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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都没有了。”
公主却霸道地说“怕什么,他们若是敢看,我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说着却腾起身子,整个儿勾在丈夫的脖子上,两个人一道重重跌下来,舜安颜的手不由自主从她腰里滑进去,就听得温宪在耳边啜泣,“我是你的妻子呀,你还不明白吗……”
那一晚的雪星星点点,晨曦微露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帝突然重新临朝听政,唬得一众大臣比平日更早赶到乾清门,舜安颜自然也不敢怠慢,年轻人今日神清气爽,果然家和万事兴,终于哄得妻子芳容露笑,他也安心了。
可今日临朝,索额图因疾未至,皇帝一如寻常问政,直到最后要散时,才突然对太子说“今日赋闲时,出宫去看看你的叔姥爷,昨夜天气突变,怕是他年迈吃不消,就当是替朕去慰问。”
太子领命,匆匆退回毓庆宫准备,太子妃亲自侍奉一路将他送出门,站在门前叹口气时,侧福晋李氏上前道“娘娘,妾身有话要对您说。”
太子妃转身,按捺心中烦闷,想到最近太子时常在侧福晋屋子里,淡淡扫了眼便问“你有身子了?”
侧福晋一愣,苦涩地笑着摇头,却是请太子妃借一步说话,待到无人处,才忧心忡忡道“太子爷昨晚在妾身屋子里,妾身听见他吩咐小太监,要他们去打听启祥宫密嫔的事。”
“密嫔?”太子妃眉头紧蹙,怎么又是密嫔,她已不是一次看到太子对密嫔发怔了。
侧福晋道“妾身很不安,密嫔终究是皇上的宠妃,哪怕不是宠妃,也轮不到太子关心啊。宫里的妃嫔年纪越来越小,往后……”
太子妃抬手示意她噤声,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726 密嫔的秘密
侧福晋见太子妃神情凝重,自认话说到点子上了,不必再多嘴,便等太子妃回屋子去,自己才离开。
要说自从太子妃进宫后,侧福晋从毓庆宫一把手的位置退下来,这些年冷眼旁观所有的事,心里明白,暂且别惦记争不争什么主位了,太子将来能不能顺利继位尚不可知,她们女人之间若先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却一场空,还不如眼前富贵的日子好好过着,尽量给自己留条后路。
然而这样的事,连毓庆宫侧福晋都隐隐能察觉,何况朝堂上天底下那么多聪明的人,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可他们都不急着松开,太子一做近三十年,这么多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他们明白,皇帝若是错了一次,绝不会再错第二次,待得松口气的日子,新君人选也就该板上钉钉了。
此刻,太子的车马匆匆从皇城驶出,前呼后拥声势不小,至索额图府上,家中男眷女眷已列立相迎,唯独不见索额图。不等太子询问叔姥爷何在,家人已禀告“老爷染病不宜落地行走,正在卧室安养,知道太子驾临,命家人出来相迎。又说他有疾不宜见驾,请太子不必前往探视。”
说着话,太子已径直往门里去,外祖家里他只来过几次,不熟悉也不陌生,晓得叔姥爷住在何处,一路往宅子深处走,听得家人絮絮叨叨的话,忽至一处院落前,瞧见门外放了几大口箱子,便问“这是什么亲戚搬来住了?”
