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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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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着惋惜的口吻道:“作为经营者和管理者的才能,思明有着罕见的天赋。但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个不稳定因素,那就是对权势的痴迷。这是一个极易使人陷入败区的因素,但如果获得成功,也将是巨大的。”我惊讶于景思明能获得廖父如此高的评价,因后者轻易不会赞人。
    十天的时间,我还只将资料库中关于“事业部”可供一般人翻阅的材料看了不到百分之一,但已大开眼界。其中大量的调查报告是我阅读的重点,因那才是掌握市场动态的关键。廖父对此的看法是不置一辞,我知他是想让我自己摸索入行的方法,同时亦是想将我培养成能独挡一面、有自己分析和判断能力的人材,心中大是感激。能尽量最大权限地授予我自由阅读公司的资料,已是对我青睐有加的最佳明证。
    这自然会引起旁人的猜疑,尤其是在廖父已多年不亲自带人的情况下,我的出现无异于一枚炸弹轰破大地。跟着文馨兰的真如更屡次从别人的闲聊在廖氏无论在哪处我都能清楚感觉到背后有好奇的目光,其中不乏不屑,自是对我这无闻于商界者看之不起。对此我只有装作看不见,专心做我的本职。
    说是工作,但主要是陪同廖父办公,或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和生意洽谈,以及作一些基本的分析——末一项是他最喜欢叫我做的,譬如与一个客户的洽谈完毕之后,初时他只让我作一个对对方的简要性格判断,然后给予指正;接着的后来,判断之外还要加上较详细的分析,对方的职业、兴趣、行为方式,以及需要的服务属于哪种类型等等;再后来,他开始直接考我怎样与客户交流;而明天,则已进入更深一层的阶段——他将一个小公司的业务交给我,让我将这份生意抓来。
    不知是否见得多了,我对此并不感紧张,甚至连准备工作都未做;而既决定将任务交给我,廖父并不对我怎么做再给只言片语的指点。
    过去在名浦作保卫科长,其实只是帮景茹做她的私事,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工作过。真算起来明天那一场才是我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工作。
    “吱”的轻响打断我的思维。轻巧的脚步声让我不必去看便知来者是谁,人尚未走近,茶香已飘至。
    轻纱其内棉衣其外的真如轻灵地飘到桌旁,手中木制的托盘小心地放到桌上,纤手慢慢将古色古香的茶杯放到我手旁,甜甜地一笑,娇憨地道:“今晚只有一杯茶——不准睡晚了哦!”
    我微微一笑,爱怜地打量她仅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厚衣的装束,说道:“快去睡罢,着了凉你这可怜的身板怕得躺上半个月。”她白来可爱的一眼:“人家可是学着在给你烹茶呢!要是感冒了,你得照顾我!”我无所谓地动动眉毛:“那当然,不过如果因为要照顾生病的你而不能去完成你爸给我的任务,责任可得由你来担。”她急忙道:“那怎么行?!这是你的第一次工作呢,不能失败的!”我两手一摊:“谁叫你生病呢?没办法的事……”
    说到嘴功,无论是说正事还是闲侃吹牛真如均远非我对手;事实上能拼得过我的并不多。真如气得跺了下脚,随即嫣然一笑,凑近我耳边悄悄道:“你这么关心我,我好高兴。”笑着小跑离开。
    关门声毕后,我才只手端起茶杯,轻轻揭开盖子,水汽应揭而起。
    在廖家除了茶之外别无待客的饮料,这是由廖父的个人爱好决定的。崇尚传统的他对泊来的咖啡毫无留目之意,对茶的爱好到了“日饮三杯”的程度。恰好我从小在家养成的习惯正是喝茶,当然只是“喝”,要像廖父那样“品”,还品出头足论出渊源、识茶如识自己指掌般,那是不可能的。这种属于见识类的东西,并非我所擅长。
    过去是廖母每晚给在书房呆到深夜的廖父烹茶,现在真如也开始学着做,当然是为我——亦可说我是她学习茶技的试验小白鼠。
    浅吮一口,微苦入舌,似能传染般迅速蔓延到喉、心,再到整个身体。我感到精神为之一振,放回茶杯,开始另一轮的资料分析。
    明天,我定会拿到一个满意的成绩。
第八十五章 千钧一发
    “恕我直言,您的雇员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消磨时间型,这可以从一些小细节看出来。”我正襟危坐,以柔和的声音说出不柔和的话,“第一是服装。我刚才过来时共遇到十六位女职员,其中就有九位浓妆艳抹和复杂的饰品,这说明她们有非常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东西——我想对于上白班的人来说,除非她四五点就起床,否则是不可能赶在贵公司规定的八点半之前完成那些妆扮的。但您也知道那不可能,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在利用公司工作的时间来妆饰自己。”
    对面办公桌后本来一副不屑表情的陈载河神色一变,以微怒的语气截断我的话:“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职员都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也就是我的公司没有人才了?”这一句已是直接的针芒对碰,我微微一笑,并不生气。也难怪他会态度不好,本来廖氏是派了另一位经理级人物来和他谈生意的,却被廖父临时改派了我这无名小卒,难免会让他以为廖氏并不在乎他这种小公司——虽然确是不在乎,但我却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我的第一单任务。
    “绝非如此。”我淡淡道,“说实话,以贵公司的规模,我来前以为可能顶多只能看到一两个精英,谁知原来错得离谱。”陈载河神色阴沉地道:“什么意思?”我笑道:“陈总想必也有自知之明,我们廖氏人力是不会选择愚蠢而没有前途的人来作未来客户的人选的,生意的规则就是互利。载河酒业的影响力只及四川西南,这是我们的调查报告,您可以看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很愿意为贵公司这样很有发展潜力的公司服务。”
