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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情绪在豁口吹进来的夜风中渐渐冷却,张嫣觉得困意渐渐泛上来,打了一个哈欠,将头枕在刘盈的肩上睡去。
刘盈回头,瞧见阿嫣甜美安静的睡颜,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放轻了动作,神情柔和至极。他怕阿嫣睡的不安稳,便不敢乱动,保持姿势坐在干草上,瞧着豁口里因为天色即晓渐渐变的黯白的星月,天边吐出一线鱼肚白,极轻极浅,却蕴含着人世间最大的光明。
再深再重的夜色,也挡不住新生光芒的力量。
张嫣觉得自己处在一种奇异的精神状态,似乎困顿,又似乎十分精神,明明思维已经安心沉睡,却仿佛能清楚感知身边发生的轻微响动,整个人酽酽的,好像初生的孩子躺在母亲羊水中的感觉,只觉得十分安心。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的一个激灵,从刘盈肩上栽了下来,猛然惊醒,已经是被身后的男人抱住。迷迷糊糊中听得耳边刘盈微微激动的声音,“阿嫣,太阳出来了。”
“唔?”她轻轻哼了一声,睁眼去看。
月牙豁口之中,一轮通红的旭日从东南天方向挣脱云海渐出,将四周的云彩染成一片绚烂之色,金边勾勒的云彩遮着旭日,仿佛想要将它拉扯回去,让大地重新堕入昏暗之中。然而旭日之中蕴含蓬勃新生的力量,如何肯给被这样的棉絮之力扯入泥沼,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的挣出,整个大地为旭日光辉照耀,渐渐明亮起来,天地之间美轮美奂。
张嫣为这样的天地美景所震慑,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她全心望着日出美景,刘盈却全心的望着她。
在熹微的晨光中,张嫣杏眸晶亮,侧颊泛出一种极为美丽的嫣红,这样惊人的美丽落在刘盈的眸中心上,不知怎的,有一种深重的欲望从心底溢出来,直沿着脊椎往上窜,将自己烧的口干舌燥,手心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仿佛天地间万物一时都失了声色,面前只唯得阿嫣的娇美容颜,和自己砰砰急响的心跳之声。
“真美,”许久之后,张嫣轻轻吐出这一句赞赏,身体微微向前探,着迷的看着天际日出美景。
“是啊,”刘盈盯着她脖颈下露出的一线白皙的雪肤,魂不守舍的跟着赞道,“真美”。轻轻揽住阿嫣的娇躯,从后环绕,将自己克制的亲吻灼热的烫在她的颈背之上。
张嫣因着刚刚睡醒的缘故,感觉大为失捷,又为面前日出美景所摄,一时竟没有察觉刘盈落在自己背上的触吻,待到醒过神来,颈项间已濡满潮湿吻痕,衣裳也被身后的男子解开,隔着乳白并蒂莲绣心衣握住了胸前的一团暖莺。
“刘盈?”她愕然,“你做什么呢?”
