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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格格涨红了脸,慌得直喘气,眼看宋格格又要去缠上王爷,一时冲动,大声地为自己辩驳“都是宋姐姐自己惹是生非,妾身从没在福晋面前挑唆过半句,妾身知道没有什么比福晋养身子更重要,怎么会提这种事?王爷,您不能冤枉我。”
胤禛愣住,眼前娇柔的女子,一贯低调得几乎意识不到她的存在,方才说话时的气势却让他很吃惊,可稍纵即逝,她说完立刻就软弱下去,似乎怕自己会落泪,通红着双眼,咬着唇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跑了。
宋格格在一旁,也被钮祜禄氏吓着了,又见王爷瞪她,灰溜溜地垂着脑袋不敢再言语,胤禛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进门去。
外头的动静毓溪在窗下都听见了,见胤禛进来热得脱衣裳,一面让丫头伺候着,一面嗔怪“府里的人欺负她,还不是因为你总欺负她,再没有比她更贴心的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好一些?等新妹妹来了,不知家里的情况,难道也要跟着别人欺负她?你们不怕把老实人逼急了,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胤禛也就在毓溪面前没脾气,洗了手抱起女儿,答应以后会对琳格格客气些,毓溪叹息,却说起“她跟着我学了不少的事,便是把这个家交给她也成,你可记着了,不管新妹妹如何,将来但凡我有什么事,这个家你就交给琳妹妹来管,她一定能把你照料好。”
可这一句话,却叫她占了下风,被胤禛捏着嘴巴一顿训斥,直道童言无忌,连连保证再不敢胡说八道,才哄得胤禛展颜,可还是唬她说“再说这种话,我一定收拾你。”
毓溪被闹得没力气了,软软地伏在他怀里,一道看着娇嫩的女儿,可是想到再过些日子就会有新的女人伏在胤禛怀里,难免有些伤感。可再想一想将来胤禛站在世界之巅,自己是唯一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才稍稍宽慰些,便与丈夫说“家里的事有我,你可要好好给皇阿玛当差。”
五月末,毓溪出了月子,年侧福晋进门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五,这日毓溪抱着女儿进宫向岚琪请安,婆媳俩自是说不完的话。提到府里一切准备妥当,岚琪吩咐她不必太铺张隆重,毓溪一一记着,岚琪又悄悄塞给她好些体己让她拿来赏人用,毓溪有婆婆撑腰心里是满的,也不怕将来新人来,会压过自己。
六月初五时,雍亲王府迎新人,连带着小郡主的满月酒一道,府里上上下下摆了几十桌酒席,那之前的事都是琳格格料理的,毓溪出月子后只提点了几件事,白天迎新夜里闹酒,一切井然有序,毓溪连连夸琳格格能干,说隔天胤禛和年侧福晋进宫请安时,要带她一起去,让娘娘好好赏赐她。
毓溪要等隔天才接受年氏的奉茶,婚礼这一日忙着应付宾客,纵然满腹好奇,很想仔细看看年氏的模样,到底端着亲王妃的尊贵,没有往西苑去。而夜里胤禛要在西苑和年氏圆房,毓溪心里也不自在,益发不理会西苑里的事,那里总有管事的和丫头招呼,她哄着女儿早早就睡去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年侧福晋好日子的这一晚,西苑里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隔天早晨,西苑里的侍女们刚开门扫尘,忽然听见女人的尖叫声,青莲正好来西苑,听见叫声赶紧跑进去,生怕王爷有什么事,却看到令人惊愕的一幕。
