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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勇猛,却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主公。这个念头在张辽的心中倏然出现,尽管还有一丝犹豫与挣扎,但种子已深埋下了。
“探听到宣高的消息了吗?”高顺的声音低沉吵哑,自曹操突破泰山之后,臧霸与吴敦、尹礼、孙观率军突袭东郡,被程昱所败。
张辽精神一振,道:“宣高已回师琅琊,只要我们能拿下萧关,两军就可以连成一片,彻底切断曹军的后路,如此则可解下邳之围。”
高顺回首,扫视着身后畏畏缩缩的兵士,目光炽热如火。
“陷阵营的将士,都站到前面来!”高顺大呼道。
“是!”裨将曹性头一个应道,精壮的身躯挺得高高的,被风吹得僵硬的脸上神情肃穆,在他身后,七百健儿齐刷刷出阵,不带丝毫的拖沓。
高顺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指着萧关城头,大声说道:“那里——,有温暖的绵被、有火热的冓火、有热腾腾的饭菜,你们想不想要!”
“想——!”七百士卒扯着脖子大喊道。
“那好,随我来!”高顺的声音不大,但却沉稳有力,简短的一句说罢,被拔马持刀直取萧关城下,在他身后,曹性扛着大旗紧紧相随。
张辽定定的瞧着高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忽然间涌起一股苍凉的感觉,转战关东这几年来,高顺与张辽已不知并肩战斗过多少次,也不知有多少次差一点丢了性命,但在过去张辽从没有为高顺这般担心过,唯有今日这一战——。
“雁北骑,冲!”张辽高高的将大刀举在空中,大声的命令道。
高顺、张辽的讨敌骂阵没有多久,萧关城门“吱呀呀”的开启,一支铁骑从出闸的洪流一般汹涌而出,旌旗上“夏侯”两个大字衬着黄边的绣花,醒目异常。
领军两将,一左一右,正是夏侯渊、夏侯惇兄弟二人。
听到高顺、张辽来犯的消息,憋了一口气的夏侯兄弟早早的点齐人马,准备出关接战。相对来说,一向自持稳重的李典则有所保留:“元让、妙才,高顺、张辽为救吕布,远道而来,必然疲惫,我等只须谨遵主公命令,紧守关隘,敌若想登关,唯强攻一途,典以为即算陷阵营再厉害,也不可能攻破你我这一万精兵镇守的关隘。”
听罢李典的话,正要拍马出关的夏侯惇哈哈大笑,脸上神情狂妄,他大声道:“曼成说得差矣,要破高顺、张辽,不需费那几日的功夫,今日一战我兄弟二人会打发了他们。”说罢,一摧战马,大笑声中与夏侯渊呼啸而出。
是役,夏侯渊、夏侯惇自率七千精锐迎战高顺、张辽,李典、吕虔则率余下的三千兵卒守卫关口。
两军对圆,夏侯惇引一彪军方冲下关门,正与高顺军相遇,夏侯惇素来悍勇,早闻知吕布军中高顺陷阵营的赫赫威名,心中一直不服,此时见是高顺旗号,遂大喜过望。
“高顺,可当我夏侯元让之敌!”夏侯惇放声大呼,拍马挺枪搦战。
高顺那厢也瞥见夏侯惇的旗号,知是劲敌,当下不敢怠慢,急令曹性压住阵脚,自己举刀迎敌。
十余合后,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斗得紧时,夏侯惇神情渐渐严肃,他蓄力举枪架住高顺的刀,道:“高顺,汝这般武艺,屈身委于吕布,真可惜了,莫如随我投了司空大人,到时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高顺大笑道:“夏侯惇,你打错算盘了,我高顺岂是那般无耻之人!”
