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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如意扇》
作者:南州十一郎
第一章 宋家堡
''福建,南州,宋家堡。
宋元年间,上党随姓一族不堪兵燹之乱,遂移族至闽南深山之中,并改其姓为宋,以志不忘其国。后因山中猛兽与盗匪袭扰,就在山间夯土为楼,以护族人,并命楼名为宋家堡。
宋家堡最外围楼高五层,通体用糯米、红糖掺上沙土夯就,硬实无比,虽历经沧桑岁月,却依然昂扬挺立。除外围是五层楼房外,堡内都是一层瓦房,整座楼如同圆环一般,环环相套,共有五环土楼,而在最里面则是一间燕尾高耸的方形瓦房,也就是宋氏宗祠所在,一般堡中婚丧嫁娶宴客都是在这宗祠之中举行。
此时,靠近宗祠的一间屋内,正有两名男子在房中翻找着东西。
“阿文,找到什么没有。”
埋头在一堆杂物中寻找的宋虎,抬头对一边的宋文问道。
前一阵,两人的阿公故去。照旧例,要清理房屋,并将过世的人用过的东西丢掉,以除晦气,也避免故去之人得病留下的病菌感染活着的亲人。两人的阿公是自然亡故,所以他们也不用忌讳什么,知道阿公房中有不少好东西,就过来寻找。只是其中一些比较珍贵的都已经被家中长辈移走,只留下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两人花了老半天,都没找到半点有用的东西。
“没有。”
宋文头也不抬的应着,手中拿起一把梳子,瞄了一眼,就扔在一边。又复拿起一把扇子,感觉不错,就看了起来。
扇子有三十厘米长,面上沾满灰尘,一打开来,尘灰漫天。打开的扇面有六十厘米宽,一面写着如意两个大字,字旁边盖了好几个不知是什么字的印章,一面是幅山水画。扇子下面还吊着一条金黄丝穗,不过已经布满灰尘,穗上挂着一颗玉珠,绿意俨然,轻轻拭去上面的尘灰,立时闪出晶莹的光亮。他看了一下,感觉扇子不错,就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在一堆杂物中寻找。
小时候常常在阿公房中玩,知道阿公有不少小玩意儿,心中就一直惦记着。可惜阿公那人也是一毛不拔的主,你喜欢,可以看,却不能拿,现在终于有机会,当然得仔细翻一翻。
一会儿,宋文就又从杂物中翻出一面铜镜来,铜镜有十几厘米大小。或许是太过久远,竟然生起了铜锈,但镜面光滑,犹然光可鉴人。镜背浮雕着一头莫知名的兽类,面目凶狞,在这莫知名兽类的上方,还有一只展翅蝙蝠,蝠翅飞扬,面目栩栩如生,仿佛要破镜而出。
宋文看了看,感觉挺好看的,就收了起来,辛苦半天,总算是有点收获。
抬头看到宋虎还在杂物堆中寻找,左手打开扇子,右手拿着镜子往他照去,露出雪白牙齿,面作狰狞样,大声喝道:“哈,妖精,还不受死。”
宋虎抬头看了,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哥,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被他这么说,宋文也不以为意,拿着铜镜和扇子对他问道:“怎么样,像不像那什么雷公电母。”
“如果你把嘴弄尖一点,就是雷震子了,大哥。”
“你爷爷的。”宋文破口骂道。
“我爷爷还不是你爷爷。”
“呃。。。”
宋文一时无语。
宋虎说的雷震子其实有个典故,以前宋文还在读书的时候去剪头发,也不知怎么回事,到了学校后,整个头发都竖立起来了,跟电视剧封神榜中的雷震子没什么两样,所以大家就笑着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雷震子”,但显然宋文对这个外号不是很感冒。
宋虎继续在杂物间翻找着,又找了一会儿,终于翻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哈哈,我也找到了。”
“什么东西?”
