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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我好冷。”
只是,怀中的人早就没有了生命,回答她的是一室的无声,只那岩壁冰凌融化的滴答之声,在黑暗之中那般的清晰。
李朵朵抖着身子,将怀里的人紧紧地抱住,希望这样能够让自己暖和一点。
因为开始为了解毒,泡了温泉之后,李朵朵身上的衣衫就一直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更是增添了几分的冰冷。
因为周身的冰寒,硬是将李朵朵满心的睡意驱走,睁着眼睛,就那样抱着面前的人,两眼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一片黑暗。
“滴答”、“滴答”……不断有水滴,从岩壁顶上滴落下来,长年累月的滴落,在下面的地上滴出一个个小小的水洼,空旷的石室,小小的“滴答”之声,一声声,被放大,就似是小小的锤子,在李朵朵的心头敲打。
这样的黑夜,又冷,又饿,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这个黑夜里到底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清醒地睁着眼睛,从小就害怕黑夜的李朵朵,脑子里莫名地就浮现出了一些恐怖的画面,长头发的女鬼啊,幽灵啊,还有小的时候,村子里的那些老一辈的爷爷奶奶爱凑在一起讲的他们遇到过或是听到过的那些鬼故事。
自己吓自己,李朵朵仅剩下的那点胆子,就直接缩成了针尖的大小。
“九歌,你醒醒,我害怕。”
李朵朵埋头窝在那人的颈间,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丝的安慰和保护,可是,那人一动不动,就似是熟睡的孩子,她怎么摇,怎么叫都叫不醒。
脑子越是被冷得清醒,脑子里就越是会想到那些让她感到恐惧的东西,似乎,道后来,这整个山洞里都有着什么古怪的鬼影子在到处摇晃,成千上万的鬼怪都在暗中看着她,只待她一个不注意便是一涌而上将她撕扯个干净,分拆入腹。
“九歌,我怕黑,你怕不怕”,身上是又冷又饿,本来就是正常人的身子,李朵朵哪里受得住这般的低温,没多久的时间便是脑子开始一片迷迷糊糊有些不清醒起来,呢喃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话语,“不怕,我在,我在这里保护你,那些怪物,我会把他们打走的,有好多鬼物在看着我,我害怕”。
“醉月,呜呜……”
惊吓过度,又饥寒交迫的人,像个小娃娃一般抽泣了起来,潜意识地就叫起来了云醉月的名字,脑子里浮现出那人平日里堆自己的宠溺,不会让她冷着,也不会让她热着,一切一切,都会宠着自己,自己想怎么就怎么。
“你救救我,救救九歌。”
身子冷了好一阵子,便是开始忽冷忽热起来,道最后的时间,李朵朵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半眯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当带着人马上山寻人的郝连城找到他们的所在地时,就看到在山洞里,姿势十分亲昵地抱在一起的两人。
在火把的映照下,郝连城清清楚楚地看到,全身是血的谢九歌,似乎是睡着了一般,任由着女子将他死死地抱在怀中,唇色早已冻得一片青紫的女子,就枕在他的颈间,半睁着眸子,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在这么多人进山洞,火把将一室照亮都没有抬一点半点的眼皮子。
两人的脸上,尤其是谢九歌,神态都十分的安详,像是相拥而眠的情人,要睡过洪荒巨变,要等到沧海桑田,一时间,满室的人,就拿着手上的火把,神色满室肃穆地看着地上的两人,不管生前,他们做过什么,但是,现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个山洞,教人不忍去破坏这两人之间的这份牵绊。
“醉……月,我冷。”
半睁着眼皮的女子,突然微微地动了动嘴角,模模糊糊地吐出几个一众人都没甚听得清楚的字眼。
朦胧之间看到眼前的一片亮光,以为天色已经亮了的人,怕冷着了怀里的人,动了动手,想将他拉得更进一些,却是发现,身上乏力得厉害,脑子,也是一片昏沉,身子只是动了动,便是再没有一分的动静。
皱着眉头看着那脸色已是带上了些不正常的红晕的女子,郝连城将手里的火把递给一旁的人,提步走近两人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探了一下谢九歌的鼻息,眸色全然是复杂,他居然就这么死了,该死的。
现在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让他活过来再来一报恩仇,心里虽有不甘,却是无可奈何。
转眼看了一下紧紧地挨着谢九歌躺着的女子,细细的柳眉下,一双狭长的眸子分外倾城夺目,若是睁开的话,不知道将是怎样的倾城潋滟,明明是陌生至极的容颜,却是看来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刚才的呓语,他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他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人的声音,他又如何会记不清,心中震惊之余,却是全然的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的女子,郝连城出神了一刻,便是伸手,将女子抱起来,只是,她却是死死地抓住已经死去了的人的手不放。
“他已经死了,你若是这样下去,也会跟他一样的,难道你还真打算在这里陪着他一辈子?”
