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事儿吩咐下去,选了十月下旬的日子,岚琪知道环春心里惦记着,她自己就不记着了,午膳前正说做几样小菜送去乾清宫,紫玉从外头来说“惠妃娘娘在乾清门外跪着向皇上请罪呢。”这本不稀奇,可后一句却道“良妃娘娘去长春宫了。”
此时长春宫门外,宫女们搀扶着虚弱的惠妃从乾清宫走回来,方才她去向皇帝请罪,结果皇帝根本不见她,连梁公公都不让相见,只派了个小太监出来,当众对惠妃道“该对你说的话,当年早就说清楚了,你自己酿的恶果自己尝。”
惠妃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双脚虚浮无力,是被宫女架着回长春宫,可还没跨进门,里头的人急匆匆出来说“娘娘,良妃娘娘等您,等好久了。”
惠妃只觉得两眼发黑,干咳了两声,甩开了宫女的手,纵然脚下一步一打颤,还是自己走进去了。
良妃正在她的殿阁内,长春宫的人不知她要做什么,里里外外地守着,见自家主子回来,忙告状说“良妃娘娘非要进门,奴才拦不住。”
惠妃扬手示意她们闭嘴,打发所有人下去,硬挺着腰杆走进来,良妃正在摆弄那些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贺礼,是这些日子巴结她的人明着暗着送来的东西,都在等待大阿哥入主东宫,盼着将来惠妃能对他们有所照拂,如今东西还铺在外头,看在眼里便是笑话。
良妃朝她笑“大家都来给你贺喜,我想着我不能落于人后,可天天不得空,今天终于有空闲来了,娘娘倒不在家里。”
惠妃满腔恨意,压制住想要上去掐死她的怒意,傲然道“你这么精明的人,最懂人情世故,天底下最要不得的就是落井下石,兔死狗烹唇亡齿寒,我如今的下场,会不会是将来的悲剧也未可知。好妹妹,我劝你一句,想看我的笑话,死了这条心吧。”
良妃笃悠悠在边上坐下,叹息道“给不给看是你的权利,想不想看是我的自由,我苟活这么多年,就盼着这一天,想看看你从云端落下来,是怎么个落魄样。难得皇上有闲情逸致,不止陪我一道看戏,还陪我一道做戏,皇上都费了心,你怎么好辜负圣意,不让我看呢?”
惠妃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衣袖下双拳紧握,纤长的指甲扎进肉里,几乎要刺出血来,只听得咯噔一声,她一只手上的指甲被扼断了。指甲落在地上,带了些许嫣红,惠妃抬起手看,指尖果然在冒血。
她拿帕子胡乱地把手包起来,却听良妃道“手上滴血,伤口总会愈合,我的心滴了一辈子的血,连伤在哪儿都找不到。你可知道那一晚我被皇帝压在身下,失去了贞洁,失去了离宫的机会,失去了一辈子的人生,我的心流了多少血?”
惠妃假装充耳不闻,转过身,而良妃却继续道“他死后,我在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后来我想,既然是你和明珠把我们送上不归路,我就不能让你们好过。惠妃娘娘,那天皇帝在御花园里,许诺你要立大阿哥为太子了是不是?”
“难道,那也是你和皇上说好的?”惠妃总算有了些反应。
“想让你高兴高兴。”良妃摸了摸边上还没来得及拆开的礼物,冷笑道,“就当是送过礼了。”
让惠妃难以置信的是,皇帝到底凭什么对良妃这么好,他有千千万万的法子对付自己,何必和觉禅氏搅和在一起,何况觉禅氏心里背叛着他,一心一意只装着纳兰容若那个男人,皇帝到底哪里不正常,心甘情愿戴着这顶绿帽子?
良妃起身来,稍稍走近惠妃,面上神情十分吓人,声声仿佛自地府而来,问她“满心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灭,那滋味如何?皇上对你的许诺,纯粹是个玩笑,现在想想你那会儿的欣喜,是不是觉得可笑又可耻?”
