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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禅贵人轻咳了几声,缓过气息说“但是他与九阿哥、十阿哥不同,不说出身不同,几人之间的资质就不一样,而十阿哥是一个人,九阿哥根本指望不上五阿哥差不多也是一个人,可十四阿哥不同,他有四阿哥还有十三阿哥,你们虽都是亲兄弟,终究还隔着一层肚皮,要紧时候,总是血浓于水。”
胤禩皱眉“所以,我不该和十四弟太亲近?”
觉禅氏摇头,捂着胸口又深深吸了几口气,轻声道“我觉得,不是不能亲近,而是不能像对待九阿哥、十阿哥那样和十四阿哥相处,他们俩是崇拜你,对你唯命是从,可十四阿哥不痛,你不能奢望他也这样仰望你。你只要让他觉得你是个好兄长,是正直而重情义的哥哥就好,这里头的差别,你要自己琢磨琢磨。”
胤禩心思细腻而敏锐,母亲稍稍一点拨,心里就透亮了,对觉禅贵人笑道“额娘如此智慧,若为文臣将帅该多好。”
觉禅氏淡淡一笑,心中凄凉,她一介女子算什么只会,纳兰容若文武双全,如今若尚在,必是皇帝重臣。
可惜!可恨!
母子在御花园前别过,若是平日,觉禅氏不会跑来逛园子,正是如今宫里几乎空了,抬头低头都碰不见那些聒噪嘴碎的脸孔,才想好好看看她一向喜欢的自然风光,园内已是落叶铺路,小径上厚厚一层未及清扫,踩在脚底下软绵绵的。
曲径通,渐入深处,越发有几分世外桃源的神秘,这宫里其实有许许多多美妙的去处,可沾染上了人气,就显得龌龊浮躁,至少以觉禅贵人的身份地位,还有性格脾气,平日里绝不会四处走动,也就不能领略个中趣味。
此刻与香荷搀扶,走着走着就累了,想找一处地方歇歇脚,忽然听得树丛那一边有人说“主子,好像有人进来了,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觉禅氏与香荷互相望一眼,香荷主动跑上前去,便听见她的声音说着“奴婢见过陈常在。”
647 水灵灵的和贵人(三更到
那边宫女认得香荷,说她是觉禅贵人身边的,陈常在便绕过树丛来,果然见贵人在此,忙躬身施礼,道“臣妾不知贵人前来,多有失礼。”
觉禅氏见她面色苍白憔悴,宫内的传言自己早有所耳闻,如今亲眼看见果然不假,分明便是害了相思病的模样,且笑“何来失礼,倒是我搅了你的清静,妹妹若是不嫌弃,我们一道坐坐可好?”
陈常在颔首答应,侍立在一侧请贵人先行,转到方才她孤坐的地方,正好可见园中湖景,微风习习波光粼粼,伴着阵阵桂花香气,很是安逸的地方。觉禅氏细细看身边的人,见她眼眉沉静安宁,若说有相思病,倒也温和。
边上香荷见主子的神情,猜想她们或许有话说,便拉了陈常在的宫女一道去打桂花要酿蜜,陈常在不禁叮嘱“你们找一根长杆去打,别使劲儿摇树干,伤了根本明年可就不开花了。”
觉禅贵人笑道“妹妹心善,连花花草草都舍不得伤害。”
说起来,觉禅氏从不和没有利用之处的人往来,宫里的人复杂,她冷艳看她们,从中找出可以利用的人就好,德妃如是,敏常在如是,凡事能让她一步步走到最后的人,她才会往来,今天不知怎么,就坐下来和陈常在说起了话,如果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缘故,大概她从江南来,而江南一直是容若和自己神往之处。
此刻陈常在听觉禅贵人夸自己心善,不禁笑“贵人觉得心善,旁人大概只觉得臣妾矫揉造作,她们都说我们汉家女子最矫情。”
觉禅氏一怔,直白地问“怎么与我说起来,你一点都不介意?”
陈常在点头“您的事,臣妾听说过,您和她们不一样。”
“是吗?”
陈常在眼中微微闪烁光芒,但言“贵人姐姐,臣妾能问您一句话吗?”
