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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荷不敢看主子的眼睛,低下头怯怯答应了,觉禅贵人这才松口气,与敏常在一道往宁寿宫去。
太后召见六宫,说的话大同小异,众人哄了半天后便散了,因敦恪公主要去德妃娘娘那里玩耍,敏常在没有随觉禅贵人一起回去,让小雨一路跟随,自己则往永和宫来。等与德妃娘娘坐着喝茶说话,小雨再折回来时,她随口问“香荷的身子可好些了?”
小雨应道“觉禅贵人说没事,说奴婢还要伺候您,别与她亲近沾染了病,就没让奴婢去瞧香荷姐姐,不过奴婢走时,看到贵人自己往香荷姐姐屋子里去了。”
岚琪听着这些话,便问“香荷病了?”
敏常在点头“瞧着脸红扑扑的,像是有些发烧。”
岚琪颔首“她们日夜照顾我们,实在是辛苦的。”说话间环春捧着礼单来了,她便又絮叨,“我家环春也是,年纪不小了还总事事操心,可我的永和宫又离不得她。”
环春说笑几句,倒是指着小雨问“你这年纪再不离宫,可走不了了。”
小雨忙往自家主子身后站,坚定地说“奴婢可要陪主子一辈子的,我才不要道外头去嫁人伺候糙汉子呢。”
膝下敦恪公主天真无邪地问“德娘娘,糙汉子是什么?”
岚琪忙指一指小雨,责备她说话不小心,搂着敦恪哄她别惦记这些,娘儿几个说说笑笑,并没把香荷的病放在心上。
但延禧宫里,香荷正缩在床榻里,贵人坐在一旁,屋子里气氛严肃,好半天觉禅氏才开口“我答应你,把那些东西都扔了,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害自己,更不会拿去害任何人。”
香荷颤颤道“奴婢知道主子这么些年不容易,可是咱们如今好好的,奴婢就盼您健康平安,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觉禅氏却凄绝地一笑“你以为,我要用这些东西做什么,你以为那是什么东西?”
香荷晃着脑袋,低头说“奴婢听说宫里有人吸白面儿,吸了以后身体就不累了,心情也好了,可是那东西到后来是要人命的,奴婢进宫前也听说过。主子,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觉禅氏轻哼“不是那东西,正如你说我日子好好的,惦记那些做什么?”她稍稍凑近香荷说“那纸包里包裹的东西,是砒霜。”
香荷吓得长大了嘴巴,但立刻用双手紧紧捂着嘴,可是主子却拉开她的手说“香荷,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是你并不了解我,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听故事?”香荷已完全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还记得那天看到主子在柜子里藏东西,今天出门前为主子拿首饰时,翻到了黄纸包的东西,一时好奇打开来瞧,看到白森森的粉末,吓得手颤洒了一地,而显然主子也忘记了这件事,冷不丁想起来柜子里藏了东西,等她赶过来,已来不及了。香荷又惊又怕,而主子则失态地抓着她的手不断地说“你什么都没看见,记着了吗,你什么都没看见。”如此两边都慌乱,才会有后来敏常在看到香荷涨得脸上通红。
砒霜是在江南时,觉禅氏托曹寅弄来的,曹寅知道这是要命的事,但觉禅氏以此作为条件,才肯协助曹寅通过八阿哥传递京城朝廷与内宫的事,总算让曹寅妥协弄来两包砒霜,她想挑个日子用这些东西,如今被香荷弄洒了一包,更加要谨慎了。
而香荷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当初为她做了多多少少的事,却从来不晓得她家主子心里藏了另一个人,今天听得主子说那些事,记起曾的点点滴滴,仿佛白活了一场似的,她竟然从没往那些事上头去想。
忆往昔,觉禅氏说到动情处,已然含泪,却又扯着笑容对香荷说“你放心,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会做傻事害了自己,更不会害了你。可是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早一些晚一些,老天不给他们报应,我只有靠自己了。”
香荷却是哭道“您何必呢……”
那日敏常在从永和宫归来后,到觉禅贵人屋子里来问香荷怎么样,说德妃娘娘也很关心,若是不好就请太医瞧瞧,觉禅氏客气了几句,说香荷只是一个宫女而已,不敢麻烦太医院,随便搪塞了过去。
敏常在则另说道“五公主初定那日的吉服,太后再三要求针线房修改,再有上头娘娘和众阿哥的衣裳,想必他们忙得团团转,敦恪的衣裳怕是赶不及送来了。孩子天天在长大,旧年做的吉服已不好穿,我打算自己给她做,可针线功夫实在有限,贵人姐姐这几日若是得闲,帮我缝几针可好?”
