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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大灾之后易起疫,皇帝还是仁政爱民的,一边派遣官员前往江南主持放粮救灾,一边着令各地惠民药局加强防范,不能让疫病钻了空子。
江南药铺虽然还没正式开张,但也在惠民药局挂了号的,又加上有义诊的前例,所以这天也接到了惠民药局的文书,要求捐献一些清热解毒类紧缺药材,并派人参加惠民药局组织的防疫巡诊。
常得贵和关有树都不愿意何素雪抛头露面过多,正好从江南来的两位大夫拖家带口到了京城,一个叫郭易,一个叫洪亮,都是三十来岁,经验丰富身强力壮,常得贵便让他二人接了文书,每天轮流去惠民药局报到。
关有树师兄妹俩仍旧留在铺子里教授学徒,准备开业事宜。
八月初六,金鱼胡同的街坊一早起来,发现有点什么不一样了,直到看见里长老婆站在那栋最大的房子前面,大声嚷嚷着恭喜开业什么的,大伙才恍然大悟,哦,那家收了很多学徒的药铺,终于开张了。
药铺开张,极少放鞭炮请客什么的,都低调得很,这样不会让街坊邻居们反感,只是对于主动上门道贺的,方再年都一一请进去喝杯茶,送一份小礼物。
送药是不可能的,那是忌讳,只送药妆的试用装,巴掌大的小木盒,里面装了手指头那么大的四个小瓷瓶,精致漂亮,很拿得出手。
正文 第二五六章开业有急诊
许多豪华马车陆续开进金鱼胡同,衣着华贵的贵妇、亮瞎人眼的女兵,无一不让胡同里的居民大开眼界,敢情这江南药铺背景还挺深,这规格,得是亲王级了吧。
秦晓月是老板娘,药铺开张她来看热闹,这无可厚非,可是,怎么庆王妃也来了哩。
何素雪表示,师傅大人行事真是飘忽得紧,冷不丁就给你来个意外惊喜。
作为女弟子,陪师娘一起接待女客,那是必须的,何素雪上前行礼,把庆王妃和冯氏一行迎进铺子,先领着里外参观了一圈,最后上三楼会客室用茶。
赵雅和冯圆圆也来了,赵雅手里还牵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儿,均是穿着大红色的衣裙,跟秦晓月那身戎装一样耀眼。
瞧着两个小人儿时常星星眼看秦晓月,何素雪暗乐,原来又是少将军的铁杆粉。
秦晓月还没显怀,最近怀相也好一点了,红光满面的与庆王妃亲密交谈,却原来小时候没少在一起淘气,将门虎女的童年也是阳光灿烂,各种笑话。
秦晓月最近吃得下睡得着,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着比婚前更美丽动人,而庆王妃性格也很开朗活泼,说起童年的糗事,银铃般的笑声还像少女一样开怀。
何素雪矜持地笑着,目光落在冯氏和冯圆圆之间,这对姑侄好像很不受庆王妃待见,就连赵雅,也是亲近姑母多过娘亲,她直觉这堆女人里边也没少故事。
有脑子的都会想呀。一个败家的寡妇,带着孤女回到娘家,又是那等复杂的小官门户,寄人篱下。日子能好过了才怪。
这么一想,又替赵雅难过,年纪小小就遭遇倾家之祸,去到外祖家又看尽了白眼,这孩子没长歪真是赵家祖宗保佑。
在座的没有外人,庆王妃招招手。把何素雪叫到跟前,和颜悦色对她说道:“再有半个月,荣哥儿就要到了。”
何素雪笑了笑,“真的吗?那可要恭喜王妃,贺喜冯夫人了,赵将军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这笑容太淡然,庆王妃疑惑之下,第一个就是怀疑冯氏是不是又瞒着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于是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对姑侄,暗骂蠢货。
冯氏不知晓自己躺着也中枪。倒是面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我家荣儿打小就想当将军,这下可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又继承了侯爷的遗志。”
十九岁的四品将军,大明史上真不多见,冯氏有骄傲的资格。但何素雪心里直替赵本真悲哀,他是被逼出来的好不,他本来是个书生,要考个状元给他爹看的好不。
何素雪心里气不过,嘴里就说出来了,“赵将军文采也很好,如果当年有条件好好读书,未必不能蟾宫折桂。”
庆王妃一阵兴奋,瞧瞧,这侄媳妇上过战场。胆子就是大,面对未来婆婆一点都不怵。
就该这样!压住冯氏,好不容易立起来的赵家,不能再让蠢货给败光!
