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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嬷嬷手下不停道:“两个丫头凑好了身上不爽利,下面的人都是粗手粗脚的,老婆子怎么能放心,正好,也静静的能和姐儿说说话。”
贾嬷嬷服侍了思伊脱了外衣,躺进床铺里,掖好夹缎薄棉被子,放下最里层的纱帐,便在床榻下躺了。叹了一口气道:“虽然闺阁之女只能依父母之命,不能过问婚姻大事,但是实际上当父母的都会和女儿说说的,女儿家私底下问一问无不可,大姐也不好一直腆着性子,现在这个时候,该去问一问大奶奶的,不然,越过大奶奶去问大爷也好,大爷可是姐儿唯一的依仗了。”
思伊羞涩的道:“今日一早,娘和我说了,爹说桂榜放之后就考虑我的亲事。”
贾嬷嬷试探道:“大爷是准备在乙榜下给姐儿抓个夫婿吗,那韩家公子,大爷就没有心思了?,老奴看韩家公子倒是个好后生。”
思伊侧过身子,脸色黯淡道:“嬷嬷这个心思在我这里露过就算了,公门之子,便是个庶子,也不是我可以肖想的,我早就清醒了,侯服玉食已是过眼云烟,我如今,连一个吏部主事之子都攀不上。”思伊的舅父上届春闱考中了进士,一入官场,就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前途正盛。
贾嬷嬷不由酸涩,思伊是她一手带大了,没人比她更了解贾家退亲对思伊的打击,道:“姐儿千好万好,是贾家浅陋,妄为诗书传家……”
“嬷嬷别说了,贾家总是我的外家,不可不敬”
贾嬷嬷抿了抿嘴,又道:“姐儿,我们和韩国公府如今还能说上话,就是你没有心思,难保别人不起心思。”
思伊笑道:“沈家爵位仍在,这事还有商量,如今有了心思又如何,不过是现在徒添烦恼,将来情意难平罢了。”
贾嬷嬷料想的没错,沈府里,还真有个艺高人胆大的。
方氏拿着两片桃木板梳通着思仟的根,一下一下压过头皮,直过了两刻钟才停歇,又拿何乌汁把根都抹了,拿块方布把头挽成一个大包,待明天再清洗。思仟舒服的眯着眼睛道:“姨娘,这些事我身边的珊瑚都会了,你不必自己上手的。”
方氏郑重道:“二姑娘什么都长得好,唯有这头欠了浓密。女儿家,除了脸就是头最重要,这几年每五日一养护,从根上养上来才好。”
屋里灯火阑珊,只有母女二人,方氏看着镜中女儿的面容,已出落的清丽儒雅,又高兴有担忧的道:“二姑娘已经十三岁了,是时候相询婆家了。”
思仟小脸一红道:“大姐姐还没有定下来,哪里能轮到我了。”
方氏意有所指道:“大小姐定不下来,那是别人不上心,如今家里正住着一个,模样身家样样出挑,姐儿自己该上心些。”
纵是思仟心气高,闻言也不禁一愣道:“姨娘说什么呢?韩家二哥那个身份,大姐都怕轮不上,怎么会落在我头上。”
方氏把布包用别簪子固定好,自怨道:“只怪你为何不托身到大奶奶身上,偏偏落在我的肚子里,我这十多年来一身一心都在你身上。原来还想着给你生个亲兄弟,将来好有依靠,如今出孝都一年多了,你爹来我屋里坐过几回,过夜更是一次也没有了。我算是瞧明白了,大奶奶是容不得我,揽着大爷就她和丰儿三个人过。大奶奶眼里瞧着大方,心里针尖似的计较得清楚,当年我怀上你的时候她就容不下,后来听说太太要把她的儿子满周岁了就抱去养,才换了心思留了你。我就怕她在你亲事上撒气。”
思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秘辛,仍是努力淡定的道:“能在祖母身边教养是我的福气。”没有丁氏在前,自己还没有这份体面。