喜床上躺了三个人,王爷刚刚被惊醒,侧福晋还穿着昨天的喜服,另一个女子衣不蔽体的蜷缩在角落里,被子被扯开露出一块褥子,上头已经有了落红的痕迹。
胤禛宿醉醒来,头疼得要裂开,可等他看清床上坐了两个女人,自己也呆了。青莲赶紧让人关了房门,先派了妥当的侍女来收拾这里的东西,然后搀扶胤禛起身洗漱穿戴,青莲再跑到床塌边问“侧福晋,这是怎么回事,奴婢要去回福晋的。”她指着那衣不蔽体的女人道,“奴婢没记错的话,这是您的陪嫁丫头吧。”
融芳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她最后的记忆是和胤禛喝了交杯酒,等她醒来时,自己的陪嫁丫头耿氏正光溜溜地躺在胤禛的怀中,而她还穿着喜服没脱下,完完整整地睡在角落里。
“小姐、小姐,王爷、王爷他抱着奴婢不撒手,奴婢没法子。”耿氏捂着脸大哭,可怜得浑身都在哆嗦。
“那我怎么办?”融芳呆呆地看着她。
她们从小在一起,融芳是吃她母亲的奶长大的,可是这个和亲姐妹一般无二的人,却先一步成了她丈夫的女人,年融芳以为此生最大的愿望实现的日子里,反成了她人生里最大的笑话。
正院里,毓溪早早起身装扮齐整,和琳格格说着话,等着年氏来向她行礼奉茶,没想到等来青莲说这么吓人的事。而青莲见过的事多了,离开西苑时多留了个心眼,此刻对福晋道“王爷和侧福晋饮合卺酒的杯子不见了,奴婢略找了找,不敢有大动静惹人注意,回头越传越难听,如果那对杯子真找不到,就蹊跷了。”
毓溪皱眉,问道“那杯子怎么了?”
青莲小声说“侧福晋说她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可侧福晋在西苑呆了一天,只吃了几口饭菜,仅仅晚上喝王爷喝了一杯酒,不至于一杯酒就醉得不省人事吧?”
“难道……是谁给她下药了?”毓溪直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难说了,眼下也没有证据,可那陪嫁丫头已经是王爷的人了。”青莲尴尬地说,“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王爷收个丫头本没什么,就看侧福晋咽不咽得下这口气。”
毓溪连连摇头“真是稀奇,我进宫怎么向额娘交代?”
到头来,这天胤禛没有带着新纳的侧福晋进宫向太后和岚琪请安,因是妾室进门,一切从简,宫里不至于计较这些礼仪,便只有毓溪带着琳格格进了宫。而毓溪还没有接受年氏的奉茶,心想出了这种事,年氏不知几时才能缓过神,何必去为难人家。
此刻,琳格格已在殿门外和绿珠说了好久的话,才得到德妃娘娘召见,进门后行了大礼,便听娘娘温和地说“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
897 心眼不坏
琳格格受宠若惊,可心中又不免为自己骄傲,这几年她一心一意跟着福晋学做事,每天忙忙碌碌的不去想什么恩宠,如今也总算有个结果,即便王爷不正眼看她,总还有人看着的。
岚琪见钮祜禄氏手腕上戴着自己赠她的镯子,微微一笑道“你很喜欢这只镯子?下回瞧见好水头的翡翠,我再给你挑一只。”
毓溪看了眼,故意玩味“额娘几时给她的,儿臣怎么不知道?您可不能偏心呐。”
环春在一旁笑“福晋不知拿了娘娘多少好东西,这会子还与琳格格争?若是奴婢,一定大大方方地说,琳妹妹好,额娘是该多疼她。”
琳格格听着,不禁欢喜地笑起来,岚琪瞧见那眼眉弯弯里,透出很简单的幸福,而她的笑容那么好看,自有才十五岁的年氏不能比的韵味,可惜她的丈夫就是不多看一眼。岚琪暗暗想,琳格格这般处境的,将来毓溪但凡有什么,只怕她被人欺负的日子,还在后头,要么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要么运数能有所改变,将来若住进这紫禁城,还不知有什么样的事等着她们。
