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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惜这样的,对电影任何一个细节牵肠挂肚,闭了眼还做着梦,全部压下来,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脾气,也是一点就着。
这两天,哪怕是叶东南他们都有点防着陈惜。
之前拍一个公路追逐的戏份,但是轨道车和追拍的摄影师,拍得都不怎么样,于是,陈惜发飙了。
这一发飙,剧组里,哪怕是孙宏雷都有点鸡皮疙瘩。
不过陈惜的脾气也是很快过去,剧组重新运转。
……夜凉如水。
南云的冬夜,总算有了几分冷意,山峦趴在模模糊糊的静夜里,一切几乎鸟寂人绝。
陈惜从回放室走出,眼睛看着山峦。
回忆着白天的一切,他略有懊恼。
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力,还不算强。
这么发火,伤人品。
发火,也不能解决太多实际问题。
子曰,吾日三省吾生,陈惜肯定做不到,但,一些必要的缺点反省,总还有必要。
“控制!控制!”
在以往,陈惜可能未必真觉得自己的脾性有多重要,但从现在开始,许多东西,他必须有意识去调整。
接下来拍戏,陈惜有意识地控制情绪,只不过,反而让人觉得他隐忍不发,居然更有威势。
《边境风云》的进展,一切顺利。
3月接近月末之时,《边境风云》已经拍摄了3/2的镜头……
陈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拍电影……
他没有关注的地方……
苏淮电视台,正发生一些变动。
王立峰栽到了坑里!
大坑。
《非诚勿扰》事件、《潜伏》事件,在有心人眼里,毕竟破绽不少,现在,王立峰惹怒了一些人,于是,一场倒王事件,正在发生。
陈惜之前留下了一些证据……
他对这些东西,虽然并不想沾染太多,也不想以后再碰到,但总归无法全部排斥。
所以,当初他留了几个心眼,也和韩梅这些人商量,有不少关于王立峰的黑材料,也都拿了出来。
……远在南云,陈惜只是听到这件事情的结果,王立峰灰头土脸,被赶下台发配到了一个县级电视台。
可以说,王立峰,也是一个被儿子坑了的爹……
但这一切,于陈惜而言,甚至有那么几分大快人心。
毕竟,陈惜在他手上可是吃过一些亏。
王立峰的事情似乎在修补陈惜与苏淮电视台的间隙……但苏淮电视台的其他做法,又在否认这种念头。
因为,《非诚勿扰》里,陈惜基本上已经不剩下任何影响力。
这除了电视台的步步紧逼之外,更多,还是因为陈惜并没有去争取。
在大家眼里,这不解,也让任何一个人觉得陈惜显得太好欺负,但也能从背后感觉到,陈惜对这个节目,似乎真的毫不在意。
……一个他创立的节目,一个收视率虽然下降了一些,但依然稳定在3%的节目,陈惜,真的没有什么留恋的吗?
包括电视台的台长他们,脑袋里对陈惜可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却不知有没有变成句号的一天。
陈惜的影响力一点点被挤出《非诚勿扰》,他自己也被逐渐挤出电视台。如果现在他回电视台,会发现,这又有所变化。
大家对他依然会很恭敬,但是再没有了之前的那股热乎劲儿,因为他在电视台,毕竟已经边缘化。
……至于他自己在不在意……很多人都难以把这问题回答清楚。
他们不知道陈惜,是怎么想的。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而且他最近也在折腾自己的电影,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心情来关注《非诚勿扰》的变化……
电视台的策划,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到了三月底,苏淮电视台正式做出了决定,要把《非诚勿扰》的版权,彻底从陈惜的手中买过来。
一封电子邮件,发到了陈惜的邮箱。
只可惜,最近陈惜事情比较多,一天脚不沾地,放屁的时间都没,也没个助手帮他整理邮箱,所以这封电子邮件根本就没有被陈惜看到。
他依然忙于《边境风云》的拍摄,对于电视台的新闻,他所知,不过是王立峰倒台……
到了现在,孙宏雷、王洛丹、倪大宏这几个演员们的戏份都已经杀青。
拍电影的过程,其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在这边境地区,甚至有一天,他们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大家拍摄的片场外十多公里,发生了毒贩与边境武警的枪战……武警有一人受伤。
这还真是和电影有的一拼……
《边境风云》里面的匪,主要就是说贩毒,所以这两件事情让人觉得很巧合。
此外,拍戏的一天,其他人都没事儿,包括那几个需要上蹿下跃,或者是在电影里要被杀死的演员都没事儿……偏偏导演陈惜讲戏的时候,天降横祸,被一块天花板砸到,头都给打破……
这些都是拍摄过程之中的花絮,在纪录片摄像师的镜头里,这些都会成为电影的宝贵资料。
当然,很多的观众,他们喜欢看电影,喜欢看好电影,但对于电影背后的故事并不太关注。
一直到了电影只剩下几天就要杀青的时候,陈惜找了一台电脑连上网,才看到了电视台发给自己的消息。
上面说,希望陈惜与电视台洽谈《非诚勿扰》的版权转让协议,让这个综艺节目纯粹变成苏淮电视台的。
看到这封电子邮件,陈惜陷入了沉思之中。
《非诚勿扰》对他来说,现在,更多的反而还是想要洗清关系,这样的节目,虽能家喻户晓,可背后带着的那些东西,不仅不被接受于上层,也会遭到政府的干预。
当这个节目,对于自己而言,完成使命后……陈惜也会有所考虑。
第九十二章 电影圈,我来了!
