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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政表情出现了挣扎,何益学在旁边凉凉的说道:“雪儿在五弟这个年纪,已经在江南药铺打工糊口了。”
何其政抖了一下,眼眸中划过愧疚,用力拍打桌子,“何行学!立刻下去领罚!”
何素雪继续斜视着小胖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再嚎就再加一刻钟。”
“呃!”何行学打了嗝,立刻跳下凳子往墙根靠,他的奶妈心疼地帮他擦眼泪,他偷眼瞧了瞧长姐冰凉的眸子,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铺天盖地扑向他,头皮一麻,夺了帕子自己擦干净了,低下头看脚尖,老实罚站。
这一幕,除了何素雪主仆,其余所有人都看呆了,小霸王今天怎么这么听话?还是接触没几回的长姐的话?
谨姨娘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看向何素雪的眼神,也有了一丝不善。
何素雪从容坐下,何其政便叫上菜,她观察着丫鬟们,确认人数减少了大半,是卖掉了,还是干什么去了?
如果是发卖,她举双手支持,家里本来就没多少进项,养几十上百个奴仆白吃白喝真是傻瓜。
随着桌上的菜盘子越来越多,她又发现了问题,这个油味不对,这些菜式也不对,看来有些人真是等不急了,她兄妹才回来几天,就想下手了。
谨姨娘给何其政夹了一些芹菜,他举起筷子要吃,何素雪伸手拦住。
“怎么了?”何其政不解地说道,“食不言,雪儿有事就等吃完饭再说。”
“这个事情一定要现在说,我怕等您吃了再说就晚了。”何素雪表情淡然,眸光中却蕴藏着怒气,“如今府里是谁主持着中馈?”
何其政却笑起来,“是这个事啊,原本爹爹让你和蕊儿一起负责,可你偏不肯,如今是蕊儿在管,谨娘从旁协助,如果雪儿你肯接过去,那随时都可以呀。”
何素雪不理他,扭头问何素蕊,“厨房是谁管?菜谱是谁订?”
何素蕊全身抖起来,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谨姨娘,随即又飞快地垂了眼眸,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很怕谨姨娘。
何素雪冷眼旁观,因为何素蕊这一动作,所有人都把责备的目光投向谨姨娘,何其政则是很不耐烦地催促:“蕊儿,回答你姐姐!”
“是,是谨姨娘管的厨房诸事,蕊儿没有插手。”何素蕊像蚊子叫一样的述说,更加深众人的印象,娇弱的四小姐被谨姨娘欺负了,让谨姨娘管厨房一定是迫不得已。
谨姨娘眼见不好,扑通一下跪倒在何其政脚下,扯着他的裤腿叫屈:“老爷,奴婢可没有做对不起老爷的事情啊,账目都在四小姐手里拿着,一笔一笔都清楚明白,奴婢决没有亏空公款啊老爷。”
“好啦!我又没说你贪污,叫什么叫,起来回话!”何素雪声音不大,却让暖阁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谨姨娘停止叫喊,抹着眼泪扶着何其政的腿爬起来。
瞧着那对眉来眼去的,何素雪心里直腻味,“谨姨娘,我问你,厨房炒菜用的是什么油?”
谨姨娘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棉籽油,这个油比菜籽油便宜许多,四小姐说该省就省一点……”
哼,这种时候还不忘踩人家一脚,何素雪心里明镜似的,冷笑不已,“换这种油,只是为了贪它便宜,不是因为它有杀精作用,长期食用能让人不孕不育?”
杀精两个字,把何其政刺激到了,惊得筷子都掉地上了,“雪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素雪昂起高傲的头颅,“爹爹不要忘了,女儿我是大夫!”
