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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若无其实的嚼着馒头,可是视线却丝毫没有离开那几个士卒,看着他着吃得舒坦,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该发作了吧。”
他一声低语。
话音未落,却听一声惨叫,一名士卒翻倒在地,捂着肚子痛叫起来,其余几名士卒却是一惊,正不知其所以,猛地感到自己的肚子也是剧痛起来,有如一柄利刃在肠中刮戮,万分的疼痛,一个个接连痛倒于地,嘶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李灵眉头微凝,站起身来走到了他们面前,冷冷的注视着他们的痛苦之状,默然不语。
其中一名士卒爬将过来,抱着李灵的腿哀求道:“大人,我们……我们这是怎么了?”
李灵轻叹一声,道:“你们中了砒霜之毒。”
第四十六章 渝关
“啊——”那人听到砒霜这个名字,脸色更是扭曲的不成人形,哭道:“大人,您可是大夫,求您赶快救救我们呀!”
“不是我不救,而我不能救。WWw!”
那几个一听,更是大骇,惊道:“大人……你……你什么意思啊?”
“这怪不得我,怪只怪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安心的去吧,到了下边,我会给你们烧纸钱的。”
李灵用力摆脱了那名士卒的抓抱,转身跃上了马,驱马便要离去,那几名士卒到现在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却是哭得死去活来,边爬向李灵边叫道:“大人,别丢下我们,救救我们呀——”
李灵忽又勒住了缰绳,转头说道:“你们几个的家眷我会好生照料的,只要有我李灵在一天,绝不会容他们吃半点苦,黄泉路上,诸位各自珍重吧。”
说罢再无多言,一扬马鞭向林外奔去,身后的痛苦声渐渐远去,比及他奔出林外时,已再无半点声响。
李灵本来是没有任何理由要杀掉这几个士卒的,但明妃与青黛的身份却是个极大的意外。现下李灵已下定决心不把明妃交出去,但这却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难保这几个知情士卒不会为了立功而出卖自己,前去告密。
到时不光明妃要沦为阶下囚,连他自己也有可能被周主治一个藏匿敌犯,里通外国的罪名。
所以,为了保得万无一失,这几名士卒无论如何也得牺牲。
至于这砒霜,却是他吩咐刘小菁从周营中带来的两副秘药之一。
在现代世界里,由于电视剧的宣传效应,人们多以为砒霜是一种剧毒之药,且国家确实也对砒霜的使用有着严格的规定,除非是通过特殊的渠道,否则在市面上很难买很砒霜。
但是在古代,砒霜原本只是被当作一种很普通的药材来用,一般是外用研末撒敷,或放膏药中贴,有蚀疮去腐,去痰定喘之功效。不过它也和巴豆一样,少量使用便是良药,大量使用,则就变成了比巴豆还要毒的毒药,电视和小说中经常听到的“鹤顶红”之毒,其主要成份便是砒霜,毒性之剧,可见一斑。
李灵身为太医院总管,从军中药库中取一些砒霜出来,自不是什么难事。砒霜粉末与淀粉和面粉相似,更没有特殊气味,所以极难分辫,他便叫刘小菁将砒霜混入大饼之中,如此一来,那几名士卒便是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中了剧毒。
虽然如此,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李灵对那几个士卒着实有不少愧欠之情,但在这乱世之中,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么?自保尚且不易,又怎能太过顾及他人的生死。
唯今之计,也只有对他们的家眷厚加补偿照顾而已。
北风起,密布漫过天空,天地转眼间昏暗起来,李灵望了望头顶的黑云,似乎一场大雪将来降临,遂不再多想,策马如飞,往周营方向而去。
遥远的平原上,同样有一片黑云朝幽州方向缓缓移来,那是辽国的十万铁骑,真正的战斗,其实早已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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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一路急奔,比及将近大营进,正好有一队人马奔出,为首那将正是白正轲。
那白正轲一见李灵,却是大喜,滚鞍下马,伏地拜道:“末将参见副帅。”
李灵却是一怔,道:“文殊请起。”又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副帅?”
