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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安侯府几年来还是老样子,不上不下的,连着三年只按爵得着定例的恩赏,额外殊荣一概没有,在皇上跟前没有站的位置。因此,思仟的丈夫冯顺,总是往韩昭旭身边凑,而崇安侯府也想借着沈家的拐弯亲朝信国公府靠拢。韩昭旭自视甚高,和冯顺不是一票的,信国公府一向随皇上的风向行事,也不想搭理崇安侯府,外面传嫁得好的妹妹不肯帮扶落后的姐姐,此言不假。帮衬思仟很麻烦呀,后面拖着整个冯家,不比帮衬思伊,何家人口简单,又不贪心。
思伽冷冷瞧着思仟道:“说娘家对你不问不管不顾,不给你撑腰,何必说娘家,你直接指着我说事不就完了,我和身后的韩家为什么要给你去淇国公府出头?我没有倒找你的不是,已经是放你一马了。你嫁来京城多年,早年怎么不放高利贷,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我嫁到了韩家,执掌了韩家的庶务,在韩家站稳根基开始的。一个没落的侯门庶子媳妇,还不敢明火执仗的犯法违礼,你假借了谁的虎威?在你的心里,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你生而高贵,那几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无关紧要,你自己不怕地狱阴司报应的,我怕着呢,你别带累了我。怎么了,出事了,就想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扪心自问,你一直以来,对我有几分姐妹之情?你一边厌恶着我,一边又想仰仗着我,我得多贱呀,一边被你消遣了,一边给你擦屁股,不想擦了,没擦干净,还是我的错,以致你如此怨怼!”
赵甯近前来拉开思伽道:“好了,不必和她歪缠,别气坏了自己。”
“我不是和他歪缠,我是说给你们听听,我到底有那里对不住她。”思伽正话反说的道。
思仟被思伽挤兑的脸上毫无血色,知道博不了别人的同情,只泪眼婆沙,气息低哑的倒在丁氏脚边哭泣,思伽亦隔着数仗远,看着丁氏。像思侬说的,处置了思仟不足惜,顾念的是老太太,老太太要是扯不清楚,是孙儿们的不孝了。
丁氏看向沈葳和赵氏,他们一直不发话,不过是怕发了话,丁氏护着才拖着。
丁氏不是不通情理的,知道思仟这次是犯了众怒,就是自己,也恨她的行事带累坏了妹妹,拖累了沈家的名声,一边是一个人,一边是一群人,老太太自然有抉择,恨下心肠道:“我和冯太太说去,既然你不会说话,就不要再出来说话,崇安侯府里有个庵堂,你进去修修身,修修心,在神佛面前,想想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
思仟已经是冯家妇,沈家其实没有监禁思仟人身自由的权利,赵氏和冯家冷淡着,这件事情还得丁氏出头料理。
“祖母……”思仟肿着双眼惊恐的道:“我不服……”关进了冯家的庵堂,还不被冯家的里里外外笑话死,而且,还不知道进去之后,多久才会放出来。
“我也不服!”思伽看着丁氏平静的道:“要是佛祖真能度化人心的怨念,洗涤灵魂,天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了。”
内宅里,总是把吃斋念佛作为一种惩罚,思伽从来看不上这种惩罚,所以才执着的打官司,把人送大理寺。
思仟止住了眼泪,回头看思伽,脑袋空白。
“韦三奶奶现在已经多舌被休了;许楚儿那样的,这辈子别说二房了,连做丫鬟也没有人要了;许家官身被革,永不录用;安庆大长公主年后也要退回汴京。作为流言的始作俑者,念念经就抵消她犯下的罪过了吗?依沈思仟今天的言行,谁知道她在佛祖面前是怎么忏悔的,还是直接了断的好。”
思仟瞪大了眼睛,慌张的回头抓着丁氏的手,尖叫着哀求道:“祖母,救我……”
直接了断!沈思仟一下子想远了。
“除族!”思伽撩衣,跪在地上,身杆挺着,一双眼睛深沉的像一湖静水:“我要沈思仟除族,从今以后,她再不是沈家的人!”