说罢,举刀朝夏侯惇凌空劈下,两人这一番纵马相交,激战至四十余合,高顺终究因疲累过度,力有不逮,渐渐的有些抵挡不住。
“高顺,不过如此耳!”夏侯惇放声大笑道。眼见得高顺败相已呈,夏侯惇更是越战越勇,一杆长枪使得风雨不透,点点枪花如浸血的浪花直奔高顺涌去。
陷阵营的威力在于阵法,而不在于单兵抗敌,高顺的武艺其实也算得上的有数的大将了,但在夏侯惇面前,却还是要差了一筹,加上多日奔波身体劳累,能支撑四十合已是不易。高顺又勉强的虚晃架了几合,双臂已是酸麻不堪,遂拔转马头朝着本阵欲回,而夏侯惇此时正杀得性起,如何肯让高顺安然返回。
“将军——!”在后观阵的曹性看得真切,惊呼声中一枝利箭已搭上弓弦。曹性身为陷阵营的裨将,除了忠义武勇、精通阵法之外,还有一手百发百中的箭技。
“嗖——!”已追得不到一个马身的夏侯惇挺枪直刺高顺背后,却忽然间听得有劲风扑面,随即眼前一黑,一股剧痛从左眼传来,直入脑际,痛彻心肺。
曹性这一箭,正中夏侯惇左目,剧烈的痛楚差一点让夏侯惇掉下马来。
夏侯惇急急伸手握紧箭杆,用力一拔,顿时血淋淋的眼珠随着箭矢带出,挂在箭头微微的颤颤。他一手捂住左目,持箭大呼道:“父精母血,岂能浪费!”呼罢,一张嘴将自已的眼珠吞入腹中,然后舍下高顺,拔马挺枪直取施放暗箭的曹性。
夏侯惇遭此重创,尤如一头嗜血的恶狼,仅剩的独眼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在夏侯惇疾冲的狂暴气势面前,曹性已完全陷入了惊惶失措之中。
“快退入阵中!”高顺回头,见曹性危险忙大喊道。经过刚才这一战,高顺明白只有退入到陷阵营中,依靠阵法的精妙才能遏止住夏侯惇的气势。
然而此时,曹性已被夏侯惇的气势所震慑,竟然呆呆的站在原地,坐等着夏侯惇冲过来。
“汝射我目,我取汝命!”夏侯惇阴阴冷笑着,奋起一枪将曹性搠翻落马下,两边的兵卒见夏侯惇如此凶悍,皆相顾骇然。
在战场的另一侧,夏侯渊与张辽同样撕杀的难解难分,雁北骑与夏侯铁骑之间的骑兵对决比起这一侧的单挑更加惊心动魄。
如同两股奔腾的激流相撞,飞溅的尘土已将萧关遮住了本来的面目,尘雾中敌与我根本已无法分清,双方士卒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冲锋,再冲锋,挥刀,再挥刀,一直到再也举不动手中的兵刃。
战马的悲鸣夹杂着受伤兵士的呼号不住的传来,站在萧关城头观战的李典已看不清战局的进展,在滚滚黄沙中,“夏侯”的旌旗若隐若现。
“子恪,你率五百兵卒守城,余者随我出战!”李典一边沉声说着,一边快步下城。
虽然不清楚战况,但李典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关健的时候,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与没有后援的高顺、张辽相比,夏侯渊、夏侯惇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还有李典。
崩溃几乎是在同时开始,当李典的二千五百名生力军投入战场时,早已不堪重负的雁北骑全线溃败,张辽虽然死死的缠住了夏侯渊,但却无法阻止李典的进攻,与此同时,陷阵营也因为曹性的战死而士气大落,尽管夏侯惇因为眼伤而退出了战场,但高顺却始终无法取得全局的主动。
败,一败再败。
从淮南远途北上的高顺、张辽在萧关遭到重创,一战损失精锐二千余众,待退到下蔡一带时,全军从出发时的七千人一下子锐减至一千余人。