冯氏被堵得心里难受,当年小儿子离家出走。一方面是思念父兄过甚,另一方面,也有她的因素在里边,不是她一天到晚跟小儿子念叨叫他娶冯圆圆,他就不会烦到要跑,这事她知儿子知冯家知,再没有别人知道。
这次赵家沉冤得雪,冯氏从江南回京之前,再三被父母兄弟姐妹耳提面命,一定要促成赵冯两家联姻,所以说,冯氏现在一心想着怎么完成任务,对横插一杠的何素雪,各种不顺眼。
庆王妃瞧着大嫂那难看的神色,心中大快,又担心她说些不着三六的蠢话,立刻起身,随意指个理由,这便要回王府了。
庆王妃一直拉着何素雪的手,亲热地说着悄悄话,直到走出药铺准备上车才放开她。
这份荣宠,让秦晓月明白了庆王妃对何素雪的喜爱之情,也代表了庆王妃对那桩婚事的态度,这是要安阿贵师徒的心呢。
方再年领着三个学徒,捧着一摞摞大礼盒走出来站在秦晓月身后,让她过了一把老板娘的瘾,一挥手,很大方地告诉庆王妃:“咱家别的没有,药妆管够,用完了只管来搬!”
听听,多牛气,多土豪,何素雪暗道师傅大人还得再努力挣钱才行。
庆王妃自然知道药妆作坊有侄子和未来侄媳妇的份子,也不知客气俩字怎么写的,笑眯了眼说好,又说改天邀请秦晓月及何素雪过府玩耍,双方尽欢而散。
开张的大喜日子,怎么高兴怎么来,冯氏和冯圆圆的怨恨,咱们无视之。
名人效应就是强,庆王妃到贺江南药铺开张一事,很快就在这片街区传开了,用不了多久,全城人都知道金鱼胡同开了一家了不得的药铺。
然后突然之间,方再年和关有树忙得不可开交,来道贺的人太多了,收礼收到手软,整整二十个学徒跟着方再年,跑都跑不赢。
常得贵忙着制药厂的事,连药铺开张都没时间来看,秦晓月在三楼会客室坐镇,立在窗户边看着一楼的热闹,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小何快来看,好像有头有脸的都派人来了呢。”
何素雪扶着师娘的胳膊往外探身子,她不认识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过她认识京城惠民药局的范大使,还有小海龟顾明悦。
“师傅的面子真大,范大使和小海龟顾御医也来了。”何素雪说道。
秦晓月却是皱了眉头,“范大使口碑不错,那个顾御医嘛,跟宁院判走得太近,你也晓得的,当年咱们家得罪过宁太医,听说到了今天仍不肯释怀。”
何素雪无所谓地耸耸肩,“师傅大人现在也是六品,咱们也不求姓宁的什么事,看着就是。”
武兰妹说:“那个顾明悦,在坊间名声很大,好多大臣家眷都喜欢找他看病。啧,瞧那小脸白的,真不知哪招人疼了。”
一屋子女人吃吃地笑起来,秦晓月白了武兰妹一眼,“你说话注意点啊,这屋里就本将军一人成了婚,其余的全是黄花大闺女哩。”
武兰妹摊开两手,“属下也没说啥呀,他是白得难看嘛。”
跟随少将军征战多年,武兰妹仍下意识以下属自居,众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错。
秦笑拐了拐昔日战友,“你觉得他白得难看,可京里的千金小姐们,却认为他白得好看呢。”
张葵花好奇地问:“小何干嘛叫他小海龟,里面有什么说道么?”
