旨后,又笑着与天使寒暄,时至午时,如果方便还请喝杯水酒再走。天使言语客气,笑言道沈大爷有本事,当年的事多大,这才几年,就重获了皇上的青睐,酒是不喝了,内宫人不好和外臣接触。沈茁见机忙塞上红包,对方很自然的接了,匆匆来匆匆去。
一行人送出去了,何景年才上前打头,恭喜岳父重获官身。饭是吃了半顿,但是现在又不饿,实在没有接着吃放的心情。思伊拉了何景年的衣袖使眼色,何景年会意,反正回家禀告后,还要来岳父家恭贺,今天就先告辞回家,不在岳家杵着了。
惟佑送大姐夫出门,左右街坊好奇的围了一圈,都是宣旨人走后才出来看热闹的。惟佑看着大姐夫上车离去,对着街坊笑着一拱手,就回屋了,一踏进丁氏院落正厅,便听丁氏焦急的道:“怎么哪里不好放人,非安排到荒芜偏远之地!”
贵州
大梁改革大周的地方行政区划,把一级行政区“路”改为“承宣布政使司”,简称“省”。省下再设州,府,县。全国疆域划分为两京,十四布政使司。在一级行政区省府设三司,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分管军事行政司法,原则上,三司相互独立,互不干涉。
贵州承宣布政使司的三司设立于贵阳府,丁氏把贵阳府称为“荒芜偏远之地”实在是说的严重了。但是,贵州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穷的十四个布政使司排排坐,贵州几乎年年排最后。同为省府,贵阳府别说和杭州府比肩,就是和严州府比,也是远远不如。这不是随便说说,有各省历年来的户籍统计和每年上缴国库的钱粮为依据。拿浙江,贵州做比,贵州的行政面积是浙江的一倍半,浙江人口两百二十多万户,一千多万人,贵州人口五万多户,三十多万人,不过这个数字少数民族和军户不在统计之内。每年缴纳给国库的钱粮,浙江□百万,贵州能自给自足,不要每年请朝廷调拨钱粮就很不错了。太宗年间,有人考中了进士被分配到贵州做官,最后,剥夺了进士资格也不愿意去贵州赴任。
沈家众人已经从封官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特别是老弱妇孺,长于大梁富饶繁华之地,对贵州那片子地方有着天然的轻视及恐惧。
“拿命拼了,安排了个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丁氏瘫坐在乌木春字八宝纹圈椅上,垂头叹道。去年六月儿子出远门的时候没有透露给丁氏是去干什么的,但是,丁氏又不傻,韩国公点为巡盐御史,沈葳跟着他干做了什么猜也猜的出来。如今圣旨以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外面日头西转,明丽温润的光线,透过新糊的浅翠色纱窗,流淌在沈葳浅绛色的长袍上,淡淡的落在他脸上,身上,英挺的眉目,越显出坚毅之色,冷静道:“先太祖之子,平恩侯养子,天潢贵胄之身,尚能从征西南,平定贵州,云南,广西三省,镇守西南十五年,累功封为黔王,世袭黔国公爵位,世代镇守云南,沈家的晋升之路,也要从荆棘之地开始。”
黔王郭英,实为赵英,乃太祖与结髪之妻孝慈皇后之子,孝慈皇后娘家调零,唯一的兄长平恩侯无嗣而亡,太祖不忍孝慈皇后娘家断了祭祀之人,便把于皇后所出的三子过继在平恩侯名下。赵英出继,纵是太祖与孝慈皇后的嫡子,也是剥夺了成年封王的资格,硬是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挣下了一等亲王爵的功名。不过临终之前,上表至兄长太宗云:终是出继之人,无功非赵姓不可封王爵,逐我去之后,爵位应收回。太宗纳其遗言,改封黔王之子为黔国公。
丁氏不是不通情理的愚妇,相反,在家族大业面前的还相当的开明通达,之前只是纯属嘴上抱怨,圣旨已下,是从来没有想过抗旨的,看着一大家子,无奈的道:“如此大家都收拾起来吧,家里面仅剩的产业要安排上忠心的人手,好生经营着,府里仆人也要选愿意跟从的,还有随带行李,样样都多多的备起来,也不知道贵阳穷成什么样子。还要快点收拾妥当了,都说西南之路比蜀道还难行,我们又没有去过,这期限不到一个半月,这一群女人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定期走到。”
沈葳倏然跪下,其他人看到沈葳咋然跪了,哪里还有站着的,沈葳对丁氏道:“贵州之地群山环绕,土地贫瘠,物产匮乏,交通闭塞,便是省府贵阳,也是依山而建,进门是山,出门也是山,且西南之地,民族杂居,民风剽悍,此去一路山高路险。儿子不孝,不能给母亲挣得一个安逸之地,儿子怕母亲在贵阳府生活多有不宜,不如留在老家,儿子赴任后,把大姐接上来,与母亲相依为伴。”
厅内一时肃静,丁氏辛酸,抹抹眼角的泪花,道:“赵氏,把大郎搀起来,有话说话便是,一家子骨肉,跪着干什么。我儿一片纯孝,但是此事万万不可为。你们为官的,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一个寡居之人,夫死从子,你如今就是我唯一的依靠,我不随你居住,和和离归家的女儿在一处,不是给别人留下攻讦你的借口,这种话万不可在说了。”的确,寡母不和独子居住在一起,难保没有好事之人给沈葳生搬硬套上齐家不清的污点。
“儿子多谢母亲体谅。”沈葳声音轻颤,已经站起来,丁氏让大家各回座位,接着商量大事。
丁氏叹了一口气道:“老三这次春闱也不知道能不能中个进士回来,我们只能在路上等消息了,给京城去封信,说说这里的情况。”
“是。”沈葳收敛情绪,平静道:“儿子再写几封给京城旧交的书信,若是三弟中了进士,这些信便用上,有岳家和几个世叔帮衬着,盼能早日授上官职,若是这科不中。科举文章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