“喏。”
宋虎举起手中微黄的弹弓对宋文炫耀道。
“你要这破弹弓干什么。”宋文奇怪的问道。
“什么破弹弓,这弹弓可是用老龙眼木做的,还有这皮筋,是正宗的野猪筋,连这皮也是老野猪皮,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宋虎生气的说着。
“哦,我记起来了,那次好像是你用弹弓打坏了小辣椒家的水缸,被她老妈追上门来告状,最后被阿公收走了,是吧。”宋文恍然大悟。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宋虎有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
以前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拿了新做的弹弓,神气飞扬,就拿着到处打东西,也不知惊飞了多少家鸡鸭,吓跑了多少只土狗,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打坏了人家的水缸,以至于没用几天的新弹弓就这么被阿公收走了,让他懊悔不已。
“哎,这破扇子不错,还有块玉,看来挺值钱的。”
宋虎看到宋文手中扇子吊坠上的玉珠,不由眼前一亮。自从看了电视上那收藏古董的栏目后,他看什么都像古董,什么都是宝贝,以至于村子附近他看上眼的东西都被他带回家,甚至连人家盖房子那种仿古的瓦当都被他偷偷的撬了几个回家。幸好没花费什么钱,要不然他老子非大义灭亲不可。
“什么值钱?”
这时,宋虎的父亲也就是宋文的二伯宋远山走了进来。
“就是这个,爸,你看这珠子挺绿的,是不是玉啊!”宋虎指着扇子上的玉珠说。
“嗬,你什么时候也懂这个了?”宋远山调侃着说道。
“瞎看看,瞎看看。”
“不是每颗绿珠子都是玉的,小子。这是玻璃珠,懂不懂。”
宋远山没好气的对儿子训道,对这儿子他是全然没有办法,说又说不听,骂又骂不醒,真是头疼。
“好了,你们没事就出去帮忙,不要在这边捣乱,你妈她们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东西,看看,又被你们弄得乱七八糟的。”
宋文和宋虎两人翻东西的时候,就随便翻,也没放整齐,弄得一塌糊涂。
宋虎一看不妙,赶紧对宋文使了个眼色,往外走去。
过门槛的时候,宋文一不小心,一脚踩空,往地上扑去,砰的一声,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幸好两手架在胸前,没什么事。不过两只手上擦破了点皮,冒出些些血珠。他手上拿着的铜镜和扇子不小心也沾了一些血迹,只不过瞬间那些血迹就不见踪迹,也不知跑哪去了。
走在前面的宋虎听到声音,回头来看,发现宋文趴在地上,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宋文应着,从地上爬起。
宋远山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宋文胳膊上擦破的皮,皱着眉头道:“皮都擦破了,去阿芬那边洗一下,免得发炎。”
“不用,又没什么,我回家擦一下红药水就好。”
“还是去洗一下吧。”
“哦。。。”
在宋远山的劝说下,宋文只得去洗伤口。
宋家堡自宋元年间建起,到如今,算来也有七八百年历史,期间堡内除了置换朽烂木头外,就没怎么动过。或许太过古老,堡内的房子大多散发出一股腐朽的霉味,雨天更甚。
现如今经济条件好,有的人不想住在堡内,就在外面盖了房子。后来宋家堡的当家人跟族中长者商量了一下,干脆就在堡外规划出一片土地,让堡内的人去盖房子,就是现如今的宋家堡新村。