白正轲站起身来,侍立一旁,恭敬的说道:“陛下闻知大人献奇计破幽州,故加大帅为侍中,加大人为殿前副点检,末将自然得称你为副帅。”
大周军制中,属于天子直接掌控的中央禁军分为殿前司和侍卫司,侍卫司属于外围力量,殿前司则为保护天子的内围力量,其司不但有军队,而且还包括贴身保护皇帝的诸班直,当属嫡系中的嫡系部队。
殿前司由殿前都点检直接领导,另设副点检,其主力军队是铁骑军和控鹤军。其下又设左右厢军,由都挥使及副都指挥使统领。厢之下又设军,号为铁骑左厢第一军、控鹤右厢第一军等,军设军都指挥使和都虞候,无副都指挥使。再往下依次又设指军、步军都头和副都头,马军使和副兵马使等等。
这副点检之职可称当是中央禁军的第二号人物,之前数年虽设,却一直虚空。
李灵并非武将出生,虽料到周主会升他的官职,原本猜想会授以一个文职之位,却不料,周主竟会将中央禁军中如此显赫的副都点检之职授予他,实在是令他惊讶不已。
周主治国治军,一向讲究的是物尽其材,人尽其贤,但李灵这么一个医官出生的人,任命为一员重要的武将官职,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必然会在朝野引起极大的震动。
周主乃性情中人,行事屡屡出人意料,当年征伐南唐时,他曾带着不足十骑的人马悄悄渡过长江,在南唐所属的江南之地策马狂奔了一番,尽兴之后才渡回江北,论沉稳,远非赵匡胤所比。但说到军国重事,却是事事谨慎,凡重大决策,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决定。
任命中央禁军副点检,其重要极不言而喻,李灵绝不信周主只是一时高兴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其中必有深意,只不过他一时无法相通而已。
虽然如此,能获此要职,李灵自然心中高兴,又想起白正轲方才自称“末将”,便道:“文殊,看这情形,你也升官了吧,我该恭喜你才是。”
白正轲脸一红,搔着后脑勺答道:“这还多亏了副帅,原来我们那天截住的那伙辽人,正是那幽州留守萧思温,我把他给生擒活捉了,陛下闻知后甚是高兴,于是升我为铁骑左厢第三军第七指挥。”言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副帅,听那萧思温交待,原来那个蒙面的女人是辽国皇帝的明妃,你可有抓到她么?”
李灵先是摆出一副惊讶的面孔,其后又换成了遗憾,叹道:“实在是可惜了,我和几个弟兄原本追上了那个明妃,可是她宁死不肯投降,竟是跳入了莲花池中自溺而亡,那几个弟兄也战死在池边,我受了点伤,故而先在高家村休息了一天。”
白正轲颇觉遗憾,又道:“副帅既然受了伤,为什么却让那个来取药的民妇传话说不让我们前去接应?”
“那些村民本就害怕官军,而且我伤得也不是很重,所以不想让你们去找扰人家村子,”李灵不想就此事多有提及,转而问道:“陛下现在何处,我想去面见。”
“陛下现在七百里外的渝关,副帅要去的话,还是等大家休整完毕,一起前去吧。”
李灵大惊,道:“渝关?陛下的大军不是驻扎在南面十里之处么?怎么会突然跑到七百里之外的渝关去。”
白正轲这才将来龙去脉尽数道来。
原来这幽州城北面七百里之处有一关,因为渝水从关下流经,故称为渝关。渝关之外仅有一条几尺宽的小路可以走人,道路两旁皆是乱山陡岭,人畜无法攀越。
渝关乃幽州北面之屏障,易守难攻,当年契丹人屡侵幽州,就是因为攻不下这渝关,故而无法对幽州构成实质性的危胁。
后石敬塘割燕云十六州,幽州既属辽国,这渝关的重要性自然也就有所降低,十余年来,关上守军不过五百。
那日周主令张永德率大军围攻幽州,又令赵匡胤打着周主的旗号在幽州南面十里安营,明里虚张声势佯攻幽州,暗地里却又命李重进率领周军仅有的五千余骑兵,绕过幽州,昼夜兼程抢攻渝关。
其后周主又命赵匡胤虚驻空营,自己却率所有步卒奔赴渝关,比及周主赶至渝关之时,正是张永德围攻幽州的第四日,那辽主亲率的十万援军也已行至渝关,却不料渝关上已遍插周军旗号。
第四十七章 军变
辽主惊怒之下遂命大军攻关,怎奈关势险恶,辽国铁骑无法发挥优势,又兼周主亲临关上,周军军心大盛,人人奋勇,故而辽军数量虽远胜于周军,猛攻两日却是无济于事。wWw;
那天李灵离去之时,周主曾嘱咐他转话给张永德,言周主相信以张永德之实力,不需增兵也在五日内攻下幽州。李灵那时便觉此举有所托大,本欲相劝,怎奈当时自己不过是个太医院总管的身份,军略之事不好多言。
如今看来,周主当时却是深谋远虑,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要将渝关险要扼住,使辽国援军无法南下,自然就有充裕的时间围攻幽州,久攻之下,必可破之。
李灵不得不为周主的武略所折服,敢亲率大军孤军深入辽境七百余里,此等胆色,更是宋朝那些软蛋皇帝万不可及。
李灵自知柴荣是一柄利剑,却没想到他会犀利如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有如此宝剑在手,大事必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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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这一晚,城中大部分中毒百姓已服过周军提供的免费解药,病情已基本得到控制。那张永德又派了一千士卒,将幽州城彻底洗了一遍,总算是消去了恶臭。
周主令大军不可入城,不可抢掠,府库一律封存,辽主行宫更不可擅取一物。故而张永德命大军驻扎在北门外,城中只安排了五百士卒负责治安。他自己却是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留守府中,好酒好肉享受起来,那萧思温府中所养的姬妾也尽是收管他有,全然不顾自己附马的身份,大肆寻欢起来。
李灵目下身为殿前副点检,自然得先去参见张永德这位正头,比及策马来到南门想要入城时,却被一大帮士卒阻挡住了去路。
这帮士卒足有六七百人之多,口口声声吵着要入城领取府库中的金银财宝,守门之将官口称奉了张永德之命,除特准之外,任何军卒不得入城。
这伙人中带着的却是一个大个子步军都头,却听他扯着嗓门叫道:“陛下在出师之前都答应过我们,等拿下幽州之后,府库中的金银财宝国家分毫不取,全给我们大家伙,现在大家伙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把幽州攻下了,你们这些大官的却不让咱兄弟们进城,你们到底安得是啥心呀,难不成想把财宝独吞了吗?”