“阿嫣,”刘盈气息有些不稳,“你不要动。”声音带着些微的哀求意味。
这声气落在张嫣耳中,越发惊异不定,被推倒在背后干草上的时候,不敢大力推拒,只小声在他耳边惊慌阻拦,“你别乱来,洞外头有人呢。”
“他们会自己躲开的。”
刘盈道,嫌阿嫣话太多了,狠狠吻住她鲜红的唇儿。他觉得自己像是初尝欢情滋味的毛头小子,抱着怀中的女孩,仿佛怎么动作都不知道,毛毛躁躁的,体内有一种汹涌的欲望,想要淹没面前的女子,然而骨子里喧嚣着深重欲望,却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彻底缓解,一时之间,简直想将眼前的阿嫣揉到自己骨血里去。
张嫣一双明媚如杏核的眸子因为错愕倏然睁大,她两世为人,今生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疯狂的事情。
旭日初升,在暗夜和黎明交际的地方,形成一种光影错乱的独特魅力,她闻见的是萦绕鼻端的干草清香,目见的是刘盈被强烈欲念染成微赤的眸,那眸光那样炙热深邃,直接刺入她柔软的心,于羞恼之外,不知怎的,竟也生出一种叛逆的兴奋之意。这种兴奋感这样战栗而又新鲜,几乎在片刻间席卷自己的身体,连指尖都微微颤抖,在瞬间就放弃掉矜持,主动的迎了上去。刘盈胡乱闯进来的时候,腿微微向半空蹬了一下,仿佛还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草率冲动的发生了。
这力道太凶猛,张嫣蹙眉,被动的承受刘盈施予自己身上的动作。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次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相同。太过汹涌的情欲、山洞空间开密、光影交错、以及从未有过的大胆经历,都令得这个男人太过于激动,自己的身体尚未完全打开,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刘盈,”她难耐的蹙眉,唤道,“你别——”
天边,旭日挣脱了云彩最后的负隅顽抗,彻底的跳脱出来,射出万丈光芒,大地上的一切都沐浴在这金色的朝阳之中。洞中,阿嫣柔软的身体在身下渐渐显露出来的洁白粗粝草梗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娇嫩,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神情在熹微的晨光下显现的这样清楚动人,令刘盈愈发身体紧绷,兴致如狂。他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身下的女体之上,阿嫣这样滚烫,这样鲜活,这样痴缠,这样紧窒,将他绞的几乎想要沉湎于其中,永不清醒过来。然而这些还不够,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还不够。
他想要的远远还不够。
他狠狠的吻住阿嫣,待到喘不过气来,才放过她,问她道,“阿嫣,你要什么?”
张嫣哭泣的摇头,一双杏核眸被媚意染的几乎要滴下水来,“我不知道。”派派笙歌醉
她的确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该求着这个男人将每次的力道放的轻一些,好让她免受情欲颠簸的折磨,还是求着他更用力的将自己送上极乐的最高峰,一双白皙修长的腿紧紧盘着男子,泣声道,“刘盈,你别折腾我。”
刘盈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容颜,心中一软。扯开束缚凌乱的衣裳,将阿嫣的双腿屈起向后推搡,自己狠狠的压了上去。张嫣重心后移,螺首咳嗽不止,娇柔的身体一下下陷入身下柔软的草堆,只觉眼前一片缤纷色彩,慢慢旋转,迸出五光十色的光环,杏核眸中织出一片水光潋滟,在极度的欢愉和喜悦中发出一声似哭似喜的呻吟。
……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洞中一片清亮光泽,一轮红日高高的挂在东天之上。明亮漠漠的天光从月牙豁口照进来,照在阿嫣因情欲洗礼而疲惫的粉面之上,娇容泛出一层娇艳的粉色,美丽的摄人心魄。
刘盈爱怜的用拇指擦了擦阿嫣带着晶莹汗珠的粉颊,将她贴在颊边的一缕湿濡散发撩开,将玄色貂毛大氅盖在她的身上,起身整理好形容,出了山洞吩咐管升准备一盆清水送来,自己返身回来,忽听得张嫣一声惊叫,吃了一惊,连忙赶过来,见张嫣跌坐在洞中地上,乌黑散乱披在肩上的青丝上沾惹了几根草屑,十分狼狈。她的身前,一只五彩斑斓的影子被吓的扑啦啦的飞起来,转瞬间钻进洞中深处,隐匿不见。
刘盈愣了半响,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嫣恼羞成怒,回头狠狠瞪他,“你笑什么?”
