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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薛怀义之死,咎在他自身的脾气,而并非他面首的身份。换了张昌宗这样内敛的脾气,断不至于做出同样的蠢事来。老二则反驳说道,人终究是会变的,当初的薛怀义未始就像后来那样目中无人,为所欲为,只不过身上汇集了万千宠爱之后,难免自以为是。张昌宗当初虽然是一个善良和善的主子,可当他执掌了权柄之后,是否还能在一步登天的同时保持淡定与超然,实在难以令人乐观。
两个人争来争去,没有争出结果,东方却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们争得也累了,终于开始睡觉,可刚闭上眼睛,张易之派来的人就到了,两人只好匆匆起床,叶来不及盥洗,便巴巴的赶了过来。他们心里都明白,不管他们最终的决定是走还是留,从现在开始,留在在这张府的每一天,都要比以往更好地侍候好这位五郎。尽管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五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变得颇为好说话,但他们不敢心存侥幸。万一五郎旧日的脾气忽然发作,可是能让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看着两兄弟萎靡不振的样子,张易之歉然一笑,道:“这几日害你们为我担心了,抱歉!”
张大张二以前最怕的就是张易之道歉。因为张易之以前就有这么个说反话的习惯,他道歉,反而说明有人要遭殃了。如今的张易之虽然性情大变,这种变态的习性似乎改了不少,但这两兄弟也不敢确定张易之所言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好惊异不定地看着张易之。
张易之现在对于下人这种表情已经免疫了,知道劝慰也没用,干脆直入主题,道:“上官娘子,你们知道吧?”
“上官娘子?”张大张二顿时豁然开朗,怪不得五郎这几天失踪,原来又在外面勾搭上了一位姓上官的小娘子,倒是害得大家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故,一直提心吊胆,唯恐有噩耗传来。
“就是宫里的那位上官娘子,圣皇身边很得宠的,诗文在时下颇为流行的那位!”
“啊,上——上官婉儿?!!!”两兄弟瞠目结舌。他们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主竟然把爪子伸到了皇帝身边,这简直太可怕了!
上官婉儿那是谁啊?她祖父上官仪当年在武则天还当皇后的时候,就是武则天的死敌,因为参与了预谋废除武则天的行动,自身被杀,还累及了家人,那时候还在襁褓之中的上官婉儿就这样随着母亲被没入了掖庭宫。
后来,这位了不得的上官娘子竟然在掖庭宫中学得了一身令须眉赞叹的文采,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执当今诗坛牛耳的人物。单是凭着这份过人的才气,像苏味道、杜审言这些诗坛霸主,在她这位后辈的面前,也不能不折腰。
当然,对于上官婉儿而言,诗词歌赋这种文字上的能力,只是细枝末节而已。最令人赞叹的是,年纪轻轻的她,竟然能够赢得杀父、杀祖仇人武则天的信任,被她引为心腹。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上官婉儿对于武则天的决策,是有着莫大的影响的。特别是这些年武则天年纪一天比一天大,精力一天比一天衰弱,却又耽于男色,沉溺于逸乐之中以后。据说,有时候武则天甚至会直接让上官婉儿处理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奏折。所以,上官婉儿才被人称为“内相”,当真名副其实。
而张易之还知道,武则天对于上官婉儿的信任,其实还远远不止于此。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和上官婉儿的唯一一次见面,虽然未曾发一言,甚至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擦肩而过,张易之却意识到,武则天对的信任,已经到了一种不分彼此的地步。试想,一般人若不是信任到了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会任由她在外面听床呢?
想起“上官婉儿”这个名字,原先一直主张离开张易之的张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太疯狂了,张五郎这厮太疯狂了,人说与虎谋皮,是很愚蠢的,可他这是撬皇帝老子的墙角啊,皇帝老子那是什么?那是龙啊,比起龙来,老虎连根毛都不算!如此胆大妄为,事情怎么可能一直隐瞒得严严实实,万一哪一天这风声传进了圣皇的耳朵里,他张五郎固然是难以逃脱天子的雷霆之怒,就怕他们这些客卿可要跟着陪葬了。
张二悄然转过头来,看看乃兄张大,却见张大也是一脸的愕然。这两兄弟心意相通,张二自然知道,在这一刻,自己的兄长肯定也是萌生了去意。锦绣前程固然是美好的,可也要有命才能消受得起。
“不错,就是上官婉儿!”张易之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兄弟二人有什么不对之处:“你们这两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帮我打听一下,这位上官婉儿有什么生活习性,若是能想到办法让我从容地见上她一面,便是你们的大功!”
“额——”两兄弟迟疑一下,还是苦涩地点了点头,应道:“是!”
