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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后街的木匠铺子也关门了,关有树使劲把门敲开,把马老板喊出来商量一会,看了样子量了尺寸,便马上付钱叫人送货。
这大雪天还能做成生意,马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马上安排伙计把小关大夫选中的柜子桌子等物好好擦拭干净,再从后院推了板车出来,把家具搬上车,又用草帘子盖好,亲自带着伙计们送货去药铺。
关有树订好了家具,掉头直奔方记绣庄,他要给小师妹买美美的布帘子。
方记绣庄,其实不止卖绣品和成衣、鞋子,还卖布匹棉花,凡是跟穿和盖有关的他都有。
因着方再年的关系,江南药铺一年四季的衣裳被褥鞋子,都是在方记置办的,方老板还给打八折,只赚一点人工费。
方老板很有生意头脑,一到冬天,门脸儿就挂上絮了棉花的厚门帘,北风吹不进来,铺子里小心安个火盆子,一进去就暖和得很,客人贪这温暖舒心,多逛一会,往往就会买多些东西了。
关有树掀开门帘走进绣庄,里面居然有好几个客人,柜台上摆了几床被子供客人挑选,也有买鞋子的,坐在小凳上慢慢试穿,方记的棉鞋在甘州城享有不错的声誉。
方老板在柜上给客人讲解被子的重量尺寸等信息,袁三儿蹲在地上帮客人试鞋子,关有树进来让俩人都有些惊讶。
“唷,小关大夫来啦?稀客呀。”方老板热情地打着招呼,白净的脸庞泛着红光,他预测到这是生意上门了。
“你们忙你们的,我先看看这布。”关有树随意地摆摆手,长腿一迈就到了摆放着布匹的货架前。
屋顶开了琉璃窗,光线很好,关有树不时抽出布匹细细打量比较,方老板冷不丁发现他看的都是女子用的花色,不由暗暗吃惊,心道小关大夫这是要买布送谁呀,没听说他有心上人了呀。
谁说男人没有八卦之心的,方老板和袁三儿就是八卦男的杰出代表,主仆两个你一眼我一眼地偷瞧着,偶尔视线还交汇在一起,交流着只有他们才懂的看法,俩人一致认为,小关大夫有问题。
正文 第六十章家当和牙刷
关有树左手挟着两匹布,右手托着小巧的针线篮子,从方记绣庄那绣着大大的福字的红色门帘后面转出来,回头瞥一眼,仍是禁不住的想笑。
方才,方老板和袁三儿分别做成了生意送走了客人,然后就围着关有树打转,话里话外打听他是不是订了亲啦,是谁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气啦,说出来咱们帮你参详参详么,长得漂不漂亮啦,连屁股大不大都问出来了!
等关有树说出来绣庄的目的,是奉了师傅大人的命令给小何挑窗帘布来的,那两个失望得哟,啧啧,就没见过那么好事的,比他家老板娘还要嘴碎。
一辆二轮板车吱吱扭扭从关有树面前走过,走在前边的马老板高高地扬起手中的大烟枪,“小关大夫,货送来啦,您点点?”
关有树一步跃下绣庄的三级台阶,跳到街面上,冲马老板笑道:“点啥点,直接抬进去就是了,我还能信不过您么。”
板车也没因这俩人的招呼而停下,一直吱吱扭扭向着江南药铺走,拉车的伙计门儿清,东西指定要抬进人家,帮着安放好才算齐活的。
马老板瞅瞅关有树挟在胳肢窝底下的布匹,问道:“这是要做帘子?”