刚刚刘盈出去的时候,她独自一人留在洞中,觉得身子黏腻不大舒服,翻了个身,慵懒的睁开眼睛,陡然撞见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吃了一惊,两厢里呆怔数秒,张嫣凝神看,竟是一只不知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野鸡,不由发出一声尖叫。那只野鸡似乎被她的尖叫声吓到,也咯咯叫唤一声,飞快扑棱棱张着翅膀飞走。
山中的野鸡可能是因在山中长大,不知道惧人,也不知道在一旁待了多久,张嫣只要想着刚刚的一场春宫竟被这只小东西给看光了,一张粉面不由乍青乍白。
“好了好了,”刘盈笑着安抚她道,“不过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野鸡罢了。你别太在意了。”
“哼,”张嫣横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那只野鸡是公的是母的,你便这样说罢。”
刘盈想及那只野鸡的性别,不由得一张脸也变的铁青起来。
张嫣梳洗完毕,扶着刘盈的胳膊起身,只觉得脚步微微趔趄,缓了一缓,便渐渐恢复过来。抬头道,“持已,我们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
丰沛乡野风情虽然迷人,但已经是刘氏抛在身后太久的东西,可以偶尔沉醉,却不能再以之为家园。
而他们如今的家园,早已不在江南,而是在潼关以西,在那八百里关中沃野之地,在大汉的京城长安,那座有未央美名的宫殿。
——第四卷:满目河山空念远完结
(注:本段不算字数)泪水,撒花,折腾了我们这么久的第四卷正文终于结束了。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我可以说,真不容易么?
这一章的H卡了我很久很久,真心想跳了算了,但它并不是一场单纯H,有一定的剧情意义,实在省不掉。只好吭哧吭哧的写下来。
关于吕后的一段,也是交待一下吕后之前放过张嫣的另一方面原因。她自知身体不好,不愿除了阿嫣,自己再病死了,让刘盈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活下去。这也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心吧。我想象中的吕后,会为了娘家做一些事情,但也会为了唯一的儿子最后放弃。不补上这一条,吕后就显得太疲软了,不是完整的吕雉形象。
之前在文档上理了一下第五卷(最后一卷)的大纲,发现任务不算轻也不算重,也没有太多纠结的内容。总之,这篇小说不会写的超过一年天数的章数(吧?)。
下一卷再见,偶会尽快把下一卷第一章赶出来的,话说,酝酿很久的小包子也该出场了,以上。
二九七:再孕
自那一次“中夜出行”之后,刘盈又在沛郡盘桓了半月,直到抚慰完丰沛父老,又晓谕沛郡附近的藩王吴王刘濞、齐王刘兴居、代王刘恒、硃虚王刘章、济北王刘志等人,终于启程回返关中。
这时候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天子骑驾卤薄护持着帝后御车一路向西北关中而行,小半个月后进了潼关,在集灵宫停驻,取离宫存冰以消暑热。潼关北临黄河,黄河鲤鱼天下闻名,宫中厨子便将新鲜的黄河鲤鱼切成一片片的鱼脍,辅以鲜美蘸料,奉了上来。
刘盈笑着对张嫣道,“……上次你路过的时候没有尝,听说这黄河脍鱼是潼关一绝呢。”
“是么?”张嫣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接过一旁石楠递上来的象牙箸,夹了一片鱼脍,见鱼片切的极薄,呈现出一种透明质地,肉泽丰腴仿若银雪,令人赏心悦目,赞了一句,“倒真是不错。”在蘸碟中涮了酱,递到唇边,忽觉一股郁气从自己胃中泛了上来,连忙丢下手中牙箸,“哇”的一声,伸手捂唇欲干呕。
刘盈吃了一惊,“阿嫣,你怎么了?”
“这鱼有点腥。”张嫣道。
“腥?”刘盈愕然道,“不会呀。”回头吩咐道,“让冯御医马上过来。”
随驾御医冯术凝神静气听着自己手下走动的脉象,诊了又诊,只怕自己听错了。但皇后娘娘腕上这脉象流利,隐有走珠之势,虽不太明显,却实实在在是有孕之象啊
“冯御医,”一旁刘盈见他的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由一颗心提起来,问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可有问题?”
冯御医放下微微颤抖的手腕,皇后娘娘腹中这个孩子对于如今的大汉的重要意义,他是再清楚不过了。陛下年已三十,膝下犹虚,此时皇后娘娘再度孕子,只要生下的是个男孩,大汉帝国便算是后继有人了。猛然起身,立在殿中跪下,朝刘盈再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将头重重抵于地面。
刘盈怔了片刻,方体悟过来冯御医的意思,一阵狂喜立时从心头泛起,霍然起身,问道,“此话当真?”广袖尚因为激动情绪微微振荡。
冯御医肯定道,“娘娘虽然怀孕时日尚短,但脉象已显,臣于妇科最是精通,定不会诊错。只是……”
“只是什么?”
