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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怀仁眉头一皱,道:“无疾,这趟诊就交给你了,你带着青黛一起去吧。”
那斜眼头领却是一怔,忙道:“木大夫,这可是给我们大人的姨太太看病,你不亲自去么?”
刺史大人请大夫,木怀仁本来是不能不去,但他一听说“三和会诊”便改了主意。原来这城中有三家大的医馆,分别是西街的保和堂、东市口的善和堂和自家的仁和堂,共称三和。其余两家医馆的主治郎中一个叫赵行德,一个叫范文秀,木怀仁与这二人原本是师出同门,后来只因一件事起了争执,遂分道扬镳,各自开起了一间医馆,在这易州城里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的医术。木怀仁本就心性淡泊,不屑于这等争执之事,故而凡事能避则避,如今若是与那两个师兄师姐“三和会诊”,难免又生出许多不快来,故而才会让李灵去。
这只是其一,另一条原因则是他已打定主意要招李灵为婿,这李刺史乃一州之长,如果李灵此番能为他的爱妾医好病,自然就可以和李刺史攀上些交情,对将来在易州的立足发展大有好处。
木怀仁便道:“无妨,这位是我们仁和堂新请的大夫,医术不凡,军爷你尽管放心吧。”
李灵只是略微听说过三家医馆间的争斗,既然木怀仁让他去,却也不推辞,背起药箱便要走。
木怀仁却又拉住了他,低声道:“无疾,有一句老夫不得不提醒你。我知道你年少不凡,血气方刚,但为今处事还当稳重才是,尤其是与那官家相处,更要小心谨慎,凡事要和气,给人三分笑。比如方才,若是我没有及时出现的话,后果会是怎样,你应该想得到吧。”
李灵一震,回想方才情景,若不是木怀仁言语喝止,自己怕真的就成了刀下之鬼。一直以来,他总是自恃才高,锋芒外露,在那现代社会时,大不了就是多得罪几个人而今,如今却不同,这是一个乱世,万物皆为刍狗,皇帝尚且死了一个又一个,又何况是自己一芥草民!
自己一身的医术,胸怀抱负,日后想要图长远的发展,怕是这性格须得有所敢敛,不然只会处处碰壁,自取其辱而已。
想到此,李灵却是深深一躬,道:“无疾处世不深,先生教诲,实乃金玉良言,无疾必当铭记于心。”
木怀仁呵呵一笑,道:“我只不过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经历的事多一些罢了。你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实在是难得,凭你的才能,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一旁青黛却是听着不奈烦,插话道:“他能有什么前途呀,最多不过是在咱易州当个有点名气的大夫罢了。”
木怀仁瞪了青黛一眼,道:“疯丫头,你懂什么!好了,你们赶紧去吧,看病要紧。”李灵与青黛这才随那几个军兵上路,往刺史府而去。
第五章 妇科病
到了府中,换作是丫环带路,这刺史管职虽不大,倒也会享受,一座刺史府建得是宽敞华丽,亭台楼阁,假山湖水样样不少,却不知剥了多少民脂民膏,敛了多少不义之财。WwW、QunabEN、
他二人随着那丫环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这才来到一处精致的临池小阁,那丫环走到门外道:“启禀老爷,仁和堂的大夫请来了。”
“快快请进来。”
那丫环便推开门带他二人走了进去,转过前厅,却见后堂已坐了不少人,其中一正端坐正中,面肥肚大,长了一颗猪脑袋,想来便是刺史大人。李灵忙上前行了一礼,道:“仁和堂李灵见过刺史大人。”
那李刺史一怔,扫了他二人一眼,道:“你们木大夫呢?”