“你好好陪在福晋身边,我虽在宫里,可王府里的事都在我眼睛里,我容不得兴风作浪的人,也绝不会亏待了好孩子。”岚琪说罢这些,示意环春带钮祜禄氏去领赏赐,自己和毓溪又说了半天的话,避开正午毒日头,让她们姐妹早些回去了。
回府的马车上,毓溪与琳格格道“西苑里的事,你不要去凑热闹,若是有人惹上你,你只管来找我,若是太平不相干,她们打破脑袋你也别管。”
琳格格怔怔地点着头,刚想问娘娘怎么看待这事儿,可想福晋不让她问,就把话咽下了,反是毓溪告诉她说“娘娘说了,只要年侧福晋不反对,就把那陪嫁丫头收了房。只怕这件事早晚会传出去,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就说收了房,反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非要有人打听看笑话,不理会就是了。”
琳格格笑道“我天天跟着福晋,也不会轻易遇见外头的人。”
毓溪颔首“还是你最好。”
两人回到府里,胤禛已经到工部去,青莲说王爷早晨离了西苑后再没和年侧福晋见过面,西苑那边也没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新人已经装扮整齐,等着给福晋敬茶。毓溪便回屋子洗漱一番,在前厅里正襟危坐等年氏来。
行礼、奉茶,所有的事都有嬷嬷在边上指引,融芳做得像模像样,这会子跪在蒲团上等福晋示下,毓溪却让她起来,和气地说“往后就是一家人,比不得别人家,我们府里的姐妹不多,大家往后要和睦相处。”
融芳答应着,奈何彼此都陌生,头一天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又与李侧福晋见了平礼喊一声姐姐,宋格格和琳格格上前来问候,琐碎的礼节后,毓溪便开门见山地说“早晨进宫请安,关于你那陪嫁丫头,娘娘的意思是看你,你若答应就把她留下收了房,你若容不下的,自然也有法子处置,就轮不到你插嘴了。”
融芳一怔,偷偷瞧了眼跟她的嬷嬷,这一上午她已经清醒了,嬷嬷告诉她,耿氏既然已经被王爷睡了,那身子就不能随便再叫别人碰,如果府里不留她,大概会被秘密处死。
这话把融芳吓得不轻,耿氏是她的奶姐姐,乳母辛辛苦苦照顾她十五年,连亲生的女儿都一并放在身边做奴才,说是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要好好伺候小姐。这事儿她咽不下,可真要人家去死,她实在是不忍心。
“福晋,能不能……”融芳并不犹豫结果,只是不甘心,说话便有些吞吞吐吐,还是被福晋催促了一句,才慌张地说,“求王爷和福晋留下她。”
毓溪手里端着茶,闲闲地吹了两口,便道“那就留下吧,收在西苑里做个侍妾,端茶送水的活计往后不必她做了,名分什么的,等日子长了再说。”
融芳赶紧谢过福晋,留下奶姐姐一条命,她反而松口气似的,但昨晚的事情实在让她尴尬又憋屈,很快又沉下脸,而毓溪也不客气,直白地与她道“这样的事,再不能发生了,你若不能喝酒,往后一滴酒也别沾,伺候王爷要时刻保持清醒,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的话,我会派有年资的嬷嬷再把府里的规矩一样一样教给你。”
融芳抿着唇,憋屈地点了点头,想想她在家里是千人捧万人宠的大小姐,如今却屈居为妾矮人一截,连说句话都要看正室的脸色,难怪哥哥会那样劝她。眼下又遇上这种事,这才进门第一天,她就有些后悔了。幻想中颀伟而极富魅力的丈夫形象,压根儿没出现在眼前过。
“散了吧。”毓溪见没有别的事可说,便吩咐众人退下,但她也明白不能不给新人面子,随口便说,“你回去好好歇着,这几天王爷都要在西苑休息,你要伺候好王爷。”
融芳却呆呆地想着心事,没听福晋说什么,被身旁李氏推了一把,才缓过神,迷茫地看着福晋,毓溪微微摇头,撂下她们往自己的屋子去,进门坐下,有小丫头给她换鞋时,对送茶来的青莲笑“模样真是漂亮,画上下来的仙女似的,可怎么有些呆呆笨笨的,很不机灵。不是都说她灵气逼人吗,灵气呢?”