新任的准阿翁刘盈十分担忧妻儿的身体,拼命追问冯御医相关事项。殿中,张嫣闻得自己再度怀孕的消息,怔了怔,轻如蝶翼的睫毛缓缓一眨,几乎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四年前,她知道了女儿的耳疾,决意亲自教导好好,为了好好,她开始私下服用芜子药。没有人知道,做下了那个决定,自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不能及时诞育皇子这件事对于自己,对于刘盈,对于信平张氏,甚至对于好好本身,会埋下多大的安全隐患,从头到尾她并不是茫然不知。但正因为知道的如此清楚,她才会更加的痛苦。
她明明知道,却依旧做了下去,在所有人或轻或重的可能危局和好好的必损之局中,她选择了好好,四年后的如今回看,当时的决定无关对错,只是一个做娘的舍不去的慈心。
可是在午夜梦回之际,她偶尔也会担心,担心一切走向一个自己不愿意见到的结局。如果一切真的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想她会十分后悔。但若当时她真的为了生育一个皇子而放弃好好,纵然日后她拥有了平安的地位,若好好终生不能开口一言,自己便能够安心度日不成?
现在,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尚未显出形状的腹部,将右手轻轻的放在上面,一滴清泪从眼角坠下。
还好,满天诸神保佑,一切都来的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嫣觉得眼眶传来温热触感,一只带着些微粗粝之感的拇指将她的泪滴逝去,刘盈笑着将她抱在怀里,道,“傻丫头,别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术已经退了出去,宫人也将殿中的储冰给撤了下去。
“我没哭,”张嫣哽咽着,扑到他怀中道,“我只是高兴,很高兴。”
“好,好,你没哭。”刘盈欢愉微笑,瞧着面前眼角尚濡着晶莹水意的妻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在这夫妻二人都十分喜悦的时刻,阿嫣便是再说了什么话,他都是不会反驳的,“冯术说你的身子没什么问题,开了张保胎方子,等会儿熬了药让你喝下。晚膳你刚刚也没用,如今你的身子可不能饿着,鱼虾那些是不能吃了,可想吃些什么?”
张嫣拭了腮边水意,温润笑道,“让厨娘随意做些温补的膳食吧。”
刘盈点了点头,凝视着张嫣此时还十分服帖的腹部,眸光中闪过一丝对生命的赞慰之情,“这个孩子是在沛郡刘氏故土的时候有的,定是个好的。冯御医刚刚说孕期大概四五十天的样子,我想着,多半是那一天得的。”
他虽然没有指明,但张嫣立即知晓他的意思,脸儿微微泛起一层绯红,道,“你又知道了?明明前后那些日子都是有可能的。”
“我就是知道。”刘盈朗声大笑,“怎么说我也是儿子的阿翁,自然是知道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凤眸明亮非常,快活的像是一个的孩子。张嫣凝视着这样的刘盈,心里有一种喜悦安平之意,问道,“你觉得这是个儿子么?”
“怎么?”刘盈怔了怔,“阿嫣,”他问道,“你不喜欢生一个儿子么?”
张嫣收回了目光,笑道,“没有的事情,我喜欢的很。”
她一直都知道,再怎么潜移默化,骨子里,刘盈依然是一个传统封建的男人,重视子嗣。倒不是说他便轻看了女儿,他对好好亦是百般宠溺。但他依旧希望有一个融合自己血脉的出色的儿子。而且,不管怎么说,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他的确迫切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儿子来堵住众人的口,日后继承皇位以及奉祀宗庙。
她也从来没有打算彻底的改变他。
如今,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以父系传承为圭臬的年代,便也必须对这种重视男性后嗣的风气妥协。并且,因为体谅这个男人的苦衷,她也并无多少反感。
这时候,她同样也十分希望,自己这一次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
刘盈看着张嫣歇下,方行出寝殿,冯术已经在外间等候,拱手参拜道,“陛下。”
刘盈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娘娘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