方氏撇撇嘴道:“如今姑娘是因祸得福,当年的事可没那么简单。太太子女缘浅,大爷大姑奶奶都是老太太养大的,二姑奶奶勉强算是太太养着,可是都养不好,不然,当年侯门嫡女怎么会配了侯府旁支。此外,太太还养死过一对孩子,一个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满三岁,没有序齿罢了。”
“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思仟不以为然。
方氏笑了,缓缓的道:“是了,你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正因为如此,太太也不计较你的出处,待你有几分真心,也会为你打算。你好好奉承好太太,这门亲事谁说一点成算都没有呢。大小姐比韩家公子大一岁,后面的几个小姐又太小,就只剩下你,差着两岁,最合适了。太太和韩家太夫人是两姨表姐妹,闺中好友,先大奶奶在世时,韩家进京述职,太夫人还来侯府拜访过,补了一份侄媳之礼,那天我还在身边伺候。”
思仟惊讶道:“那怎么多年来,我在祖母身边,都没听到祖母提过韩家太夫人。”
方氏凑到耳边,轻轻道:“听说韩家太夫人曾经在太太娘家寄居多年,这份人情可深了,我揣摩太太性子十几年了,太太性子实是偏左,两姐妹差不多出嫁,韩家太夫人和老国公夫妻恩爱,连生五个嫡子,太太呢,年轻夫妻天天闹气,还连着生女儿,原来就夫家门第强点,还被褫夺了。太太提起韩家太夫人能顺心的。所以,这就看你的本事了,怎么利用这些弯弯绕绕的,在太太耳边扇起这股风。”
思仟又喜又羞道:“那都是上上代的交情了,我听祖母说,韩家二哥是个有出息的,公爷又重视,身上都有正三品的散官。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还是高攀不起吧?”
方氏两眼放光,心头热血,大表小姐的夫婿的定远将军的衔实际是从三品,韩昭旭小小年纪就是正三品了,不免鼓舞道:“女人一辈子就是靠个男人,想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有什么错,高攀又如何,攀上了是一辈子的福气。再说了,自来都是庶女配庶子多矣。我想着这个婚事未必不成,你想,韩家公子如此出息了,韩家门里,必有人不安,一面得力,一面就要压一压,如果再给他找一房得力的岳家,不是嫡弱庶强。我的姐儿,除了出身,品貌才情,琴棋书画,样样不差,满府的小姐也越不过你去。”
思仟娇羞的依到方氏怀里,道:“我若能有这番大造化,将来沈家门里也有我说话之地,姨娘晚来能享些清福。如今,女儿无用,让姨娘还得住在抱厦里和丫鬟婆子挤。”抱厦里住的是贴身的丫头并孔嬷嬷莫嬷嬷两位嬷嬷,方氏这几年就住在单独的一间抱厦里,沈宅格局如此,铺排不过来,赵氏院里没有正房了,方氏婢女出身的妾,半仆之身,就安排到那里去了。
沐讲
沈惟佑带着韩昭旭逛州府自然是骑马出行,所以,惟俊歪缠了哥哥一个晚上,惟佑才同意带弟弟出门,不过有个要求,不能独自骑马,要么和哥哥同乘一匹,要么坐到后面备着的马车里。惟俊只有十岁,受身体限制控马还不熟练,明天若是在路上勒马不住出了事故就不好了。惟俊瘪瘪嘴,骑术还没有练到收放自如的地步,的确不能在闹市过马而行。
第二天,二人穿着一身箭袖浅青色点圈直衣,就要去厢房与韩昭旭汇合,走到院门口,扑出两个人来,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思伽和阿芒。
两兄弟是差不多一个月会带着思伽逛逛街,赵氏疼爱女儿,思伽年龄尚幼,也不拘恨了她,只道过了十岁之后就不能这样往外跑了。如今九月,思伽转眼就要过了十岁了,怎么能不抓住每一次可以出门的机会。
惟佑蹙眉道:“四妹,下次我们出门带着你。这次我们和韩二哥约好了行程,要逛西市,还要去郊外跑马,真不适合带着你。”西市是匠人艺人长短工聚集地,牲口买卖场,龙蛇混杂,思伽是不能去的,加上思伽还没有学过骑马,带着女孩子出门的确多有不便。