觉禅氏心中一定,笑道“你早早托我就是了,非等到这会儿才开口,这就过去给敦恪量尺寸。孩子真是长得极快,那会儿刚来时,还是捧在手里的奶娃娃。”
如此,敏常在便派人去针线房将给公主做吉服的料子都拿来,她与觉禅贵人一道亲手给女儿做衣裳,之后几天姐妹俩与易答应几人都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等吉服做成,仔细为敦恪打扮齐全,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站在面前,做娘的心满意足,觉禅贵人则道“几时也给温恪公主做一身衣裳吧。”
敏常在目色稍稍黯然“她一直在宜妃娘娘身边,我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女儿却乖巧地伏在她膝头说“额娘,那天我听姐姐说,她想要一个可以装好多琉璃珠子的荷包,姐姐喜欢攒琉璃珠子。”
敏常在听得有些心动,觉禅氏从篮子里挑出几块剩下的料子递给她“我来教你,这料子好看又结实,装多一些也不怕撑破了,针脚要细密紧实,用三股线,但又不能让接缝处鼓鼓囊囊看着臃肿,这种针法很麻烦……”
两人说着话,手把手就学起来,一直弄到华灯初上,两只手那么大的荷包就做好了,敏常在做针线时,觉禅贵人在一旁用丝绦编制了一条细带子,最后接在荷包上,敏常在欢喜地说“这样她挎在身上也行了。”
觉禅氏笑道“你平日也没机会见她,到那天送给孩子,公主一定喜欢。”
而此时,温宪公主的吉服也终于做定了,永和宫里温宪穿戴齐整给额娘看时,岚琪光看这一身就热泪盈眶,温宪倒是大大咧咧,腻歪着母亲说这要是等她出嫁,额娘要哭成什么模样。而喜事当前,禁城上下都弥漫着欢愉的气氛,转眼便在七月二十二,国舅府往宫里送来温宪公主的聘礼,种种繁琐的仪式都作罢,已是大半天过去。
夜里太后在宁寿宫摆宴,宫里嫁了不少公主,初定宴席就如此隆重的几乎没有,皇帝难得哄太后高兴,温宪又是他和岚琪的女儿,并未觉得不妥当。
诸位已婚的皇子和宗室亲贵都来赴宴,宁寿宫里济济一堂,酒过半巡歌舞升平,原本有些严肃的规矩就松散了,皇子皇孙们往来追逐玩耍,只见皇家开枝散叶子嗣兴旺。
大阿哥福晋近些时候身体不好,极少参加宫内的宴会,今晚倒是盛装出席,见她身体好,长辈们也十分高兴,妯娌之间常过来说话,好容易静一会儿,听得身旁娇娇软软的声音。
但见敦恪公主跑来给大嫂嫂行了礼,说好久不见了。大福晋朝敏常在那里看去,彼此颔首示意,正巧宫女奉上点心,盘子里摆着捏成南瓜模样的糕点十分玲珑可爱,大福晋拿了一块给小妹妹,夸赞说“敦恪越来越好看了,好久不见又长个儿了。”
小公主乖巧地应着大嫂嫂的话,说罢了话,便捧着点心跑回来,在额娘面前就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将手里的面点撕了一块塞进额娘嘴里,欢喜地说“大嫂嫂夸我漂亮呢,额娘,我是不是像五姐姐她们一样好看了?”
