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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可耻的逃了,甚至仗着赤兔马而一度让麾下武将当作了断后的死士,只孤身一人,一马。
他没有勇敢地选择战死,没有选择和麾下部曲一同抵挡对方。自从南下中原后。他已经失败了太多……多到让他这个战无不胜的人,都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命运,是否真的注定永远没有他吕布成功的时候。
妻儿。部曲,名声,勇气,都已经丢在了朝歌,那个炼狱的战场上。此刻的吕布,他只能不停的重复,他只是个走投无路的懦夫……
甚至,当他从朝歌疯狂逃窜地时候,杀败了几队追捕他的河东兵。却也为那几队兵马所伤,头上的金冠,残破地金甲,都是在逃亡的路上所损毁。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能够在乱军中笑傲纵横的绝世猛将,竟然会为几百个小卒所伤到身体!
心境的变化,已是武力的衰弱,逃亡的路上。更是疲惫不堪。
他的目标,只是渡过黄河,南下豫州,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够借助袁术地力量而重新东山再起,这个天下格局已经越来越清晰了,甚至,可能,只有袁术还会再收留他。
征战天下?可笑的是。最后的结果。只会为天下诸侯所戒备和厌弃而已。
篝火上架着的烤肉,在烘烤下。泛起淡淡的香气,肉脂流油溅在火上噼里啪啦,肚子饥饿的响起,吕布终于从沉思中回醒了过来。
但就在他正要伸手探住那烤肉的时候,眼中神色大变,浑然杀气陡然爆发出来,身体条件性向右边一滚,便从地上抽出了方天画戟在手中。
即便是一头渐渐弱势的老虎,但老虎的尊严也觉对无法忍受蚂蚁在他面前挑衅。
“什么人吕布咬牙切齿,将画戟护在胸口,看着刚才自己坐着地地方已然插上了三根长箭,当即怒喝一声。
显然林中偷袭的人,也很惊骇吕布能够躲过他们的偷袭。但对方毕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也没有人能够从吕布身上那破败不堪的装束中想到他的身份。
便听得一声怪笑嘎嘎响起,便见林外蓦然涌出无数人头,各式各样的衣饰,面目的狰狞,以及手上,那或是农具,或是崩了口的钢刀,都表明了偷袭者身份。
“山贼”吕布心头闪过一丝悲哀,去在刹那间转化为无边的怨怒,“没想到啊!没想到吕布也会落到如此地步,竟然连山贼都敢打我地主意!哈……哈哈!”
“嘿嘿……我听说北方河东和河北在大战,看你一身损坏地战甲,恐怕也是那河北战败的人吧?”那领头小头目贪婪地看了吕布身后不远处拴在一根大树旁边的赤兔,舔了舔嘴唇,“好马……好马啊!”
“你竟然有这等宝马……?哦?这身战甲也是不错,虽然已经烂得不成样了,但看得出,你以前的身份恐怕不差吧……?”那小头目眼睛已经越发亮了起来,“若是将你抓了,送到河东处,不知道能不能从那卫侯爷手中讨到一些赏钱呢?”
“找死显然那小头目不曾发觉吕布如今的怒气已经飙升到了极点,只是蓦然感觉到身体霎时变得手脚冰凉无比。
那小头目惊骇莫名的退了几步,但想到眼前这个家伙显然早便是疲惫不堪,而自己身边亦有三十多手下,又何惧他一人?