良妃突然伸手戳在惠妃的心门前,把她一下一下往后推,厉声道“你儿子不会有希望了,他会被囚禁一辈子,你会继续在这里做妃嫔,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可你的亲骨肉,则每一天替你受过受罚,把所有该对你的惩罚,全部报应在他的身上。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儿子你的孙子受罪煎熬。这是你欠容若的,这是欠我的,好好看着你的儿子,怎么用下半辈子来偿还。”
“疯子!”惠妃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激怒之下扬手要扇良妃巴掌,可良妃却往后推开躲过了这一下,她便疯了似的扑过来,可良妃朝边上一闪,惠妃整个人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了地面,抬起头时,鲜血顺着额角就流下来。
良妃神情狰狞地看着她说“你小心些才好,你再替皇上给你带一句话,你若是寻死觅活,你的儿子孙子,都会给你陪葬。”
惠妃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到底许诺了他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良妃轻声笑,蹲下来看着惠妃道“大概你若能把六阿哥还给德妃,皇上就能饶过你和大阿哥,可是你能吗?”
撂下这句话,良妃转身要走,可身后惠妃突然凄厉地笑起来,一声大过一声,指着觉禅氏的背影骂道“你多可悲啊,还特地来看我的笑话?我能怎么样,大不了罪有应得,我敢做我就敢当,可是你呢?自诩和容若两情相悦,自诩是个痴情种,下场又如何?你还不如沈宛那个娼妓,那娼妓还能从良做容若的女人,为他生养孩子留下血脉,你给了容若什么?除了给他悲剧的人生,你还给了他什么?”
惠妃笑得太大声,禁不住咳嗽起来,可她却仿佛胜利者一般,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绕到觉禅氏面前,扯着她的肩膀问“到底是谁的悲哀?”
1229 17081610950680
879 亲自报偿他(三更到
良妃伸出手指,沾了惠妃额头上的血,又嫌恶地蹭在了她的衣衫上,漠然冷笑“这又如何呢?难道说这几句话,你心里能觉得痛快?那我就可怜可怜你,请随心说。至于我爱容若,爱多深如何爱,从不需要别人来肯定,但你记着,往后的人生,我都会笑着看你哭。”
她擦干了血迹,顺势把惠妃往地上一推,昂首走出了长春宫的门,大门在身后轰然合上。皇帝并没有幽禁惠妃,但她这辈子,恐怕不敢再轻易走出来。
一阵寒风卷着冷冰冰的东西扑在脸上,觉禅氏抬头看,见空中点滴晶莹在飘动,边上有宫女说“下雪了,今年冬天的雪可真早啊。”雪粒子落在她脸上,化成雪水顺着面颊滑下,可是再往后,就不知是泪水还是雪水,香荷张开斗篷将主子拢住,与她道“怕一会儿密了,会打湿身子,娘娘快回去吧。”
香荷方才等在外头,并不知道里头的动静,但她明白主子和惠妃的冤仇,今日来必定是出一口恶气的,且听说大阿哥被幽禁,惠妃被皇帝无情的奚落,知道长春宫往后再不会有好日子,想想她们家八阿哥一直受委屈,不免解恨地说“这样可好了,在谋害太子的事跟前,八阿哥贪点银子算什么呢,皇上早晚会重新惦记起我们八阿哥,娘娘您别担心。”
可是这一刻,良妃什么都不在乎了。
是日夜里,皇帝到永和宫时,屋檐墙头上,已积了薄薄一层雪。天气忽然变冷,玄烨身上的衣裳没来得及换,被岚琪摸到冷冰冰的手时,没少看她脸色,等把身子捂暖了,人家才露出几分笑容,温柔地问“晚膳吃锅子可好?”
玄烨不愿花心思想,什么都听她安排,两人看雪围炉,玄烨懒得动弹,都是岚琪送到他手边,才勉强动动筷子,看岚琪纤纤玉指剥虾壳,他道“今天又出了事,你怎么不问朕?”
