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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来了!郎中来了!”军士中,蓦然分开一条路来,只见卫三心急火燎的拖着那随军郎中便向这边赶来。
卫宁当即放开緑萼,急声道,“卫三快速速放手……”
那郎中几乎是被卫三横拖着而来,脸色尽是一片苦色,等卫宁呵斥,卫三这才放开手来,而那郎中瘦弱的手腕赫然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先生,请快速速为我这婢子诊断一番……?”卫宁也顾不了太多,慌忙便对那郎中急声道。
“小人遵命……”那郎中舒展了一下手腕,这才苦着脸向緑萼走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伤寒病论与暗种机缘
随军郎中实际上是杨奉为了随时照料卫宁身体而强行而来,这样一个年头,即便是华佗这样的神医,也根本无法与势力庞大的官僚主义作对。更别提这一个普通的治病医师了,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哪还有胆子去拒绝?
只是一纸文书,这郎中无奈只能随军奔波,事实上,自从跟随卫宁北上以来,遇典韦,过陈留,早将他吓得心惊胆战,自己本是交州游医,出外研习医术,这才连连后悔当初听到宛城被官兵收复时,欢天喜地的跑回城中。
卫宁的身体其实在张仲景的配方与叮嘱下,显然只要汤药不停,加上注意天气变化,少操劳,也并没有多少事情。事实上,在这一路行来,反倒是那五百将士隔三岔五的跑来向他问病,弄得他疲惫不堪……而最近更是为了治疗典韦而殚精竭虑,生怕惹怒那个在他心中就是个冷血屠夫的卫宁。
在其余兵士嘴中,卫宁那一番作为,实际上也正与屠夫无疑,在他手中沾染的人命可不下几万。被官兵强辟随军,这郎中自然对卫宁也没有半点好感,只是心里那份畏惧,害怕使得他好似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虽然,他并没有和卫宁接触,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卫宁很可怕。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郎中总是有意无意的不敢与他接触,这些卫宁并不知道。同样,他也根本没发现,在这数月来地杀伐之中,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在不知不觉间。他那身体,却也隐隐有些杀伐肃然的上位气息,加上上辈子生活在现代,那股先天上的自信,自傲,秉性平等,却也正好与自己那豪门公子的身份相得益彰,这就是一种自信。一种上位者必然拥有的气质,是一种足够让这个时代底层穷苦平民敬畏的势,而这又恰好是现代那种人人平等社会培养出来地气质。
一个生活在世家门阀林立的底层小民,乍一见卫宁那种先天上的优越感,自然而然心中就是充满了畏惧,这样一个时代,无权无势无名的人物哪个不在为自己的衣食性命而忧愁告苦?
卫宁那焦急又凝重的眼神,却让那郎中犹如针芒在背,看见周围人等各个骄躁不安,尤其刚才将他带来的那个魁梧大汉。眼神急躁,仿佛要杀人般的凶恶,即使再蠢,也该知道眼前这个侍女显然颇得那世家公子地重视。
心里越发叫苦连天,见惯了豪强高官欺凌平民,这卫宁身份甚至还要高贵几分。又有这帮凶神恶煞的官兵,倘若有所差池,杀了便是杀了,还有何人敢去为他伸冤?
双手颤抖的伸上前去,按上那冰凉的手腕,緑萼那一脸的病色,实际上,早让他大为苦闷。但此刻。切上緑萼的脉象,那郎中脸色越发难看……
“可有腹痛,呕吐之状?数日前,可有身体不适否?”微微抚了一下额头汗水。这郎中不禁小声的对緑萼问道。
緑萼闻言,神色一变,不由得看了卫宁一眼,只得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前日里身体却有不适,只是觉得是小恙,不曾有劳先生,不过今日突然恶发,却有先生所说之状……”
脸色大变,听了緑萼的回话,似乎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那郎中当下也顾不了太多,伸出手来又是翻看緑萼眼睛,又是轻按了按緑萼小腹,随着一声轻微的闷痛声音,这郎中心里犹如死灰。
卫宁在旁看着他脸色缓缓变得青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当即乍然出声急道,“怎么样?如何?这是什么病症?何时可以治愈?”