“小的们!杀了他!将马夺下送给首领!定重重有赏!”那小头目重新变成狰狞模样,当即一操手中钢刀,大声喝起。
三十草寇,闻言同样是嘎嘎怪叫,各自挥舞起手中的家伙猛然向吕布扑去。
青光一闪,首当其冲扑来的两个贼寇,却惊骇的发现,眼前画面天旋地转,甚至能够看到那断成两截的身体,分明万般熟悉……
怒。暴虐,杀,血腥,狂暴,恨。
一戟杀两人,青光再闪。五颗头颅由杨天冲起,仿佛喷泉一般的血液,冲那碗口大的项上冲天而去。
“嗷……!”沐浴在鲜血的浇灌下,吕布仿佛一尊死神,仰天怒吼,仿佛要发泄他许久积压的所有负面感情,只有用杀戮,用鲜血才能平息……
那小头目根本没想到,自己招惹到的到底是什么样地一个人。甚至都没看清楚,到底那倒下的兄弟,是怎么死的。
青光。青光,鲜血,鲜血……
那骇人的魔王,便如同地狱中爬出来,扑入人群,立刻血雨腥风。被狩猎者已经变成了狩猎者,小头目已经吓得浑身颤抖,手足冰凉,一步一退。直到最后怪叫一声,便向来路疯狂,不要命般的逃走。
三十人,无一生还,每一个人,都有着最惨烈的死法,而吕布地脸上早已经滴满了血渍,浑身有股浓烈无比的煞气!就这样,吕布握着画戟。站在这血泊,尸骸之上,仿佛天空那难得的月色也是血红一片,让这个高大的那人,那锐利的画戟,变得异常妖异……
“谁敢杀我手下不知道吕布站在那血腥中多久,一声爆喝蓦然响起,却见夜色下,无数火把突然点亮。将他围拢在中间。
微微扫过。吕布便能感觉到,周围的人手。最少也该有五百之数,而领头一人跃马而出,怒容满面,但看着场内那血腥无比的画面,以及吕布那高傲煞气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愣,甚至再拿双眼睛的注视下,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然一锤……
“首领!就是他……杀了我们三十个兄弟,首领,你可要为我们报仇啊!”刚才逃走地小头目一脸哭丧恐惧的抱住那山贼头目,顿时道,“对了……我等本来是见那人有匹好马,想要截来送给首领,可怜我的兄弟啊!”
“好马……?”那山贼头领顺着那小头目地指引,中与侧头看了过去,一匹身形高大,但显然是因为粮秣劣质甚至是奔走掉膘的火红骏马嘶鸣着对向对它动手动脚的山贼踏动火红的四蹄……
那山贼头领瞳孔微微一缩,看了看那宝马,再看了看那尸骸中站立的男人,那柄独一无二的兵器……
“……咕噜……”那首领吞咽了一口唾沫,瞳孔瞪大,再瞪大,甚至握住手中长枪的手,也渐渐开始颤抖,乏力,差点掉落在地……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甚至再那瞬间,便感觉到了后背的冰寒。
“敢……敢……敢为阁下……是否……为,为温侯五原吕奉先!?”首领惊骇地甚至有些结结巴巴,半晌才将话说出
“温侯?什么……温……侯!?!!?”有没转过脑袋的人也慢慢惊愕起来,五百人,霎时齐齐退后了几步,仿佛靠近半分都危险无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布看着所有人的表情变化,蓦然仰天大笑,疯狂无比。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吕布缓缓回过脑袋,双目泛出骇人的杀意,蓦然对那盗贼首领问道。
那贼首当即扑通跪倒在地,一时间便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反而多了好几分憧憬,“在下龚都,原为黄巾旧部,后天公将军战败,便流窜到了这里落草为寇!温侯之名,天下响动,某早仰慕不已,今日不知温侯过路,反而让小的冲撞,实乃大罪,还请温侯莫怪!”
吕布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贼首,依旧没有言语。
龚都只觉得压抑,但很快便提起勇气,蓦然出声道,“小人有个不情之请!将军威名,传遍四海,小人早已敬佩不已,自以为身份低贱,不得入将军之眼,但敢请为将军牵马,还请将军收留!”
“首领!”周围不少人皆齐声惊愕道。
“我现在是战败之身,身边只有一马一戟……你还愿跟我?”吕布蓦然一笑,出声道。
龚都却硬声道,“小人愿意!”