他这几句话却是相当的俱有煽动性,那七百多人立时响应,叫嚷之声喊成一片,前拥后推着想要挤进城去。
那守城将官却是急得满头大汗,高声喊道:“弟兄们,正所谓君无戏言,陛下既然答应了大伙,必然会遵守诺言,幽州虽然攻下了,但是还要守得住才行呀只是眼下辽国十万大军正在攻打渝关,咱们要取钱财,也得打退了辽兵再说呀!”
那步军都头又喊道:“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到时候把辽兵打退了,你们又要赖帐的话,兄弟们出生入死岂不白忙了一场,今儿个我们一定要拿到财宝,大伙说是不是!”
周军军规之严,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违抗军命圣旨硬闯入城,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不过,古往今来,“法不责众”这条潜规则是个中国人就知道,若是要他们独自闯城要钱,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但人多了以后胆子自然也就跟着大了,再加上有个带头的鼓动,更是头脑发晕,不计后果,岂不知“秋后算帐”这一招,中国人是玩得最得心应手了。即便今天这场聚众闹事能得逞,其他人不说,那几个带头之人必定下场很难看。
虽说如此,但在五代那个乱事,朝代频繁更替,士卒们为皇帝和国家打仗,不似大汉大唐那般带着几分对国家强烈的热爱和崇敬去上战场,之所以肯卖命,多半来讲其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如今九死一生拿下了幽州,士卒们自不会考虑长久之计,眼睁睁的看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就在眼前,却被勒令不许擅取一文,心里面自然会闹一些情绪,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放在平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眼下可是周辽决战的关键时刻,处理不好的便会引起军心动荡,甚至于是引发兵变的严重后果,如果是那样的话,无疑将是对本就处于不利地位的周军一个致命的打击。
目下李灵已是身任殿前副都点检之职,若是手下之兵出了这档子事,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军心随时有变,他必须与张永德商议,妥善处理。
南门挤了这么多士卒,自然是不好进城,李灵不得不绕到东门进城,也来不及休息片刻,直接赶往了留守府去见张永德。
其实门外已站了不少将官,想见张永德陈述士卒闹事之情,但那张永德自攻陷幽州之后,骄心大生,所作所为俱是有些放肆,此时正在府中花天酒地,尽情快活,诸将求见,只是闭门不视。
众将一见李灵前来,俱是一喜,纷纷上前行礼迎接。
只这两三日的时间,李灵的身份却是大为转变,由原来的一名医官,变成了这些大周武将的上司,先前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是彬彬有礼,如今却是带着敬畏之心,相较之下,两者的感觉却是大有不同。
兵权这玩意儿,果然是个好东西。
诸将皆言军卒闹事,张永德闭门不见之事,李灵好言安慰道:“诸位将军放心,我这就去见大帅,你们一定要先稳住士卒们的情绪,大帅定然会有解决的良策。”
李灵言罢则从容走入留守府,他目下乃是殿前副点检,更是周主身前的红人,那些守门的亲兵知道轻重,却也不拦阻拦于他,李灵遂径直去见张永德。
离前厅不远时,歌舞丝竹之声已是清晰可闻,时尔更可听到张永德畅怀欢笑之声。
比及来到堂前之时,却见那张永德斜靠在坐榻上,佳人在侧美酒侍奉,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堂下更有十余名形容妖艳,穿着暴露的契丹舞妓翩翩起舞,绿袖红衣,纤腰玉臂,颇具异域风情。
那张永德一瞧见李灵,却是乐呵呵的招呼道:“无疾,你终于回来啦,快进来呀。”
李灵却也不动声色,走入堂前向张永德行了一礼,道:“末将李灵参见大帅。”
张永德忙道:“这里也没外人,你我之间不必拘于礼数,来人哎,为李将军看座。”
堂下那些契丹舞妓实在是娇媚动人,李灵却是强忍着心痒难耐,端坐于张永德下首,正襟而坐,目不斜视。
“无疾呀,此一役多亏了你出此奇策,来,我敬你一杯,聊表谢意。”张永德言语之间却是无比的亲切,很显然,他已经把李灵当成了自己人。
李灵却也不谦虚,当下举起酒杯,笑着说道:“你我人头即将落地,这么大的一件喜事,确实该干一杯以表庆贺。”
张永德本来是挺高兴的,忽然听他说出这般晦气的话,脸色立时拉了下来,酒杯咣的往案上一放,道:“李将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灵面色从容,淡然说道:“陛下在渝关与辽国十万大军死战,我与大帅却在此花天酒地,歌舞升平,试想陛下若知此事,日后能饶过我们吗?这脖子上的人头,迟早得落地,人死之后便是了无牵挂烦恼,此等好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