觉禅氏心里略掂量,面上笑“有什么要紧事?”
说话的人眸中有痴情,朱唇微动“贵人艳绝四方,至今仍是宫里传说的美人,臣妾也觉得如此。当年皇上对您很眷顾,可是您生下八阿哥后,就沉寂了。这么多年来,您心里难过吗?皇上他那样无情。”
觉禅氏不免一叹,皇帝对她无情,是她的造化,也因此她对皇帝的恨并不深,心里又怎么会难过?但眼前的人显然是个痴儿,她动情了,竟然爱上年纪几乎可以做她父亲的皇帝。十几岁,果然是把爱情看得最重的年华,任何事任何人都及不上心中的情意重要,偏偏她爱皇帝,可皇帝辜负了。
陈常在见贵人不言语,惨惨一笑,继续道“宫里这样境遇的人,实在太多了,景阳宫的万常在,钟粹宫的两位贵人,就连您也是,而臣妾好歹还陪伴了皇上好一阵子,可是皇上他怎么说抛下我,就真的再也不管了?我听说从前大家都讨厌启祥宫的密贵人,为什么皇上对她还那样在乎,是不是我没有密贵人漂亮,没有她温柔,是我不够好吗?”
觉禅氏心里颤了颤,尴尬地问“妹妹这些话,难道见一个人问一个?”心中就想,怪不得宫里有传闻,说陈氏害了相思病,这还是深居钟粹宫不出的人,若是在外头晃悠,真要问得人尽皆知?
“只是和臣妾一样境遇的人,臣妾才会问。”陈常在还清醒着,并没有痴傻,欠身告罪,“臣妾叨扰您了。”
刚才一瞬,觉禅氏还觉得陈常在有些许不正常,倒是这会儿冷静的模样,让她觉得可怜了。这种事往往痴缠哭闹讨不得半点同情,冷静的坚强,才会让人心疼。不禁问“戴贵人她们,都怎么回答你。”
陈常在苦笑“姐姐们都说不知道,她们没想那么多。”
“那你自己呢?”
“我总在想,皇上还会不会喜欢我,我想去争一争。”陈常在说着却晃晃脑袋,叹息,“可我又想,皇上就是因为我瞒了身孕的事厌恶我,我只是想讨他欢心都如此结果,若再敢争宠,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觉禅氏笑“妹妹心里既然都明白,又何苦执着,放下吧。”
陈常在期许地望着她问“贵人姐姐,也放下了?”
两人静默须臾,觉禅氏终于开口道“我也曾深深爱着,可是望不见碰不着,连一句话也说不上。但即便如此,心里明白自己深爱着,就足够了。大概我们这辈子,就只能这样默默地自己爱着心里那个人。至于你,大概只能说,谁叫你今生晚来了十几年,下辈子早些到良人身边去,也许就圆满了。”
显然,觉禅氏说的是她对纳兰容若的情,陈常在却误会了,更仿佛遇见知己,一席话听得泪眼婆娑。她就是想,为什么自己对皇帝的情意不被端嫔戴贵人她们承认,甚至歪曲她的用意,她只是爱上了那个男人而已。于是不肯罢休的,哪怕被人嘲笑,也想多问一个人到底她做错什么了,这一刻,自己的情意被肯定,她突然就释怀了。
对于觉禅氏,当年温贵妃一席话,叫她沉浸在爱情被肯定的错觉中迷失了方向,那时候她将温贵妃视为知己,等醒悟过来时,已沦为她的棋子。如今几乎一样的事发生在眼前,她成了“温贵妃”,不同的是,她没打算利用陈常在什么,而陈氏对皇帝的爱情,本就不必偷偷摸摸。
“你若过得不好,别人才会看不起,你好好守着自己的尊贵,那样才不糟蹋自己的情意。”而这一瞬,觉禅氏不意又说起昔日德妃娘娘的话,她心中猛然颤动,这么多年,自己果然还是被德妃影响了。
“贵人姐姐,谢谢您。”陈常在的面颊被眼泪浸润,可是唇角却勾起笑意,神情也比方才见时轻松了许多,她起身福了福,“您的话臣妾很受用,往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进宫是求太平的,没有皇上的情意,我家中父母兄弟,还盼着我好呢。”
觉禅氏颔首不语,见她似乎想要回去,索性道“我还想坐一会儿,妹妹是不是坐久身上发凉了,你先回吧。”
陈常在则笑“这些日子来,送到宫里的家书还没拆看,这会儿特别想去看看父亲母亲对臣妾说了什么。”
“去吧。”
她淡淡一言,面前年轻漂亮的人转身而去,觉禅氏望着她的背影发怔,回忆事前事后陈常在截然不同的模样,心里问自己,她是不是做了件好事?是不是做了件,当年德妃娘娘拯救自己一般,拯救了别人的好事?
