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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亮本来不愿意,心说我还没正式出师哩,你就叫我出公差了。
后面一听说会有军功,陈有亮马上咧着嘴巴应下了,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浑然不知这就是师傅大人给他挖的一个大坑,把他扔出去,省得天天在跟前转来转去,又光看不能打,日子过得太糟心了。
陈有亮这一高兴,就忘了问师傅,自己这回出去到底能不能开方子?
饭后,林有文也找师傅问这个问题,“您确定老三能开方了么?”
常得贵冷哼,“我叫他去随队巡边,要开什么方子,把皮给我弄紧点,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就算他过关了!”
林有文心说老三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师傅生气了,也没敢再替他求情,师傅有时候刀子嘴豆腐心,但不会无缘无故给人穿小鞋,定是老三做错事了要受罚。
常得贵明白,大徒弟是个心软的,也不注意看人,满院子人也就他没看出来陈有亮的性格越来越崩坏。
唉,可惜老大腿脚不灵便,不然也该叫他去兵营里锻炼锻炼,学着辨认人心是红是黑。
“有文哪,有亮头一回去军中效力,你去帮他看看,带着轻便的东西防身。”
“是,师傅。”
常得贵对林有文有点失望,不想跟他多说了,他却以为师傅还是关心老三的,很高兴地领命出来了,换关有树和方再年进屋商量开作坊的事情。
除了林有文,没人出来给陈有亮送行,他现在背了一包大师兄奉师命收拾的珍贵成药,得瑟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啧,可惜军袍要报到之后才能领,不然走出去就威风了……
“大师兄回吧,我自己能行。”陈有亮高高扬着下巴,很随意地朝林有文挥挥手,就头也不回地直奔御马街。
林有文还想嘱咐一番呢,人就跑没了,他站在台阶上,背手远眺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老三,好像有点什么不一样了。
一辆板车从春水街尾转过来,隔老远就能看见,马老板那根大烟枪突突突的冒白烟子,林有文走下台阶,拱手行礼,“您来了,这一向身子可好?”
“好,挺好的,文娃有心了。”马老板笑呵呵地作个揖,指着板车上的东西说,“这是你家订做的一部分纱门纱窗,老头儿那院子窄小,放不下许多,便先来安装一批,也看看效果。”
林有文便把马老板往铺子里请,小马哥和两个伙计忙着卸车,卸完还得回去拉好几趟的。
柜上是王小九值班,正在擦拭柜台准备开张的,立刻扔了抹布上前来,虚扶了马老板进后院,又喊毛永青和方宏渐出去帮忙抬门窗。
何素雪和方灵在学习室里等师傅大人召见,听说马老板送货来了,急忙跑出来看。
毛永青和方宏渐抬了一扇纱门进来,何素雪一打量,眉眼就弯了。没错,就是这样的,铁纱网和插销都做得极好。
正房里开小会的三个人被惊动了,常得贵出来跟马老板见礼,好久不见,这对忘年交也有许多话要说,寒暄两句就进了堂屋。
小的们识趣的不去打扰,纷纷帮忙抬东西,没一会,中院的角落就码了一堆门窗,头一批要装纱门纱窗的,就是中院所有房间。
正文 第一一四章衣裳和背包
门窗拉到位,马老板谢了一杯茶立刻开始干活,第一个就给常得贵的房间安装,别看马老板年老体弱,手脚可灵活得很,挥舞着铁锤砰砰砰一顿造,崭新的一扇纱门就镶好了。
常得贵上前开关几次,非常满意,还和马老板讨论一番铁质合页与木头楔子的不同之处。