“回禀公子……公子的这位婢子……实则,实则偶然风寒……”那郎中听得卫宁连珠炮吼,不由得身体一僵,只能苦笑地回道,不过那笑容却好似哭一般……
“偶然风寒?!混账!本公子自幼听惯了这些敷衍废话,别给我耍这一套!”卫宁闻言当即勃然大怒,一把抓住那郎中衣襟蓦然大吼道。
听得卫宁怒然出声,那郎中不经惊若寒蝉,最后无奈,只能脸色大苦跪地襟声道,“公子侍女所患之症,外因风,寒,湿三大淫邪入体,由冬令感受风寒所致,内因素体虚弱,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顾得风邪相侵。只看脉象浮紧,而势微,毫毛毕直,皮肤闭冷而内里燥热。腹满而痛,心恶而欲呕吐,此症,或有人可医,但小人实在束手无策啊……”
卫宁本来就血色不多的脸更显苍白,不由的颤抖的出声问道,“这……这是何病?”
“公子这婢子许是太过操劳,由不适入
,才得风寒入体,但却又强行压下。如今病痛恶化,症……当今天下,多是贫苦百姓所受这样的病症,公子或是不知,而此症却让许多医者束手无策,小人也……”自古医者父母心,那郎中想起这个在贫苦人群中屡屡泛滥的绝症,不由得脸色也颇有些悲呛。
“混账!我不管是绝症还是对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尽全力把她治好!”卫宁脑袋早就一片模糊,嗡嗡直响,只依稀听得“绝症”二字,不由得面貌狰狞,一把将跪伏在面前地郎中提起厉声道,“否则!你便随她一起陪葬罢!”
卫三在旁也是双眼赤红,听得卫宁发话,也早也忍耐不住,当即拔出腰刀,闪耀出点点寒芒。
“公子饶命啊!小人无能,这伤寒确实在不在小人能力之内啊!”那郎中听得卫宁状似疯狂的咆哮,早失了分寸,不由得连连以头击地告饶道。
“我不管是什么伤寒,风寒,你是郎中,就该将病治好,否则,如此无能,留这性命又有……何……用……等等!你刚才说着病叫什么?”卫宁一脸悲怒,看了緑萼那同时失去神采的眼神,不由的心里一痛,想也不想的一脚踢开身前郎中,正欲向緑萼走去,却突然发现了他话中的词语,这才焦急的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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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伤寒,伤寒之症……”见卫宁话风急转,那郎中好似见到了一丝求生希望,结结巴巴慌忙应道。
“伤寒,伤寒……郭嘉就是死于这个病,就是死于这个三国时期的绝症,哈,哈哈……我有《伤寒病论》,当初就是为了救郭嘉性命,才特意出言让张仲景留下这本医术,对……有这本书,就能治这个绝症!”好似否极泰来,卫宁心中犹如凉水骤然升温,险些喜极而泣,慌忙从怀中取出那本医术,将他递到那郎中身前。
“这本医术名为《伤寒病论》,我不懂医术,这内容颇为冗繁复杂,你速速看看,能否照本症治!”
卫宁刹那间地转变,却也让那郎中也有些突兀的愕然,见卫宁那似哭似笑的神色,木然的接过他手上那层书绢。
伤寒此症在三国时期实在是首当其冲地恶疾,自黄巾之乱后,无数州郡皆是流行这样的疫病,可说一路可见有百堆浮骨,甚至不止普通百姓,就连某些达官贵人也多夭折于此,例如那个天生鬼才郭奉孝!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恶疾,才使得张仲景访遍天下医舍,花费十数年时间悉心研究,才写出这本在后世称做第一部系统完善的临床医学类著作。
“《伤寒病论》?”不提这本书到底能不能治疗这样一个绝症,那郎中心里也知道,这样一个病症实在让无数人对此扼腕叹息不已。
看着卫宁炯炯有神的眼睛,包含的杀气与锐利迫使得他一脸哭丧的将书绢摊开。
但……只区区一句序章,便让他的眼球深深的陷入进去,而立刻又似孜孜不倦的学子,一副贪婪求学模样,却早忘记了刚才还在苦苦向卫宁求饶性命。
卫宁在旁,看他竟然瞬息间便陷入了里面的文字,实际上自己看时,那些语句多让他脑袋一片混乱,可是却也没有心情再去感叹术业有专攻了。
当下一脚又向那郎中踢了过去,大声呵斥道,“到底能治还是不能治?这医术可用否?”