“他是海外留学归来的嘛,简称海归嘛,那我就觉得小海龟比较贴切嘛。”何素雪很无辜地说道。
“小海龟,还真是贴切。”
女兵们笑闹成一团,秦晓月欣慰地看着昔日的同袍姐妹,眼中闪过思索,该是让她们找个好归宿的时候了。
砰砰砰!一名学徒匆匆敲门进来报告何素雪:“郭大夫从难民营带回来一名伤者,搭建屋子从屋顶掉下来,左肩胛骨碎裂,怀疑颅骨骨折有内出血,关大夫让您马上准备参与手术。”
何素雪拉了方灵便往外飞奔,不忘了叮嘱秦笑:“劳烦秦笑姐姐护送师娘回府,小心别让人冲撞了。”
秦晓月马上告诉秦笑:“我不回去!相公不在,我得帮他守好铺子,谁也别想欺负了去!”
好嘛,才是来个急诊,大伙就各种阴谋论了,谁叫刚才来了个不对付的小海龟呢。
嗯,小海龟这个词,从何素雪的嘴里传出,已经成为顾御医的代名词了。
何素雪倒没觉得里面会有什么猫腻,开医院就是要治病救人的,郭易在难民营那边巡诊,会把急诊送到自家铺子来,也是人之常情。
一楼已经是纷乱得像菜市场,送伤者的哭哭啼啼,送礼的兴奋议论,何素雪望着水泄不通的通道扶额,国人这爱看热闹的毛病,真是几千几万年不变啊。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高调一把,跳到药柜上跑进外科诊室时,人群乱哄哄地往外退,却是四个学徒推着治疗车,后面跟着关有树毛永盛,从诊室出来了。
这是要去手术室的节奏,何素雪便扯了扯方灵,两人迅速朝后院跑,先把手术室准备起来再说。
跑到三号楼,何素雪停下,对紧跟自己的紫菀紫珠说道:“紫菀去后面库房通知青哥儿,按照颅脑外伤手术常规准备药物,紫珠守在这个楼道,告诉二师兄,准许范大使和顾御医观摩手术,其余外人一律不准上。”
上到手术室,何素雪一边进女更衣室换隔离衣,一边和方灵商量:“等下叫永盛哥管器械,你做巡回,注意外面的动静,可以带两个灵活一点的学徒,其余的全部坐到看台上观摩学习。”
考虑到种种情况,四间手术室都修了三层的看台,也就是三排从高到矮的木长凳,可同时容纳三十个人近距离观摩手术。
紫珠把任务执行得很好,走进手术室的,除了江南药铺的人,就是范大使和小海龟,方灵朝何素雪翘了翘大拇指,猜得真准,这两只果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正文 第二五七章太老套了
关有树带着郭易和四个学徒把病人准备好,才通知洗好手的何素雪进去手术间,这时病人身上的脏衣物已经脱去擦净身体,连胯下都包好了尿布,盖上了手术单。
饶是这样,范大使看见两个年轻女子走进来,仍大皱其眉,一副鄙视轻蔑的模样。
何素雪冷冷地回他一个白眼,“但凡进来观摩手术,请严格遵守手术室的制度,口罩帽子全部戴上!如果做不到,门口在那边。”
顾明悦在不列颠学医,多少知道些规矩,只是进来时,范大使连换隔离衣都勉强,口罩帽子更是不肯戴上,觉得带那素色帽子很晦气,还挤兑顾明悦叫他也不要戴。
其实顾明悦坐在一堆穿戴整齐的学徒中间,已是坐立不安,听何素雪那么一说,犹豫一下,便从工作服口袋里摸出口罩和帽子戴了起来,同时低声告诉范大使:“还是戴上吧,这小何很较真的。”
到了人家的地盘,想学人家的东西,还不听人家的招呼,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范大使心中怒火直冒,但仔细权衡利弊,还是不情不愿地穿戴上了。
何素雪暗道可惜,转身去检查伤者,那人意识模糊,一侧瞳孔有扩大,左颞部头皮有撕裂伤,一名学徒的手给他一直按着伤口,雪白的纱布吸饱了血水,嘀嘀嗒嗒往下掉着血珠。
何素雪听郭易介绍完伤情,便让他和关有树出去洗手,她自己则戴了一副手套。问毛永盛要了针线,找到几个小出血点扎好,把那学徒的手解放出来。
范大使看到何素雪像妇人缝衣服一样在头皮上缝针,惊得站了起来,喉咙发出异样的声音。
何素雪处理好出血点,轻瞥一眼看台,“如果忍不住,外面有垃圾桶。”