李灵回道:“木大夫不方便前来,此番出诊由草民代劳。”
那李刺史脸顿时沉了下来,心道:“这木怀仁也太不给本官面子,自己不来也就罢了,竟然只派了个毛头小子来应付差事,实在是不像话。”
左首的却是一位中年妇人,便是善和堂的主治大夫范文秀,她年纪虽已有四十出头,却是风韵不减,不施脂粉,皮肤却依然白晳滑嫩,想来是为医之人,自有保养之法,李灵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右边坐的却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不用说便是保仁堂的赵行德了,李灵看他的同时,他也在上下打量着李灵,却见他嘴角一翘,不屑的一笑,道:“师兄的驾子好大呀,连刺史大人请都敢不来,唉!都是师父当年教导无方呀,李大人,您可千万别见怪。”
他这话明明就是在煸风点火,李灵心想你一个行医之人,心存的不是悬壶济世之心,却只是想这些没用的争斗,实在是可恶。他有心气那赵行德,脸上露出一团和气,嘴上却道便道:“我们木先生说了:我那个赵行德师兄,他的医术胜过我许多,既然有他出诊,自然是药到病除,我去里只是给他添乱罢了。赵大夫,瞧这情形,恐怕夫人的病已经给您治好了吧,若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
既然是“三和会诊”,自然这是遇上了奇症,凭一人之力无法诊治,需得大家群策群力,共商良方。李灵明知如此,却故意海夸一番赵行德,明里是在赞,暗里意思却在讽刺他无能。赵行德自然听得明白,气得是吹胡子瞪眼,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那默不作声的范文秀却是开口道:“李大人,我师弟医术高超,他馆里的人想来也是不凡,既然这位小哥来了,不妨先让他进去诊视一下夫的病情吧。”
那李在钦李刺史也是个没主意的人,听人家这么一说,也便觉得有道理,便道:“夫人就在内堂,你们就进去诊视吧。”
于是又有一名丫环领着他二人进了内室,青黛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华丽的闺房,又是吃惊又是羡慕,这也摸摸,那也摸摸,喃喃自语道:“要是我的房子也有这么漂亮可该多好!”
李灵笑道:“你要是喜欢,等我攒够了钱就送你一间跟这个一样漂亮的。”
青黛喜道:“好啊好啊!那你快点攒啊!”
“这个好办,你让你爹每月给我发一百两工钱,我自然就攒得快了。”
青黛一听,鼻子一哼,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丫环忙道:“两位小声点,我们夫人最讨厌吵闹了。”又道:“夫人,仁和堂的大夫来了,老爷让给您诊视。”
幔床里躺着的那女人幽幽道:“好吧,翠儿,你先在外边候着吧。”
等那丫环出去,李灵便放下药箱,道:“夫人,我现在要给您切脉。”
那夫人却是一怔,道:“那几位大夫都是先望、闻、问诊,你怎么却是一上来就切脉?”
中医之中有望、闻、问、脉(也称切)四诊,其中当以脉诊为中心手段,其余三诊为辅。脉诊又是中医独具特色的诊病之法,萌芽于先秦战国,经过千年以来的实践,才成为中医辩证论治的必要手段。《素问 脉要精微论》言“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张仲景《伤寒杂病论》言“平脉辩证,脉证并治”足见脉诊之重要。
四诊之中,医者常以望、闻、问、脉为序,其实乃是下乘之法,临证应先以切脉,不宜先问诊,未问诊则无先入为主之虞,且一无所知,迫使自己虚心静虑、全神贯注去体察脉象。发现病病之后,再利用望、闻、问诊来映证、补充和完善从而取得辩证的依据,确立施治的准则。
先行切脉却也是他们李家在总结前人经验之后,特有的一种诊视之法。然而在现代社会,各行各业皆有拘泥之虞,无创新意识,中医一行自也无例外,此法虽好,却不能广泛的推广。
当此千年之前,李灵却也不便多加解释,便道:“各家学有不同,夫人也不必计较。请您仰卧,直腕仰掌,放与心口同一水平位置。”
夫人便依他所言,李灵遂皆开幔纱,坐在了人家床边,那夫人却是大惊,道:“你不是说切脉么?在外边就好了,为何要进来,太也无礼了!”