“回禀公子!此书不知是何人所作,其中语句精辟,小人浸淫医道接近十年,却屡屡遇见生僻病症,而无从入手。此书初看之时,便解了小人许多困惑已久的问题。小人适才翻阅,正见此书对伤寒一症多有见解,倘若再给小人一些时间,将其融会贯通……小人可担保以后能治愈这伤寒病症七成把握!”那人根本顾不得埋怨卫宁粗暴,当即从地上爬起身来,一脸惊喜,那发自内心的崇拜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给你一些时间融会贯通?”卫宁眉头大皱,“那緑萼可能等得起你?”
那郎中这才微微一愣,不由得苦笑道,“小人自己只有一分把握可治此症,但若还未深研此书,只得三成……”
“三成……”卫宁神色蓦然一暗,只得挥了挥手,“你尽力而为吧!”
他却不知道这一番因为救治緑萼心切的无意行为,反而造就了另一个名声赫赫的三国神医……而他也不知道,十年后自己那一身恶疾,却因为这一场机缘而得保性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董奉他老爹
在张仲景的《伤寒病论》彻底传播出去前,整个三国时代,曾经有无数地方因为这样一个绝症而频繁死人。此书的完工,虽然在后世挽救了无数的生命,但在这样一个混乱黑暗的时期,即便有得治疗,也不过换个地方战死,饿死罢了。
伤寒此症,泛滥已久,在古时的高度甚至与现在的癌症无异,是为绝症。此病复杂之处,便在基础的三阳三阴六经病,通过着这伤寒六经为病,扩散恶化为更为棘手的病症。而这六经,却非静止不动,而是会通过某一经的病变,往往会影响到另外一经的恶化,有时也就类似于连锁反应一般,一经得病,六经俱恶,而有时却有一经影响其余经络,而病根却会潜伏下去,等待下一场的爆发。古代医学的不足,对于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病症,却是让许多医者无能为力。
事实上,张仲景研究治疗这病症,也不过初起步而已,所给卫宁的《伤寒病论》也不同于完本的《伤寒杂病论》,只是通过自己的一些研究,解决了部分障碍,而大多地方却也不过有个模糊的轮廓。
一字之差,却也造就了内容上的一些巨大差距。
卫宁根本不明白,单单凭借这样一部未完成的医术,眼前这个郎中便敢夸口能有七成治愈此病地把握。这样的医术底蕴到底有多庞大,甚至若认真说来,就凭这一点,他的医术修为实在也差不了张仲景多少!