岚琪把剥好的虾放在他碗里,笑道“是挺突然的,可我想了一天也想明白了,这是你和良妃的默契,我至今看不懂她的追求,也不想掺和。反正惠妃欠我的,如今这下场也是轻的,我何必可怜她。”
玄烨道“明珠久病,命在朝夕,若不然朕也想把他一并问罪,朕答应过你,胤祚的死必然给你个交代,你若不甘心,朕立刻下旨捉了他们一家老小。”
岚琪垂首道“他不得善终,也算是报应了,可皇上真把明珠府端了,你答应良妃的事可怎么办,纳兰容若的子孙怎么办?就别赶尽杀绝了。”
玄烨放下碗筷说“那他们的性命,就记在你的功德簿上。”
岚琪摇头“不稀罕。”
抬眸见玄烨心情不坏,想来是虽然外头看着动荡不安,实则一切都在皇帝手里,眼下事事顺利,他心里是满足的,稍稍犹豫后,终是开口问,“你几时才能把胤祥放出来,那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
玄烨慢条斯理地品着手里的酒,道“朕没有囚禁他,只是要他闭门思过,他几时想通了就能出来。怎么了?”
“你不开口,他哪儿敢出来,连胤禛都不敢轻易去看他。”岚琪把酒壶挪开,不给他再饮,且见他没胃口了,就让人来把东西收走,洗手漱口,一切都如寻常一样,外头那样天翻地覆了,永和宫里还是那么宁静,玄烨再如何身心疲惫,总还有安心之所。
岚琪见梁总管送来奏折,便让再点蜡烛来,亲手为他摆下笔墨,一面说“你若拉不下脸,我和胤禛说一声可靠?让胤祥别再关着了,把他府里的妻儿都要吓坏了。”
玄烨翻开折子,拿笔蘸饱了墨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有算计,应道“随你,可朕不会再重用十三,往后阿哥们封王封爵,也不会有他的好,你对胤禛说,有本事的,就等将来把朕亏欠胤祥的,通通亲手还给他。”
岚琪皱眉“做什么要这样委屈那孩子?难道那些不如他的兄弟,将来还能捞到王爵?胤祥那么好,心地善良做事正派,怎么就不如人了?他不是答应了你,绝不会告诉胤禛你已经选了他吗?”
玄烨不耐烦地在岚琪额头上敲了一下,说“是你说的,朕既然丢不开这江山,就硬硬朗朗地扛下去,朕还想再做十几二十年的皇帝呢,难道是你嫌烦了?”
“混说什么?”岚琪嗔道,但听着玄烨的话,似乎又明白了。
“朕既然还要做皇帝,阿哥们早晚要重新当差,太子的事朕也要给个完整的交代。”玄烨一面说着话,已看完一本奏折,利落地写下批语,继续道,“日子还长着,十三不如意,胤禛和旁人比就会总差那么一口气,他只有内敛低调,才能不卷入任何是非。不是朕要委屈胤祥,是胤祥必须为胤禛牺牲,若胤禛能有出息,照着朕的安排走下去,来日指点江山时,就能好好报答他的兄弟。亲王贝勒的爵位,值几个钱?”
“胤祥明白吗?”岚琪问。
“朕在木兰围场就和他说明白了,那孩子豪气云天,是胤禛的福气。”玄烨说到这些,不免露出笑意,他终究是向往兄友弟恭的亲情的,能看到兄弟和睦谋正事,心中无比安慰,倘若老八老九他们在一起,不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也必然会被他看重,可偏偏他们先走错了路。
岚琪心中总算踏实了,眼睛看着皇帝的笔在奏折上利落地写下批语,明明心中想着要再斟酌斟酌才开口,可不自禁地就问起了“胤禵怎么办,那孩子……我怕他走错路。”
玄烨手里的笔停了,抬眸道“你安心,只要咱们一道看住他,就错不了。他是我们的儿子,骨子里就是好的。”
岚琪抿了抿唇,轻声问“若是十四比胤禛强呢,皇上心里真的就认定了四阿哥?”