而此刻,圣驾早已远离京畿。因伺候着太后同行,皇帝这一次走得很慢,不着急赶路也不着急回銮,唯求太后旅途舒坦不出意外。每一晚或在省县衙门停留,或在前后荒芜的官道上扎营,今日便是早早有人在这里扎下营寨,皇帝太后一行到达时,舒适的大帐已准备好。
众人簇拥太后入大帐歇下,之后皇帝与荣妃几人退出来,恰见后头的队伍已陆续跟上来,随扈的妃嫔正聚集在一起,要来向太后请安。岚琪因温宪晕车,她们走得很慢,没能跟上皇帝和太后的车马,这会儿才刚刚到。
玄烨刚想对她说话,却见小宸儿从后头窜上来,这丫头倒是精神得很,只管钻入人群里拉出一位宫嫔,欢喜地笑着“和贵人,额娘要我今晚住在佟娘娘帐子里,你也在那儿吧,我们一起玩。”
玄烨原是看着女儿的,不自觉地就把目光落在了和贵人身上,她神采飞扬的笑容十分吸引人,但她好像已忘记了这边圣驾的存在,只顾着与公主说话。
当然皇帝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吩咐众人不必打扰太后,让散了去休息,说着就往岚琪走来,要与她去看看温宪,那孩子出门不久就开始晕车,这一路走得实在可怜,做父亲的心疼极了。
岚琪与他同往,不久后皇帝回去他的大帐,岚琪要照顾女儿不可能相陪,而她和玄烨商量,是不是把温宪送回去,因为温宪固执地要去看端静公主,死活不肯回去,这事儿还没个决定。
日落黄昏时,荣妃端着汤药过来,说太医又想了一个方子治疗温宪的呕吐,若还是没用,只能把她送回去了,之后还有很久的路要走,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
岚琪则说“若是决定把温宪送回去,我就陪她一起回去,后头的路要劳烦姐姐多多照顾皇上和太后,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回程。”
荣妃能理解,却是笑道“这次随扈的人那么多,那些人又不安分了,瞧你这边照顾温宪脱不开身,一个个都蠢蠢欲动,惦记着皇上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岚琪不在乎“也是人之常情,大家本来都一样。”
荣妃却拉着她轻声说“你瞧见没有,皇上今天仔细看佟妃屋子里那个和贵人了,我也好久没仔细看她,真是越来越水灵,估摸着这一趟走下来,宫里该换换风景了。”
648 星夜
岚琪并非听不得这样的话,只是眼下没心思想这些,温宪的身体不好,是她唯一揪心的事,而太后那边暂时也不能放下,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两头记挂着,她心里一直都不踏实。方才玄烨来探望女儿,她说想带着温宪先回去,玄烨是答应了的,毕竟再美的风光再有趣的旅途,也比不过女儿的身体要紧。
荣妃见岚琪不言语,且笑道“也就是你,还会想想高兴不高兴,我们早就看淡了。”
岚琪却笑“眼下还真没心思惦记这些,刚才听姐姐说话,我一晃神又在想,要怎么带着温宪提前回去,从这儿走,是回家的路长还是去端静的公主府路长。姐姐刚才说什么话,我听是听了,可没细想。”
荣妃见状忙赔笑“是我多想了,你先安心照顾孩子,我去帮你问一问。”
岚琪点头,无暇送荣妃,回过身来专心陪着温宪。其实晕车并没什么稀奇,这次出门,好些人头两天都这样,但大部分人渐渐适应,只有温宪一点儿不见好。她心里担心的,是当年南巡时孝懿皇后也这样严重,她害怕温宪身子也有什么隐疾,而孝懿皇后一路南北撑下来,当时没人能劝她,现在她可不希望女儿死撑下去。