家人面色一凛,低声道“太子还是问老爷吧。”
太子深深皱眉,匆匆到了内院,却见叔姥爷坐在垫了兽皮褥子的藤椅上,一手端着砂壶就着壶口饮茶,另一手指间转着一串蜜蜡,那日子悠哉悠哉好不闲适,哪里像是重病之人。
但毕竟有了年纪,家仆上前将老爷搀扶起来,索额图装模作样要来给太子行礼,太子虚扶一把道“叔姥爷不必多礼,我们坐着说话。”
索额图大手一挥示意仆从退下,自己与太子在太阳底下对坐,笑悠悠道“万岁爷宅心仁厚,还遣太子来探望老臣。”
太子一声“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便毫不客气地问方才那些箱子做什么用。
“这宅子角角落落都是值钱的东西,和朝廷相干的不相干的,多得数不过来。”索额图举目将院落望一眼,雕梁画栋金雕玉砌,实在不比皇宫里差多少,却又不屑地一笑,“可大厦将倾,再深的根基也支撑不住。”
太子皱眉,沉甸甸地说“还是头一回听见叔姥爷说这种话,从来你都是要我敢拼敢争。”
索额图笑“这一次万岁爷必然是要办了老臣,太子啊,老臣不过一条命,可这一家老小是赫舍里一族的血脉,还有皇后娘娘的尊贵不容亵渎。至于那几口箱子,里头都是金银玉器,正预备往祖宅老家送去。”
太子连连摇头,叹息道“叔姥爷到底是不是病了,你病糊涂了吗?现在多少人盯着我们,你还打算大大方方把金银玉器搬离京城。”
索额图却道“老臣自然有法子名正言顺地带着家人和金银一道走,乞骸骨的折子已写好,等我再瞧瞧皇帝还给不给我这个老家伙生路,若是还给得,我便呈上折子,带着妻儿老小回老家去。”
“你们走了……”太子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叔姥爷的身上,可骨子里还留有一口气在,竟没把那半句没出息的话说出口,反而顿了顿道,“这宅子我会派人打理,毕竟皇额娘从这里嫁出去。”
索额图笑道“以皇上如今闹出的动静来看,太子的地位尚不至于动摇,老臣退下后,您独自面对皇上,要比从前更加谨慎,朝堂内会留有我的人,可树倒猢狲散,他们不牢靠。高士奇那畜生,就已不知道猫在什么角落里了。”
太子终究忍不住,问“往后我的事,赫舍里一族的事,叔姥爷都不管了。”
索额图的眼底却满是狡猾算计,冲太子意味深长地一笑“留得青山在,太子何愁将来。”
“内务府的人,是你派人杀的?”
索额图摇头“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怎么能做自乱阵脚惹人瞩目的事?什么人最希望我们处在风口浪尖,那必然就是谁推了一把。”
“明珠?”
“这朝廷里,何止他一人呢?”
太子离宫不能久留,与索额图不过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就匆匆回宫了,他自然是对父亲说叔姥爷病重。玄烨没有质疑他,反而要为索额图宣太医,太子说他会去安排,想必索额图也不敢叨扰皇上,玄烨便都应了。
待将这些事交付给太子,皇帝顺便另交给他一件差事说“民间祭奠河伯,花样百出甚至损人性命,这样的迷信要不得,你想想有什么法子规正这些事。水患连年,怨不得百姓向天祈求,但不能由着他们草菅人命,若有进退得宜的法子,呈上来。”
听得这些话,太子呆了一瞬,稍后立刻就答应,可等他走出乾清宫外,看到不远处威武英姿的侍卫阔步走过,不禁毫不顾忌地在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心中想,皇阿玛还不如派他带几百个萨满嬷嬷去给那些百姓跳神,堂堂太子,竟然管这种事,这些侍卫还比他看起来像个男人。
如此一来,太子心中怨怼,回到毓庆宫必然没有好脸色,太子妃和侧福晋们都小心翼翼陪侍左右,至于太子吩咐下去要查密嫔的事,虽然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忘记了,底下奴才却尽心去办。太子妃也问到了是谁在为太子办这件事,冷眼留心瞧着,生怕闹出什么笑话害了太子。
然而数日后,毓庆宫的动静,却传到了永和宫,那日启祥宫僖嫔派人来禀告德妃娘娘,说最近有人在启祥宫附近鬼鬼祟祟,启祥宫里本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探究的事,但密嫔在成为贵人前后天差地别的存在,又的确一直是宫里人好奇的地方,可是一晃这么多年了,本该是淡了的。
岚琪不愿宫里为了这种事横生枝节,派人秘密查探是什么人近来留心启祥宫的动静,这一查委实把她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是最最不该靠近密嫔的太子。
细细思量后,怕问梁总管会惊动玄烨,便让环春私下在乾清宫随便找人问问,果然是太子几次进出乾清宫时与密嫔擦肩而过,虽然相关的人做得十分周到,可难免不望见那么一两眼,对于太子来说,密嫔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人生曾的劣迹,他怎么会忘记王氏那张脸,若是真的见到“密嫔”,怎会不发现其中的秘密。
可是这件事,上头瞒着太后,下头几乎瞒着宫里所有的人,不跟皇帝商量,岚琪只有自己想法子,和环春絮絮叨叨地说起来,环春则是说“哪怕密嫔娘娘与这一切不相干,太子也不能对宫里任何一位娘娘做这种事,皇上要是知道太子在查他的妃嫔,该气成什么样?知道的人,晓得太子是有怀疑的事要弄清楚,可不知道的只会以为太子……”
岚琪匆匆堵住了环春的嘴,沉声道“说不得,越往后这样的事越敏感,太皇太后吩咐我的事里,就说过绝不能让皇上的后宫出这种丑事,连传闻都不能有。”
环春叹道“眼门前的事,该怎么办才好?”