    陈载河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好像是在怒气崩溃的边缘,但我却看出他是被我的话打动。毕竟以载河酒业和廖氏人力属于萤火虫与月的比较,能被后者赏识确是好事,还有助于今后的发展。
    “我请求您给我两分钟的时间说完,”我给他个台阶下,以谦卑的语气道,“刚才是第一点,现在是第二点。贵公司的人大多缺乏朝气,换句话说也就是缺少上进心和积极性,虽然大多职员都是年轻人——我个人认为这是公司规章所造成的。这里要说明一下,忙碌不代表积极性高,我想您一定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我看了一下贵公司的职员规章,一共十四条,其中就有七条会将人的积极性压下去。比如第四条:‘严禁公司职员间做出超出普通人际关系的事情。’我想您本意是避免职员感情用事,或产生什么丑闻之类,但这同时会降低职员间的向心力。还有第六条:‘严禁职员为任何非必要事务请事假。’这一条就属于冗余条令,因为据我所知贵公司的事假病假已经有时间和次数的限制;同时这也是非常不人性化的,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虽然不会因此爆发,却会让人心理反感。”
    陈载河脸色又暗了下去,但并未发作。毕竟这人并非愚者,否则怎会用三年时间白手起家地弄出现在这家营业额不低的民营企业?就算稍有生气,也能在气之余考虑我的话。
    这是这些天在廖父的言传身教下学来的反面分析法,此时派上用场:“此外还有第三点,那就是办公桌的布置。别看这是小细节,但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贵公司的职员办公桌大多堆满各种物品,似乎那是在努力工作的象征,但实际上真正认真工作的人会只将必要的东西放在效率最高的地方,杂物则放到它处——我注意到您为每间办公室配备了杂物储存隔间——具体的部门我就不说,这也无关紧要。只要经过系统而专业的培训,这些就会成为过去。”
    陈载河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道:“照你这么说,我是必须要接受贵公司了。”
    对他似真若假的气话,我只能将之抛到一边,因为我的目的绝非要对方对这单生意口服心不服。如果生意不是出于心甘情愿,那么就没有远利可图——这是廖父教给我的,我深以为然。
    “我首先要说明一点,那就是以上的分析绝非用来劝您做什么,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给出的观察结果;同时是为我以下要说的作一个小铺垫:刚才我说过,以贵公司的规模我本来以为会至多只看到一两个精英,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您下属六个部门,我刚才顺道随便看了一下,其中销售部、广告部和财务部的主管是我深为佩服的,他们的工作态度迥异于您其它职员。我想这是您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您也是超乎常人的智者。”我半真半假地给了一点称赞,小露即可,“即便放眼成都,您和他们这种级别的人才也是寥寥可数。”
    陈载河脸色霁下来,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是人才,那不正说明不需要贵公司的服务了?”
    我微微一笑:“现在您是寥寥可数,然而经过我们公司的服务之后,那就是凤毛鳞角!”
    离开载河酒业的工厂,我坐在公共汽车上看着窗外飞速逝过的风景,心内微感好笑。陈载河的态度在我去时和离开时是截然不同的对比,诚然其中有我口才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却很简单,那就是势利。
    如果没有廖氏这样的靠山,我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什么用,更拿不到这张签订好的订单。
    廖氏的经营方式采用“订购式”,分出各种培训服务,然后让客户选择适合自己公司的服务来下订——实际操作则是派选好的职员来廖氏进行培训。有时这些公司自己难以判断出自己哪方面有不足,就让廖氏多了另一项业务,那就是“协助分析”,亦即由廖氏派出行业分析专家来为他们调查和分析。今次我是兼做了两方面的工作,还只收了他一份的钱,算是入行的见面礼。
    环顾周围的人,我益觉好笑。现在一身正规西装打扮、手提公文包的我在他们眼中,定是个典型的上班族,谁会想到在半月前我还是大一的学生?世事的变幻,真是惊人地快。
    回公司上报任务结果时营业部的人对我刮目相看,尤其是部门经理江全更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不能置信。我当然不会有任何表示,虽然以新人的身份除去车程外在二十分钟内做好第一单生意已创下廖氏的纪录——此前最好的一个也是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其中在接待处等待就等了一个小时。不过若非早想到新人会受客户自然的排斥,一去我就和接待处的打好了关系,只怕我也得等它一两个小时才见得到陈载河。
    到廖父办公室时遇到真如,后者亦是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连带着文馨兰也是诧异十分。这两人都知道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去做那单子,均未想到未到一小时我就回了来。真如由讶转忧,走近悄悄道:“你别灰心,只是第一次,失败是很正常的……”我哭笑不得,知她不晓得我已成功,还以为首战即败,凑在她耳边道:“再敢怀疑我的能力,我就当众吻你可爱的小嘴!嘿,上次的滋味本人一直很怀念……”在她羞喜交加的目光中走进办公室。
    “这个星期你完成四个单子,下周我就正式在公司中给你一个职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地,廖父完全没有问我成功与否,像成功只是自然规律一般是必然的,“如果半年之内你能拿下十个省级企业的单子,或者四个地区级公司的单子,我就让你去华东呆段时间,回来再给你一个部门。”
    我奇道:“您似乎认为我不可能失败的样子。”他理所当然地道:“有些人要失败很难。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会一直成功,所以我才用了‘如果’两个字;如果不成功,当然另当别论。”他忽然露出慈爱温暖的笑容,“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心中不可抑止地泛起感动,我朗声道:“我一定会的!”
