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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某些重大问题时占据一定的优势,尽管这种优势已经越来越少。但坏处也同样明显,眼看明年一战就要爆发,中国还处于尖锐的南北对立之中,以此等国力很难在战争中获利,甚至日本趁机侵占山东也难以抵御。
救,问题更大。就现在看来,宋教仁非常有手腕,在国民党内影响力很大,迫使孙中山只能采用暗杀嫁祸的手段除掉他;但他的影响力只局限于同盟会势力相对薄弱的北方,在同盟会根深蒂固的南方根本难以与孙中山、黄兴等这些前辈大佬相比,甚至很多同盟会老会员对他是视若寇仇,致使眼下他陷在南方难以脱身,乃至于有生命危险。
救了他,好处是一旦宋教仁北归。号称“国会第一大党”的国民党将会分裂为南北两部分,北方国民党以宋教仁为首,因为没有兵力和地盘做保证,最终将沦为二流政党;南方国民党以孙中山为首,有枪有地盘。虽然依旧不失为南方第一大势力,但会因此元气大伤,短期之内很难和袁世凯、孙元起叫板。新中国党将接手成为国会第一大党,进而组阁执政。
至于收宋教仁做小弟,孙元起是万万不敢想的。惊才绝艳之人必定桀骜难驯、所谋者大,宋教仁如此锋芒毕露。连孙中山这个老革命都难以驾驭,孙元起又安敢将其置于卧榻之侧?更进一步说,就算孙元起救了他一命,宋教仁会领这个人情不?
当然,救他的坏处也同样明显。救宋教仁无疑就是狠狠抽了孙中山一计耳光,如果孙中山彻底倒向袁世凯的怀抱。那么孙元起和新中国党的境遇将非常糟糕。
想到这里,孙元起沉声问道:“仇先生,你来之前是否和遁初理事长商议过么?”
仇亮抬眼望了望孙元起,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孙元起又问:“那你知道遁初理事长近期有何打算么?比如回到北京之后。”
仇亮再次摇摇头:“月前在下曾与遁初在沪上见过一面,只是约略谈及北上组阁事宜,其余并未深谈,当时遁初已经隐约透露出对自身境遇的担忧。在下随后赴日本采访。发现情况确实相当严重,这才不揣冒昧前来拜会先生,希望您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孙元起沉吟片刻才答道:“仇先生,兹事体大,孙某一时间也难以决断。如果你不嫌弃,且允孙某思忖一日,明天再给你答复,不知可否?”
如果是一口应允,仇亮只怕会忍不住怀疑孙元起的诚意;听说孙元起要考虑一天。仇亮反而松了口气:“那在下便静候先生佳音!”
仇亮走后,孙元起急忙乘车来到新中国党总部,会同陈训恩、杨永泰以及在京参加新中国党第二届党员代表大会滞留未归的汤寿潜、杨度、程子寅等人,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听孙元起简要介绍完从仇亮那里获知的消息,杨永泰道:“就我年前在各省运动竞选之际的见闻。可以大略窥知同盟会控制的安徽、江西、广东诸省积极整军备战,不难推出南方国民党早已处心积虑想要推倒中央政府,取而代之,只是苦恨没有合适的借口发动北伐。所以谋杀宋教仁一事很可能是孙文筹谋已久的一石二鸟之计,既可除掉党内亲袁派异己宋教仁,又可嫁祸袁项城挑起战争。我们贸然插手想要拯救宋教仁,只怕并非易事!”
陈训恩说道:“其实我们要救宋教仁倒是非常简单,只需派畅卿先生以新中国党特使身份南下,邀请宋教仁到华熙园商谈正式国会召开事宜。到华熙园之后,以狸猫换太子之法将宋教仁送到机场,直接坐上飞机奔赴北京即可。前后不过三两日工夫,保证让孙文、居正之辈措手不及。但问题关键不在于如何救宋教仁,而是要不要救宋教仁,救了之后又会出现什么后果?”