岚琪阖目沉思,好半天才喃喃自语“太子如今,还能信谁的话?若出那种事,又有谁最为太子着急呢?”
环春皱眉想着,忽然一个激灵道“太子妃?”
岚琪颔首,心里虽然仍纠结犹豫,口中却道“世上最有说服力的,就是真相和事实,要让太子妃遏制太子生出这种念头,就必须让太子妃知道真相。”
“主子,合适吗?”环春忧心忡忡,“不如您和万岁爷商量商量吧。”
岚琪却苦笑“密嫔的秘密就算被全天下人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可当初会有这么一件事,更欺瞒至今,都是为了保全太子的名声,不想他的人生背负杀人的罪孽,说到底都是为了他,这种事让太子妃知道,反而能让她明白皇上的苦心。”
环春再劝“奴婢觉得,您还是和皇上商量才好。”
岚琪犹豫再三,答应了。
而那之后,玄烨的震怒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皇帝的震怒已趋近于麻木,对于太子的一次次失望,几乎让他习以为常。虽然太子好奇密嫔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事出有因,但对于自己曾犯过的罪孽,太子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他要弄清楚这些事做什么,玄烨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明这是可以翻篇的事,他大可以用这些精力去做更多意义的事,所以,玄烨只会觉得,太子的人生里,就剩下“荒唐”了。
“如你所说,让太子妃想法子遏制他继续调查这件事。”那一日皇帝冷静后,吩咐岚琪,“朕眼下还不想他做出荒唐事或被揭出荒唐事来动摇他的地位,毓庆宫眼下不能出一点纰漏。”
727 让太子妃替他走下去
岚琪轻轻应了声是,两人静了须臾,玄烨却问“会不会叫你难做,朕方才是气糊涂了。”
“臣妾不会难做,当初想这个法子瞒天过海的就是臣妾,纸包不住火,臣妾一直预备着会有这么一天。”岚琪道,“只是臣妾没想到,会是太子去探究这其中的秘密。”
“当初那种情形下,没有比你的法子更好的办法,朕可以不让外人知道王氏死在了太子手里,可朕无法面对知道自己杀了人的太子。他不知道,那就算没心没肺毫无悔过之意也罢了,若是知道他杀了人还这样浑浑噩噩,朕该如何自处?”玄烨长叹,道,“从皇祖母的事之后,朕对他再无信任可言,又怎会奢望他从那件事后反省悔过,结果一点不错。”
岚琪心头发紧,记得自己早早叮嘱过胤禛的话,信任是何其珍贵和脆弱,要他千万不要轻易拿信任做赌注,果然应验了。
“太子妃稳重谨慎,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玄烨又道,“朕不希望太子再做出傻事,将来连一条退路都没有,再牵连了身边这么好的女人,他的路走不下去了,让太子妃替他走吧。”
岚琪一一答应下,不宜在乾清宫久留,而也不便立刻就着手这件事,眼瞧着入了腊月,宫里多得是女眷相聚的机会,她可以找最好的时机,而启祥宫也加派了人手,皇帝亲自到启祥宫与密嫔说明一些事后,密嫔那段日子没再出门,对外则有着最好的说辞,僖嫔的病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腊八那一日,妃嫔们聚在宁寿宫讨太后赏的粥吃,热闹一阵后,太后对岚琪说“我这一次寿宴开销巨大,我这个富贵闲人养在深宫,宁寿宫里到底是攒下不少东西的,你们若有困难之处,只管对我说。”