此时十三阿哥过来,说姐姐们找敦恪过去玩耍,小丫头便撂下手里的点心,带着乳母飞奔出去,敏常在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胤祥坐在妹妹的位子上,与母亲说“温恪到处显摆她的新荷包,说是额娘给她做的,我劝她别太招摇了,回头惹宜妃娘娘不高兴。”
敏常在满足地笑道“若是都像德妃娘娘待你那样就好了,不过宜妃娘娘对她也很用……”
话未完,直觉得一阵绞痛自腹中传来,热流上涌,抑制不住地从口中喷涌而出,而这边还没乱,不远处大阿哥那里已乱成一团糟,有人慌乱地喊着护甲,胤祥却眼睁睁看着额娘口吐鲜血倒在自己的怀里,他整个人吓得呆若木鸡。
岚琪这边看到大福晋吐血倒下已吓得目瞪口呆,突然摧心肝的尖叫声又响起,等她循声看过去,已有人喊着“敏常在也吐血了……”
宁寿宫里乱作一团,好好的喜宴办不成了。
681 天下之毒
眼看着杏儿倒在胤祥的怀里,岚琪依旧不敢相信是她,困扰时阴暗地想过杏儿若从没有存在过该多好,这一刻鲜活的生命真的要消失在眼前,她连曾只是一闪而过那样念头的自己,都感到十分厌恶。
“护驾护驾……”
殿内殿外的侍卫迅速控制了场面,皇帝和太后被护送着远离宴席退回宁寿宫内殿,大阿哥原正与几位蒙古亲王说话,现在冲回自己的坐席,紧紧抱着已不省人事的大福晋,四阿哥则跑去了十三阿哥和敏常在的身边,这是岚琪被带离前最后看到的场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太后吓得几乎晕倒,荣妃佟妃等伺候在一旁,岚琪呆呆地站在外殿的门前,一直等待着生死的消息,玄烨闷坐在窗下一言不发,荣妃悄然从里头出来,她尚算镇定,走到岚琪身边问“温宪在哪儿呢,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
岚琪不语,荣妃转身看皇帝的脸想要吃人似的,不敢再开口。但外头终于有脚步声伴着刀鞘晃动的声响,梁公公带着侍卫进来,一道跪在门前说“万岁爷,大福晋殁了,敏常在还有一口气,送回延禧宫医治,可能不能值得活,太医也不敢说。大阿哥悲痛欲绝,刀子都拔出来了要找杀人凶手,惠妃娘娘死死地拦住了。”
梁公公的话后,宫内沉寂了好一阵子,随性而来的侍卫首领忍不住要开口时,皇帝突然问“太子何在?”
那侍卫首领忙道“太子、太子妃和皇孙们,已送回毓庆宫。”
岚琪看到玄烨似叹了口气,然后他便说“照规矩排查所有宾客,无嫌疑之人立刻就放回去,不要引起他们的恐慌,但提醒他们不要到了宫外胡言乱语,当然,这件事必然是瞒不住了。”
侍卫与梁公公连声应下,荣妃终于找着机会开口问梁总管“阿哥公主们在哪里,五公主在哪里?”
梁公公忙道“公主们原在另一处殿玩耍,出了事后温宪公主带着其他公主等在那里没让她们看见惨状。三阿哥五阿哥几位正劝说大阿哥,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十三阿哥身边,十三阿哥可怜,浑身是血,已说不出话了。”
岚琪却突然道“皇上,臣妾想去延禧宫。”
玄烨望着她,点了点头未言语,她便欠身行礼后,转身就往宫外走,皇帝则起身来,喊过荣妃一道进内殿去,大福晋殁了的消息,总要告诉太后。
宴席上,侍卫照规矩排查询问每一位宾客,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人端着皇室子弟的架子对侍卫不客气,眼下能全身而退已是老天保佑,这样毫无关联的两个人突然被毒死了,没准说不定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妃嫔们因先于宾客被一一放走,岚琪到延禧宫时,与觉禅贵人几乎是前后脚,便看到她从杏儿的配殿跑出来匆匆回了自己的住处,岚琪只是瞧了一眼没有做任何多想,就往杏儿的屋子去了。
觉禅氏冲回自己的寝殿,立刻扑向匿藏了砒霜的柜子,唯一剩下的那包砒霜被她换了新的地方匿藏,连香荷也不知道,当颤抖着双手放出那一包砒霜时,她整个人都软了。
东西还在,至少大福晋和敏常在中毒与她没有干系,可到底谁要下这么狠的手,又为什么死的是她们两个?刚才看到浑身是血的敏常在,竟生出自己就是杀人凶手的恐惧,如果这一包砒霜不见了,她几乎就要相信是自己干的了,可她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计划的雏形都没有。
此刻似乎有人闯了进来,是没有随驾的香荷,她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家主子,但主子立刻就给她看到那熟悉的纸包,很轻很轻地说着“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香荷你别害怕,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过数天的冷静,香荷已不那么情绪激动,可这么惊天动地的事,还是吓得浑身直哆嗦,颤颤巍巍地说“主子您赶紧处理了吧,万一就查到您头上来了呢?”