“好你便统领着五百人马,跟随我吧!正好……我也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吕布仰天看了看月色,仿佛有种最后的留念一般。
在先前那群山贼打他主意的时候,吕布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目光,缓缓地放在了河东,放到了河内的方向。
握住画戟的手,仿佛已经是他最后的气力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三将劝降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随吕布,尤其在得知他的目标之后,更只有不过区区百来人追随在他身边。
吕布没有强让那另外的四百多山贼征用,兀自便领了龚都等百来号人,往北面而去。
事实上,或许在遇见龚都这群山贼之前,吕布还有苟且或者是忍耐再起东山的想法,但在此时此刻,吕布却是重新回到了当初在并州时候的心态。
所谓的名声,权势,在他南下以来,几乎无时无刻不是热切的投身入内,本来的英雄之心,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仿佛只是为了征战而征战,甚至不惜造成历城的惨景,都已经麻木不仁。
那一刻,吕布却是终于宁静下来了自己暴躁的心情,甚至恍然记忆起,自己可耻的行为。
他竟逃了!抛妻弃子的逃了!离弃部曲逃了!
若是以前,他可能做出这样的行为吗?毫无疑问,若在以前,他宁可冲冠一怒为红颜,宁可决战以求死,也决然不会像这般懦弱。
所以,重新恢复了心境的吕布,已经不想逃了,甚至仿佛也厌弃了则无穷无尽的逃命。
他的目标,便是河内,那里有他的妻儿,或许还能够赶在前头,见上最后一面,又或者……那里将会是他的终点。
他不想逃了,他是吕布,他已经只求一场轰轰烈烈的厮杀,为他的人生,在最后的结束点上,留下一抹鲜艳的笔墨。
河东,很强大,输给这样一个敌人,并不会辱没于他。
有了龚都打家劫舍得来地钱粮。吕布花费了半个月时间调理好身子。又勉强让赤兔重新恢复了不少体力。便迫不及待地带着龚都直接向北面而去。
沿路上。吕布并没有再导演一次历城地惨景。只是小心翼翼地躲开了沿路乡镇。蜿蜿蜒蜒直指河内。
而这个时候。卫宁已经率领地四万兵马抵达了河内城中。
先前。朝歌一战。大败袁绍十数万兵马。除了少量投降士兵外。大部分地降卒都囚禁看管在朝歌。牧野一带。启用这些降卒分散。以工代劳修缮朝歌。邺城等地地城池水利。直接等到卫宁将整个河北统一之后。这些战俘才得以返乡。而冀南一带。经过近十万人修缮。倒也勉强恢复了一些战前地元气。
大军所过之处。从当初地烽火连天。四野遍地流民饿殍。倒多了几分祥和。
战争赐给了所有人痛苦和血泪。但同样。何尝不也是让人更加坚强。尤其。有这么一个民族。他饱经磨砺。但从来。不会因为战争而低下头颅。只会在血与火中。依旧骄傲而坚韧地挺了过来。这样一个可爱地民族。他们就是有这样一双勤劳地手。
或许,这应该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下去的品质,同样,卫宁觉得,自己有义务将这样一个民族带到巅峰,将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蛮夷南下的可能,所掐灭。
大军娓娓踏入了河内城池之中,卫与甄宓趴在那属于两人的小巧马车之中。将脑袋探出四野观望。
他还记得,当初卫宁严肃的让他记住从河东到河内的那片宁静画面,却在河内北上开始,见过了太多的惨景。路边的尸体有多少饿死,又有多少坏于疾病,更有无数人,死在兵政地苛刻,又或是战乱必然伴随带来的贼祸。
而朝歌城外,近数十里起。数十万兵马的大战。只便是战死地鲜血,便几乎染红了整个漳河的上游。甚至一度到了邺城,漳河的中段也能看到那依稀未曾散尽的殷红。
七八岁的孩童,又如何见识过这般惨烈的画面。当初对战争的憧憬,到了此时此刻,才有了深刻的体悟。或许,他在此前会崇拜典韦,崇拜黄忠,崇拜河东任何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但见识过真正地战争,他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辛酸。
卫宁交会了他一个道理,战争不能轻易打开,否则必然让局势动荡,让百姓流离,让无数人,不管士兵,不管平民,都为这场战争而死去。
但是,当战争必不可免的来临时,你却不能退缩,勇敢的举起兵器,不出则已,一出,即便不能做到一举溃敌,也要打痛你的敌人,让他们再不敢小觑!