关有树听了就笑,“马老板好眼力,一下就看出来了,哎哟,您是不知道哇,刚才我进绣庄,方老板以为我要订亲呢,猛给我推荐大红布,可把我给沤坏了。”
马老板吸了一口烟,嘿嘿往外喷白气,“您在我那买了家具,现在又买布,不是做帘子还能做什么。亏他老方能想得出来,订亲能这样简单么。起码你也得媒婆上门,再把这些街坊邻居请来热闹热闹哈。”
“可不是咋滴。”关有树摇摇头,想着方老板主仆后来的失望劲儿,心里直乐呵。
马老板仔细看他一眼,却叹气,“说起来,你们哥几个也不容易啊,小林大夫翻过年就十九了吧。”
关有树自是明白马老板的意思,嗯了一声,情绪也低落下来。师兄弟三个都是孤儿。很多人家都忌讳,不愿意把姑娘嫁进来,怕倒霉运。何况大师兄脚上有残疾的事十里八乡的都清楚。师傅夏天的时候托人说了几个姑娘都不成。
老大没成亲,老二老三都得往后推,哎,一门光棍啊,师傅翻过年就三十了。也没个着落……
雪下得大,视野不清楚,等这伙人往前走了十多米,才发现江南药铺门口那个热闹,打眼一看就有三辆板车排在门口等卸货,车上堆得满满的大麻袋。
马老板诧异地叫道:“小关大夫。你们家真不是有喜事?咋置办这老多东西。”
关有树无奈地解释:“真不是,您老可瞧仔细了,站我家门口指挥的那个。是米粮铺的万老板吧?我家现在有三十多张嘴呢,这点米面恐怕还吃不到正月的。”
马老板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噢噢,对对对,我侄子跟我提过这事儿。说秦世子和他的兵在药铺养伤来着。”
拉板车的小伙计听到点自己的名儿,回头冲关有树笑笑。蛮聪明的棒小伙,身高快赶上关有树了,长得虎背熊腰的,在这片地方是有名的力气大,人称小马哥。
“你那是过时消息了,秦世子早回营了,还有二十几个在这儿养着。”
关有树说着,回了小马哥一个笑脸,突然他瞅见自家药铺门口的台阶上,还站着一个青衣少年,便跟马老板打声招呼,请他和伙计们先进屋暖和暖和,这一时半会的还轮不到他们。
马老板痛快地答应,把他侄子小马哥留在屋檐下避雪看车,其余三个伙计都带进了药铺。
关有树走近那青衣少年,叫道:“毛哥儿,你来干啥?看病还是抓药哇?咋不进去呢?”
毛哥儿就是珍宝阁的小伙计,最是腼腆的一个人,明明人家扛大米不碍他的事,他也不敢插队乱进,乖乖在门边等着。
关有树一问,毛哥儿没开口就先脸红了,眨巴着眼睛,朝关有树举了举手里的一个小布包,“小关大夫好,小的不是看病抓药,小的给小何大夫送货来了。”
“送货的?小何的?”关有树好奇地盯着小布包,“她订了什么?”
毛哥儿犹豫下,打开了小布包让关有树验看,布包里头有两支小巧玲珑的牙刷子,“喏,这就是小何大夫订制的儿童牙刷,咱们铺子的陈师傅花了不少心思,也不知道是否合小何大夫的心意,掌柜的让小的送来请小何大夫瞧一瞧。”
“儿童牙刷?是小何起的名儿吧。”关有树好笑地问,毛哥儿点点头,一副你很聪明的样子。
关有树把头一偏,“走,跟我进去。”
毛哥儿喜形于色,高高声儿应了,跟在关有树后头进了药铺。
陈有亮坐在诊室里烤火,来往的人多,布帘子都拉开了,马老板和他的伙计们占据了候诊的长凳子,小声地说着闲话。
陈有亮今天的任务就是看守铺子,接待急诊,看不懂的才进去请教师兄们,关有树带着毛哥儿走过,他淡淡地瞧了一眼,目光又溜开了,在关有树看不见的背后,一双眼眸流露出深深的嫉恨。
马老板看见陈有亮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眼神,手抖了抖,随即垂了眼皮子闷头吸烟,白白的烟气儿掩盖了他睿智的眼眸。
关有树和毛哥儿进了后院,何素雪正站在她的房门口看米粮铺的伙计们搬粮食,不时有雪花飘落她的脸上头发上,她也不在意,笑呵呵地看热闹,小酒窝一动一动的,真是可人。
何素雪眼睛多尖呀,一下子就看到脸熟的小伙计了,跳着脚挥小手,“小毛哥?来找我的?可是我的牙刷做好了?”