“伽儿……”丁氏哀惋道。
思伽惨呼一声,紧拽着丁氏的手,恐惧的道:“祖母,我是你的孙女,我是沈家的人,你不能不要我!我知道,我坏了沈家的名声,我改,我都改,我一定在佛前悔过,我再也不这样了……”思仟回头,看到思伽漠然的眼神,甚至不敢对望,再朝丁氏求助道:“祖母,代我向四妹求求情,我错了,这回我真知道错了……祖母,你怎么不说话?”
屋里一片静寂,丁氏的眼睛看着沈葳,思仟追着丁氏的目光看到沈葳,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宇间稍有凝结,思仟已经恐吓出了一身冷汗,爬到沈葳身边,满脸泪痕的抓着沈葳的袖子道:“父亲,四妹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你的骨血呀。我有不懂事的,凭父亲打骂训斥,没了沈家,我……我该怎么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葳才低头,看着思仟悠悠的道:“沈家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从来如此。一个出身,就划尽了几乎所有人的命途。你心比天高,可你的心性,一直落在地上,却狂妄自大,二十年了,没一天明白。你永远觉得母亲冷漠了你,我忽略了你,兄弟姐妹因为你是庶出的,而轻看了你,其实,最轻看你的,是你自己,你轻看着自己,也轻看了沈家。你和伊儿伽儿的最大不同,便是她们心里永远装着沈家,而你,你自己清楚。你的心里没有装着沈家,那你就自去吧!”
“父亲!”思仟眼睛赤红,脸色惨白发青,心如被刀绞碎:“没了沈家,我与死何异!”
沈葳手隐在袖子下,叹息道:“你被沈家除了族,冯家必定容不下了你,京城你待不下,严州也没有你容身之地,若你愿意,沈家在汴京的郊外,置办了一处房舍,你可去那里安身,从此,你是你,沈家是沈家,再无干系。”‘P‘*WXC‘P‘‘P‘*WXC‘P‘
第187章 星月
芜湖会馆的爱晚阁,是馆中一座独立的院子,四周栽满了枫树,高高的铸成一堵天然的围墙,翠嫩的新叶从枝桠里抽出来,迎风摇曳,鲜红色的丹枫花,展着双翼,如漫天的蝴蝶飞舞。
悠扬动听的琴琶之声,从阁里传出,如一双柔荑,压住男人们在马球场上激荡起来的澎湃。
阁里坐着十几个人,大部分是腾骧卫,武镶卫里俊秀,勋贵之家有为的子弟,一同给一去半年回来的韩昭旭接风洗尘。富贵公子哥云集的场合,里面随伺的都是年轻的女子,艳如春花之灿烂,且琴棋书画,曲艺舞蹈,各擅胜场。
奏乐的是二人却是孟希文和李庆谊,一曲完毕,一个小厮附耳与孟希文低语,孟希文摘下假指,走到席中,端起一只烫温过的粉彩石蕉叶酒杯,走近韩昭旭身边道:“我先走一步了,这一杯以为敬。”
韩昭旭不做虚套的挽留,和孟希文碰了一杯。
孟希文又斟满一杯,对着在座的十几个人笑道:“容我辞席了,罚酒一杯。”
首座都放行了,大伙儿也不瞎起哄,俱陪引一杯,孟希文走了,把自己带来的李庆谊也携走了。
陆珞笑着嘀咕道:“必定是他家那位,把他管狠了。”说完一声叹息,也不知道叹息谁。
韩昭旭厚道,道:“希文就是来看马球的,马球打完了,彩头给了。他本不耐烦这种闹哄哄的场面。”
孟希文是个另类,家世清贵至极,却自由散漫,不掩性情;上不了马,握不得剑,即使华盖京城的笔墨,也隐于士林,却自有风流,融于权贵之圈。
曲子听完了,大家心静了静,都高高兴兴的聊起天来。
宣威将军府之长公子林永泰大着嗓门道:“上个月,太后娘娘千秋,皇上下旨邀万邦来贺,就是北辽都遣了使节送上贺礼,西宁置若罔闻,竟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隆平伯之三公子迟飞哼着道:“西宁立国一年,至今没有向我朝递交臣表,不称臣就不称臣吧,像那些贫弱称臣的属国,哪一次来朝贺不得向皇上哭一次穷,或是国内乱七八糟的事,请皇上裁夺,只是西宁,也太猖狂了,年底万寿节,今春千秋节,好歹比邻而立,一点示意也没有。”
这时,上了一道吱吱还冒着油气的秘制酱碳烤羊排,连着烤炉一起由两个健壮的小厮抬进来,兵部左侍郎的四公子厉存涵亲自操刀分羊排,下刀又狠又快,道:“摆明了,西宁是不服大梁朝,我朝和西宁必有一战,依我看,早打早了,也让蛮夷之辈看看我们天朝上国的威风,可恨那群文臣,特别是户部的,说什么先礼后兵,不就是怕花银子,银子干嘛使的,就是拿来花的,花光了再搂就是了,一群守财奴。”
在场的俱是哄堂而笑,对待战事,文臣和武将不同,文臣的态度是,能嘴皮子解决的尽量不动刀枪,用嘴皮子就能达成两国边界,贸易等协议,是文臣的不世之功。武将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主战的占多数,尤其年轻一辈的武将,热血沸腾,不打战哪来的军功呀。
陆珞笑指着厉存玉道:“你家老爷子一年来和户部那些人,扯皮扯得够呛吧!”