第三一七章姨娘说三姐姐有钱
谨姨娘再次扑通跪倒,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老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大字也不识几个,根本不知道棉籽油不能吃啊,是厨房的黄管事跟奴婢建议买这个油的,奴婢不知情啊,老爷明鉴啊。”
何素蕊又抖起来了,这个黄妈妈,可是贺氏安排进厨房的,谨姨娘这么一喊,何素蕊的倚仗又少了一个。
何其政被谨姨娘喊得心烦意乱,商量何素雪说:“谨娘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她又不识字,哪懂什么油有毒没毒,再说了,要是真有毒,人家粮铺怎么还在卖呢?”
“哼,爹爹这是说女儿在造谣生事了?”何素雪指着对方碟子里的芹菜,“那么女儿问爹爹,您是一向都喜欢吃这个芹菜的吗?”
从油扯到菜,何其政脑子有点跟不上趟,“啊,也不是一向喜欢,在甘州那边是想吃也没得吃,回来之后才吃得比较多,冬天嘛,也没多少可以选择的菜式,来来去去不就那几样。”
“七年。”何素雪点着手指头,眼睛却看着谨姨娘,对方眼里闪过的惊慌可没错过,“爹爹吃了七年芹菜,中间可能还吃过不少棉籽油,所以,咱们家到了何行学那里,再也没有孩子出生,还要女儿说得更清楚一些吗?那么好吧,今天就当是免费给你们上课了。”
何素雪起身,环视一屋子惊愕的表情,拿起一根筷子点着桌上的菜盘子,“豆腐干炒芹菜,红烧豆腐,芹菜炒肉,胡萝卜烧肉,这些,是不是家里经常吃的菜肴?”
不止桌上的主子们点头。就连旁边站着的丫鬟都在点头,何素雪心中更是有数,“这些菜。偶尔吃一点没什么,可天天吃顿顿吃。再加上棉籽油强悍的杀精作用,想生孩子难比登天!”
谨姨娘瘫软在地上,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是心虚了,这么一桌特殊的菜,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何素蕊突然出声了,“难怪。谨姨娘特别喜欢做菜,手艺特别好,时常亲手做菜给家人享用,原来。她是有目的的。”
“我娘做菜好吃!我就喜欢我娘给我做的菜!”何行学顶不住了,在墙根那里叫了起来。
何智学猛然扭头,恶狠狠地盯着何行学,“你这小子总是吃饭的时候调皮捣蛋不肯好好吃,是不是回了谨姨娘的院子。她另外给你做了好吃的!”
何行学呆了,“三哥怎么知道的,我明明很听娘的话,没有告诉任何人。”
何智学气极而笑,“小子。不要再一口一个娘,咱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她生了你,却没有抚养你的资格,懂吗?!”
何行学五岁启蒙,已经在父亲的指导下读了两年书,人家说个什么,他就能举一反三,所以何智学说完那番话,他就不吭声了,仍旧像刚才一样低下头看脚尖,泪珠子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这回奶妈却是不敢上前帮他擦眼泪了,任由他在那里默默哭泣。
何其政盯着趴在地上哭泣的谨姨娘,她的不解释让他心底发寒,突然,他把右胳膊放到桌面上,“雪儿,给爹爹把个脉。”
何素雪没有马上诊脉,而是开口让下人们都退下去,直到暖阁里只剩下父子几个和谨姨娘,她才伸手搭上渣爹的脉搏。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原来渣爹也这么招人恨,身体里至少有五种毒,也不知道是一个人下的,还是几个人下的,反正,这辈子他是别想再生了。
何素雪收回手,明着劝说,暗带讽刺的,“爹爹,反正咱们家里也有三男两女了,往后您就是不生了也有人养老的,您就别生气了哈,为这事气病了可不好。”
何其政眼前一黑,要不是后面的何益学扶住他,早摔下凳了,“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素雪摊开两手,“女儿学了七年医术,可能是年轻了点经验少了点,不过爹爹不用着急,明儿咱们去兵部医院,让师傅大人帮着看看。”