毛哥儿脸蛋唰一下红透了,嗯呀啊的,说不出话来,扭扭捏捏走到何素雪面前,两手僵直地递上小布包,眼睛都不敢看人,光研究自己鞋尖去了。
二师兄就站在旁边,何素雪也不好调戏什么的,笑嘻嘻接过布包打开,仔细察看两支小牙刷。
这牙刷的木柄打磨得非常光滑,也就比筷子粗一点,约五寸长,与圆钝形牙刷头相接的部分稍弯,比原来那种要短要窄,三排牙刷毛排列细密,也更短一些,柔软度不是很满意,但是这个年代的工艺也只能这样了。
何素雪满意了,毛哥儿非常高兴,捏着手指激动地说道:“来之前掌柜的交待,感谢小何大夫指点珍宝阁做出了儿童牙刷,这是娃娃们的福音。掌柜的说了,为了表达谢意,今后小何大夫的牙刷,珍宝阁全包了,过几天另外还有答谢。哦对了,掌柜的还问,您这儿的牙膏能不能批一点给咱们珍宝阁卖卖?”
关有树笑起来,“你家老板倒是能人,几支牙刷子就想把我家小何打发了?还另有答谢?不会是一只鸡二斤点心吧,就这诚意,还想批我家的牙膏呢?”
毛哥儿慌忙摆手,连道不会,掌柜的说有重谢。
何素雪倒不是贪人家那点东西,做儿童牙刷也是为了自己的小牙,珍宝阁的老板能看出其中的商机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打上自家牙膏的主意了。
有钱不赚白不赚,何素雪喊来方再年到她屋里,跟他耳语几句,批发价格底限给他点出来,让他跟师傅大人报告下这个事。
如果师傅同意,再叫毛哥儿通知珍宝阁老板来谈,口头约定不算,对方真心做生意不是想偷师或者还人情什么的,就签订正式合约。
方再年很快带回常得贵的指示,说材料有限,牙膏产量不能保证,二月之前不考虑大批量生产,如果珍宝阁有意,就等到二月份再来商谈。
毛哥儿得到准信儿,脚步轻快地告辞回去,何素雪还很“好心”地告诉他,一支牙刷的使用期限是一到两个月,时间再长就容易滋生各种对牙齿和嘴巴有害的虫子,所以,按照珍宝阁的承诺,每年至少要送她六支牙刷。
毛哥儿走后,关有树问:“小何呀,那牙刷子用久了,真的会长虫?”
何素雪郑重地点头,“那是肯定的,西洋人有一种镜子,能够把比头发丝还小的虫子放大到人肉眼能见的比例,人家还有专门研究制作牙刷的作坊,不是真看到虫子,人家敢说出来吗?”
想到自己那把用了半年多的牙刷子,关有树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马上去珍宝阁买一把新牙刷回来,好好把自己的牙重新刷一遍!