可觉禅氏仅动摇了一瞬,清醒后猛然将纸包捏在手心里,摇头道“不行,我要留着它,若是扔掉了恐怕再没有机会得到。香荷,你让我留着可好?”
香荷为难极了,但这事儿她说了不算,只能苦着脸哀求“您可千万别把自己搅和进这种事呀。”更忍不住哭道,“奴婢听见,敏常在大概也要不行了。”
这一边,岚琪站在床榻边,因敏常在之前不断地吐血,她自己和床榻,都已被鲜血染红,岚琪觉得兴许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幕。太医战战兢兢说敏常在没有当场毙命兴许是因为中毒少,可是这样吐血,只怕撑不过几天气息。
岚琪问“她还能醒过来吗,还会继续吐血吗?”
太医模棱两可地摇头“就看常在的造化了,可就算不再吐血,或是能清醒,也绝不可能活下去。虽然还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就大福晋和敏常在的症状来看,恐怕比砒霜还毒一些。”
“比砒霜还毒?”
“斑蝥、乌头、附子……”太医紧张地数着,“天底下剧毒之物,何止砒霜。”
岚琪知道太医是不打算再做什么了,唯有吩咐“你们去向皇上回禀,留几个人利索的人在这里就好。”又问有没有办法不让敏常在再吐血,太医表示爱莫能助,说常在体内脏腑受损严重,下一刻不知哪里就崩溃了又会喷血而出,甚至伏地说,“常在这样悬着命更辛苦,倒不如咽了气的好。”
“这种话就别说了,说出去都是是非。”岚琪冷漠地将太医都打发了,回眸看着一床的鲜血和跪在血泊里的小雨,她将心沉到最深处,打起精神来吩咐宫女,“把这里打扫干净,拿干净的衣裳给常在换下,十三阿哥和公主还要来看常在,别让他们吓着了。”
众人呆呆地望着德妃娘娘,总觉得眼下忙活这些事没有意义,可是德妃娘娘却说“难道要她孤零零地走?若是她醒来了,难道不让她再看一眼孩子?”
宫女们忙都哭着去准备这些事,可是一盆一盆水也擦不干净到处可见的血迹,忙了好半天才算换干净一些,再等给敏常在换上干净的衣裳,她竟是真的神奇地睁开了眼。
众人又惊又慌,岚琪疾步凑到她面前喊她的名字,但人只是睁开了眼,并没有恢复意识。
“十三阿哥和公主在哪里?”岚琪终于掉下眼泪,哭着质问底下的人,“为什么还不把他们带来?”
眼下所有人都吓得不知所措,谁还能有条理地做什么事,听得主子这样怒斥,环春赶紧去张罗,可还没出延禧宫的门,就看到身着吉服的温宪公主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妹妹,两个孩子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态多严重,但周遭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她们也跟着害怕,此刻温宪问环春“敏常在怎么样了?”
环春摇了摇头,实在不忍说出那样残忍的话,正好觉禅贵人再次过来,敦恪公主与她更亲近些,立刻从姐姐身边跑过来,着急地问“我额娘怎么了,我额娘怎么了……”
觉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