将人重新放在地上,郝连城便是伸手,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却是掰到一半,听着她似乎是有些祈求的低喃:“他是我的,你不准抢。”
正在小心地将她的手指掰开的人一愣,转头,颜色幽深地看着半睁着眼眸已经是迷迷糊糊的人,半晌的时间才开口道:“我不抢,只是要送你们下去,这里你待着不冷么?”
“我冷。”
已经僵住的手,终是松了劲道,郝连城这才顺利地将两人分开,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一把将女子包住,起身便是往着风雪肆虐的洞外走去,走了几步,终是有些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孤单地躺在地上毁了一张倾城容颜的男子,眼眸里有些许的挣扎,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吩咐旁边的人道:“找个地方将他埋了,竖一个无字碑。”
生前世人对你多有指指点点,生后,便让你安安宁宁,这片雪山,倒是适合你,至少干净。
这是他郝连城长这么大来第一次管这份闲事。
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对立的两人,怎么就走在了一起?那谢九歌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后的时间,居然只是为了带走这个人,值得吗?这其间,有些让人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醉月,我冷。”
虽然是春季,这山上却是因为高度的关系,寒风凛凛,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寒,又因为身上的衣衫湿了透,李朵朵只觉得自己处在一片冰寒之中,迷糊之间,感觉到一片火热向着自己靠来,出于本能地便是紧紧地将那片火热挨去。
正抱着怀里的人,快步下山的人,感觉到怀中的人不断里往着自己的臂弯里钻,听着那模模糊糊的话语一愣,低头看着冷得不断发抖的人,眼眸里有一瞬而过的嫉妒,“女人,你现在是在本王的怀里,你莫要认错了人”。
说完,便是搂紧怀里的人,催动了一部分的内力,用起了轻功往着山下飞速地掠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身后拿着火把的一众侍卫早已被他甩了老远,虽说习武之人有着寻常人更好的夜视能力,但是,他们也不是真正的阿猫阿鼠之类的夜视动物,就真的能将夜晚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山上越靠近下面,山路上除了积雪便是一层层的冰和土冻在一起,一般人走上去都要小心翼翼地,为了尽快下去给李朵朵暖身子,已经很是小心地借着那些地上的大石头往着下面飞去。
眼看着就要到达山下了,正在山道上疾驰的人,眼前突然晃过一道白影,出于本能,抱着怀中的人一侧身,却是没注意脚下的石头根本就不稳,一踩上去便是向着一边滚去了,郝连城一时不察,脚下一扭,便是向着一旁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两人都齐齐滚在地上,那地上,全是杂乱的石头,好在是郝连城临摔下之际先将李朵朵护在了怀里,自己去做了那人肉垫子。
只是,因为是将人横抱在怀中的,怀里的人,在两人一触地的刹那,脑袋也是好巧不巧,“嘭”的一下,重重地撞在了旁边的岩石上,这一响声,要好大声就有好大声,大声到郝连城顾不得自己背后的疼痛,急忙起来查探怀里的人的情况。
说实话,李朵朵,是挺倒霉的,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了不长不短的糊涂生涯。
本是一冷一热,烧得云里糊涂的人,神志还是有些清醒的,不料被这脑子上的一震钝痛一砸,便是脑子里轰鸣一片,眼前冒了无数颗星星,晕晕乎乎地就那样两眼一番白,彻底晕过去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晕了过去,郝连城心中一紧,抬手摸上李朵朵脑袋被碰着的地方,却是摸着一片的黏腻,这是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
黑夜之中,男子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阴骘,居然在他的怀里,他让她受伤了!
摸着黑,将身上的衣衫撕下来暂时将女子头上的伤抱住,待弄好之后,心中一片阴云密布的人,一抬手猛然向着那碰了李朵朵的大岩石拍去,瞬时整块的岩石便是四分五裂。
然后,黑衣人,黑着一张脸默默地抱着怀里的人,一瘸一拐地下山去了。
后续的人很快就赶了上来,却是感觉到前面的主子周身都是外人莫近的冷气,均是满脸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见着主子走路的样子有些不对?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后面本来加快了步子赶上来的人马,也缓了缓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前面似乎心情很是不好的人后面向着山下走去。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一众的人走到山下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天边都露出了少许的鱼肚白,而山下的一颗老松上,全身是素白衣衫的白发银眸的人,很是惬意地坐在老松横卧的枝干上,淡淡地看着站在下面看着他的人道:“要不要我帮忙?”