厉存玉挑挑眉毛道:“不就是拿钥匙的,看银子的,满朝文武,一群妻妾,内阁就是正房,其他都是小妾,正房太太都批条了,小妾按条办事就好了,每回还得扯一堆闲篇。在我家,太太拿主意,座下的人再敢废话?不忙着开库房,拿梯子取东西不打折她们的腿。”
厉侍郎年过五十,和淇老国公一样的品行,颇好色,厉太太一面奉承着老爷,不敢很劝,一面紧管姬妾们,捏着各屋一分一毫的银钱出入,是以,厉家女人是多了点,也是妻妾各安其位,厉存涵自己,俊眉凤目,身姿挺拔,长得一副好皮囊,既轻浮浪荡,又温柔体贴,惯会在女人身上伏低做小,是以相好不知道凡几,这样的俊脸和性情,就是白睡,外头的姑娘们也是愿意的。就现在,厉存涵为大伙儿切了肉,爱晚阁阁主李清韵入内,小丫鬟捧了香汤,李清韵绞了锦帕服侍了厉存涵净手。
两人是老相好了,李清韵能坐上爱晚阁的阁主之位,也有部分是厉存涵捧出来的功劳。
芜湖会馆是京城最大的消金窟,女人是男人最愿意为之消金的东西,自然不可不备,所以,芜湖会馆也兼营那方面的生意。
厉存涵不避她人,搂着李清韵相亲了一口,同回席中。
大伙儿发了一回牢骚,玩笑一通,韩昭旭正色道:“汉元光二年,汉朝三十万大军主动出击,三十万大军原模原样回来,徒耗钱粮不说,反让对方趁着边境空虚劫掠一场,抄了老家。朝廷不是不想打,关键是怎么打,西北那片地方,一马平川,地广人稀,大梁的军队撒出去,能不能逮着人求得一战还未可知呢。”
陆珞感慨道:“元瑜说得对,朝廷怎么能重蹈马邑之围的笑话,当下是要厉兵秣马,待到西宁招惹过来,再抓着他们狠揍,让他们有来无回!”