宋家堡新村最早建的是用红砖砌成的两层楼房,而后来建的则大多是三层楼房,一排一排,规划得整整齐齐。房子两旁都是可容两辆车并排行走的街道,街道两旁都是商铺。
如今大家都喜欢到郊区清静的地方旅游,到宋家堡这边旅游的人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土楼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后,来游玩的更是多了许多,街道两旁商铺的生意也越来越是兴旺,而宋文要去洗伤口的地方,就在这两旁的商铺之中。
出了堡门,宋虎不安分的从旁边地上捡起一些石子,套在弹弓上不时的瞄准着路旁的东西,跃跃欲试。
小时候这家伙捉猫逐狗没少祸害乡里,掏鸟窝、抓泥鳅、挖番薯、摸鱼儿更是没少干过,虽然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安分,也难怪他老子宋远山看他不顺眼。
瞄了他一眼,宋文想想自己,感觉很是惭愧,都快三十的人了,却还没娶老婆。看看旁边这小子,小时候乱七八糟,大了糟八七乱,却娶了一个贤惠的老婆,怎么说怎么叫人忌妒。
这次阿公故去,刚好自己在外经年,也有点厌倦颠沛流离的生活,就干脆辞去工作,回到家中,打算定下心来,娶个老婆,生个孩子,终老此身。
宋虎举着弹弓四处乱瞄,忽然小声的对宋文说道:“阿文,什么时候娶老婆啊,要是没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跟你说,我老婆有个好姐妹,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至今单身,而且还是个富婆,你娶了一辈子吃穿不愁。我还听说,她还是个雏。”
“你个香蕉芭乐,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管到我身上来?”宋文气恼的骂道。回家后他压根就没清静过,热心给他介绍亲事的人都可以从村头排到村尾,没想到今天这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家伙也来这一套。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宋虎讪讪说道。
宋文却不理他,蓦然,天上一只肥鸟飞过,而且飞的不高,他连忙叫道:“阿虎,快,快打下来,晚上加餐。”
宋虎也看到眼前飞过的大鸟,瞄了一眼,不慌不忙的拉起弹弓,一把打了过去。
“咻”
石子疾速飞出,瞬间没入天际,继而就见天上那只大鸟哀鸣一声,从上面掉落下来。
一个老人从远处走来,大鸟正好掉在他的面前,吓了他一大跳。老人低头一看,突然回头大叫道:“春花,你家的番鸭被人打死了。。。”
“番鸭??”
宋文、宋虎听得一愣,面面相觑,心道不会吧,鸭子能在天上飞吗?
第二章 天上飞的不是鸟
老人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从远处急冲出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才走路的时候,就看到你家番鸭从上面掉下来。”
老人摇摇头说道。
中年妇女抓起番鸭一看,发现鸭子脖子上有一道伤口,立马破口大骂道:“是哪个嘭肚短命的夭寿死囝仔,竟然打死你家祖妈的番鸭,要是让你家祖妈知道是谁,一定要将他拆骨剥皮装粗糠。”
看到中年妇女过来,宋文宋虎不由心头一凛,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宋虎更是连忙将手中的弹弓插在背后的皮带上,用衣服盖住,以免被人发现。
“不会这么衰吧?”宋虎小声嘀咕道。
“我怎么知道。”宋文有气无力的应着。
“你不是说是鸟吗?”