李灵忙道:“夫人莫怪,我要两手同时切脉,若是不坐进来,你叫我出何下手。”
这双脉同切之法,却也是五代之后所创,这夫人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但她一瞧这位大夫如此年纪,长相白净俊雅,不由心中一动,却也不再反对,便直直的望着李灵,任他来切脉。
想这李刺史有七八房小妾,这位五姨太虽得宠爱,但毕竟所受滋爱有限,且那李在钦长相丑陋,她却是正当芳华之际,若不是为生活所迫,又怎会甘作人家的小妾,眼前却是有一个年年的俊小伙与自己贴这么近,自己是动了几分春心。
李灵虽也觉得这位五姨太娇艳动人,但他自有自己的原则,“行医之时莫想他事”,也不去看她的脸,左手持其右脉,右手持其右脉,两手同时用相同的力度按脉,默默体察她的脉象。
《素问 疏五过论》有言:善为脉者,必以比类奇恒,从容知之。这是说幽默交鉴别、通常达变是辨析脉象的最佳方法。许多脉象都是相对的,浮与沉,迟与数,滑与涩,虚与实,长与短,洪与微,紧与缓,弦与濡等等,太过抑或不及,只要一比,自然泾渭分明,了然于指下,因此,两手同进诊脉,便于左右对照比较,却是一种箭捷明了,行之有效的诊脉方法。
李灵正自琢磨她的脉相,她却突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灵被她这么一惊,刚才所体会到的脉象却是乱了不少,随口答道:“我叫李灵。”然后不得不再行切脉。
她却是又说道:“我叫柳如歌,杨柳的柳,如意的如,歌曲的歌。”
李灵莫名其妙,心道:“你搞什么呀,你是来给你看病的,又不是来和你约会的。”嘴上却道:“好名字呀!不过我说夫人,我现在正在切脉,必须要心境安静,您有什么事呆会再说,好吗?”
柳如歌嫣然一笑,道:“好吧,我不说话就是了。”
不多时,李灵已根据脉象明白了几分,遂松开了柳如歌的手,道:“夫人,现在能讲一下你的发病时的症状吗?”
柳如歌道:“我病起来就是身上发肿,寅后午前是上半身肿,午后丑前是下半身肿,等下边和下边都不再肿时,唯独……唯独……”
不知为何,她的脸色泛红,这唯独后面的话却是不好出口。
幔帐外的青黛却是急了,忙道:“唯独什么呀?”
柳如歌脸一侧,低声道:“唯独肿痛。”
第六章 争论
当着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提及自己的私秘,任哪一个女人也会不好意思,李灵却是一脸坦然,在行医者眼中,病人只是病人,无男女之别。wwW;
那青黛却是一脸茫然,道:“是什么呀?”
李灵险些晕倒,他却不知青黛的难处,她自幼丧母,家里没一个女人,这些生理之事自然是无人向她解释。木怀仁虽然是个大夫,家中妇科之类的医书也有不少,却也总不能拿着一本妇科书嘱咐女儿去学吧!偏偏青黛又不爱读书,跟随父亲在医馆帮忙多年,却只学会些抓药的本事,至于这女人生理上的事情,只能自个儿在黑暗中摸索,摸索……
青黛见他二人俱是那般模样,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好吃惊的,我是不知道阴……”
“好了好了,”李灵不待她说完,忙道:“青黛,你先在门外站一会,我要给夫人做些检查。”
青黛不高兴的说道:“你查就查么,为什么要让我出去?”