林永泰霸气的道:“元瑜说得很对,元兴二年打北辽,朝廷还筹划了三年呢,现在才哪到哪儿,兵要练起来,马要跑起来,刀剑战甲要擦起来,一回,就要斩了西宁的脊梁骨,才是天朝的国威。”林永泰豪饮一盅,颇有深意的看着韩昭旭道:“到时候,皇上若记得林家,我也不求什么好位置,副将,参将不够格,领个守备,千总也行,给个地儿让我杀敌报国就成。”
林永泰之父是从一品宣威将军,林家上下都想再进一步,得个爵位,得爵最快最刚直的方法,就是立下实打实的军功。虽然军功是要拿命拼的,可是朝廷每年花这么多银子供养着权贵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勋贵子弟生来就要有敢抛头颅洒热血的担当。现在大梁的有爵之家,武将之家,眼睛都盯着西北那片地方,富贵险中求,每家都想把寄予家族重担的杰出子弟送到战场,博个富贵。
韩昭旭领的是密差,年前出京没有人知道他是干什么去的,前半截韩昭旭跑去西宁了是瞒着众人,后半截韩昭旭调动了三朵卫,把三朵卫从辽东,宣府一带迁到了甘州至警州一线,瞒不了人。消息传回京城,还引起了朝廷的哗然,宗室的震动,毕竟,三朵卫一直是赵氏皇族保驾的一支骑兵,之前掌过三朵卫的,一直是宗室的子弟,韩昭旭姓韩呀,非赵氏子孙,皇上的恩宠未免太过了,皇上虽然还没有直接把三朵卫的虎符交给韩昭旭,可是那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皇上是把防卫西宁最厉害的一把武器交到了韩昭旭手里,让他建功立业。京城里的宗室,勋贵子弟,嫉妒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攀附者有之,不少人想让韩昭旭带一把,分一杯将来戍卫西北,攻打西宁的军功。
林永泰说得太过刻意,韩昭旭不愿打马虎眼,正要说话,陆珞出来搅局道:“今天是我们凑份子,给元瑜接风洗尘的,喝酒取乐的,说什么国事,来,来,大家喝酒。”
林永泰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露骨,自罚了三杯。
厉存涵笑嘻嘻的道:“有酒无歌,终不成席,好姐姐,把爱晚阁的本事拿出来,这里这么多俊杰,还怕亏待了阁里的姑娘们不成。”
李清韵笑道:“知道各位公子赏脸,点了韵娘的台,韵娘特意为了今日和妹妹们谱了新曲,排了新舞,请各位公子评鉴。”
说着,丝竹管弦鱼贯而入,伺立在一侧,一群九个人的艳丽女子着一身裙摆宽大的红装,只是上半身露着肩背和半个腻白的胸脯,手腕脚腕带着铃铛,翩翩起舞着,发出的铃声暗合了丝竹管弦之声,不觉凌乱,旋转,蹬踏,折转,曼妙的身姿轻盈灵动,神情随着乐曲时而幽谷,时而低沉的节奏或风情万种,或我见犹怜,不可一言而盖之。
一舞毕之,大家都抚掌赞叹,厉存涵和迟飞还走下席与九位佳人公饮了一杯酒,才让她们退下。
厉存涵感慨道:“世上的女子灿如星辰,各有各的风光,一个男人,怎么舍得单恋一颗辰星,而舍弃欣赏整片星空呢。”
厉存涵意有所指,大家都听出了弦外之音,纷纷往韩昭旭和沈惟佑二人看。
林永泰干咳一声道:“要说年前,驸马都尉韦家干的那件事太不要脸了,咱们这样的,还缺女人伺候,我身边有个好乐的小厮,还去公堂看了那个许楚儿一眼,回来和我说,还没有我屋里人标致,怎么配得上我们风神俊逸的元瑜兄呢。”
“还有崇安侯府,然则冯三奶奶是忠毅伯府的姑娘,可是当了冯家妇多年了,换了土,人开始长歪了也未可知,倒不能一股脑儿的怪罪沈家的门风,冯家惯会钻研取巧,冯家的家风,也是大有问题。”迟飞凑合着排揎道。
沈惟佑起身,喜怒不辨道:“原冯沈氏受沈家十七年教导,而今自取灭亡,是她自己的失德,也是沈家教养不力,该应下此劫。”沈思仟已经被沈家除族,又遭冯家休弃,虽然户籍上的姓名还是沈思仟,此沈非彼沈,所以要加一个‘原’字。
厉存涵激动的道:“最扯淡的是,外面竟然传元瑜兄‘惧内’,沈家的女孩子有这么泼辣?韩二爷不至于外强中干呀?只是没遇到一个可意人罢了……”厉存涵一下子思维跳跃,执着李清韵的手对韩昭旭嘻哈道:“不如元瑜今天就歇在爱晚阁,与阁主共度良宵,也是一场佳话。”
迟飞随手摘了身上一样东西砸到厉存涵头上,好笑的道:“你吃醉酒了,人家大舅兄在呢,你就当面怂恿着人家夜不归宿。”
厉存涵看了沈惟佑平静的脸道:“没他大舅兄在,我还不说这话了,没得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