“该怎么办?”
最开始,陈惜这么想。
时间过了一段,《边境风云》即将杀青,陈惜想:“我应该怎么和他们谈?”
最后,他直接想:“我要多少钱卖?”
如果能够用《非诚勿扰》套一笔钱,是不错的选择。
“深空影视”现在,其实就是一个壳子,除了《潜伏》的版权,还有账户上,还在不断减少的三百多万资金之外,再没什么。
没有一笔资金注入的话,《边境风云》的宣发将会成问题。
带着来自2017年导演灵魂的记忆,陈惜知道,电影,亏质量也不能亏宣发……
没有叫好,一步步慢慢来,但没有叫座……那就等着悲剧吧。
无论如何,深空影视,包括陈惜的野望,以及对未来的期待,都需要他得到一大笔钱。
……3月31日!
《边境风云》拍摄的最后一天。
剧组上下,带着一股略微悲伤的气息。
王洛丹、邓嘉佳两位女演员,依然还在,她们要随剧组一起杀青。
两人相对感性一些,一个多月的相处,让她们对剧组里的很多人产生了情谊。
“陈导,送你一点东西。”王洛丹从路上过来,偶尔一蹦,遇到小石子还会踢开。
陈惜坐在监视器面前,正在构思下一个场景,听到这声,转过头一看,乐了:“我还以为你要送我大烟呢!咱们弄回去就发了。”
电影行将结束,很多事情也随意不少,陈惜脸上也总绽着笑,其实王洛丹手里,拿的是一个花环。
“陈导……你不会用拍电影来掩饰你贩毒吧?”王洛丹很配合地被吓到:“那我离你远点!”
“演技太浮夸,差评!”陈惜摇头,突然看到王洛丹的花:“……你这个花……南云人叫飞机草……咳,咳……”
这种飞机草,味道并不好闻。
“挺好听的名字呀!”邓嘉佳在一边笑:“陈导,这花你别上,肯定好看!”
陈惜正了正气场:“我的帅气,与道具无关!”
“他要真把花别上,那就成西门大官人了!”叶东南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带着几分坏笑。
叶东南这货……陈惜反正制止了他对剧组任何一个角色的荼毒,严防死堵,不容任何破绽。但这家伙,好色的习惯总改不了,约着几个同道中人开车直接去过南云河口,那可是亚洲红灯区能排进前十的地方,越南妹子质优价廉,这群家伙们乐不思蜀。
如果放一年前,陈惜也是其中之一,但现在他还真是慢慢改变,很多似乎根深蒂固的恶习,随着慢慢不去做,也能淡下来。
心平了,那啥都能淡。
邓嘉佳和王洛丹在一边笑,事情差不多做完,一些收尾的东西,折腾不久就能结束。
于是,几个人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里正是长满绿草的山坡,从这往下看,风吹树梢,如海浪卷动,树影摇曳,阳光正好。
陈惜也完全放松地枕着双手,躺在山坡,望着天边云。
南云的天,真蓝,好像是颜料涂成。
加入进来的欧扬志抖出一根烟来,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来,梯田与林海映在每个人眼中。烟吹到天上和白云混在一起,风吹动那些云彩,包括烟,然后它们随风扭动起来,像是自娱自乐,也像是在笑……
叶东南也躺下来,对陈惜说:“陈导,你说,如果咱就能这么,啥都不干,领点低保,一天天晃悠悠过去,看看蓝天白云,不是挺好的吗。”
王洛丹和邓嘉佳在一边笑,陈惜就说:“低保……你老爸每个月给你匀家产的万分之一,你都比我们富!”
“也是哦,那你说,我还努力干什么呢?”叶东南问。
陈惜思索了一下,然后说:“我作一首诗给你们听!你就知道了。”
“好啊!”王洛丹认真地点头,来到陈惜下方的斜坡上站立,眼睛看着他,耳朵听着。
其他几个人也用各自不同的方式注视陈惜,陈惜干咳一声,然后道:“我在天上,看到一朵云。”
“两朵云。”
“三朵云。”
“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云。”
……于是,这首所谓的诗在其他人耳朵里听来,就好像被打折腰的蛇,尾巴僵硬。
“没了?”忠实粉丝王洛丹,嘴巴张大。
“没了!”陈惜肯定外加坚定,嘴角笑得有些诡异。
“这算哪门子的诗?充满了强烈的后现代虚无主义啊!”叶东南说。
陈惜摇摇头:“我这首诗,要表达的,是我们的认识永远都有局限性,想认识这个世界的全部,只能是徒劳,这句话,送给你。”
“噗……这居然也能自圆其说……”大家对陈惜的能力愈发地惊异起来。
王洛丹和邓嘉佳笑得肚子疼。
……晚上,瑞丽城里,县里的酒店里接待了这群客人,陈惜他们剧组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杀进来,面对大块肉,大碗酒。
陈惜举起一杯酒。
“感谢诸位这两个月的辛劳,我作为导演,大家的努力,姓陈的都放在心中。今天,除了谢谢大家之外,也想说,我可以保证,在电影结束的片尾上,不遗漏任何一人的名字!”