岚琪且笑“咱们大清国若是连太后的寿宴也办不起,还怎么引得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来给您贺寿,如今可是四海臣服八方来朝的康熙盛世,太后实在多虑了。”
太后则说道“我是想,过两年玄烨就要五十岁,他从前敬着太皇太后和我,总是不肯过万寿节,天命之年是上天赐福,总不能再轻慢了。这两年你和荣妃留心些,预备着到那一年为玄烨办寿宴。”老人家一面感慨,“能遇上如此盛世,我到底是有福气的。”
待离了宁寿宫,岚琪带着太后赏赐的腊八粥来阿哥所探望苏麻喇嬷嬷,年事渐高,嬷嬷的身体和精神已大不如前,白天多半是躺在榻上晒太阳,尽可能地延缓生命的流逝,岚琪来时她正在打盹,边上宫女轻声说“今天盼着一早给太皇太后上香,起得早了,已睡了大半个时辰了。”
岚琪则问“嬷嬷夜里睡得可安好?”便与宫女悉悉索索说些话,老人家睡得浅,听得都赶紧警醒过来,瞧见是岚琪到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宫女拿来大枕头给嬷嬷靠着,她眯着眼睛打量岚琪,笑呵呵说“好些日子不见娘娘了,瞧着瘦了些,有了年纪,丰盈些才好看。”
岚琪笑道“这阵子忙,正月里闲下来到处玩耍吃酒,自然就养回去了。”
两人起先都是说这家长里短的话,可渐渐的话题就带到了阿哥公主的身上,三阿哥和八阿哥如今闭门思过,连腊八都没被允许进宫向太后贺节,嬷嬷捧着粥碗,无奈地说“阿哥们大了,各自有了主意,皇上早晚管束不了他们。皇上和先帝们不一样,他的福气大过天,膝下十几个儿子,担得起这份福气,自然也要担得起这份责任了。”
岚琪颔首称是,淡淡地说“可不是吗,从前不敢想的事,到了眼门前也不过如此,将来如何,到了那一步,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嬷嬷夸赞她看得通透,之后则与岚琪道“奴婢在阿哥所这么些年,把十二阿哥抚养长大,年瞧着十五六岁了,奴婢就盼着等到十二阿哥成婚后,好安心寻主子去。”
“嬷嬷……”
“娘娘不必劝,奴婢是到时候了,这把年纪还活着,已足够了。”苏麻喇嬷嬷安逸地笑着,又恳求岚琪,“荣妃娘娘为了三阿哥的事不顺气,定贵人必然不敢为十二阿哥多求什么,还请娘娘就看在奴婢的面子上,多多为十二阿哥的婚事周全。”
岚琪满口答应“嬷嬷只管放心,不说我必然周全,就是皇上,也从未在这上头对皇子厚此薄彼。”
说着话,环春匆匆赶来,与岚琪附耳低语“太子妃娘娘去启祥宫探望僖嫔娘娘,您看她会不会?”
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会去,是太子授意,还是她自己想去一探究竟,又或者是真的不意凑巧去的?反正在这里乱猜是不会有结果,捡日不如撞日,便决定跟着往启祥宫去一趟。苏麻喇嬷嬷见娘娘神情凝重,轻声问“娘娘有要紧的事吗?”
岚琪点头,安抚嬷嬷道“我不能多陪您说话,等眼下这件事解决了,再来和嬷嬷说明缘故。”
如此匆匆离了阿哥所,岚琪紧赶慢赶地往启祥宫来,果然见毓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