青莲笑道“只怕遇上这种事,谁也机灵不起来了,叫陪嫁丫头睡了自己的喜床,侧福晋只怕要膈应一辈子,亏她那么好心,还肯把人留下。”
毓溪叹“若是真心的,她心眼的确不坏。”
此时西苑里,融芳端坐上首,西苑上下所有的奴才都来向她行礼。众人推着耿氏过来,她哭得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融芳心中难过极了,可不得不摆出架势说一番体面的话,等之后散了,她闷坐在镜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掉下眼泪,却又倔强地抹掉,自言自语“这叫什么事儿?”
这日夜里,王爷并没有如福晋说的那般来西苑休息,融芳在屋子里徘徊许久,以为丈夫不会再来时,底下丫头突然来说“侧福晋,王爷过来了。”
果然是毓溪派人去叫胤禛到西苑住,说她白天把话撂下了,胤禛不能不给她面子。闹得胤禛左右为难,心想已经对融芳做出尴尬的事,别再惹恼了毓溪,不情不愿地过来,可进了门也不和融芳说话。
融芳干坐在一旁,看着侍女们伺候王爷洗漱更衣,她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只会这么看着,胤禛偶尔瞥她一眼,见她发现自己被看着,漂亮的脸颊就会突然变红,然后再偷眼看自己,女人家的娇俏妩媚,都在里头了。
侍女们退下,屋子里清静了,胤禛站在盛放了冰块的瓷缸前扇扇子,融芳看了半天,总算机灵起来,走上前拿过他的扇子,两人的手交叠时,想到昨夜喝交杯酒时还十分美好的心情,她把心一定,仰面对胤禛道“我原谅你了,往后可不能再有这样的事。”
胤禛一愣,反问“你原谅我?”
融芳皱着眉头,竟将双手抵在胤禛的胸口,毫无新人的羞怯,仿佛已婚多年般,对胤禛道“昨晚的事我不怪你了,但往后你要对我比对她好。”
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对胤禛来说实在新鲜,昨晚他回婚房前已经被灌醉了,行房时根本不知道抱着的女人是融芳的丫头,他心里虽然愧疚,可也不觉得是什么天大的了不起的事,毕竟对融芳还没什么感情,若换做毓溪,他才真正要抬不起头来。
今天忙了一整天,就是不愿去想这些事,原本他收个丫头没什么的,偏偏是那种日子,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索性就选择了逃避,想着过一阵子总会好。
可毓溪逼着他过来,他不能再把毓溪惹恼了,满心想着会看到哭哭啼啼的人,没料到融芳竟是这模样的。
融芳拉着胤禛的手坐到床榻旁,扬手给他看了腕子上那串琉璃珠子,笑盈盈说“聘礼一早就收了,我从老早起就是你的人了,我想了一整天,还是决定原谅你,往后我们好好的。”
胤禛苦笑“那我去原谅谁?”
那一晚西苑卧房里,王爷和新来的侧福晋说了些什么话,外人不得而知,但至少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算坏,新人也终于正式和王爷圆了房,这一桩婚事,便算是圆满了。
婚礼三天后,本该融芳回门的日子,因还未向德妃请安,这天一大早就跟着王爷和福晋出门进宫去,家里主子们一下都走开,下人们各自躲着偷懒,整座宅子都清静了。
因年侧福晋说西苑下午太阳晒得厉害,福晋吩咐给侧福晋屋子外的回廊里也支一层竹帘,正好闲着,琳格格就带着人来量尺寸。可刚走近侧福晋的屋子,迎面见侍妾耿氏从里头出来,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乍见琳格格被唬了一跳,但立刻就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说“奴婢是来给小姐搭帐子,夜里不怕被蚊虫叮咬,我家小姐最怕蚊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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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8 去找柿子树
琳格格早不是初来乍到的小媳妇,在府里这么多年,便是和奴才们周旋办事,也学会察言观色,耿氏这副模样必然在掩饰什么,她记着福晋的话,不要管西苑的事,便只道“到底是一直跟着侧福晋的,最知冷热,我这里在给侧福晋量尺寸装竹帘子,妹妹的屋子里要不要添置?”
耿氏忙推手说“格格您忙着,奴婢先下去了。”
琳格格没有挽留,等耿氏离开,她带人做完活计,便也离了西苑,可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