小马哥看他大伯示范一次,就带着名叫彭佳声的伙计结成一组,搬了一套工具给另一个房间安装,名叫马永康的本家兄弟继续跟着他大伯做事。
上房砰砰声不断,何素雪在学习室里坐立不安。师傅为毛还不传我说话捏,他是真生气了还是真生气了还是真生气了……
哎哟喂,这等着被人骂的滋味真不好受。
方灵看出来了,小何大夫心情不好,害得方灵都不敢跟她说话了,闷头抱着个沙盒练字。
现在方灵和毛永青一样,被要求每天学认十个字,方灵学会之后,又转头去教她家二哥,兄妹俩看到伙计们每天都在努力学习,所以他俩劲头也很足。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有工做有饭吃,有钱领还有人教认字,上哪找这么好的美事去。
方灵还从她娘那里得知,常东家有意叫她留下来给何素雪做个伴,以后不回军户街了。
可毕竟江南药铺里男子居多,跟着小何大夫也要时常抛头露面出诊啥的,她娘没有一口答应常东家。回来问她的意见愿意不愿意。
方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常东家对她家有恩,何素雪为人也温和心眼好,更不要说留在江南药铺各种待遇条件都很好。
回去军户街,除了一间窄小的院子,被子都不够一人一床的。要不是有娘亲在药铺做事挣几个钱,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
指望军田里的收成?自从爹爹战死,兵部衙门里的人强行收走了一半田地,剩下的二十亩出产要上交七成粮税,三成余粮根本吃不到第二年夏收。
大哥刚到年龄就托常东家找人去了卫所上哨,为的就是省点口粮给家里人吃,领到的军饷一个子都不敢乱花,每回都按时托人送回来做家用,大哥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军户街没有哪家的女娃看得上自家……
“方灵。你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听到何素雪的问话,方灵才发现腮边凉凉的,原来自己想着伤心事,竟流了泪。
“我没事。就是想我大哥了。从去年夏天到现在。他都没回过家,也不知道在卫所上过得怎么样。”方灵掏出手帕擦擦眼睛,不好意思地朝何素雪笑了笑,“我没事,真的。”
方灵不肯说,何素雪也不好追问,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呢,自己不也有一堆的烦心事么。
“小何大夫,有人找!”
“哦,来了。”
何素雪走出学习室。一看王小九身后的人,不认识呀,干嘛冲我笑呀,手里捧个大包袱,是来送礼的?
想到自己最近惹了不少祸,何素雪害怕那包袱里头有什么脏东西,谨慎地说:“小九,我不认得这位小哥。”
王小九马上转身,瞪着来人,那人忙道:“俺不是坏人!俺是城南锦绣裁缝铺滴伙计,俺叫严五顺,是俺老板吩咐俺来送一位姓赵滴客官订做滴衣裳滴!”
严五顺嘴巴很溜,巴拉巴拉交待清楚自己的来历,还腾出一只手来解包袱皮,“您看,这些就是赵客官叫俺们铺子做滴三套衣裳和一件斗篷,上好的料子,贼好的做工哩,您看看嘛。”
王小九一听说是赵本真请人订做的衣裳,心里就有几分相信了,好像曾经听赵哥儿说过一嘴的。
王小九扯着嗓子把方再年喊出来,一问,城南还真有一家锦绣裁缝铺,甘州城里很多夫人们喜欢去他家做衣裳。
严五顺笑呵呵地朝方再年弯了弯腰,“您就是方哥?俺老早就听说过您打得一手好算盘哩。”
方再年一听,胸脯挺了挺,有点心花绽放的赶脚了,“哪里哪里,都是外人乱传的,可千万当不得真。嗯,你家的衣裳确实做得不错,这几件都是赵哥儿给小何大夫订的?”