正因为决定了要走,他们才越发不敢违逆眼前这位眼看着就要掌握权柄的年轻人。若是引起他的怒火,不必等以后,眼前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99章 邀请
清晨的阳光同样照射在乔府之上。WWw、只是这府上却已经物是人非。自从前天这家的主人乔知之被来俊臣以“涉嫌谋反”的罪名亲自抓走以后,乔府就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谁都知道,一旦来俊臣将“谋反”二字强加于某个人身上,此人便成为了他下一个杀戮的目标。自然,绝大多数被来俊臣冠以“谋反”罪名的都没有谋反,甚至都没有想过谋反,但几乎所有这样的人都死在了来俊臣的屠刀之下,至今也唯有皇嗣武旦和已经被贬异地的狄仁杰侥幸逃得一命。乔知之被带走之后,没有人相信他还能回来,丽景门监狱只所以被称作“例竟”,就是说进去的人照例要“竟”,结束了,出来的时候能剩把骨头就算祖宗积德了。
主人没了,乔府大厦欻倾,不拘是家丁还是丫鬟,心中都充满了忐忑。他们都是卖身与乔府的,就算事情到了更加严重的那一步,也没法走人。他们不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会被哪一个主人接收,新主人是和善还是刻薄。想着这些事情,每个人都无心干活,也无心说话,整个乔府沉浸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之中。
“外面怎么样了?”
或许是早就预料到今日的结局,乔府的女主人倒是一如平日的心平气和。躺在床上的她甚至看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一张蜡黄的脸上布满了平静。窈娘走了之后,代替她服侍乔夫人的便是小园。
这时候的小园,心里自然也是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她到底年轻,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自从乔知之被带走之后,她的那张胖胖的小脸上,一直写满了不安。
“没,没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吧!”小园小心翼翼地答道。
“老样子?”乔夫人一脸病态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笑容:“怎么会是老样子呢,就连你这个丫头也已经不是老样子了!放心吧,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和家里有些一心想靠自己的姿色向上爬的不一样。你尽管安心便是,一切有我呢!”
小园顿时心安了不少:“谢谢夫人!”
乔夫人点点头,又命小园把自己搀扶出来,来到门口的大槐树地下坐好。看着那口静静躺在那里的井,乔夫人脸上再次泛起了会心的笑容。像是闲聊一般,她忽然说道:“那天救走窈娘的人,是你帮忙请来的吧?”
小园顿时大骇。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个时刻,可是很大的罪名,因为乔知之之所以被来俊臣带走,说到头来还是因为那个救走窈娘的人。若是没有那个人的出现,窈娘不可能逃脱来俊臣的手掌心,而乔府也不会出事。
小园猛然跪倒在地,哭着央求道:“夫人饶命,夫人逃命啊!”她到底是年轻,并没有什么心机,并没有看出乔夫人这句话只是试探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把握。若是她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乔夫人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当然,乔夫人这样发问,也是有原因的。那几天之内,乔府之内除了窈娘之外,所有人的行动都不受限制。很显然,来俊臣就是要让乔府的人看到,他并不怕乔府的人去搬救兵,而且他也不相信有人敢救他来俊臣看上的女人。不过,窈娘可以相信,又愿意帮助窈娘去找人帮忙的,也许也只有小园了。毕竟,这小姐妹两个关系素来最好,窈娘对小园一直都十分照顾。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乔夫人淡淡地说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帮窈娘请的是哪路神仙,竟有这般本事,能从那么一大窝子人里面把窈娘救走。”
小园心神定了定,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应道:“其实,窈娘姐姐只是让我去找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没有答应什么。”
“只找了一个人?”乔夫人心下一动,兴趣就越发的浓烈了:“以窈娘的眼光,那这个人长得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吧?窈娘和他的关系如何?”
“那个人长得很俊!”提起张易之,和他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园也忍不住眼中放出亮光。俊美的男子,任何一个女子都喜欢,小园虽然年纪小些,但单纯的欣赏还是有的。
“不过这个人却是个登徒子,窈娘姐姐却是有些喜欢他。”
“哦!具体说说。”
小园道:“夫人你这病不是每隔五天就要去立行坊那边的药铺抓药一次吗?窈娘姐姐走的路线却并不是更近的时邑坊,而是景行坊。就因为那个登徒子在景行坊前面的溢香酒楼而楼上设了一个位置,每次窈娘姐姐经过的时候,他都会坐在那里对着窈娘姐姐吹眉瞪眼,极尽下流之能事。而窈娘姐姐呢,夫人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对于一般的男子从来不屑一顾的。可她却屡屡在奴婢的面前提起那个登徒子,嘴里虽然从来没有好话,可提起此人的时候,她眉宇间的那种——”
“春意?”
“对了,就是春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哦!长得也俊,能长期在溢香酒楼包下楼上位置的,家世应该也不错,而且还有情有义,关键时刻能为窈娘挺身而出,这样的人倒也极为难得。”乔夫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园迟疑一下,说道:“夫人,奴婢觉得,那晚上的人应该不是那登徒子。那登徒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俊美异常,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武功,能在那么一大帮子人的手下把人救走呢?”