那眼眸里,无丝毫多余的表情,教皱着眉头揣测着他的意图的郝连城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低头,看着怀里满头是血的人,眸色里全然是惭愧,现在,不论那人有如何的企图,他都需要他的帮助,现下,她的命是首位。
“还请前辈看看她的情况。”
刚才还在古松上坐着的人,在郝连城说完话之前,已是从树上下了来到了他的面前,从他的怀中接过满头是血的女子,便是向着千羽谷的方向走去。
“前辈……”
以为那人是要将这女子带走,郝连城急忙出声想要阻止。
“你难道以为本君现在能在这里救她的命?”
只要是他想带走的人,他以为他能拦得住他?何况,只是仅仅回去救人而已,现在他两手空空,他还真以为他是神仙不成?针石俱无一挥手就能让她完好如初?
郝连城一怔,瞬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前辈的意思,这医治要多久的时间,晚辈好去准备一番。”
“一日的时间便可,到时你自己将药炉,马车准备好,她现在身子可是经不住什么大的折腾。”
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抱着女子的人素白的身影一闪,便是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教一众的人看得目惊口呆,这果真就是一世外的高人。
自从和这碧水国交锋上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他预计的那样,老是偏离了他估计好的线路,那谢九歌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然后便会现在李朵朵因为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的事实,从来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何时遇上过这些窝囊事,一时间也是心头烦躁无比,他到现在,终于看到了,自己,似乎并不是有想象地那么有能力。
满心烦躁地吩咐了人去准备相应物资的人,连脚上的扭伤都不顾,就寻了一处山石坐下,抱着手臂皱着眉头看着那没了人影的山谷。
那人头上的伤,他知道,根本就比他想象的重不少,在路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开始了莫名的慌乱,刚才她的头碰上那石头的声音,他是听得清清楚楚,似乎,是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那一下碰得有多重,他也是清清楚楚。
若是那人救不了她,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敢想象。他的命,是她救下来的,自然,虽说她是敌国的人,他却是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
好不容易跑出了这千羽谷的李朵朵,又是第二次回到了容阡陌的竹楼,而这一次,同样晕得彻底。
“这样子,倒是可怜了些。”
拿着银质的镊子将床上的人伤处的黑布解开,容浅夜拿了镊子碰了碰李朵朵伤处的血肿,摇了摇头,然后随手将手里的银质镊子扔到一旁端着的水盆里。
吩咐一旁的侍女出去准备东西,容阡陌便是用着手里的湿毛巾,将床上的人脸上的血迹一一擦拭干净,抬起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失了血色的双唇,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惜,到底是有着自己血脉的孩子,看着伤成了这样子,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忍,至少,这孩子比她那娘亲可爱多了。
如果就这么死去的话,多可惜。
正要去擦她头部伤处周围血迹的手,在还没接触到那里的时候,突然顿住。
银色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诧,他都有些不相信,他看到了什么?
怕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容阡陌有些不敢确定地拿起帕子便是直接向着那处伤处擦去,待大多数的血迹都被擦干净了之后,手中的帕子,也跟着落在了一旁。
刚才明明还看到了破裂的头皮,现在,那处居然就似跟没有受过任何的伤似的,完好无损,除了那些血迹,昭示着这处曾经受过重创。
这个……
“谷主,东西准备好了。”
满是惊诧的,正是出神之际,被外面开门的声音打断了,眼中的一切惊诧,瞬时掩去,只剩下全然的淡然无波,银色眸子的人转过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侍女,点点头示意她将东西放下,走到窗下的书桌之前扯出一张宣纸写了一张方子便是将人赶出去熬药去了。
待屋里再次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容阡陌看着床上人的眼色,是从来没有的复杂。
有些事情,他觉得,他必须去弄明白了,被蒙在谷里的这种滋味,他可是不喜欢。
出乎郝连城的意料,不出半天的功夫,那千羽谷的谷主就已经抱着人出来了,他怀中的人,此时已是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衫,头上的伤,似乎是经过了仔细的处理,半分的血色都没有看到,开始还唇色苍白的人儿,此时,面色也是红润了不少。
看到情况好了不少的人,一直绷着脸的郝连城脸上的神色也终是放松了些。
这千羽谷的谷主,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将人医治到这等的地步,这种高明的医术,郝连城不得不佩服。
将怀里的人交给眼色有些惊喜的人手里,容阡陌便是一字不语地转身离开了,在外人看来,他的心情,似乎是有些不豫,却又是想不出为什么来。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来日必将回报。”
现在对于郝连城来说,心里完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心中多多少少也是对这千羽谷的谷主多了不少的感激。
听着他这番说话的人,突然停了步子,转身,银色的眸子里,带着些幽深,冷冷地看着他道:“若是想谢我,就动动脑子,将云国拿下。”
然后,就真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