“有翅膀在天上飞的不是鸟,难道还是牛不成。”
“你个香蕉芭乐。”
宋虎无语的学着宋文骂了一句,耷拉着脑袋,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期待过往的神仙保佑,让他过了眼前的难关,要不然后果凄凉。
中年妇女骂了半天,感觉口有点干,就停了下来,抬头往四周看去,却见宋文宋虎直挺挺的站在不远处,眼中蓦地精光一闪,怒气冲冲的朝两人走去。
宋文宋虎感觉地面似乎都被她踏得微微震动,等她过来,两人暗暗吞了口口水,齐声叫道:“阿姆。”
中年妇女叫沈春花,是两人堂伯的妻子,也就是他们阿公兄弟的儿子的老婆,说起来关系有点复杂,但反正就是亲戚。两人刚刚说打破水缸的人家正是她家。沈春花性格刚烈,为人彪悍,小孩子见了都有点怵她,宋虎以前就是被她教训得留了阴影。
“好呀,又是你这只小猫,上次打破水缸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又来打死我家番鸭,想找死是不是。”
沈春花来到两人面前,也不问是不是他们打的番鸭,就对宋虎教训起来。
“阿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提,再说现在我也不打水缸了。”宋虎很是无奈的说道。
“不打水缸,该打番鸭,你长能耐了。”
“哪有,阿姆,就算我想打也有心无力,你看看我两手空空的,用什么打。”宋虎翻了翻空空如也的手,无辜的说道。
沈春花却不信他的话,瞪着眼道:“别人要这么说我信,你,我要是信你,村子里的狗都能自己穿四角裤了。”
说着,手就往宋虎腰间抓去。
“阿姆你这是干嘛。”
宋虎连忙后退,躲开她抓来的手,弹弓就在背后,被她搜到,可就证据确凿了。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敌过彪悍的沈春花,被他从背后搜出弹弓来。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还说没有。你这小子,说的话要是能听,你祖妈就一头在豆腐上撞死。你这家伙从小除了好事,什么都做。小时候欺负妍妍、偷挖番薯、偷摘荷兰豆、偷摘西红柿、偷摘杨桃、李子、桃子、山梨。。。,什么没做过。我就不明白,阿凤那妮子怎么会嫁给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眼睛长在脑后头。你怎么也不学学人家阿文,多好的孩子。阿文还没女朋友吧,改天阿姆给你介绍个漂亮的。”
沈春花对宋虎劈头劈脸的骂着,末了还不忘对旁边的宋文夸奖一句。
在她眼中,宋文就是好孩子的代表。
宋文无语以对,不过对这彪悍阿姆夸奖,也只能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来。至于介绍女朋友什么的,就敬谢不敏了。
宋虎被骂得狗血淋头,感觉比当年一个星期没写作业,被班主任在班里当众批评还惨。是,他承认阿姆说的那些他都做过,但旁边的阿文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些事情他就没做过吗?别看他外表有点斯文,名字里也带个文字,其实也是个坏胚子,每次他去偷摘东西的时候他也在,只是他比较倒霉被抓而已。
对宋虎,宋文只能叹服,除了叹服,还有拜服,最后只能无语,不知怎么说好。
去人家田里摘荷兰豆,他只是摘一点就马上走人,但宋虎不是,是不管大小一畦横扫,人家不追到他家里告状才怪;摘西红柿,他只摘一两个够吃就罢,但宋虎摘了满满一个书包,吃不完还拿去班级分给别人,别人问他是哪摘的,他还说是某某田里;天可怜见,那学校中读书的大多是族中子弟,一传十,十传百,谁不知道田里不见的西红柿是他偷摘的,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真是没法说。
被沈春花唠唠叨叨训了一通,宋虎也有点恼,就说道:“阿姆,这番鸭我买了就是,用得着唠唠叨叨说一大堆吗?”
沈春花一听,立时炸了,大叫道:“有钱了不起了,有钱就可以随便打我家番鸭了?我这可是打算留着做种的,你有钱买得到吗?再说那是你的钱吗,那是你老子的,要不是你老子,就靠你开的那间破店,早就饿死了。。。”
“咳咳。。。”
方才那老人一直在旁边,这时听到沈春花口不择言乱说一通,连忙假装咳嗽出声打断她的话。
沈春花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就停了下来,不过她就是不服输的个性,虽说有点不好意思,但说出的话却没有收回来的打算。只是放声下次再找他算账,就走掉了。
宋文和宋虎两人相对苦笑,摊上这么个绝品阿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嗬,你们不是远山、远水家的两个小兔崽子吗?”
老人在旁边看半天,终于认出宋文和宋虎是谁了。
宋文和宋虎却是早就认出了他。
老人叫福助,算起来他们还得叫他伯公。以前两人上山玩的时候,看到有一片瓜地,就顺手摘了一个来吃,不是说口渴摘瓜不算偷吗?坏就坏在宋虎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