思伽笑着挽着两个哥哥的手要道:“我知道,不会像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你们的。你们入过诂经书斋的时候把我放下去就好了,我自己在那里淘淘书,开个雅间看书吃点心,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去,逛够了再来接我回去,把我的阿芒也带上,看,伺候我的人也有了。”
诂经书斋位于知府衙门后街,沿街都是钱庄,典当行,药铺,玉器铺,饰店等高档消费之场所,街道安全是有保证的,便依了妹妹。
四人带着六个仆从去了二门,思伽和阿芒坐了马车,两个仆从驾车,其他人都是骑马,惟佑惟俊同乘一匹。逛街看景是沿途乐趣,虽然这条街思伽也来过多次,还是忍不住掀帘观看。惟佑和韩昭旭行在前头,两人正说着城区划分,店铺营生等各种话题。
诂经书斋是严州府最大的书铺,同时经营笔墨纸砚,一排五个门面打通,上下两层楼,装饰简朴典雅,别具一格。思伽下马车后,便给几个兄长行礼作别,惟俊给妹妹留了一个使唤小厮,约定了时辰便离开了。
书铺里一半多都是四书五经及其注解的各类科考书籍,历年的秋闱,春闱的部分答卷也会装订成册供人参考,此外,还有诗词集,医书,游记,杂谈,话本等读物,思伽自然是往后者扑的了。这个时代,话本渐渐兴起,多是落地的贫寒秀才举人为养家糊口捉笔而著。朝廷对于民间的出版物并不过分管束,文风自由,话本故事包罗万象,上至远古神话,妖魔鬼怪,下至市井生活,男女□。思伽已经和赵氏学着管家,对银钱的购买力有所概念,如今推行一斤十六两,一两不到后世的四十克,一斤约六百克,肥肉二十文一斤,瘦肉十五文一斤,米价一石一两银子,一石约后世的七十五千克。如此物价一对比,书价就是很昂贵的了,书斋里最便宜的一套四书五经就要十五两银子,上期的春闱答卷集十两银子,随便一本注解书都是一两银子左右,还是一些闲书便宜一点,话本基本上都是几百文钱,没有过半两银子的。
思伽带了三两多攒着的月例出门,赵氏管家,该给下人的月钱,四时八节的赏赐从没有延迟克扣,思伽身为嫡女,又是沈氏夫妻的爱女,家里仆人能不尽心,赵氏受王府侯府鄙习多年,如今重新起家,主张严赏严罚,并不鼓励当主子的私下里给仆人们多赐赏钱,惯出其捧高踩底,骄横之气,所以,思伽每个月零花钱五钱银子,大多都能攒下来。临出门前,大哥塞的五两银子,思伽并不想动用,打算挑六七本游记话本,就上楼包个单独的雅间看书去。诂经书斋的二楼雅间像是一个个高档的阅读室,室内供着一份免费的茶水点心,如果不满意也可以外卖自带。
挑书的时间是过的很快的,思伽选了两个多时辰,肚子不知不觉都饿了,才去楼上定好的靠窗单间,给了钱让阿芒到同街上的食铺里打包了招牌菜色小吃带到书斋来,这也是出门的乐趣,主仆三人大吃一顿,下午接着看书喝茶吃点心。
思伽正看一本《望月记》,乃是乱世之中,一对母女失散,一对兄妹失散,后来其中那女子与兄长两人结为夫妻,重建家园,十多年来,经营家庭,寻母访妹的故事,惟佑三人就从郊外跑马回来了。
惟佑审核了买下的话本,故事没有都是靠谱的,又问了一边小厮,妹妹几个时辰的作息饮食,三人才凑着地方更衣梳洗了一遍,喝了一盅茶,歇息了一刻。
三人都是健壮少年,马上就原地复活,韩昭旭说要选一批上好的笔墨纸砚给公府里的兄弟姐妹当礼物,请沈家兄妹帮忙参考,于是又是集体下楼。
铺里掌柜一看几位小公子一表人才,特别是领头一位样貌出众,穿戴富贵,明显的一笔大生意,就打了伙计亲自招待。浙江湖州湖笔盛名天下,韩昭旭先就挑了三十枝湖笔,又选了很多烟松墨,集锦墨,香墨,因掌柜主动推荐有一批天然的歙砚到货,四个人挑出几块纹样成形的出来,思伽又道江南流行澄心堂纸,韩昭旭也买了两匣子,最后一结账四百多两银子,大头在几块歙砚上,掌柜真是会看人做生意。韩昭旭的亲随小厮摸出几张银票出来,先付了四百两整数,再从钱袋子里挑出了一块三两重的金饼子。