不急,何其政能不急吗?虽说他有五个孩子了,是兄弟中子女最多的,但是现在说他不能生了,相当于说他不行了,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脸面,他不急才怪。
所以何其政不解释,站起来扯着嗓子喊人,把谨姨娘送回她的院子关起来,而他自己则匆匆披了件厚斗篷就出府找人看病去了。
何素雪推荐了常得贵,可那是曾经的情敌,一辈子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何其政怎么可能叫他看,冒着严寒在城里四处转悠,把他能想到的有名的大夫家里都跑了一遍。
何其政走了,暖阁里留下五个孩子没人管,那珍姨娘兰姨娘倒是想管,打发下人来问,都被何素雪骂回去了。
何智学坐立不安,害怕自己以后也不能生养,想求长姐给看看脉,又张不了这个嘴,眼看着她和兄长要带何行学走了,忙走过去艰难地开口:“妹妹……”
何素雪心中一动,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血缘关系摆在这里,彻底不管是做不到的,他不来求,自己可以不作为,他来求,不帮一把好像说不过去,起码在大哥这里就过不了关,日后也会被人诟病。
罢了,这里是大明,不是二十一世纪。
“把手伸出来……你还年轻,把房里的丫头全部打发掉,好好将养三年,就会没事的。”
何素雪说完,何智学就很夸张地吐出一口长气,脸上喜忧参半,“谢谢妹妹,能不能抽空给哥开个方子。”
何素雪看着对方那诚恳的感谢和请求,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少年也没坏得那么彻底么,想起赵本真和自己说过,贺氏把何智学保护得很好,虽纵容了些,但内宅里的阴私事,他是不知晓的。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够挽救一个失足少年,也相当于帮大哥解决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何素雪点点头,“我写好了叫人送给你,记住我的话,想要好起来就得三年不近女身。”
其实何智学才十七岁,也没中毒啥的,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就可以了,何素雪把时间翻倍了说,未必没有一点报复心理,不然心里怎么过得去。
何益学左手牵着小弟,右手牵着妹妹,三人出了暖阁,帘子落下之前,还听见何素蕊在埋怨她亲哥:“你怎么敢叫她看病开方,万一她在药里做什么手脚,你这辈子就完了。”
又听见何智学反驳:“如果她要害我,不用给我看给我药就能害了,还是不知不觉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三人走远,再听不到那对兄妹争执,一路沉默着去了清雪院,除了百部和甘松,何行学的奶妈也跟来了。
谨姨娘掌家那么长时间,何素雪也拿不准这个奶妈有没有被人收买,干脆把她也打发走,告诉何行学说:“你这几日就跟着大哥一起吃住,一起读书,由甘松照顾你,行吗?”
泪水在何行学眼眶里打转,可他想了又想,最终点头表示同意,没提到谨姨娘,这让何素雪兄妹提着的心放下来。
百部和甘松去谨姨娘的院子搬何行学的日常用品,紫菀便和丫鬟们去大厨房弄吃的,一眼不错地看着厨娘做了三碗面,烧了两个小菜,兄妹三人全吃光了。
丫鬟们撤了碗,百部和甘松进来回话,百部阴沉着脸不吭声,甘松愤慨地禀告:“五少爷屋子里冷得像冰窖,就两床旧被子,炭盆都没有一个,棉衣棉裤只得一套换洗,棉鞋也只找到一双,上个月新做的大毛衣裳没找到。”
何益学搂紧了弟弟,他身上确实是旧棉衣,摸着*的。
何素雪好奇问道:“五弟,你知道东西都哪去了吗?”
何行学抿了抿嘴唇,“娘……是姨娘拿去卖了,姨娘说三姐姐有钱,看到屋里那么寒酸,会给银子买新的。”
何素雪冷笑,“那五弟知不知道,府里的下人为什么少了很多?”