噼里啪啦,鼓掌声让地板都有点摇晃,陈惜的保证大家愿意相信。
“这杯酒,我敬你们!希望大家都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陈惜把一小杯酒干净,宏德州本就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喝酒喝得烈,一杯下来,火从胃烧到喉咙,升到脑袋。
“干!”
整齐划一的声音,轰然而响。
……这一晚,又挂了不少人,陈惜之前那杯酒喝掉之后,滴酒不沾,大家拿他没办法,所以,第二天起床,面对着有点潮湿的空气,他满血复活。
多日来的艰难与困苦,在今日告一段落,《边境风云》剩下的虽然还有好多场硬仗等着自己去打,但至少现在,所有的一切能暂停。
“电影圈,我来了!”
默默的念叨里,陈惜却仿佛听到了自己那心脏铿锵有力的跳动声,和那初生的太阳一起。
第九十三章 价格谈判
陈惜他们从南云回来之后,《边境风云》关机杀青的消息,被不少人所知道。
“这就关机了?总共才一个多月时间,从这拍摄时间来看,电影应该就是一部烂片……”
“也不可如此否定啊!电影拍摄时间长,未必就证明这是好片……”
讨论的声音不少但也绝不多。
推手公司的义务基本上都已经履行,而且最近陈惜也没有坚持轰炸《边境风云》的打算。
一件事情,做得太多,那也成了烦,老抱着人耳朵说,来看我的电影吧!这未必真能成。
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边境风云》对于许多的影迷,或者是关注影视圈的人而言,大抵只是一部需要提起才能记住的电影。
到提起让他们记住……这,还是等过段时间吧。
这个时代,成名容易,成名又不易。
……无论如何《边境风云》已经拍完了所有的素材,陈惜看着这些素材,拉了几个人,开始剪辑。
用的还是老驴的工作室。
“陈惜,你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看到老驴的时候,他眼睛里的震惊不加掩藏,上次,陈惜从他这里风风火火地出走,带着熬夜几天的熊猫眼,之后,《潜伏》中国红遍,他才想起上次陈惜在这里剪片子给电视台人审核的事。
付出的回报,这一次,就那么坦诚地展露在老驴的面前,或许这能够包装成一个简单粗暴的成功故事。
剪辑对陈惜而言,并非难事。
删繁就简三秋树,原因就在这里。
《边境风云》的整个电影,毕竟都在自己脑袋中,剪辑的目标是现成的,他要做的,只是复制那个片子,删掉一些不必要的镜头而已……
哪怕是不用陈希的记忆,用陈惜自己的,完成这一切,也很简单,比《爱在离别时》的重剪要简单得多……
剪了两天,毛。片就被剪出来,然后,精片也即将剪出。
第四天,《边境风云》104分钟送交广电审核。
在这里,陈惜玩了一个小花样:本来这片子,真正成片应该会在100分钟以内,可是陈惜故意多加一些在审核上有所猫腻的东西。
《边境风云》涉及贩毒、凶杀、暴力等很多东西,有的比较敏感,说不定审核上会出问题,他把一些相对更敏感点的东西放在这个版本上,希望广电在这些地方,停留关注目光,忽略其他。
这种小伎俩,其他导演也用,只是,《边境风云》啥都不反,只是讲述一个悲哀和被爱的故事而已,很多地方不会触碰红线。
于是,如果广电直接让《边境风云》104分钟版本通过的话,某人的自作聪明,就会砸自己脚……
到时候,他审核通过了,又不是那个版本……跟上头没法交代。
结果证明,陈希是一个极其出色的人,他在长期的摸爬滚打里,通过和无数人的斗智与博弈,虽然很少赢,但的确积攒了十分丰厚的战斗经验,号广电的脉也算准确。
广电的建议果然是删改那些特意添加的东西……
这样一来,陈惜麻利儿地把这些本就多余的删掉,把97分钟版本送交审核,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4月11日。
陈惜从《边境风云》的事儿之中暂时解脱出来,虽然这电影依然有许多关注点等待着他一一解决,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正在等待着他。
《非诚勿扰》版权谈判!
会议室里,两派泾渭分明,陈惜在苏淮电视台,现在几乎只是挂着名,领着基本工资,其他很多来往断绝。
有时生活充满调侃,当他们合作出《非诚勿扰》、《潜伏》两大文化产品,让苏淮电视台成功崛起的时候,陈惜与电视台,却到了互责的地步。
在电视台这一边,坐着许召奎,许召奎因为《非诚勿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