关有树把针线篮子放到何素雪手上,又搁上那两匹布,说声:“这是师傅给你置办的,帘子要怎么做,你和焦婶子商量着来,缺什么再告诉师兄给你弄来。现在外面还有木匠铺子送来的炕柜,你别乱跑哈,就在屋里等着马老板的伙计给你抬进来。”
说完,关有树飞奔出去,隔着茫茫飞雪,一会就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雪灾
何素雪站在火炕前,望着闪闪发亮的炕柜和小炕桌,感激与欢喜油然而生,这几天的小灶没白开呀,知道回报徒弟的拳拳孝心,真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呀,师傅大人真是太窝心了有没有。
她按捺不住,扔下帮她缝布帘的二位婶子,欢快地跑去正房,亲自对师傅大人表达谢意。
常得贵微微红了脸,吞吞吐吐说道:“其实,你三个师兄,都有这些东西。师傅只是忙起来,就忘了给你置办……”
嘎!何素雪听到自己下巴掉地的声音,师傅大人的高大形象幻灭了。
她捏了小拳头,足足凝视那个人十秒钟,继而转身,挺胸抬头,开步走。
门帘扬起又落下,无声无息,仿佛那个粉嫩的小脸蛋从没出现过。
常得贵心脏紧缩,感到隐隐的痛,皱眉问木榻上端坐的大徒弟:“有文,雪姐儿会不会恨上为师了。”
“不会。”林有文回答得十分肯定以及淡定,“小师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师傅的一番苦心,您看她刚才不也没骂您吗?要是真生气了,早跳脚了。”
“是嘛。”常得贵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心里有点不踏实。
直到晚饭时,小徒弟笑眯眯端来她亲手做的鸡粥,常得贵才恢复了笑容,把一海碗鸡粥和一碟炝炒蒜茸白菜全吃光了。
何素雪确实没有责怪常得贵的意思,他那人,应该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不然也不会等到李氏娘亲长大成人被人抢走,才后悔自己没早下手。
他对药铺的所有成员,包括对赵本真同学,都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去关心与维护,若他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叫关有树冒着风雪出去给她置办家当。
何素雪两辈子加起来,年龄比常得贵还大,又怎么会因为一两句无心之语,而抹杀掉人家所有的努力,那太不厚道了。
关有树买的两匹布是姜黄色偏绿,很温和的颜色,不会因为过于亮丽或者暗沉导致不安、烦躁影响睡眠及情绪,他出去买牙刷时。又跑去铁匠铺买回小铁圈和铁丝,两位婶子把帘子缝好后,他马上就帮忙挂了起来。
关有树一米八几的个头。爬上半截梯子就能摸到房梁了,登高的活儿非他莫属。
做好了大帘子,何素雪又把心思转到了窗户上,女孩子嘛,没有窗帘就没有安全感。她比着窗户的尺寸,请焦婶子做了个内嵌式的两开窗帘,一挂上去就获得众人的赞叹,既不显得累赘占地儿,又特别的温馨养眼。
婶子们都心动了,商量着过年之前也把家里的窗户这样弄。不需要很多布,也花不了几个钱,看起来漂亮又大方。
“如果绣上几朵小花几棵草。那就更漂亮了。”何素雪摸着下巴,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可能存在针线女红的天赋,姐连那么细的血管都能缝,没道理拿不起绣花针吧?
是否要向婶子们讨教下绣技,然后自己动手绣点心宜的花样?据说二十三过小年那天。药铺就要关门放假了,一直要到正月十六才会开张。这么长的春假,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怎么行。
何素雪一语惊醒梦中人,婶子们瞬间悟了,拍着大腿说没错,这样的好布,绣上花样就更漂亮了,俩人就叨叨着绣什么样的图案省事又好看。
婶子们家里都有女娃呢,决定花样之后,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闺女了,她俩可没忘记自己每天要工作六个时辰,回到家里还要处理家务事,能利用的空闲时间实在不多。
天快黑了,北风小了点,但是雪势仍很大,几个伙计很有经验地说,这雪不下够三尺不会停。
“三尺!都能把我埋起来了!”何素雪真心无法想像一米厚的雪是什么后果,她脑子里冒出了雪灾两个字。
“三尺还算少的,如果明早还不停,五尺都有可能。”关有树接着话茬,从杂物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7”字型的长耙子。
这变异耙子的功效何素雪早上见识过了,是清扫屋顶积雪用的,人站在走廊上或者窗户边,把耙子伸出去够屋顶,雪块不说能完全清除,起码也能有效减少压力的。
关有树手长脚长,这种活从来都是他的,他把屋顶的雪刮下来,大家便开始铲院子里的雪,全部堆到不常走人的墙壁,井台边靠近厨房的角落堆得最多,能借着厨房的温度不断化掉积雪,水从下水道走掉。
外面又有衙役在敲铜锣了,大声提醒住户百姓及时扫雪,防止事故。
何素雪这会儿特别感动,那衙役很有操守,嗓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