“可不是咋滴,那位赵客官要求可高哩,挑剔料子挑剔颜色挑剔样子,为了这批衣裳,可把俺老板累坏哩。”严五顺颇有些得意,接着想起包袱里头有订货条子的,忙捡出来请何素雪验看。
何素雪见过赵本真的字,看纸条上是他的笔迹,便点头确认了。
她上前拿起一件浅绿镶粉红花边的短袄,抖抖往自己身上贴,正是自己的尺寸。
方灵急忙上前帮忙,一件一件往何素雪身上贴一下,尺寸都是合的,颜色都不艳丽,全是淡雅的素色绣些小花小朵,娇俏可爱又不失端庄娴雅。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全是可外出见客的女装。
何素雪心里热乎乎的,带着笑容跟严五顺说:“很好,我收下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不用不用,赵客官给过钱了滴。”严五顺很有眼色,把那张包袱皮往方灵手上放,便要告辞了。
何素雪忙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钱递给严五顺,感谢他跑了一趟远路,他道着谢收下,待人接物很大方很熟练的样子,想是时常送货去大户人家,见识多广,没得什么小家子气。
方灵帮着何素雪把衣裳送回房里收好,方灵笑说:“赵哥想得真周到,这下小何不用发愁没衣裳出门了。”
何素雪心里美滋滋的,嘴里却道:“订了衣裳又不告诉我,早知这样,就不用叫你娘费神了。这下好了,一下子多了五六套衣裳,怎么穿得过来呀。”
方灵眨着清亮的眼眸笑道:“一天一套换着穿呗,这些颜色很衫皮肤,小何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要不要现在换一套?”
何素雪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外面拿回来的衣裳得先洗一道,谁知道有多少人摸过了,不洗怕有病菌在上头。”
方灵听了两手就那么一抖,可怜兮兮地撅了小嘴儿,“小何是吓我玩的吧,就没听说过新衣裳还有啥病菌的。”
“真有,不骗你。”何素雪很认真地说道,看见方灵吓得扔了衣裳,笑得前仰后合的。
方灵以为自己上当受骗,跺着小脚不依。
“哎呀,我的好方灵,我真不是骗你,这衣裳真有病菌,不过数量比较少,不足以让人生病而已,洗一洗比较保险啦。”
“哦,那我们现在就去洗吧,明早就能晾干了。”
何素雪的衣服,除了内衣是自己洗,中衣外套全是焦婶子负责的,现在方灵干的也是小杂工的活,所以何素雪没有拒绝她的帮忙,否则会让方灵心里不安,以为嫌弃她洗不好什么的。
两人把衣服装在洗澡盆里抬到井台边,花婶子就咋咋呼呼地提着热水撵过来了。“哎哟喂,这些可是好料子,你们两个小人儿可别瞎洗弄坏了呀。快走快走,衣裳放这,等婶子来洗。”
方灵争辩说她会洗,花婶子也不让,把俩小姑娘赶走,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忙活起来。
施工在吵,衣服不让洗,读书读不进,怕师傅大人生气心里又烦得要死,何素雪决定放自己一天假,回屋做针线活去。
何素雪帮赵本真管着一堆钱财,收他的衣服便收得心安理得,算是保管费嘛。最多,还他一份小礼物,他送衣服,咱还他一个背包好了。
何素雪找出上回画的那张q版小大夫图样,欣赏了一会,在小大夫脚边添上一只小药箱,方灵惊喜地连道好看、好可爱。
嘿嘿,就知道这种萌物是大小通吃的。
何素雪兴致来了,又画一个眼睛湿漉漉的双髻丫头,腰间揽着一只木盆,青色短袄配米色百摺裙,腰带系成蝴蝶结,活脱脱一个方灵跃然纸上。
“给,看看像不像你。”
“哎呀,这是我吗?我就长这样子?”方灵捧着萝莉图,激动得不知怎么好,说声拿去给娘和哥哥看,噔噔噔跑掉了。
听着外面的惊呼声,何素雪心里的郁闷纠结终于散去一点点。再接再厉,给赵本真画个小兵扛枪图,到时候绣到包包上。
装大人的小兵不能要,得画个邪气的,嘴巴有点歪,用布巾包扎的头发支出几根呆毛,眼睛弯成月牙儿,再把枪扛在肩膀上……
何素雪画好了线条,用毛笔沾了颜料填色,笑眯眯的画得很开心。
突然,她感觉光线有点暗。
“画得很像嘛。”
“啊!师傅!你啥时候进来的!”