不止范大使表现异常。就是学徒中间,也有人面色苍白冒虚汗的,所以何素雪这话真心不是针对某个人。
只是范大使心中像扎了一根刺,认为何素雪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鼻子里哼了哼,生生把腹中的难受压了下去,重重坐回凳子上。
毛永青把熬好的麻药送进来。给伤者灌了一碗,要达到麻醉效果还得十五到二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何素雪确认伤者家属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便把他的头发全部剃光,与关有树商量着定了手术范围。
这类手术,在甘州时。关有树何素雪做过几例,都比较有经验了,所以哪怕常得贵不在,两人也有把握做好。
有一点很遗憾,往常都是大师兄林有文从旁协助,监控着伤者的生命体征,他可以从细微的脉搏变化,推测到伤者的情况是否存在危及生命的风险。
现在大师兄不在,何素雪自认比二师兄要心细一些,便让他主刀。郭易做助手,她自己担当麻醉师一职,实在不行再顶上去。
何素雪帮忙消毒好术野,便把位置让给了二师兄,毛永盛把银光闪闪的器械台拖到旁边,当何素雪确认伤者已麻醉成功,关有树横伸右手,毛永盛立即将一柄手术刀拍到他的手心里。同时准备好了止血钳,递给郭易。
郭易曾经当过很多年军医,见过尸山血海,可他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规范的手术。看着递到他面前的止血钳有点发愣。
何素雪今天也有带教的意思在里边,轻声提醒郭易:“郭大夫,拿好止血钳,随时准备帮忙止血扎线。”
这时,关有树已经等不及,自己把手术刀往器械台上一扔,抢了止血钳去夹出血点,同时要线打结。
毛永盛听见郭易哦了一声,便递给他一把剪刀,示意他帮关有树煎线头。
经过短暂的忙乱,郭易慢慢跟上了关有树的节奏,何素雪回头看着看台上的学徒们说道:“当我们站上手术台,一定要镇定自若,心平气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但大夫如此,护士也是如此,有经验的护士,甚至能够引导新手大夫做出完美的手术,你们的毛护长和方护长,都是个中翘楚,在西北战场上,我是把他们当成医助来用的。”
学徒中的男护士们立刻两眼放光地看着毛永盛和方灵,各种崇拜,内心对于自己没被选上医助的不快消散了。
这时,关有树成功剥离了手术野的头皮,轻轻翻到一边,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颅骨,砰一声,范大使倒下去了。
可怜他一开始仗着身份,不想跟学徒们挤,非要坐在最边上,这下子右脸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砸得这么响,真让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何素雪迅速跑过去把脉,发现他全身冰凉,应是吓晕过去了,瞪着顾明悦道:“顾御医,人是您带来的,您怎么也不看着点,发现他情况不对赶紧拖出去呀,这要摔坏了,算谁的。”
何素雪没感觉用拖字有什么不对,顾明悦口罩下的小白脸抽搐着,很委屈地答道:“本御医眼睛没长在侧面,哪里知道他会突然倒下去呀,这不能怪我。怎么样,他没事吧,要不拎出去喂点糖水?”
好嘛,一个叫拖,一个叫拎,学徒们心中狂喊,那样对待五六十岁的老者,真的没关系么?
何素雪就近点了四名学徒,让他们把范大使抬到隔壁的手术间去,方灵拎着装满糖水的鹤嘴壶跟过去了,过了一会回来报告,人醒了,就是手脚酸软头还晕。
“就让他在那躺着吧,留一个人守着他。”何素雪没好气地说道,“甘州有个晕血的石大使,京城有个晕血的范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