思伽暗暗点头,难怪娘说韩昭旭身份不一般。韩家封公年浅,家里四世同堂,六房并居,老国公去世,韩国公也没有和剩下弟弟们分家,韩昭旭一个第四代庶子,出门就拨给上千的银子,一出手四五百两花得很自然,的确在韩家地位然。
晚膳惟佑要尽地主之谊请韩昭旭下酒楼吃,到了一家叫欢鱼居的特色酒楼,特色在于此酒楼只做鱼类荤菜,并号称包罗大梁各地上千种鱼菜。
等菜期间,韩昭旭笑问道:“俊弟看上什么好书了,临出门了还要去买。”惟俊临走前还买了一本话本,掌柜没有收钱。
惟俊把书递给韩昭旭看,思伽远远的看到书名《休哥传》,怪道:“二哥你已经有好几本《休哥传》了,怎么总是买差不多的书。”这里有些话本书名一样,作者不一样,这样不算侵权。
惟俊惊奇的看了思伽一眼,一副你怎么可以不知道的表情道:“《休哥传》可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人物原型你我小时候还见过,不过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记忆,不知道罢了,哥哥,你还记得的哦。”
韩昭旭转过头来道:“没想到佑弟还有此缘一睹大师风采。”
惟佑羞愧道:“那时我只四五岁,还是懵懂的年纪,只记得大师将至期颐之年,眉须雪白,尚还腰背直挺,弃拐健行如常。”
韩昭旭羡慕道:“我在西北长到九岁,是无缘求见大师一面。”
三个少年一番感慨,好像自己晚生了几十年,错过了什么的表情,思伽好奇的要死,忙缠着二哥道:“别在我的面前打哑谜了,这《休哥传》不是讲一个武将的吗。”书里一个女人的戏份都没有,也不是男男话本,思伽最不爱看这一种的。
惟佑道:“二弟,你就和妹妹好好说说吧,妹妹该铭记大师的一生。”
思伽求知的目光只盯着惟俊,惟俊喝干了一碗茶,就是摆开了长篇而谈的架势:“《休哥传》的原型,就是你每年九月初八要祭拜的沐讲大师。大师出家之前,俗名张定边,乳名里有个休字,实乃周末第一猛将,论勇猛天下无出其右者。可惜张将军并不在太祖帐下效力。周末天下大乱,淮河以南几十支起义军,几十支人马合并的合并,大吃小的大吃小,最后剩下太祖一支和自封为汉王,划湖广,江西自治的两路人马。张将军正是汉王的结义大哥,因自知才德有限,甘推义弟为,自为其帐下第一战将。一山不容二虎,太祖与汉王决战于全州平原,张将军一人竟能冲破层层军阵,直奔太祖所在的中军大帐。太祖……咳咳……”
惟俊这段压低了声音道:“太祖不能敌,被逼逃出中军大帐,且退且战,千钧一之际,第一代英国公颖国公敢来相救。张将军冲至太祖军中,一路上已是身中三箭,还能与三人激斗半个时辰,纵是不能夺了太祖性命,退回汉王帐中。”
思伽迷入故事,不由感慨道:“真真有赵子龙之勇,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惜了……”倏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对着几个兄长摆手。
韩昭旭看着思伽古怪胆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四妹妹是自己人,哥哥们是不会把这种不敬之言传出去的。”
三人取笑一番,惟俊接着道:“全州之战历时三月,汉王中流箭而亡,汉王麾下之人纷纷归降太祖,只张将军拼死不降,太祖爱惜人才,不伤其命,令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