其中吕布军中最骁勇的陷阵营、雁北骑损失尤为惨重,雁北骑在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旋风追击下,安然脱困者仅三百骑,而以步卒为主的陷阵营则几乎全军覆没,主将高顺也是身负重伤,若非张辽的拼死救援,高顺早已和曹性一样,战死沙场,尸骨无存了。
经萧关一战,吕布赖以征战的主力几乎丧尽,下邳城真正陷入到了孤立无援、坐以待毙的绝境中,吕布能指望的,除了虚无飘渺、还不知会不会来的高宠援军外,就只剩下储藏在军窖中的烈酒了。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一十章 英雄美人
更新时间:2008…11…6 16:03:16 本章字数:4279
从江东往徐州,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广陵直接往北,经盐渎、淮阴到下邳,另一条是从历阳北上,经涂中、寿春、下蔡到彭城。听到高顺、张辽在萧关兵败的消息时,高宠已率军北抵淮阴,离下邳不到三里余里,离彭城仅为一百五十里。
与心急火燎北返的高顺、张辽不同,高宠这一次北上相对来说更从容一些,因为他的北上没有那么大的负担,吕布的生或死对于高宠来说,仅仅意味着北境的对手又换了一个。
淮阴,韩信故里,秦时设县,汉末属归徐州。
其境内大部属平原地带,地势平坦低洼,仅在西南面有丘陵起伏,洪泽湖波涛万顷,如一颗灿烂的明珠镶嵌其中。
“昔日韩信未显之时,曾受跨下之辱,今我等后辈至此,当驻足勉怀之。”高宠信步下马,将军卒交与太史慈、陈登,自已牵着烈焰与周瑜、徐庶、雷绪带着宿卫并肩入城。
“大人,我主危在旦夕,救急事大,望勿迟疑。”受吕布差遣,早已在淮阴城中等候的许汜一脸的焦急无奈。
高宠看也不看许汜,恭敬的停足于街旁的一处断碑前,这一块断碑历经四百余年的风霜吹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能依稀认出“淮阴侯信——”几个字来。
“将军之事宠自小耳熟能详,将军之名宠无日不慕倾神游,今日到此,请信侯谨受后辈一拜。”高宠大声说罢,撩衣摆向断碑折膝而跪。
其时街市上路人如梭,韩信的这块碑立在这里当地的人早习惯了,今日忽见这一群人恭敬的到此,为首的那个脸黑黑的年轻人居然还当众跪下,都不禁好奇的注目观瞧。
在高宠的身后,徐庶、周瑜跟着跪倒祭拜,他二人素习兵法韬略,对于韩信的大名也是敬仰之至,随后的雷绪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也自跪下。
“大人,我主已将玉玺相送,并答应将女下嫁,为何又迟疑不前,莫非是畏曹操之势乎?”许汜情急,这一句无理的话脱口而出。
高宠祭罢,豁然站起身来,一对如鹰般的眼睛紧瞪着许汜,厉声道:“汝自谓饱读诗书,安识信侯之谋乎,汝不过一腐儒,宁知兵事乎?温侯落魄至此,岂非汝等之过?”
许汜被高宠这连番的三问气势所慑,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个不察,被一块突起的石阶一绊,踉跄着坐倒于地,街上众人见许汜样子如此狼狈,皆不禁哈哈大笑。
高宠祭罢,也不理会许汜又羞又怒的样子,自与周瑜、徐庶回至军中,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略。
“许汜小人也,此番受辱,他日必逞口舌之利。”徐庶待高宠坐定,急谏道。
高宠哈哈大笑,道:“军师,吾胸藏天下之志,安俱小人辱污,况公允自在人心,非许汜一人可左右,昔闻许汜、王楷在吕布帐下,献媚争宠、谄害良将,此等以虚名行偷盗之辈,不斥之奈如何?”