乔夫人摇摇头,道:“不然,你这孩子心思真是简单得很。做事情就是达到目的就可以,怎么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你口中的那个所谓的‘登徒子’听起来家世不错,难道就不可能找到一个武功高强的朋友?
小园顿时无语。在她的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那天晚上救走窈娘的人是张易之。原因很简单,张易之那样的人,天生就长了一副负心薄幸的面孔,太惹女儿家欢喜了,自然不会愿意付出太多。而且,她觉得那天张易之的态度也并不好,看起来对营救窈娘的事情并不上心。不过,既然夫人认定了是张易之所为,她也不想再分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是,窈娘已经被人救走了,是谁所为已经不是问题的关键。
又略略沉吟,乔夫人忽然说道:“这样吧,你去一趟那个人的府上,请那个人过府一叙吧!”
“把他请上门?”小园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有问题吗?”乔夫人问道。
“夫人,以现在咱们府上的这种情况,恐怕没有人敢于上门吧?”小园小心翼翼地说道。
的确,自从窈娘被救走之后,前一段时间还门庭若市的乔府,现在变得门可罗雀了,莫说登门拜访的已经彻底绝迹,就连那些从门口路过的不相干的人,也多半都是提着裙子快步而过,生怕和门里的人发生什么瓜葛。万一被来俊臣认作乔知之的同党,可是无妄之灾。这种时候,乔夫人让小园去请张易之,小园自然认为张易之也不会肯来。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来不来自有他自己决定,你只管去请便是!”乔夫人拉下脸来,说道。
小园不敢多言,答应一声,迟疑地去了。只留下乔夫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喃喃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上门!”
第100章 登门造访
敢啊!为什么不敢上门?
乔家的门庭对于别人来说,不啻鬼门关,对于张易之而言,却没有丝毫的危险。wWw;来俊臣那厮虽然狠辣,却也是眉眼通透的,只要他还不知道张易之就是当天的那个戴面具的汉子,凭着张易之张昌宗兄长的身份,来俊臣岂敢轻易得罪他。
小园对于张易之如此爽快的态度倒是十分出乎预料,很惊讶地领着张易之来到了乔府。
走进乔府的大门,张易之随意往周围一看,却见偌大一个府里面,人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双目无神,动作僵硬。再加上这么一个人数颇多的府上,居然是无一人发出一点声音,寂静得十分的渗人。这气氛,真是诡异得很。
第一次,张易之从侧面见识到了来俊臣的可怕。他只是带走了这家的主人,却给全府上下这上百人带来了如此深的恐惧,可以想见,如今诏狱再起,神都城里将有多少人陷入恐慌之中。
小园到底年纪小些,很容易被这气氛感染,一进了府门,就变得紧张起来,走路的样子也变得颤巍巍的,目不斜视的只顾向前走,根本不像是在引导客人。
终于,张易之见到了乔夫人。
算起来,这应该是张易之和乔夫人的第二次见面了。但由于上次是在夜间,张易之也并没有特别留意乔夫人,对她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如今再次见面,张易之细细地打量着乔夫人,看着这位病体怏怏的豪门女子的一举一动,暗暗给了两个评语:端庄、得体。
与此同时,乔夫人也在打量张易之。像是想把眼前这位极度俊美的男子看穿一般,她的眼神里透出和她的病态完全两样的坚决。看得出来,她对张易之的兴趣比张易之对她的兴趣要浓厚多了。
乔夫人招待人的方式也挺特别,由于她身体的原因,命小园将张易之径直领到后院,这还能理解。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把张易之引入房中,就在门口的槐树下摆下了两面小几和一双小杌坐。
一般人到了别家的内院,都会有些局促,但这对于张易之这样一个穿越者,这不是问题。像是第一次来到乔府一般,张易之很自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里流露出很真切的好奇之色。
“张郎请坐吧!”虽然中气有些不足,但乔夫人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彩。
张易之也就从容地坐了下来。
“请用茶!”
茶是早已煮好的茶粥。张易之对于茶道并没有什么研究,自然闻不出是什么茶,但从这浓烈的香味中,张易之还是能感觉到,这定是一种价格不菲的香茗。可惜,自从家里有了点炒茶的储备之后,张易之对于别家的茶再也提不起兴趣。不过,为了给主人家一点面子,他还是端起茶杯,勉强抿了一口。
“张郎这应该不是第一次光临寒舍了吧?”
正当张易之低头饮茶的时候,乔夫人瞅准时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饶是张易之颇为镇定,也被乔夫人这忽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他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样的事实,打死他也不可能承认的。
张易之差点就一口茶喷出来,但还是强行忍住,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夫人大概是记错了吧,小可虽然和尊夫乔郎中神交已久,但至今也没有过任何的交往,又怎么可能来到贵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