    下午下班,廖父坐车先回家,我则陪真如去逛街——她告诉我要庆祝我今天一击成功,要去买礼物送我。看着她带着撒娇意味的可爱表情,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刚离开公司,在大门外等公交车时,突然一声怒吼传来:“去死吧!”我浑身一震,因这声音竟是灰狐,下刻手已不受意识限制地伸出搂住真如向一旁滚出。双目余光已扫中不远处一个着了风衣遮住脸面的马脸正举着手指向我。
    清脆的枪响同刻响起,热风擦发而过。身后不知是谁那么倒霉,惨叫出声,显是替受了这本该由我来受的一枪。
    怀中女孩儿紧紧抱住我,轻声惊呼出来。我毫不停留地拖着她避回公司大门后,急嘱道:“呆在这儿别动!”正要再次扑回去引开灰狐,忽然又一声清脆的枪响,人群惊呼再起时,我飞快地探头一看,愕然当场。
    几秒钟之前还生龙活虎地灰狐,竟已倒在一滩血泊中。
    我环目四望,心脏砰砰跳了起来。是谁杀了他?!难道是义字门的?甚至就是伟人和他兄弟?
    现场混乱一片,我趁乱挤在人群中走近去看,只见灰狐死不瞑目地圆瞪着双眼,额间一个圆而不规则的孔正向外汩汨地冒着鲜血和脑浆。他右手上一只小巧的手枪用绳子绑在手掌上,扳机处搁着中指,却再不能动作。
    心中忽感悯然。他已经到了连枪都握不住、得靠绑着才能开枪的地步,竟还念念不望找我报仇。一代杀手,昔日名震西南的滇帮中最红的杀手,竟死得这么干脆,真的很可怜。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低声说道:“跟我来。”我倏然转头,看到一张白皙无须的脸。
第八十六章 渐入佳境
    “你不是和他合作吗?为什么……”我截下后半截话,让他自己去悟。
    他靠站在街口,不动声色地道:“这人杀了我两个兄弟,我恨不得剐了他的皮。”即便是在表示愤怒,他的语气仍是那么温和纤细,只是语间带上了非常的冷意。
    我大感惊讶,但还未问出口他便自己解释出来:“那天你逃了之后,我不得已冲入洞去,结果那家伙竟在我背后放冷枪,还说什么全怪我才会把事情搞砸。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想多说,总之我两个兄弟因此丧命,对这种没信用的人,我也不用再跟他讲什么信用。你老大,林强,”他的声音中带上一丝佩服,“竟不在那洞里,只留了个手下守着,而我竟完全没有看出他已经逃了。”
    我松了口气,久悬心中的大石落下,笑道:“知道吗?那天你打中我肩膀,差点就要了我小命,幸好老天爷不收。”他笑了笑,接着语气变冷:“今天这一枪算是我对自己兄弟的一个交待,也算那天对你无礼的致歉。哼,谁想要死神的命都绝非易事!”
    我奇道:“不是枪神吗?”他淡淡道:“那是兄弟们的称呼,外人面前我是死神。灰狐的飞刀当年和我的枪法在边境上并称,不过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递来一张名片,说道:“这是我私人的名片,算是对那次伤害你表示一点歉意。上面是我家里的电话,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如果你将来有什么生意要做,比如有些仇家什么的,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打折。”我苦笑道:“可是我却希望没有和你做‘生意’的那一天。”接过来一看,呆道:“你不是中国人?”
    枪神淡然道:“我哪国人都不是,只是长期在边境上学了些不同语言罢了。”向着等在小巷另一边的廖真如呶呶嘴,“你女朋友吗?挺美的。”我只好道:“多谢夸奖。”他点点头,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缩着头,就那么离开。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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