这交州游医本姓董,是交州候官人氏,在三国时期交州地面虽然纳入大汉版图。但实际上在该地众民族复杂根深,虽然有汉族居住,但实际上生命安全等也多成问题。而山越之民擅杀汉族也实在是平常之事……这样一个凶险之地,历来也不愿有人迁徙南下。
但实际上……若在侯官一带,除开汉民,即便是那些山越之众,也没有人不知道他游医董杰的名头!所谓术业有专攻,交州一地本身就气候复杂多变。疫病横生,薰杰天生聪慧,尤其在医术上的天赋无以伦比,硬是凭借本身的自学和研究,在交州搏下了偌大名头,擅长治愈热病杂疫,对于伤寒一症虽有涉及,但却碍于无法独自研究,许多疑难凭借自己一己之力难以解惑,加上交州此地南靠大海。距离中原繁华之地甚远,许多新奇医术还是无法传播入内。一地疾病又岂止一些区区杂症,更多地恶疾也是让他束手无策。
有感于自身医术的不足,董杰本身便想着中原腹地,人口众多,医术流通也是比较容易。自此他才远离交州。往北上而来,一路行闻,与人探讨,董杰大感自己的不足,事实上,在拼命吸纳一些先进的医术手法之时,董杰的水平也在飞速的增长。
没有人知道,在卫宁另一个空间。这董杰的一身医术虽然在他生活的年代而名声不显,先天学习条件地不足使得他后天难以有更大的成就,但就是一路北上吸纳一些先进的医学理念,使得他全身本事。被他的儿子给全部继承,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他的名字,别人或许不知,但卫宁一定是耳濡目染!
此刻的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董杰在另外一个时代,他的儿子,那个继承了他一生所学的人的名字,正是叫做董奉!三国建安三神医,外科鼻祖华佗,内科医圣张仲景,还有另外一个,正是杏林圣手董奉!
当然,这一切,也终究因为卫宁而在悄然的发现改变。
虽然董杰随军而走,但是有意无意地总是刻意的躲避卫宁,若是平常,卫宁或许还没什么,但此刻,緑萼染上这样一个恶疾,卫宁是怎么也会在旁边守候的。
不得不说,自小身体虚弱有疾,见识过太多庸医,卫宁当然放不下心来,五百人马早已落帐,距离乌巢还有二十里之遥。
徐晃此刻也是满脸无奈,本来正该向北方急赶之时,却偏偏遇上这样一个情况,此刻也已经在黄河以北,黄巾刚平,但余寇犹在,如今区区五百人马驻扎在野外,却也少不了风险。虽然这里人人可堪精锐之师,又有徐晃这样既能指挥作战,又可冲锋杀敌的大将坐镇,但但当了卫宁安全的干系,还是让徐晃有些担忧。
大帐外,典韦腰间依然是两根寸步不离的双铁大戟,一身军甲穿戴身上,但因为太过魁梧壮硕,这衣甲穿戴在身,颇显得有些紧束,而胳膊大腿之处,一块块虬肌凸显出来,配合上那脸凶神恶煞地模样,当真让人望而却步。
伤寒病的诊治也颇为复杂,首先便要准确掌握辨证论治的原则,倘若误诊,便会引起变证迭现。是以大帐内,卫宁虽然在旁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全因董杰在聚精凝神的切脉,和推敲緑萼病情。
半晌,董杰摇了摇头,这才缓缓收回手来,小声叮嘱緑萼好生修养不可轻动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卫宁见了慌忙上前低声急问道,“先生可有把握?我这婢子的性命,全托先生妙手了!”
“伤寒此症常人束手无策,皆在于起复杂多变,找不到规律更替,而有公子所给之书,虽只有一些大纲提要,许多地方也不完善,但却从根本上有个既定的轮廓,这已经有了基础。配合我这几年的研究,治愈几率该可大增!公子这婢子,所受之伤寒,该属太阴经络受侵,但……小人也不敢全然断言,这里却使得小人不敢轻易下药,否则。此病若不对症,恐再是回天无术……”董杰见卫宁上前问话,不得已只能弯身行了一礼,恭声而又缺乏底气地回答道。
“这些我并不清楚,我只是想问,这病你到底治得了不?”卫宁哪管这些。所谓患者亲朋好友大多应该都是这个心情,浮躁而却又焦急。
薰杰苦笑了一下,“若小人诊断出来的病根不差,若以汤石治之,该能痊愈……只是小人,不敢下决断啊!况且,这伤寒之症,骤息转变。若迟治,则早晚化为更为棘手的恶疾……”
“那……你,你说那什么太阴经络受损,你有几成把握是此病根?”卫宁当然知道药不对症,甚至有可能害人性命,见董杰一脸苦相,不由得暗自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