“你门也不关,不是欢迎任何人进来的意思?”
师傅大人好像有点生气?啧,犯得着么,大白天的,外面又有那么多人,谁会闯进来干坏事。
“那个,刚才方灵跑出去,没关好门,一会我批评她,保证下回不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方灵,你多保重吧。
常得贵气哼哼地甩袖,眼睛斜视着炕桌上的“赵本真”,臭小子,人走了还不老实,还订做什么衣裳,变相讨要礼物呢吧!
“徒儿,过年的时候你答应给为师绣一个荷包配衣裳的,荷包在哪里?”
何素雪无语黑线,谁来告诉她,为毛师傅会记得这种小事情,他不是只关心家仇国恨的么。
正文 第一一五章 对比
常得贵不止是来讨要荷包的债主,还是来送钱的财神爷,他将三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摆在何素雪面前,说是卖药妆的分成。
卖了六百两,分咱三百?五五分好像有点多。
何素雪把小脑袋不停地摇,“师傅,这太多了,徒儿不能要。”
她捡起两张,推回一张,“师傅七,徒儿三,往后作坊的事徒儿不管,只管您要分红。”
常得贵给了个“就知道你会这样子”的眼神,将那一百两收回荷包里。
他抬脚要走,瞄到炕桌上的两张图样,眼眸一闪,很随意地说道:“徒儿呀,给为师的荷包,就绣穿军袍的老大夫。”
何同学能说什么,她敢说什么,师傅有命,乖乖答应呗。
还老大夫,给你画成南极仙翁!白发苍苍,满脸菊花,够老了吧!
方灵跑回来,看到纸上的南极仙翁,却喊:“好……和气的仙翁呀。”毕竟是神仙,方同学的可爱俩字没敢叫出来。
何素雪嘿嘿奸笑,随即给这位可爱版的仙翁披上军袍,手上捧的不是仙桃是小药箱,拐杖也换成腰刀,就是锦衣卫那种绣春刀。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常得贵版仙翁出世了。
何素雪也没有问师傅喜不喜欢这图样的意思,直接找出上回剩下的天青色布料,剪下一块,压上绣绷子,这就开工了。
只是绣个线条嘛,很快的,焦婶子喊开饭的时候,何素雪已经绣了一半。
马老板和他的伙计们留下吃午饭,吃完休息一刻钟又开始敲敲打打。得,午觉睡不成了,继续绣,然后缝巴缝巴,荷包成了。
方灵捧着新鲜出炉的荷包,不敢相信。
“小何啊,这就完了?里面的空白之处不要绣了吗?”
“你给我把那个吗字去掉,我缝都缝好了,还绣啥绣。别怀疑了,我做的荷包都这样的,这叫个人特色。”
何素雪把荷包抢回来,镶上天青色丝线编成的小辫子,扯紧扎成蝴蝶结,然后在手里抛了抛,给师傅送去。
第二天,常得贵就穿着那身小徒弟送的衣裳,挂着小徒弟送的荷包,出门访友去了。
同去的还有关有树方再年,这两只早饭时就看出点名堂了,饭后立马回屋增加装备,于是,三个大小男人腰间挂着颜色不同、风格相同的荷包,出门得瑟去了。
何素雪今天仍旧没读书,要和婶子们一起赶制门帘。
马老板的活已经做完了,昨晚还被留下搓了一顿好的。赶上席面了嘛,又跟常得贵是忘年交,两人喝光了一坛九里香。
这回关有树只敬马老板和师傅各一杯酒,便再也没有要酒喝。何素雪心说这就把肚子里的酒虫给咔嚓了?看来高家庄一行,二师兄没少被罚,这就是罚出来的效果。
读读写写,缝缝绣绣,平静的日子像流水一样划过去,何素雪当真像承诺的那样,半点不管作坊的事,从不过问进度如何,似乎性子真的收敛起来了。
常得贵看在眼里,满意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