“我听见姨娘和四姐姐说话,说是家里银钱不多,不能养那么多闲人,卖掉分钱,如果三姐姐觉得人少不够体面,得自己出钱买人。”
何行学小脑袋越压越低,耳朵尖都红透了,显然这个小人儿也觉得他那姨娘和四姐做的事情不对。
何益学气得发抖,何素雪却笑起来,“卖得好哇,卖了清静,谁添谁是傻子。”
她自己有六个丫鬟,大哥也有两个小厮,完全够用,别人么,就懒得管了。
想着府里还要乱几日,遂让紫珠和柳芽去大哥院里帮忙,取暖的炭火要足,把小厨房开起来,饭食和汤药都不能假手于人。
如果何素蕊叫穷不给,那就自己出去外面买,大哥的身子可马虎不得,补气益血的药膳和汤药天天都得用,更不能冻感冒了。
现在加上一个何行学小胖子,也没感觉负担重,添两样小孩爱吃的就行了,还叫他每天跟着大哥多多锻炼,减减肥。
第三一八章财去人安乐
把大哥院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何素雪第二日照样去医院上班。
早会时,几个大夫都拿奇怪的眼神看她,会后一问才知,渣爹又出名了,现在京里都传遍了,说何老二不行了。
“真是个傻缺!这种事情,人家都瞒着捂着,他倒好,跑遍全城问医,生怕人家不知道呢!”
何素雪坐在院长办公室里卖力吐槽,渣爹就是渣爹,除了写得一手无用的八股文,其他方面全白痴。
常得贵尴尬地咳了咳,“快天亮的时候,他找到为师那去了。”
瞧见师傅眼里那一丝隐藏得很深的得意之色,何素雪无语扶额,师傅大人终于在两个男人的拉锯战中占了上风,这下该圆满了吧。
紧接着,在师傅大人的休息室里见到渣爹,真不敢认啊,一晚上就老了十岁不止,终于跟别人家四十岁的大叔有点象了,而师傅大人依旧还是像三十,这真是个残酷的现实。
渣爹意识模糊了,认不出床前的人,裹着被子哼哼唧唧,何素雪摸摸他的额头,“诶?在发烧呢,得了风寒?”
“今早看见他时就这样了,直接在为师面前倒下,吓人一跳。”常得贵说道,“送来医院后喂了汤药,现在比早上好多了。”
何素雪拿起铜盆,“我去打点温水给他湿敷降温。”
常得贵把路让开,斜视着床上的家伙,各种不服。
这么好的女儿,是敏儿生得好,却让这家伙享了女儿福,老天什么时候能公平一点。
何其政睡了一天,紫菀照顾了他一天,何素雪有空也上楼去照看一下。到了晚间退了烧,父女两个头一回同坐一辆马车回家。
紫菀坐在车尾,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何其政捂着头,似乎头痛还在困扰着他。只是他的眼神很温和,视线粘在女儿身上舍不得离开。
何素雪眼睛闭着,却一直都知道渣爹的动作,默默等着他先开口。
“阿贵说得对,你非常像你娘。”何其政回忆着,憔悴的脸庞有一种温柔,何素雪飞快地张开一条眼缝看了一眼。又闭上,“您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何其政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道:“庆王府来了信使。庆王妃二十八日那天来请期,介时,你得在家,你大伯母和三个婶婶都会过来帮忙。”
“哦,好的。”何素雪答道。仍旧没有睁眼,这种淡淡的关怀是她没有想到的,不知该怎么应对。
跟渣爹和好?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影响着她,而她本身实在瞧不上这人的所做所为。
“家里不利于大哥读书疗养。请期之后,素雪将和大哥搬到金水胡同暂住,行哥儿跟着去,他也七岁了,介时素雪会给他找两个小童,陪着读书玩耍。”
何素雪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告诉渣爹她将如何做,并且不容他人更改。
女儿的强势,让渣爹有些不适,也有些不悦,可谨姨娘是留不得的,他又没正室大妇,女儿肯管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