最起码,你有义务,保护你的子民,在身后不会因为战火的覆盖,而成为这般惨景。御敌于国门之外,战不进本土之地,祸不殃己方之民。
你永远也应该成为进攻的一方,就算防守,也绝对不能轻易的放弃任何一块土地,因为,那里,有你的子民!
对于卫宁地话,卫从不敢马虎大意,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卫宁就会突然询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卫宁会让他阐述讲解。
在身体力行下,见识过冀州因为战争的萧条和悲惨,对战争更深层次上的接触,似乎已经让卫更成熟了一些。
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够庆幸,甚至发自内心的欢悦,看着河内城中,欢天喜地的百姓,以及庆祝河东大胜而回的骄傲。
这样一支军队,这样一个统一北方的霸主,他越加强大,也便越加代表了治下百姓的安定生活。
河内,在当初是与河东并称的三河之一,自然也是比较富庶地地方,虽不及如今地河东,但经过了无数年的安定发展,比起自黄巾起义开始战乱不断地冀州任何一个城池都要繁荣了许多,即便是邺城和信都这两个冀州有名的城池都不遑多让。
没有踏出过家门半步,最多也就是在城外溜达过一两次,甄宓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奇而充满期待的看着沿路街道中夹道欢迎的百姓,还能从高大的楼亭看到这个城池的繁荣。
河内都已如此了,那作为大汉新都的安邑,又该达到什么程度呢?要说起来,曾经呆在信都甄府内,甄宓酷爱读书。但见识终究是没能上去,可以说,自从出了信都以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远远超出了她自懵懂起的所有见闻。
天下之大。却不是这样一个小丫头可以轻易想象的。
四万大军有三万兵马屯兵外城,剩余人加固各门防守,卫宁临时任命地河内太守恭恭敬敬的将他迎入了城中。
显然,对于河内如今安定,并没有因为战乱而影响到的民生经济局面,卫宁对这个从寒门提拔上来的士子却颇为有些赞赏。
事实上,卫宁已经肯定了他的才能,不过还需要让他知道另外一个迫切需要知道的消息,才能决定这个太守是否能够继续干下去。
张辽。张,高顺,以及其余从战场上被擒拿下来地武将。都从朝歌战场上接到了后方。卫宁自然是不希望这些人物出了什么差池和闪失,毕竟,任何一个人都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别提还是文武兼备的大将!
牢门噶然打开,让这个新建囚牢中关押的人物都错愕的是,进来的人一身白袍锦服,那头上的金冠。腰缠的玉带,以及看上去偏白略有血色的脸庞,还有瘦弱不堪地身体,都毫无疑问的表明了来者身份!
卫宁到达河东了!
从牢房中短暂的沉默开始,很快便响起了各个囚犯地声音。
“哈哈卫宁小儿,你终于来了!将爷爷囚禁在这里干嘛,要杀便杀,何不给个痛快?”
“卫宁匹夫!虽败我河北,日后必然有天下诸侯也让你品尝今日之耻!”
“莫要让我出去。否则,我必杀你!”
半年时间,部分对袁绍死忠而心存死志的人,已经对囚牢而毫无自由的生活而再也忍受不了,而他们的待遇以及心性,注定无法得到和张辽等三人的规格。
言语间的刺激,只求卫宁能够给个痛快,但怨毒之色,却是毫不掩饰。
“卫侯!我等愿投降。愿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