高宠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听者无不侧目,周瑜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宠帅说得好,许汜之流不足畏,当务之急,我等急需谋划下一步的行军方向才是。”
“宠帅,高顺、张辽兵溃,曹军兵锋甚健,我等若冒然北上下邳,恐救援不成反被害矣!”徐庶顿了顿,上前一步谏道。
高宠伸手紧了紧颈上的束带,神情自若道:“曹操麾下郭嘉、荀攸皆足智多谋之士,高顺、张辽心急救主,疲师奔袭,一味用强而不知变,岂能不败?故此,宠以为我等当避实击虚,选敌之隙而破之。”
周瑜笑道:“瑜也正有此虑。眼下曹操在萧关驻有夏侯惇、李典的一万精锐兵士,在下邳攻城的军队应该不会少于二万人,这样,加上派驻到各郡的偏师,就近守卫彭城的军队不会超过千人。”
“公谨,若敌倚城据守,并遣骑兵迅速来援当如何?”高宠将目光投向展在案上的地图,沉声问道。
“宠帅,曹操麾下善骑者,唯夏侯渊、曹休两支军耳,今夏侯渊急追高顺、张辽于淮上,曹休虎豹骑围吕布于下邳,两军皆不得脱身,此时我军若能转道攻敌薄弱之彭城,必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周瑜点指图上的居于萧关、下邳之间的彭城,朗朗而答。
徐庶抚掌道:“公谨言之有理,不过以曹操之能,不可能不知道我军已北抵淮阴,庶以为在实攻彭城的同时,再委以小股兵力虚张声势往下邳去,则可进一步迷惑曹军,从而为顺利拿下彭城创造条件。”
周瑜、徐庶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三语二语之间便将整个战局状况分析的头头是道。
高宠哈哈大笑,大声道:“曹操有郭奉孝、荀公达,我亦有元直、公谨,好——,此一番徐州之行,也让中原群雄见识一下江东豪杰的实力。”
下邳城外,夜,曹操大营,一派紧张繁忙的景象。
手持锋利刀枪的曹军将士自兖州出征已有月余,尽管说取得了很好的战果,但下邳城中吕布依仗着城坚壕深,犹在负隅顽抗,一时之间要想破城也不是易事,在这种情况下,曹营将士上下思归之心日切。
司空曹操军帐,就坐落在下邳的东南郊一处高丘上。
此际,帐中灯火通明。
一身华丽锦袍的曹操定定的站在挂着徐州地图的绢卷前,皱眉仰首,已沉默了好长时间,在地图上,萧关、下邳、彭城、泰山、淮阴等几处重要的地方都用颜色涂了圈,其中红色代表着已军,兰色代表敌军或其援军。
时下,曹操目视的方向正是淮阴。
“公达,奉孝,自征徐州以来,已有月余,方才军中听得有将士言:若刘表、张绣在背后进攻兖州,则势危矣,两位以为然否?”曹操眯起眼睛,轻捻颌下短须,问道。
一直侍立在帐中的荀攸、郭嘉听得曹操发问,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年长一些的荀攸道:“明公放心,刘表唯荆州以自保,张绣游军食于刘表,且兵新破,势不敢动,至于袁绍,攸以为此人徒有虚名,无胆气见识南攻矣。”
郭嘉也道:“明公,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夫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
曹操神情一动,脱口道:“刘表、张绣、袁绍之辈无足虑,那江东高宠小儿如何?”
高宠,这个名字若是在一年前,还不过是隐隐于山野之间的一草寇耳,即便被朝廷加封了什么刺史,在当今刺史、郡守遍布的时候,也是一般的不为人所称道,更何况是身居司空位子的曹操。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高宠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居然将兵精将广、承继父业的孙策打得大败,不仅稳稳的坐领了扬州的大部地区,而且其势头已直逼徐州,大有北进的态势。
在好不容易将吕布这个猛虎驱入笼中之际,曹操回首一看,却发现一个更可怕的对手正在慢慢靠近。
郭嘉面色凝重,沉吟许久,方道:“高宠此番举兵北上,明为相助吕布,实则为一已之利而来,此人年纪虽轻,但行事向来鬼测莫定,破布之后明公南面之敌,当以此人为最!”
曹操道:“方才斥侯来报,高宠已从淮阴出发,往下邳而来,以奉孝、公达之见,高宠下一步当如何?”
荀攸谏道:“高宠用兵,向来讲究虚虚实实,令人难以猜测其意图,今日既明知我军重兵屯于下邳,却仍举兵来援,此不合其以往矣!”
郭嘉亦道:“明公,公达说的不错。高宠与吕布并无深交,其北上驰援的目的是为乱中取粟耳,今岂有为取粟而伤手乎?”
曹操低首,仔细的回味荀攸、郭嘉的话,然后再抬起头,凝望红兰相间的徐州地图,忽然间,曹操眼睛一亮,手指向地图,口中急唤荀、郭二人道:“公达、奉孝,若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