李灵要察看病人的肿痛之处,她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在身边自然是不方便,却是不好向她明说,遂向柳如歌使了个眼色。
那柳如歌能讨得李刺欢心,察颜观色的手段自然是不差,马上便明白了李灵的用意,便道:“小妹妹,你先出去吧。”
青黛无奈,只得不满的走了出去。
李灵这下放心,转而说道:“夫人,我现在要察看你的上身,请你把上身衣衫解开吧。”
之前来的那两个大夫也曾这般察看过,但那时柳如歌却总是扭扭捏捏,浑身不自在,此时轮到李灵时,却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迫切的想要他看到自己身体冲动。
当下也不犹豫,很利索的解开了外衫,然后又褪去了贴身小衣,整个上身立时裸露出来,肚脯光滑白嫩,丰腴的双峰高高耸立,好一幅春光无限之景。
李灵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道:“外衫解开便是了,小衣却不必脱去,请夫人你赶快穿上吧。”
柳如歌却是一脸媚笑,道:“你早不说清楚,现下脱也脱了,再穿上多麻烦,你不是要查吗?那就赶快查吧。”
李灵现在确实这位柳如歌夫人百分之百有勾引他的意图,但他此刻的身份是一个医者,却又怎能心有邪念!再则,人家可是刺史的女人,他要是把持不住惹上身的话,万一被发现了,那李刺史一怒之下,把他搞个五马分尸也说不定。
于是李灵暗暗吸了口气,眼睛不去看她那两团肉,手指轻轻的从她腹间向上按抚,一边还问道:“如果我按到了肿过的地方,你就说一声。”
“嗯,”柳如歌很温柔的应了一声,道:“你按吧。”
于是李灵的手慢慢向上,及至乳下三分时,那柳如歌啊了一声,道:“就是这里,很痛的。”
李灵细看那痛处,表面并无异常,但按时却分明有肿胀的感觉,他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已辨明了病情。
他便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拉上了幔帐,道:“夫人,你的病没什么大碍,我开一副方子,包你半日便可痊愈。”
那柳如歌见他这么快诊断完毕,不觉有些失落,却又听他说已然确症,总是不信,道:“李大夫,刚才那几位老大夫都说要商议一番,怎么到你这里如此轻易的就确症了,你不是在骗我吧。”
李灵笑道:“行医者怎能对病人说谎,夫人你先休息吧,我出去写方子。”
那柳如歌却是依依不舍他离去,却也无奈,道:“有劳李大夫了。”
李灵提着药箱走出了内室,青黛却是早等得不耐烦了,一见李灵出来,忙道:“怎么查了这么久哇?怎样了,她得的是什么病。”
“小病,走吧,去见刺史大人还有那几位名医去。”
青黛于医术之道所知甚浅,她自不似她爹木怀仁一般看出李灵医术修为,心想那范文秀和赵行德与她爹师出同门,医术不相上下,连那二人都无法确认症状,李灵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又怎能这么快就确症,想来必是在夸口吹牛。
她心有担忧,便道:“灵哥哥,这位可是刺史的女人呀,你可不敢乱医啊,万一医坏了人家,咱们仁和堂都得跟着遭殃。”
李灵道:“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你爹吧,他既然敢叫我来出诊,难道就不怕我医出了乱子么?”
“哎呀,我爹他是老糊涂,我最清楚了。”
“哇!你连你爹都敢数落,真是个不孝女呀,将来谁家娶了你当儿媳妇,那当公公婆婆的可有罪受喽!”
青黛听他戏言,脸微微泛红,用力掐了一下李灵的手臂,嗔道:“我叫你再胡说!”
李灵疼得哇哇大叫,喊道:“我错了,我错了。”
青黛得意的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就饶了你。”
旁边那叫翠儿的丫环见李灵这副狼狈相,不由掩面窃笑,李灵便觉没面子,突然指青黛后面叫道:“哎呀,木先生,你怎么来了?”
青黛一怔,还道是爹爹也来了,遂转身望去,却是不见任何人。李灵趁她分神之机,急甩开她的手,一溜烟往前厅跑去。青黛这才明白是上了他的当,怒道:“好啊,你还敢骗我,看我不掐断你的胳膊才怪。”说着提起裙子狂追而去。
李灵奔至前厅时,忙放慢了脚步,那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