程子寅不耐烦地答道:“救他作甚?所谓‘彼人之祸,吾人之庆’,孙文加害宋教仁嫁祸袁世凯无非三种结果,一是宋教仁侥幸逃过一劫,则国民党南北分裂,实力大损,我党可以乘机坐稳国会第一大党的宝座;二是宋教仁身死而孙文嫁祸未成,则孙文身败名裂,国民党群龙无首,我们和袁世凯可以乘机瓜分国民党在长江以南地盘;三是宋教仁身死、孙文又嫁祸成功,则国民党必会与袁世凯有番混战,我们可以坐观成败,收取渔翁之利。
“既然无论何种情况,我们新中国党都能获利,那何必还要费心劳力地去救他?而且正如先生所言,宋教仁锋芒太甚、桀骜难驯,不懂知恩图报,救了他不仅难以落得半点好处,只怕以后还会为自己树立一个劲敌!当然,我对宋教仁也无半点好感,此人奢谈民主、共和、爱国,可是他究竟做过哪些有益国民之事?他顶多就是个口中虽有千言、心里实无半策的政客而已,死不足惜。”
孙元起情不自禁微微颌首,倒不是赞同程子寅的意见,而对他近两年来“从奴隶到将军”的巨大进步表示赞许。尽管他言谈之中依然难掩粗鄙之气,但能侃侃而谈言之成理,显然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汤寿潜此时字斟句酌地说道:“尽管宋教仁死不足惜,但如今有人找上门来请托求救,只怕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免得到时候孙文阴谋东窗事犯时,我们遭受池鱼之殃。当然,最后怎么救、能不能救活,那就两说了。”
孙元起点头道:“蛰翁可谓老成谋国!既然孙某获知消息,无论从个人毁誉还是我党名声来说,我们在宋教仁一事上都必须有所行动才行,这是底线。至于采取如何行动,皙子,你有何高见?”
担任四川民政长之后,杨度依旧是长衫折扇的标志性打扮,不过眉眼之间明显少了几分狷介,添了几分和善,似乎在政府中磨去了一些棱角。见孙元起发问,他才洒然合上一直在摇动的纸扇,亢声答道:“刚才听闻蛰翁、畅卿、虎臣、彦及诸位高见,杨某深感佩服,但有个问题如鲠在喉,想说出来请大家赐教,那就是我们如果坐观成败的话,能否真的获取渔翁之利?”
不待程子寅反驳,杨度便自问自答道:“答案很显然,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首先忽略了袁项城对此事的参与。非常简单的一个问题:既然仇亮能想到找百熙求救,如果我们拒绝,他怎么可能不去找袁项城呢?除非我们有把握能将仇亮及其身边知情者在他们去找袁项城之前全部灭口,很明显,我们做不到这一点。而且一旦走漏风声,会对百熙和我们新中国党的声誉产生极恶劣的影响。
“众所周知,宋教仁是亲袁派,此次袁项城要是救他一命,两者很有可能一拍即合。不错,宋教仁是个政客,但他是个在北方政坛有着重要影响的政客,是个有才华、有手腕、有思想、有能力的政客;而袁项城则是实力、声望兼备的军事能手。万一他们俩联手,那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敌!”
众人不禁齐齐点头。
杨度又道:“其次我们忽略了自身的实力。想要看热闹、占便宜,总得自身有足够的实力才行,否则很可能成为热闹、便宜的一部分。我们现在虽然拥有川、陕、甘、晋、青等省,但同时也要看到这些省份在经济、政治、地理等方面都远不如华北、江南,而且我们如今有两个旅入藏平乱,一个师驻扎外蒙防御沙俄,一个师又一个旅把守鄂西对抗湖北、河南两面之敌,还要每个季度上缴大量赋税以供全国教育。
“俗语有云:缩回拳头好打人。我们现在拳头全都伸了出去,腹地处处空虚,相当于中门大开,形势早已岌岌可危。相比之下,袁项城数十位北洋精兵猬集直隶、河南、山东三省,随时可能对我们或者南方革命党发动致命一击。当此之时,我们还有闲心和实力坐看孙文被袁项城殄灭?莫非诸位都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众人神色不由得为之一变。
杨度接着说道:“虽然孙文有些志大才疏、忌才妒能,或许从日本那里得到什么许诺,才敢做出如此举动。但从我们角度来说,必须竭尽所能让国民党不乱、袁项城不动,确保当前政局稳定,这才对我们最有利。所以宋教仁必须救,而且要在不影响政局变动的情况下出手相救!”