玄烨淡淡一笑“那小子一门心思争,他是有本事也能干,可真让他争到了,他往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胸中无大丘壑,负担不起江山的承重,做皇帝,可是很憋屈的。”
说着苦笑,指了指岚琪道“是你宠坏的。”可见不得岚琪瞪他,又笑,“是,是咱们一道宠坏的。”
他们俩平静亲热地说话时,外头风雪已越来越大,少见初雪如此霸气,今年的冬天,仿佛和近来朝廷皇室里的事一样,一切都来得毫无预兆。
这天因大阿哥出了事,胤禛心里担心十三弟在家里听不到消息,下午去了十三阿哥府上,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毓溪喊来管事的,让多派家丁去十三阿哥府里接四贝勒回来,叮嘱他们,说路上风雪大,小心走路。
管事的下去后,琳格格端着燕窝粥进来,笑盈盈说“福晋多少用两口,晚上吃的都吐干净了,夜里要饿的。”
毓溪吃了几口,捧着碗看她在收拾炕上的东西,便道“放着吧,丫头们会收的,你眼里怎么总是有活儿干的,我说过你多少回了?”
琳格格笑道“福晋就当心疼我,让我动动吧,不然我每天闲着发呆,也没意思。您这儿的事总要人伺候,谁做都是一样的,我虽不是奴才,可福晋也是我的主子啊。”
毓溪将粥碗递给她,要起身走一走,琳格格赶紧放下东西,小心来搀扶。又说外头风大出去要着凉,劝福晋在屋子里晃晃就好。
毓溪却道“她们都说你总在我跟前晃,是为了让贝勒爷多看你一眼,可每次贝勒爷一回来,你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难道你怕他?”
琳格格摇头,笑道“贝勒爷是来看福晋的,我在边上做什么?”
毓溪轻叹“这不是真心话。”
琳格格垂下脑袋,嗫嚅道“是想,贝勒爷本就不喜欢我,别再嫌我碍手碍脚讨厌我,所以离得远远的,不被喜欢,也别被讨厌才好。”
“你心里明白的吧?”毓溪问道,“我当初想法儿促成你入府,是看中你的人品,盼着你能给贝勒爷添子的,结果他就是不正眼看你,这一年年过去,我自己倒怀上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去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可对你,总是有些愧疚。也许你不来我们四贝勒府,在别家做个正房妻子,会过得比现在更好。之前我就愧疚,如今我自己有了身孕,更觉得对不起你。”
琳格格柳眉微蹙,双手扶着福晋的胳膊,轻声道“您不是答应过妾身,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吗?福晋……贝勒爷虽然不喜欢我,可我心里有贝勒爷,这辈子能做他身边的女人,心满意足了。”
毓溪道“这是你的心思,我也有我的想法,将来的事可说不准,如今在府里,彼此都看得见,将来……”她话到一半,没再说下去,心中是想,将来若是随胤禛入宫为后为妃,光景就大不同了。
1229 21131610952235
880 尊卑有别
夜渐深,外头终于有动静说四贝勒回府了,琳格格伺候福晋躺下,便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毓溪自己少不得叹息,但到了胤禛面前,已经不愿再刻意提了。
胤禛归来,见毓溪还未入眠,嗔怪道“你等我做什么,怀着身子要多休息。”
毓溪玩笑“怕你在外眠花宿柳,等你回来闻闻身上香不香。”
“胡闹。”胤禛洗了手脱了袍子,才来亲近她,摸摸脸颊又捏了捏手,安心地说,“瞧见你气色好,我就放心了。”
毓溪则问“十三弟可好,弟妹和孩子们可好?”
“都挺好的,胤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我与他说,如今外头乱糟糟的,他在家里呆着也少些是非,过了这一阵,皇阿玛一准想起他,再不济,还有额娘呢。”胤禛说着,自己去拿茶来吃,许是夜里吃酒这会儿渴了,牛饮下一盏茶才回过来。
毓溪拿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茶水,笑道“分明是皇阿哥,一点儿也不讲究,邋里邋遢的,皇阿玛从前不是常教训你,在人前要衣冠体面?”
胤禛却用湿漉漉的双唇来吻她,逗得毓溪直笑,他道“在你面前,我爱怎么样便怎么样。”
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