不多久荣妃又折回来,苦笑道“说是两边差不多路了,你看,就这么尴尬。”
榻上软绵绵的温宪正听见这句,忙哼哼呀呀地出声“我要去看端静姐姐。”
岚琪看看女儿,与荣妃轻声道“便是路程一样,往回走,她就能好好安心养身体,往端静那里去,之后还要走眼下两倍的路返回京城,我怕折腾不起。”
荣妃知道岚琪的心意,让她安心回宫,与她一道往太后大营来解释,太后心疼她的孙女,舍不得之余,可不愿她拿性命开玩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岚琪要提前返回的请求。
娘儿几个原本想,难得出一趟门,小宸儿既然身体好,就让她跟着太后继续此次旅程,结果把孩子叫来叮嘱她要听话时,温宸却说要跟着额娘和姐姐一道回宫去,怕姐姐回去了该寂寞,她要和姐姐在一起。岚琪劝不动她,再向太后禀明,太后原不舍,但想温宪寂寞,有妹妹在能好些,到底还是答应了。
这边有了决定,便呈报到皇帝那里,玄烨本就答应让岚琪带女儿先回去,现在她们终于有了决定,皇帝却又送回话来,说不着急走,让她们等一等。岚琪和太后都不明白,小半个时辰后,玄烨亲自过来,却是笑着说“朕才往喀喇沁发了旨意,咱们原地等几天,让端静和额驸过来迎接,这样岚琪和温宪也能和她团聚,之后朕侍奉太后继续前行,岚琪就带着女儿打道回府,她们母女也不算白白出门一趟。”
太后听了笑得眯起眼睛来,拉着岚琪的手说“你看若是我身体不适要赶着回京,皇帝能不能想得那么周到。”
岚琪心知玄烨是替她想的,不起太后这样说,双颊飞红别过脸不说话,玄烨站在一旁温和地笑着,岚琪与他四目相对时,不知为何想起荣妃说皇帝看和贵人的眼神,原以为自己会不高兴,可这会儿却自负地觉得,他再怎么看,最最放在眼里的人,只有自己。
事情有了决定,两人从太后的大帐退出来,但见繁星满天银河闪耀,她不禁抬头望星空。虽然禁城夜里灯火俱灭时,也能看到繁星满天,可四四方方的宫墙里,天永远只有那么一小块,这一路来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她无暇看风景,更不要说静静地望一眼星空。
岚琪正感叹星夜之美,忽然被玄烨捉了手道“这里有灯火,看得还不真切,朕领你到大营外头去看。”
“皇上……”岚琪还没明白过来,就被玄烨拉着走开,皇帝一路吩咐备马,等她要被抱着放上马鞍时,才醒过神连连说,“出了大营不安全,臣妾不要去。”
玄烨却笑“岗哨若只在你可见的范围,真有人来攻击,怎么来得及防备?朕这一路,走到哪儿便是以何处为中心,向外几里路都是防备的所在,没有闲杂人能过,朕又不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如今侍奉太后保护你们周全才是最要紧的。”
说话间岚琪已落座,玄烨也翻身上来,边上几乘侍卫前后夹道,她腰上被紧紧搂住,玄烨要她抓紧马鞍,身下一颠簸,便箭也似的飞驰而去。真是一口气跑了好长的路,再回身看大营,灯火通明之处只是一个发光的亮点了。
玄烨带着岚琪下马,吩咐周围的侍卫熄灭灯火,周遭一下子陷入黑暗,等眼眸渐渐适应,群星和远处隐隐的灯火带来的光线,已让她足以能看清身边玄烨脸上的轮廓,不自觉地就依偎在了他怀里,而此刻再仰望夜空,穹宇被银光笼罩,仿佛银河涌入大抵,连脚下的土地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