第四零八章更有龙韬佐师律
程子寅嘟囔道:“这不是逼着咱们积德行善么?”
杨度微微一笑:“此举既是救人,也是自救,可算不上是积德行善。”
程子寅道:“白救了宋教仁一命,人家还不一定领情,这不是积德行善是什么?”
杨度道:“就算宋教仁不领咱们这份盛情,咱们也会从中获益的。最明显一点,只要宋教仁顺利脱身北上,国民党必然将很快分裂成南、北两派。当然,国民党分裂并不是咱们的功劳,早在同盟会时期内部就存在兴中会、华兴会、光复会之争,待到国民党组建,党内争斗更是错综复杂,除了政见之争,还有权力之争、地域之争。
“倘若在国民党成立之初,孙文挟退位大总统之余势,再集聚一点实力,未尝不可掌控全党。只可惜他既没有袁项城的手腕和兵力,又没有百熙这般名望和财力,却一心想着功成名就坐享荣华,不愿再冲难犯险,只愿做些轻松快活的冶游演说。结果短短半年时间,竟被宋教仁架空成了水泊梁山的晁盖,迫使他不得不铤而走险除去宋教仁。
“宋教仁虽然口不择言、锋芒太甚,但他一手创立同盟会北京支部,主导国民党成立,政治上倾向于袁项城合作,在华北士绅中还是颇有影响的。现在国会议员选举已经大致完成,试想一下,如果孙文、宋教仁两人产生仇隙,国民党所属议员还能意见统一、步调一致么?无论他们怎么闹,最终组阁都将是我们新中国党,这个好处还不够大么?”
程子寅撇撇嘴:无论救不救,最终组阁还不都是我们新中国党?既然如此。这个好处还算什么好处?不过他却没有反驳,而是等待孙元起的最终意见。
国民党分裂?孙元起有些玩味,也有些期待。
国民党从1912年在北京成立到1949年远走台湾困守海岛,这三十多年间经历过好几次重大的分裂,就比如在“二次革命”前后。国民党便分化为北方亲袁的吴景濂派和南方反袁的孙中山派,随后国民党被袁世凯以武力解散,失败后的孙中山派则在日本组织成立了中华革命党。1919年孙中山将中华革命党改回中国国民党之后,内部矛盾依然不断,比如蒋(蒋介石)胡(胡汉民)之争、蒋汪(汪精卫)之争、蒋李(李宗仁)之争,著名的分裂派系包括西山会议派、改组派、国民党左派(后来变成如今留守大陆的“国民党中央革命委员会”。简称“民革”)等。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党派也不例外,所以陈独秀曾精辟地总结道:“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太祖对此结论也非常赞同。党外有党、党内有派。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虽然争权夺势会削弱党派的控制力和影响力,但与此同时,竞争也会让党派本身与时俱进,通过内部清理与外部斗争获得全新的生命力。故而国民党有改组、清党之事,马教则有肃反、整风、路线斗争等活动。甚至久经杀阵的太祖还豪迈地说道:“过七八年就来一次。”
只是不知如今国民党分裂该叫什么,像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尼泊尔共产党(马列)、尼泊尔共产党(毛)一样。在后面加以后缀名以示区别?比如国民党(南)、国民党(北),或者叫国民党(孙)、国民党(宋)?
理了理思绪,孙元起才说道:“既然形势如此,我们只能当回善人了,这也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如皙子刚才所言,现在形势岌岌可危,我们必须在不影响政局平稳的情况下尽快出手相救,恐怕还得劳烦畅卿南下一趟,与上海方面有关人员积极沟通,近三两日便将宋遁初转移北上。以免夜长梦多。”
杨永泰连忙起身答道:“那我现在就去机场问问,看看明天南下的飞机还有没有空座。”
孙元起道:“你不用去问,等会儿我和中华航空公司联系,给你们此次行动安排一架专机,随时可以起飞转场。免得国民党方面阻挠延误。另外明天我和仇蕴存表明意见之后,你和他以及办公部调查科同仁一道南下,到时候才好与宋遁初接洽。”
杨永泰这才重新落座。
杨度又道:“宋教仁年少气盛,忽遇此番遭际,心中定然愤懑欲死,急切想报一箭之仇。而他一手打造的国民党虽然名为国会第一大党,但已不足为用,肯定会向你寻求帮助,要是处理不好,没准儿他会反目成仇彻底倒向袁项城。所以救得宋教仁之后,百熙你需向他晓以利害,让他不要如此极端激烈,而是沉潜下来厘清理顺他与孙文之间的关系,确立他在北方国民党中的地位声望,准备东山再起。”
孙元起点点头:“宋遁初现今不过三十有一,可谓风华正茂,如果他经此番磨砺能够有所悔悟,三五年之后未必不能后来居上,报此一箭之仇。倒是孙中山此举显得不够光明磊落,在如今纷乱复杂的政局下还自毁长城,将来必有噬脐之悔!”
众人又谈论片刻,见天色昏黄才各自起身告辞离去。孙元起正准备返回经世大学,却见杨度在一旁含笑不语,心中不由一动,笑着问道:“皙子,你多久没去经世大学拜见湘绮先生了?这一年多你在巴蜀没有回京,他老人家对你这个得意弟子可是想念得紧。要是今晚有空,不如和我一起坐车过去,明天共同去见见他老人家?”
杨度摇着折扇答道:“杨某正有此意!”
等坐上车,孙元起才又低声问道:“对于救宋遁初,皙子你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杨度摇摇头:“我们在过去一年把摊子铺得太大,短时间内很难收回,导致出现处处防守处处薄弱的局面,很容易被袁项城逐个击破,宋遁初之事恐怕只能如此处置。杨某今天想问的是,百熙你对组阁人选打算如何考虑?”
孙元起眉毛一挑:“距离国会正式召开还有十多二十天,宋遁初生死未卜,孙中山动态不明,这期间政局变幻谁都难以预料,现在奢谈组阁人选未免失之过早吧?”
杨度道:“若是不发生这档子事,现在谈论组阁确实有点言之过早。不过事已至此,纵使孙文、宋教仁三头六臂只怕也无力回天。难道孙文会让宋教仁安稳地坐上内阁总理宝座?或者宋教仁会宽宏大量,任由孙文捧出某个傀儡替代自己?显然不可能!既然国民党无论如何都难以维持现状,那组阁之事舍我其谁?”
尽管当前国会形势已经日趋明朗,但国民党这个变数依然不容小觑,如果一切顺利自然好说,万一名单拟定,最后却不由自己组阁,岂非贻笑千古?所以孙元起敷衍道:“这事倒不急,还是等宋遁初北上之后再说吧!”
杨度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百熙你看到今天与会诸人的神情么?听说孙文与宋教仁内讧,一个个都神情振奋,目光里透露着热切。这既是为新中国党的前景而高兴,又何尝不是为自己的前途而兴奋?《史记?留侯世家》中有云:‘天下游士离其亲戚,弃坟墓,去故旧,从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对于党内诸人来说,也未尝不是如此。如今组阁便是最好的赏功酬劳机会。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对西北的控制力正在逐渐下降。以前百熙你能掌控川陕甘晋等省,是因为你和各省都督、师旅长之间的师生关系,而且当时他们相对稚弱,需要依附于你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你对各省如臂使指。但随着他们在各省经营日久,地位相对稳固,你们之间师生关系将会日渐淡薄。他们对你的命令会挑肥拣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